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明明没孩子,跟夏雷说话却像被熊孩子气到了。 经这么一闹,他走到甄家门口的时候,心情反倒没多沉闷了。 都有点严肃不起来了! 看到甄荣家施施然出来开门面带微笑喊“哥”的时候,他差点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真是,哭笑不得。 甄语绷着脸点了点头,抬脚往里走:“进去吧。” 他有段时间没来过这边。 本以为会约在父母住的那房子里,没想到是在这。 何红霞说,甄荣家在这边住着,离工作的地方近,周末可能要加班什么的,就别让他往他们的房子那跑了。 听着够关心甄荣家的。 甄家的院子和从前不太一样,陈旧了许多。 不用仔细看,匆匆一瞥,就知道厢房的门帘和浴帘有段时间没洗过了。 进门后的地砖墙角各种细节,甚至甄荣家让他坐下的沙发,面前的茶几,都是他熟悉的。 却通通变得陌生了。 再也不是反复刷洗后的光洁模样。 算了,也能用。 甄语没有坐在灰扑扑的沙发上,而是坐在了甄荣家或许是为自己准备的凳子上。 待客之道,都坐沙发上,不方便面对面说话,所以要准备个凳子放沙发对面。 再者说,挨着坐,他们也没那么亲密。 甄语环顾四周,耳边似乎仍能听到一些有趣的外语对话。 犹如回到了高二的时候,他戴着耳机,一边做家务,一边听下载的口语,边干活儿边学习,感慨世界上居然有无线耳机这么方便的东西。 后来才知道,那点快乐,也是简固给他的。 除了懵懂无知的童年,在这栋房子里的快乐回忆,竟然都和简固有关。 真就离谱了。 甄荣家微笑着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微笑着去,微笑着回,微笑着大大方方地把一杯水放在了桌上。 甄语看这货拿杯子的方式就知道,是温水。 他不打算喝,甄荣家也未必指望着他喝。 他了解甄荣家,杯子里除了冷水和热水,肯定还有点别的。 甄荣家肯定也自认为把他看得透透的。 那他只能出乎意料了。 甄语伸出右手,端起了杯子。 甄荣家正往沙发上坐,察觉他的动作,整个人都顿了顿。 甄语装作没在意的样子,将水杯端到了自己身前。 同时,他左手在外套口袋里拨开事先准备的密封容器,迅速拿出来,就往里面倒起了水。 甄荣家扑过来想拦,甄语预判了这货的举动,照着茶几就踹了过去。 人的本能都会先保护自己,他赌甄荣家也是。 果然,被茶几撞得趔趄的甄荣家护住了要害,没来抓他。 最终甄荣家抱着腿摔在沙发上,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他看。 他都倒完水把盖子盖好装回兜里了,忍了忍,没忍住,讽刺道:“难得你给我倒杯水,带回去喝。” 甄荣家像不认识他似的,冷冷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笑了出来。 “是我失算了。”甄荣家边起身坐正,边推了推眼镜,“我就不应该早早和你闹翻。” “要是我忍你到现在,给你倒杯水,你肯定欢欢喜喜地喝下去吧?”他神色中满是不屑,一字一顿,“可、怜、虫。” 甄语只感觉好笑:“你觉着是就是吧。” 哪来的那么多“要是”? 再说了,凭什么未卜先知的好事就轮到甄荣家? 这货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你想干什么呢,甄语?”甄荣家向后靠了靠,怜悯地看着他,“母亲一听说你回家,就赶回来给你做饭,这是你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吧?” “这么在乎你了,不好吗?” “你可不要做出会让她伤心的事。” 甄语无动于衷,就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咸鱼翻身,很得意吗?”甄荣家语气渐渐沉了下去,“你以前还不就——” “看来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怎么样啊。”甄语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承认,以前就是被你耍得团团转,还老拿自己当个说算的人。” “不过,管你也好,照顾你也罢,都是因为那时候我在乎你。”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没有什么不想提不敢说的了。 “我拿你当弟弟的时候,你不拿我当回事,冲我这样说话,那肯定有用。” “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都淡忘了。 “我不在乎了。”他平平淡淡地对甄荣家说,“你对我什么态度,说了什么,都和我无关。” “我想见你,就是觉着,你不会放过面对面膈应我的机会。” “来了一看,果然——那我装上这个水,一会儿就回去了。” “回去验验,用来决定以后拿什么态度待你……” “你不怕吗?”甄荣家蓦地发问,“我在这,妈也在这,你只有一个人。” “她留你吃饭,你一口都不吃?” “还是不敢?” “你拉倒吧。”甄语对这货可真是没辙了,“她跟你可不一样。” 第204章 204 甄语读高中时一直想不通何红霞的很多做法,也看不太明白甄荣家。 后来工作了、见的各种各样的人多了,慢慢也就搞懂了。 他这位养母就是比一般人聪明些,觉着拿捏人好玩儿罢了。 对他态度温柔殷切,倾诉父母多不容易,表现得对他多好,都是靠言语,要说行动上有什么母爱,基本没有。 她温和勤快,得雇主喜欢,态度弱势,令人同情……这些印象,也都是靠嘴立起来的。 说说话就能拿捏得他干活,想必也能把旁人指使得团团转。 在这些年的学习生活里,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 有的比她还聪明,不露痕迹就能对周围的人进行精神控制——网上不也经常有曝光的吗? 她就是那样的人,而且看着是真觉着干这些有意思。 甄荣家在此基础上,还常有害人的心。 也可以说,他本来就常有害人的心,只是从母亲那里学到了一张非常温驯无害的皮,便没有早早暴露出来而已。 对于甄荣家来说,大约根本没有过什么不成熟、无知无辜的时期。 开智的时候,大约脑回路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他以前还想过,甄荣家成熟起来会变,现在看着,估计永远成熟不起来。 他琢磨的方向,和甄荣家发展的方向,完全不搭边。 甄荣家也就这样了。 自己膈应不到他,就将母亲拉成同谋,一起膈应他。 打量他多在乎似的。 而且,何红霞就只是爱拿捏人,九成九不愿搞出什么事来。 搞出事来,她形象就坏了,以后在别人眼里再不是从前的模样,多不方便。 这不,甄荣家一提她,她就过来喊吃饭了:“小语!荣家!可以开饭了!” 就跟没偷听他们说什么似的。 甄语看都没看甄荣家,起身来到堂屋,没说要走,而是在桌旁坐下了。 “小语,快尝尝妈的手艺怎么样?”何红霞没再招呼二儿子,而是热情地说,“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肉。” 甄荣家迟迟从屋里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甄语。 甄语没拿筷子,琢磨着反问她一句“原来您知道我爱吃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有件事,他是真挺想知道的。 “就不尝了,您手艺肯定是好的。”他以前也没少吃,“就是有件事,我想问问。” “您……明知道我是个爱干净的人。”他真的很好奇,“高中那会儿,还老拿剩饭剩菜给我吃,是存心的吗?” 何红霞面色丝毫不变,口齿伶俐:“看你说的,崔小姐家里都是用公筷,你这孩子,怎么还记恨上妈妈了!” “我开始觉着,您是想低成本地对我好一点。”甄语没管她说什么,“后来想想,您应该不会考虑得那么不周全……” “您拿剩饭剩菜对付我,让我反感,就是不想我经常到崔家去,是不是?” 何红霞垂眼不语,满月般白皙温和的面孔上渐渐没了表情:“怎么忽然想起和妈妈说这些了啊?” 好家伙,脸上一点笑意不带,声音听着仍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这都什么绝技。 甄语觉着有点瘆得慌,继续说:“我就是逆向推了一下,知道了抱错的事,以前很多想不通的,都能想通了。” “您不想让我接触崔家人,是不希望我有机会结交跟简家有关的人吧?” “经常问我孟舒然的事,也只因为发现了他家里有钱,怕我通过这个——” “妈妈不是承认了吗,早就知道这件事。”何红霞打断了他的话,“已经说过会告诉你们了。” “你让那孩子过来问我就好,或者,你陪着他来,我知道的都会说。” “是不愿意他和我们接触?”她脸上又泛起了温柔和煦的笑容,“在这些事上,你都压着他一头啊。” “妈妈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读书读得那么好,荣家都追不上你。” “总能跟出身富贵的孩子玩儿到一起,不用人领路,自己就找回富贵窝儿里去了。” “妈妈为你高兴。” 甄语听得既无话可说又忍不住要说:“我学习认真,是因为您和我说家里不容易,我就想着得上进,好好学——全靠您教得好。” 交朋友什么的就不解释了。 和简固如何相处更加没必要说,这母子俩理解不了,也不会接受。 “我确实不乐意让他和你们接触。”甄语实话实说,“你们心眼儿这么多,一个就能吞下他俩。” 这二位,少说有八百个没长正的心眼子,简固还没走到俩人跟前,估计就得渣都不剩! “小语你可真会说笑。”何红霞温柔地笑着,“小语啊,妈妈有点后悔没让你叫兴家了。” “不过,要是兴家还活着,也就没你们的事了。” 甄语听出这是要说当年的事,接了个话:“兴家是谁?” “兴家就是荣家的哥哥呀。”何红霞缓缓解释,“我结婚以后,头一个月就怀上了兴家……” 甄语默默听着她说,听得很仔细。 他回头得说给简固听,毕竟这是简固的身世。 原来,何红霞第一个孩子根本没留住,来得快去得也快。 正当她伤心的时候,丈夫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人。 她知道这女人,父母和甄家二老谈亲事的时候就说了,打发走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现在她的孩子没了,那女人倒要跑来借她的身份生孩子。 女人没什么心眼儿,她假装着照顾,对方就和她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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