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释道:“封印绝域,镇压魔脉,但有处置,悉听尊便。” 系统惊喜地说:“宿主!天呐,我真是错怪岳释了,他这么知恩图报,大大的好人啊!” 沈寂没理它,只说:“悉听尊便?” 岳释道:“是。” 沈寂轻笑。 岳释看着他眼底唇边,神情不显:“你不信我?” 沈寂扫过他身后看似风平浪静的煞气:“忘了告诉你,我和谢浮有秘法联系。” 听到这句话,岳释眼神陡然阴翳。 沈寂说:“刚才谢浮告诉我,魔脉结界的力量在加强。是你做的吧。” 岳释冷眼不语。 玄宸和云烺注意到异样,也看向他身后。 铺天盖地的绝域气息正转淡,埋身煞雾的魔龙气息正暴涨。这样的变化肉眼难以察觉,可惜有心查探,更难遮掩。 就在两人转眼的瞬间,岳释动了。 沈寂看到身前接连三道护体法光被煞气侵蚀,漏出一线缝隙! 岳释化身黑雾,丝缕而入! 云烺当即出手,与岳释一掌相对,却打散一道虚影—— “凤尊小心!” 虚影未散,狰狞暴戾的巨大龙首霍然从炸开的煞雾中冲出,张开如渊巨口,向云烺发出撼天震海的一声可怖龙吟! 玄宸还未上前,魔龙长尾如巍然山脉,裂空向他如鞭倾倒! 情势急转直下,系统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岳释,居然为了偷袭满嘴胡说八道,这么不择手段,真不是个东西!” 它骂完一句,在骤然涌起的茫茫绝域气息间,丝缕黑雾转瞬汇聚凝结,重又化回岳释。 他盯着沈寂,身形无声,几经闪烁,逼向沈寂近前! “沈寂!”“快退!”“宿主!”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道来自玄宸云烺,一道就在脑海。 上空,九殷肃容施法驰援,却也力所不及。 岳释眨眼即至。 沈寂抬手,右掌熊熊燃起的银焰色冷如冰,随后白芒猛然增涨,张开结界护在身前。 “轰——!!” 银白与纯黑三道灵力陡然相撞,震得煞气云散,遥遥脚下海面急剧翻荡! “吼——!” 暴虐龙吟声中,岳释眼底泛起浓浓血光,漆黑的掌势往前再一运劲! 他道:“方才你不杀我,并非是你对我心有不忍,而是你一时三刻术法难成,是吗?” 沈寂不语。 岳释不蠢,刚才的试探得到现在的结果,这句话不是疑问,是断定。 岳释又道:“你我心知肚明,我不会让你拖到谢浮破阵而出,待那时,不论我身在何处,你想杀我,皆在一念之间。” 隔着灼灼燃烧的银色凤火,沈寂看着他在火光中细微扭曲的脸。 岳释与他对视,脚下再度狠狠踏前! “可惜,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白色灵力凝成的护罩发出细碎的破裂声,沈寂眉间微动,单手掐诀,腰间长剑锵声出鞘。 岳释说得没错,即便他的修为境界能和玄宸比肩,但他半路出家,实战经验严重不足,能发挥的实力不过十之七八,和其余三人联手倒可行。所以岳释强行提升魔龙的境界,只为了挡下所有援手。 “咔嚓——” 护罩裂得更深,嗡鸣不断的剑意颤颤而起。 沈寂操控火种的右手不动如山,稳得让岳释难以忽视。 黑雾弥漫,绝域的力量没有一刻留情。 岳释开口时,却仍是如旧人重逢:“代珉,你只有一句不曾骗我。” 他说着,眼底红芒闪动,阴沉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你想杀我,是你对我唯一的真心!” 沈寂被他重重一掌逼得倒退一步,扫过濒临崩溃的护罩结界,只说:“现在是你想杀我。” 岳释冷冷看他:“若非你对我早有杀意,今日我怎会杀你?” 沈寂说:“我如果早就想杀你,怎么会拖到今天。” 煞气突兀一滞。 沈寂接着说:“你说我只有一句不是骗你,你错了。” 银焰扭曲的火色跳动着。 岳释透过仿佛虚幻的光景看着这张总是无情的脸。 错? 事到如今,还想以当年为他解围、助他修炼等诸事大放厥词吗,莫非数万年已过,沈寂仍当他是那个任人欺凌、不识世事的—— “我希望你抑恶扬善,好自为之,也是出自真心。” 岳释顿了顿。 “至少这么做,今天的你不会众叛亲离,成为众矢之的。” 岳释捏诀的手有一瞬微颤。 沈寂说:“岳释,你说你所做的一切因魔尊而起,就算我信你,可你打破三界封印,这和魔尊有什么关系?” “封印?” 岳释握掌为拳,狠重一击,彻底击溃早已岌岌可危的灵力罩,凝出一把黑扇与长剑拼斗,语气晦暗,“仙界中人救下伏黎一命,坏我大事,我本欲借谢浮之势从长计议,却又因你功败垂成。” 沈寂说:“不是因我功败垂成,是因为你杀我失手,自食恶果。” 岳释沉眸:“那时,我以为你……” 他没有说下去,沈寂分心应对他分神时稍缓、却依旧致命的招招攻击,也没细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破封印,搅乱五界,祸乱苍生,只是为了报复魔尊一个人?岳释,这个答案,你自己信吗?” 倏地。 岳释笑了一声:“不错。” 他掌下不停,低声道:“对你,我也无需隐瞒。自来魔宫,得知母亲封于东应宫数万年,我便有杀伏黎之心,而后偶然机缘,我得有魔龙传承,巧的是,传承为魔龙太子郁华所留。” 沈寂说:“那你也该知道,他就是你的生父。” 岳释眼神覆着一层阴霾,抬手成爪,扣向沈寂咽喉,语气愈发泛冷:“那日我方知晓,母亲是受郁华强占,不得已生下我,故此视我为耻,以我为辱,漫漫数万年,也不愿见我一面。” 沈寂一一化解他凶狠的博命拼杀:“她是不想打扰你已经平静的生活。她每隔千年会暗中去一趟碧华旧府,这些你看在眼里。” “是吗。” 岳释冷笑,“近在眼前却不相见,她若果然对我在意,又怎会如此绝情?我此生,她从未与我往来,更无半句叮嘱交代,将我弃如敝屣,再暗中去一趟碧华旧府,惺惺作态,填她一己私欲罢了,她何曾真正念及我如何自处?” “轰——” 沈寂掐诀挡去澎湃灵力撞爆的余波,转脸看他。 “但她受尽苦楚,情有可原。” 岳释说得越多,血红的眼睛越见平静,“而伏黎,他杀尽魔龙后,因无能不可压制魔龙怨念,眼见母亲失去自由之身数万年束手无策,于公于私,他都该死。他不仅该死,既然他看重魔界甚于血肉至亲,那便由魔界为母亲陪葬,最为妥当。” 沈寂再说一遍:“镇守东应宫,是出于长公主自愿。” “那又如何,母亲终究为魔界而死,魔界理应为她陪葬。” 岳释幽幽道,“沈寂,你走后,她曾是这世上原本唯一与我相干的人,我曾怨恨她弃我不顾,但她身陨,这世上唯一与我相干之人也不在了。而这一切,魔界,乃至五界,便是罪魁祸首。” 沈寂没再开口。 岳释的思维逻辑是一个极端利己偏激的闭环。 常仪的死因在他眼里没有前提条件,守护魔界不受绝域气息侵袭而自我牺牲,在他看来也只有生与死的区别。因为他只在乎常仪是否活着,他也只希望常仪活着,至于其他所有人的死活,他全不在意。 所以唯一在意的人死了,他能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就是杀了所有这些他不在意、却“导致”常仪身死的人泄愤。这样做常仪是否乐见,以他的聪明,不会想不到,他只是从没考虑过。 这是性格里的缺陷,也是他对情感的处理和认知,外人不可能打破他的惯性思维,也不可能说服他。何况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绝不可能回头。 “我不想杀你。” 四处法术灵力秘宝相激相荡间,岳释轻而浅的低诉在撕裂狂暴的风声里清晰可辨。 “若这世上只选一人与我一同活着,沈寂,只有你。可偏偏是你,想置我于死地,偏偏你正有置我于死地的实力,今日若不杀你,死的便只有我。” 蓦然。 悍然挡住玄宸云烺九殷三人的魔龙仰天长吟,身形怒涨,在一声痛苦的啸叫中身化万千,穿梭如电,猛地全向沈寂冲去! 三人猝不及防,急急出手阻拦。 可魔龙在绝域气息中如鱼得水,化雾化烟,无孔不入,轻易远走。 沈寂余光看到,也来不及再继续掐诀牵引岳释丹田内的火种,当即调尽全身灵力,右手指天向下斜斩! 滔滔银焰翻海如浪,滚滚威势自他周身化为巨柱,直冲苍穹!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沈寂抬眼。 万千魔龙簇簇拥拥着,遮天蔽日,它们发出沉重惊心的吼叫,在黑暗里舍命撞向浩然火海,为岳释开辟直往他护身结界的通道。 岳释双目赤红,手中黑扇点在结界一角。 有魔龙为他强攻,结界顷刻有了裂缝。 “沈寂,当初你不该多此一举。” 为了这一击,他耗费半数绝域煞气,亦拼尽全力。 沈寂无人在侧,孤立无援,此刻便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决不可错过,只求必杀! “咔嚓——” 护罩碎了。 岳释去势不停,强横压下! 数万年如一日的青玉葫芦垂在他腰间,在黑雾中摇荡。 他死死盯着沈寂的双眼,握扇的手紧得骨节泛白,但没有丝毫退避,又在转瞬即逝的距离下用目光细细描摹沈寂仍然平静的脸。 沈寂举剑迎上。 岳释笑了笑。 随即,漆黑阴冷的灵光透体而出。 有如燃烧的绝域煞气覆满全身,他冲向沈寂,出手坚定迅疾,血眼明亮惊人,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短兵相接的瞬间,沈寂听到他又开口。 “不过无妨,今日你先走一步,待我心愿了结,我的这条命,抵给你。” 话音未落—— 一声嘹亮凤啼刺破长空! 岳释脸色微变,身形更快三分。 但展翼垂天的银凤已绕直入云霄的光柱盘旋而下,护在沈寂之前。 煌煌灼目的银辉穿透幽暗,遽然大亮! 下一刻,一道人影现身天际。 惮赫威压一霎铺展,强势震慑海域,磅礴的浩瀚烈焰随之霍霍燃起,煞雾浓烟刹那消弭。 千万魔龙徒劳撞向火光,寸步难进。 来人居高临下,垂眸扫过岳释,银眼凛冽,冷然如冰,语气淡淡,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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