盛宴借着月光打量陆明月:“看不出来你想法还挺危险的。” 诱神、偷盗、弑神。 每一件都很危险。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吗?”迎着盛宴的目光,陆明月毫不退缩,“明明没有神,大家非要创造一个神出来。” 盛宴颔首:“是很荒谬。” 陆明月声音低低地,犹如深渊深处的寒气,犹如黑夜里诱人堕落的魔:“所以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了神子,没有神庙,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的声音极具诱惑性,勾着盛宴不禁顺着他的话去想了想,没有了神的生活—— 然后他就笑了。 陆明月不解:“你笑什么?” 盛宴笑道:“那大概就是所有人都能够用得起自动洗衣机的生活吧。” 陆明月愣了愣,随即跟着笑了笑。 “你说得对。”他的笑容里带着无限的憧憬,“能够不受限制地使用洗衣机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今晚我过得很开心。”说完他转过头望着盛宴,“饿了没,我请你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盛宴看向他们洗完衣服又去马院拿的水果,“梨?桃子?胡萝卜?” “请你吃肉。”陆明月挑了根看顺眼的木柴,绑了些干草,做了根火把。 用不知道从哪儿摸来打火石点燃,到院中那棵很大的柳树下,火把在树枝的枝桠间照了照,不一会儿,他手中就多了好些蝉。 他摊开手向盛宴问道:“吃吗?” 盛宴一看那黑糊糊的东西就没了胃口,但他知道蝉的营养价值很高,而且他现在极饿,再不补充营养,是真的坚持不了把院中的柴禾劈完,便忍着恶心道:“吃。” “那你帮我举一下火把。”陆明月将火把递给盛宴,“我上去多抓一些。” “好。”盛宴接过火把,在树下帮他照着光,看着他轻盈地爬上树,不一会儿就捉了不少的蝉下来。 “小心。”不知道是天色太暗,还是陆明月脚滑了,他下来的时候,踩空了一个地方,眼看身形就要不稳,盛宴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谢谢,不好意思。”有了借力点,陆明月顺势就往盛宴怀里倒了倒,两人身高一致,肩膀碰肩膀,磕得闷疼,陆明月道了道歉。 “没事。”盛宴扶着陆明月的肩膀,等他站稳后,这才退后一步,吐了口磕疼的气,“毕竟你也是为了让我吃上饭才犯的险,要让你受伤了,我的伙食就彻底泡汤了。” 陆明月被他逗笑:“你诱惑那个神侍的时候,也这么会说吗?” “嗯?”盛宴扬睫。 陆明月在火光中望着他:“你很会说话。” 落了锁的劈柴院外突然有夜莺惊起。 在夜莺展翅高飞的声音中,盛宴朝陆明月道:“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本来就是在夸你。”陆明月道了一句,去洗衣房提了桶过来,将他捉的蝉洗干净,架了火堆,放在上面烤。 食物的香气让两人都忘却了说话,一门心思地盯着火堆,待得上面的蝉一烤熟,两人各自分食了一些。 吃饱喝足,又劈了不少的柴,等到院中的柴没了大半,盛宴这才在陆明月的指挥下,找到一处可以睡觉的地方。 被褥都是陆明月从洗衣房给他抱的干净的被褥,盛宴睡得毫无压力,甚至入睡前还在想,明天把院中的柴禾劈完,是不是就能够出去吃饭了? 结果他一觉睡醒,就见那个阴恻恻的掌院站在他的床头,昨夜劈空了大半个院子,又被新的柴禾给堆满了。 太阳穴跳了跳。 坐牢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 “你跟我来。”掌院见盛宴醒了,也不管他要不要洗漱之类的,说了一句就出了房门。 盛宴无奈,起身穿好鞋,追上了他。 今天掌院似乎不让他劈柴了,径直带他出了劈柴院,七拐八拐地带着进到了另外一个院落,扔给他一包东西:“进去洗漱完,穿好衣服。” 还有这好事? 正愁没地方洗澡的盛宴,没有犹豫地拿了包袱进了房间,房间里没有淋浴一类的设备,但有热水和浴桶。 盛宴清清爽爽洗了个澡,打开掌院给他包袱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件神侍的衣袍。 白色的丝绸,是贴身神侍才能穿的衣料。 盛宴带着疑惑穿好衣服出了门。 一贯阴恻恻的掌院撩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番道:“跟我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盛宴的错觉,他感觉掌院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跟在掌院身后继续穿了几个院子,不会儿他们又回到了昨天的神殿前。 不过这次不在神殿内了,而是径直去了神殿的偏殿,神子下榻的地方。 “神子。”掌院在门外恭恭敬敬地唤道。 “进来。”门内传来神子那淡漠声音。 “进去。”掌院没有动,转过身,向身后的盛宴示意。 “我?”盛宴指了指自己不解,他昨天他才刺杀神子未遂,今天又让他接触神子,不怕他再起杀念? “进去。”掌院却是没有管他,重复道。 “也是。”盛宴想到他来前可是洗漱了一番,这神侍服用绸缎做的,半点凶器也藏不住,他想杀神子,也得有趁手的工具才行。 便不再犹豫地踏进了殿中。 一进去,盛宴才感觉到那句天下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尽归神庙,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此刻,神子大人的寝殿内,金装玉裹,珠围翠绕,每一处都用珠宝玉石黄金装点而成。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皇宫也不过如此。 但神子大人对这一切毫无感觉,他在神侍们的伺候穿着衣物,见到进殿而来的盛宴,朝他点头道:“来了。” “……”盛宴感觉很奇怪,这不像是面对仇人的态度,倒像是面对下属的态度。 好在他身旁的神侍替他解了惑:“你不是也想当神的侍者吗?现在神子给你这个机会了,还不快感谢神子。” 盛宴:“……”他就随口一绉,大可不必。 “神爱世人,主有大爱。”他不开口,神子也不介意,“念你真心向神,我愿给你一个随神左右的机会,愿你不再走上歧路。” 盛宴想到他昨天像个狂热信徒一样说的那些话:“……” 这算不算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坑了? 见他还不说话,神子抬起了眼:“你不愿意吗?” 对上神子那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盛宴感觉自己若是不答应,下一刻,就要被拖下去斩首了。 107也跳了出来:“宿主可以答应他,苏迩就在神庙的地牢下,只有宿主靠近神殿,才有救出苏迩的机会。” 它不说话,盛宴都快把追妻任务给忘了,谁的追妻对象是关着的呀。 按照正常情况,盛宴什么都不做的话,苏迩至少要被关一年才会被放出来。 但若是盛宴肯相救,有他将苏迩救出地牢这份恩情在,追妻的任务也会轻松很多。 “好啊。”盛宴向107应了声,转头就向神子道,“愿意的。” 他向神子行了个标准的神侍礼:“谢神子恩赐。” 他行的礼一点都不卑微,反而还有几分高傲在,哪里有半分当了神侍的惊喜在。 看得一旁的神侍们个个气愤不已,也不知道这人哪里入了神子大人的眼,犯下那等滔天大罪都能得到神子的青睐,直接成为贴身神侍。 “以后做好神侍分内之事即可。”神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下去用饭吧。” 听到吃饭两个字。 饿了一天一夜的盛宴顿时对当神侍的怨念没那么深了,伺候人总比劈柴还不给饭吃强。 只是等盛宴跟随一众神侍到食斋的时候,大家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盛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他衣服应该没有穿反吧。 “你是神子的贴身侍者,你应该先伺候神子用膳,才可以吃饭。”有人见他什么也不懂,出声提醒道。 “哦。”盛宴应了一声,“那神子大人的膳食在哪儿,我给他端过去。” “已经有人送去神殿了,你没有看到吗?”大家用一种更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盛宴无奈又只得退出食斋往神殿而去,重新进了神子的寝殿。这次他刻意不去看那些华美珠宝,才在殿堂的角落里找到摆满饭食的餐桌。 “神子先用膳?”盛宴看了眼穿好神袍,坐在案桌前看经书的人问了一句。 “嗯。”神子应了一声,放下书本,行至餐桌前。 盛宴见他自顾自地取帕净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该帮神子大人净手?” “不用。”神子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他是神子,不是皇帝,不用事无巨细。 “那我应该做什么?”盛宴坐在他对面问。 “吃饭,诵经,拜神,赐福,解惑。”神子执起筷子道。 盛宴也端起他的饭碗,扒了几口,温热的食物落在胃袋里的感觉,让他对面前的神子有了几分好感,听着他的话,好奇道:“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吗?” “在这座神庙里我是神子。”神子道,“出了神庙,你与我并无区别。” 盛宴明白了,神庙不仅仅只有山上这一座神庙,在俗世,在各个城市中心也同样建着神庙。那些神庙的主人就是除神子以外的神侍们。 所以能够当选成神侍真的是一件很有荣耀的事。 盛宴垂了垂眸,可惜,他也是个无神论者。他心不诚,注定不会老实当这个贴身神侍。 “喜欢?”盛宴垂眸的时间太长,神子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一串红玛瑙上,问道。 “喜欢。”盛宴回神,视线聚焦在那串亮眼的红玛瑙手串上,点头。 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他都喜欢。 神子将那串红玛瑙取了过来,拾起盛宴手,戴至盛宴的手腕间:“喜欢是可以争取的。” 他的手是温热的,与他那不带半分情感的面容并不相同。 盛宴的目光落在腕间那红如血,衬得肌肤如雪的红玛瑙上,听出了神子大人的意思。 喜欢是可以争取的,坑蒙拐骗并不可取。 他不知道这位神子是否真的跟他一笑泯恩仇了,不计较他诱惑他的侍者,不算计他偷盗他的宝库,不在意他刺伤他的行为。 但他不是他。 盛宴冷淡收了手:“我不像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为你奉上享用不尽的美食、珍宝。” 原主无父无母,从小一个人流浪长大,没有人教他该怎样去正确地获取财宝,他只有去偷去抢才能够活。 诚然他的观念不对,但神子大人从出生开始就占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跟他说这种话,与何不食肉糜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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