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习惯将这样的事忙着亲人的人。 怎么说都是终生大事。 沈禾还没琢磨两天,怎么寻找契机跟戚拙蕴提这件事, 戚拙蕴先收拾得人模人样,看得一大早爬起来的沈禾两眼发呆, 思索戚拙蕴穿着这样子是在干什么? 真帅呀。 啊不是。 沈禾眨眼,清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哥哥你……” 戚拙蕴将他从床榻上抱起来, 沈禾趴他怀里, 接受服务, 被人穿衣服穿鞋,低着头看戚拙蕴蹲在小榻跟前,握着他小腿的时候, 福至心灵:“哥哥……你是要跟我一起出宫么?” 戚拙蕴将鞋子给沈禾套上,起身凑近, 在沈禾的唇上亲了一口:“咱们先去瞧姨母, 同姨母说清楚成不成?然后请姨母为我们俩说情,免得祖父与外祖他们提拐杖打我。” 沈禾眨眨眼。 戚拙蕴又在他眼睫上亲了一口。 亲得沈禾不得不闭上眼。 戚拙蕴仰头问他:“好不好?” 沈禾睁开眼, 眸子晶亮。 他抿着嘴唇,雪白柔软的面颊上揉了血色:“好呀。”他小声说。 戚拙蕴故意逗他:“什么?哥哥没听清。” 少年倾身,整个人倒进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贴住他的耳朵说:“好,呀!我说,好!” 哈哈! 戚拙蕴托着他的屁股,将人整个抱起来,当做小孩似的颠了颠,逗的沈禾乐不可支,搂着他的脖子嘻嘻直笑,笑到戚拙蕴唇角跟着上扬,无法遏制的与他一样开心。 二人用完早膳,去了栖霞宫。 沈禾还是有点儿怕的,怕姨母揪他。 没想到戚拙蕴很是坦荡,一点没拱了人家好白菜的心虚,站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好好好,皇帝就是了不起,沈禾在心里想。 宣妃,不,确切来说,现在应当叫宣太妃。 宣太妃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方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眼花耳聋到这种地步了? 她听见什么?皇帝来说,他同他们家小禾要做夫妻? 两名男子,还是自小养大小禾弟太子? 宣太妃差点儿也成为反贼的一员。 她吸口气,又吸一口气,眼尾已经有了遮掩不住的细纹的凤眸扬起来,慢慢露出个笑容,和蔼的冲她的小外甥招手:“小禾,你过来,跟姨母仔细说说。” 沈禾:QAQ 不了吧,感觉姨姨要当场抽他。 戚拙蕴抓住了沈禾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背后,严严实实的挡住:“姨母,今日我不是天子,您也不是太妃,我就是个寻常男子,您是我心上人的姨母。您心性聪慧通达,又真心疼爱禾禾,所以我今日来,是想与他一起得到您的祝福,也想您能帮我们在外祖与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跟前说些好话……” 宣太妃气急反笑:“好好,好一个寻常男子,你既然自己说自己是寻常男子,我便也不同你客气,小禾,给我过来!” 沈禾:“……姨母……”呜呜呜。 戚拙蕴抓沈禾的手更紧,并不让他过去。 宣太妃冷笑着问:“我且问你,你是什么身份,小禾是什么身份?莫要说什么你是寻常男子,你当不当得了寻常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有本事你今日便昭告天下退位让贤,否则日后骂名落在小禾身上,你这个皇帝如何痛痒?” 宣太妃疾声厉色:“你是什么时候对小禾起了心思,他又是何时对你起了心思,你一手养大他,不肯假借他人,如今倒是会极了近水楼台,你晓得你在做什么,小禾自小心思单纯,又可晓得他在做什么?” 戚拙蕴听着宣太妃锋利的字句,等着她说完,没有打断。 见她停下,眼色冷戾的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才道:“我不会退位让贤,让渡自己的权柄是愚蠢之事,与其将刀剑交给他人,不如我握刀剑护我想护之人。姨母所思所虑同样是我所思所虑,是以,我日后宫中空置,禾禾日后不娶妻妾,我为君,他为臣,至亲君臣,此乃世人眼中,我们的身份。” 沈禾一愣,他没想到戚拙蕴都考虑到那么远了。 难怪,难怪每天都一心想着让他考状元。 现下他尚未及冠,还能厚着脸皮光明正大留在东宫内,过些年,难免惹人怀疑。 若是入朝为官,为重臣,那么他们可以有无数的理由见面,即便搬出东宫去,也影响不大。 反正忽悠外界是够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 沈禾从戚拙蕴背后冒头,小声唤:“姨母,我晓得我在做什么,您别总拿我当小孩。便不是太子哥哥,也有别的男子,我生来只喜爱男子,常说我不娶妻,你们总是不信罢了。” 沈禾没注意,说这话的时候,戚拙蕴侧目,扫了他一眼。 沈禾从戚拙蕴背后大着胆子挪到自家姨母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挨挨蹭蹭的撒娇:“姨母,我知道您最心疼我,最喜欢我,才这样担心,可我是谁?我可是小三元,聪明着呢,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做的事情可能面临什么后果,我都清清楚楚的,姨母~” 宣太妃甩胳膊,试图把粘着的一大只甩开。 甩了两次,尝试失败。 宣太妃:“……” 少年太懂得如何让人心软了,他哄长辈熟练又乖巧:“姨母~姨母帮帮小禾,小禾给姨母做和大师傅新学的糕点怎么样,给姨母第一个做,还给姨母买糖!” 宣太妃还倔强的冷哼一声:“不帮你,你便不给姨母做,不给姨母买了?便不亲近姨母了?” 少年语调落下去,像是一只垂着耳朵,蔫头巴脑的小狗,委屈但还是乖巧的蹭了两下:“买,给姨母买好多,第一个给姨母做,也亲近姨母,但是我可能要挨外祖或者舅舅的打了,到时候打的屁股开花,起不来床,还得养几天伤才能见姨母,姨母心不心疼呀?” 宣太妃的心已经被蹭软了,嘴上还勉强撑着:“我就晓得,打小你这孩子便向着外人,连摘花都要给外人比姨母多得多。” 说着瞥戚拙蕴。 外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戚拙蕴含笑而立,做足了恭敬晚辈的样子,看沈禾的时候,眸子里的笑意更盛。 沈禾哪儿能不知道姨母现在嘴硬心软,顺杆子就爬:“以后摘的花最多的给姨母!姨母帮帮我好不好,嗯?” “哎哟,撒手,珠钗都要被你摇散了。”姨母嫌弃的小声说。 沈禾嘿嘿笑了一声,欢欣道:“我掏荷包给姨母买新的,买几箱!让姨母挑最好看的戴!” 宣太妃压了又压,嘴角到底还是翘了起来。 就是余光扫到戚拙蕴时,眼底还闪过一些不虞。 戚拙蕴看得一清二楚,他也不在意,重要的是禾禾高兴。 况且宣太妃真心为禾禾,世上多一个人真心实意的为他打算,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宣太妃既然被求的松口,应下帮忙的事,便一点儿不含糊。 她回殿内换了身衣裳,随沈禾二人一道出宫,去柳家。 宣太妃在马车上对沈禾道:“届时你去了,就同你外祖母撒娇,你外祖母最喜爱你不过,她心疼你,父亲那便不成问题。至于你几个舅舅舅母那,我去说便是。” 说还要讲究个方法。 亲人要晓得,但也不到人人都知晓的地步。 戚拙蕴既然已经准备好未来做面上的君臣,私下的夫妻,那便不能有叫外人知晓的风险。 再者……柳尚书如今年岁实在是大了,高寿无疑,儿女大的已然五十出头,便是小的如柳老四,也是四十的年纪。 柳尚书的几个兄弟,已经没有一个在世的。 他们不能将人气到,得用迂回的方式。 一回到柳家,柳宣妃先是拉上在的四舅舅与几位舅母,让沈禾带着戚拙蕴去见外祖母。 沈禾欢欢喜喜的,微微仰头对戚拙蕴说:“太好了,现在正好合欢花开着,外祖母最喜欢合欢。” 他手中握着一把准备给柳老夫人的合欢花。 鲜红色。 像是一捧红色的羽毛。 柳老夫人一头银丝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沈禾到小院的时候,老夫人正逗弄着廊下的八哥。 八哥在笼子的横木上跳来跳去,嘴里叫唤着:“瓜子,瓜子,瓜子!” 老夫人笑眯眯的从一旁嬷嬷手里拈瓜子仁,喂给叫个不停的八哥。 八哥吃到后也不停歇,如猪八戒吞人生果,一下子就咽下去,接着叫唤:“瓜子,瓜子,瓜子!” 沈禾心中哼哼,叫个不停,催什么,担心我拔你的尾巴毛! 老夫人瞧见沈禾,先是愣了下,随后惊喜笑道:“小禾,是小禾呀,快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沈禾过去,将合欢花放进外祖母怀里,笑眯眯的搂住外祖母撒娇:“外祖母,有段日子没来瞧您,您生气没?” “没没没,你要是记得多来看看外祖母啊,外祖母就更高兴了。”老夫人笑眯了眼。 她岁数大了,眼神不那么好,隔着一大段距离,认沈禾还成,戚拙蕴却是如何也认不出来。 戚拙蕴上次与老夫人见面,还是好些年前未及冠时,来柳家接沈禾。 如今的戚拙蕴比起那时还是少年的戚拙蕴,天差地别,身形高大,气质沉稳,再不复当初的单薄青涩。 沈禾跟戚拙蕴摆手,让他在院子的廊下稍等会,自己进去跟外祖母磨一磨。 戚拙蕴含笑瞧着他站在老夫人背后挤眉弄眼,那副鲜活的模样。 老夫人只当是跟着的护卫,没多想,便进了屋。 沈禾嘘寒问暖东扯西拉了好大一堆,最后终于铺垫到主题相关,磨磨蹭蹭的说:“外祖母,若是,我是说若是,我喜欢的是男子,不想祸害好人家姑娘,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生子,外祖母可会生气?” 沈禾有点忐忑。 其实算起来,他也就比戚拙蕴出柜的经验多了那么一丢丢,他还只来得及跟父母出过柜而已。 他摸摸掌心,总觉得掌心紧张的快出汗。 老夫人笑眯眯的,和蔼慈祥的一位老太太,用皱巴巴的手摸了摸沈禾的头,力道柔和:“这有何生气?咱们小禾呀,心地善良,这不是好事,值得夸赞吗?小禾愿意喜欢谁,便喜欢谁,外祖母觉得要紧的,是小禾高兴,小禾若是高兴了,那喜欢男子,又有何妨?” 沈禾低下头,在老太太掌心蹭了蹭,小声说:“谢谢外祖母。” 柳老夫人虽然人老了,但脑袋并未混浊。 眼下她也回过味来,笑着凑近沈禾,问:“那是你心上人?谁呀,哪家的孩子,说给外祖母听听?” 沈禾脸颊发红,他觉得有种羞耻感,明明“丑媳妇见公婆”的是戚拙蕴,他干什么觉得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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