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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沈公子喜气洋洋地跟众人拱手行礼，后面，是青莲父母笑意盈盈的面孔。 唢呐声一响，鞭炮齐鸣，所有人都在恭贺这门婚事，无人在意花轿中隐约传来的低泣。 到了沈府，媒人喊道：“新娘子，下轿了。” 花轿内没有动静，媒婆只当青莲在闹脾气，喊了两声之后，她拨开帘子，盖头滑落，露出一张青紫的脸。 “死人啦！” 青莲在花轿中上吊了。 三天后，一匹骏马进入江南，那人纵马而过，来到青府，看见的却是一府的招魂白帆。 画面暗淡下来，漫天纸钱如同鹅毛大雪，淹没整个江南，天青色的青府变为黑白水墨画缓缓收起，昭示着故事结束。 …… 观众瞪着【全剧终】三个字，心里恨不得杀了导演，整个评论区都在嗷嗷叫。 【郁璟是吧，别让我在看见你，遇到你一定杀了你！】 【你爹的，赶快给我拍续集，让青莲活过来，否则屠了你的个人空间信不信。】 【沈公子去死！垃圾！杂碎！小三！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三天啊，青莲你再等三天就能等到意中人了！】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这就去黑导演的资料，让他给我改结局！】 星际人们的感情热烈且直白，喜欢就说，不爱就离开。 观众不是没看过悲剧收场的电影，但里面的男女主人公大多是不爱了才会分开。 他们很少见到一对有情人会因为流言蜚语，阴阳双隔，而且只相差三天，他们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郁璟的这一出，直接整得观众心理崩溃了，在评论区破口大骂，骂完导演骂沈公子，然后又骂青老爷和青母，最后连男主角也骂，骂他为什么没有快点回来。 他们一边疯狂骂郁璟，一边投票，很快郁璟的视频就挤到了前三，前二，甚至逼近了第一。 不仅如此，本着我难受也不让你好过，这群崩溃的观众自发的在平台给【相思红豆】买了推广，他们召唤七大姑八大姨，亲朋好友一起来入坑。 就这样，催人泪下的华夏爱情电影在观众口中诞生了，他们信誓旦旦保证，【相思红豆】不比【华夏解谜】差，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直接把所有人看哭了。 天真的路人纷纷入坑，看完之后，他们也疯了，自发加入骗人大军。 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受骗的观众越来越多。 三条短视频，造成全民骗人的盛况。 这时，【相思红豆】的票数遥遥领先，以三倍的票数力压第二名。 这才仅仅五天而已。 郁璟在后台开放了商业授权，不少人看中商机，交了一大笔版权费，连夜定制【相思红豆】里的服饰、发钗以及玉佩扇子，准备趁着热度高去售卖。 他们打着母星名号，在购物平台挂上链接，几小时后，第一批产品就被悲痛欲绝的观众抢购一空。 还有不少观众姗姗来迟，望着空空如也的店铺干瞪眼。 视频剧终了、男女主角BE了，连周边都没抢到！ 尼玛，都是导演的错！ 心情极差的观众直接将郁璟、【心思红豆】、网购店铺骂上了热搜。 郁璟：关他屁事！ 后来，有粉丝跟郁璟解释，东华联邦自建国起，一路顺风顺水，大家为这个国家引以为傲。 社会背景摆在那里，他们看剧看爽剧，看文看爽文，就算悲剧，那也是男女主人公不爱了各自安好。 像郁璟这样的两情相悦却阴差阳错、阴阳相隔的悲剧，他们还真没见过多少。 尤其是——这是观众自带好感度的华夏电影！ 真的不怪大家心理崩溃，逮谁骂谁。 郁璟呵呵冷笑，没见过？ 没事，以后多见见就好。 …… 瑶光学院导演系，余蔓蔓关上光脑，飞快向导师办公室跑去。 中午时间，老师都在办公室内休息，余蔓蔓推门而入，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喊道： “老师，关于华夏古代吃人的文献资料，我有不同的看法！”
第8章 瑶光学院，导演系。 “蔓蔓，文教授不是明天才有课吗？” 跟郁璟有过一面之缘的华楹楹小声哀嚎，她作业还没写完啊，本来打算今晚补作业的！ 余蔓蔓轻轻咳嗽一声：“放心吧楹楹，老师不会让你交作业的。” 估计要重写。 趁着教授没来，两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郁白小心翼翼地来到华楹楹旁边，父亲吩咐过，让他跟华楹楹打好关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教授马上要来了，快坐下。” 华楹楹不喜欢郁白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但看在郁璟的面子上，她没有出口讽刺，只是翻个白眼扭头跟余蔓蔓说话。 以光脑的全能，学生们完全可以在家里上课，但瑶光学院还保留着传统模式。在教室上课不仅能防止学生开小差摸鱼，还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给彼此增加压力。 华楹楹用手肘碰碰好友，好奇询问：“教授为什么突然调课？” 余蔓蔓心虚望天：“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昨天她把【相思红豆】推给文浩澜教授，这位温文尔雅的教授立刻疯了，不止拉着她喋喋不休，整个办公室也受到了骚扰。 现在轮到同学了。 时间一到，文浩澜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教室，他敲敲桌面打开全息投影。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看短剧，结合前几天的文献资料进行分析。”文浩澜笑起来时，眼尾会出现几道细纹，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儒雅，此时在学生们眼里却是莫名的可憎。 不少同学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集体看电影是班级活动，每周三次，但是只要一想到看完还要写读后感，就一点也不开心了呢。 悠扬的音乐在教室内回荡，余蔓蔓注意到不少同学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眼中满是兴奋。 “是【相思红豆】，我昨天刚给它投了票！” “你也看过？我也投了，顺便还骂了导演。” “一样一样，导演太可恨了，青莲好可怜，再等三天就能等到意中人了。” 文浩澜：“咳咳。” 教室内嗡嗡的讨论声霎时一静，他敲敲桌面提醒大家：“仔细看，结合前两天的【戏说华夏】的文献资料。” 学生们来了精神：“哦！” 心心念念又满是辛酸的姑娘再次出现，立于三月的江南水乡，黑眸中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笑意，看得同学们鼻子一酸，心里对导演的怨气更上一层楼。 …… 一个小时后，文浩澜擦擦眼镜的雾气，叹了一口气：“真是后生可畏。” 整个瑶光学院导演系一共二十个班，学生上千人，但是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郁璟那份灵气。 “上周李教授修复的文献中写到，华夏古代是个吃人的社会，看了这部短剧，大胆说说你们的想法。” 郁白举手：“古代是华夏更遥远的时代，那时估计连什么是科技都不知道，粮食、生产力都很低下，所以文献中的吃人，或许是饥荒下无奈的选择。” 其他人纷纷点头。 文浩澜有些失望：“只有这些？” 郁白一怔，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脸颊涨的通红，他抿紧唇，眼圈慢慢泛红。 余蔓蔓：“我觉得吃人还有另一种意思。” 文浩澜欣慰地点点头，余蔓蔓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地叙述道： “华夏古代为什么吃人，郁璟已经用自己的方法告诉我们。青莲为什么会死，上吊自杀？不对，其实是那些流言蜚语逼死了她！媒婆只用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就给青莲泼了一身脏水，让她有苦难言……” 与此同时，郁璟在看热门评论。 几天过去，观众终于冷静了一些，开始细细琢磨剧中的背景，热评不再是一边倒的骂声，而是各种依靠古籍资料的猜想。 【慢慢鱼：这是值得反复回味的短剧，短短一个小时，讲述了青莲从盛放到凋零的一生，起先我不懂，为什么两人互相喜欢却不肯挑明心意，是不是郁璟的性格太害羞，拍摄的短剧才会如此含蓄，现在看来，整个古代都是如此，青府就是一座困住青莲的牢笼。 父亲一句话就能把青莲许配给不认识的陌生人，母亲口口声声为了她好，一句似是而非的谣言就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整个社会如同一张蛛网，牢牢网住青莲，镇压她所有的反抗。】 【我爱青莲：没错，连夜查资料，根据联邦公开的资料显示，古代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亲生兄妹都是如此，更何况私定终生，青莲太傻了，她不该说的。】 【垃圾沈公子究竟是谁：我终于知道看剧时心里那股窒息感是怎么回事了，白雾不止笼罩了江南，也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古代的女人真可怜，一句谣言就能逼死人。】 【慢慢鱼：所以说，那是一个吃人的时代。】 课堂上，余蔓蔓总结：“文献中的吃人或许有两层意思，一种是饥荒年间的易子而食，还有一种，就是当时社会对女子的压迫。” 片刻后，整个教室掌声如雷。 文浩澜欣慰地点点头：“网上都说【相思红豆】只是一部悲剧的幻想，我认为不是的，人物、服装可以虚构，但那股社会风气，我相信一定是真的。” 说到这里，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笑眯眯提议：“马上就是瑶光学院的百年校庆了，我们邀请导演来学院参观怎么样？” 同学们先是一愣，随后教室内响起一阵响亮的磨牙声。 余蔓蔓和其余同学笑容灿烂：“赞成。” 啧，果然还是很生气啊。 正在翻热评的郁璟狠狠打个喷嚏，手臂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 “阿利，你还好吗？” 经纪人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驱散一室黑暗，也让他看清角落中的沉默不语的康利。 康额角青筋鼓起，瞪着光脑仿佛在看生死仇人，他一遍遍刷新后台，停滞不前的票数让他无比烦躁，一脚踢翻茶几。 “该死的！”康利揉乱头发，对经纪人怒吼，“推广没有做到位，给我继续推！” 一定是曝光度不够，所以才没有人投票给他。 一定是这样。 经纪人嗓音干涩：“已经推到首页了……他真的没有刷票吗？” 上传视频两天挤进百大风云榜，上榜后更是坐了火箭升到前十，影后宋蓉让他的视频有了更多关注，悲剧的结局更是让观众耿耿于怀。 如果这一步步都是计算好的，真是可怕啊。 有时候经纪人甚至怀疑这个郁璟是网站工作人员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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