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贺凌云将这本碍眼的话本丢掷到一旁,翻出另一本来。 “来,我们继续。” * 夜色渐深,贺凌云见时候不早,便单方面终结了授课。 “你且消化着,有什么不懂的便来问我,贺老师随时为你答疑解惑。”贺凌云如此说着,起身舒了个懒腰。 “我先回去了,你别送了。” 要说这爱情故事,当真催眠,二人此时都有些双眼无神,宛如被人夺舍一般。 “总是这么来回也是不容易,师妹不如将被褥一并搬来……”薛青城突如其来的发言惊得贺凌云打了个哆嗦。 贺凌云见鬼似地转过身,抬起手指向薛青城,“你究竟懂不懂男女大防?” “在你之前,赤霄峰并无女弟子。”薛青城正色道。 好一个感情白痴。 “我明日便好好教教你。” * 两人醉心学习,时常熬半宿,贺凌云嫌麻烦,竟在薛青城处睡下了。 薛青城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贺凌云心无挂碍,睡得分外香甜。 教了几天,薛青城便学了七七八八。 “最近辛苦你了,快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小考。” 贺凌云诧异道:“你今日不留我了?” “不留了。”薛青城轻笑道。 贺凌云转了转眼珠子,狡黠道:“作为回报,你也得教教我,助我在宗门大比上拔得头筹。” 若是别人听见了,怕是要嘲笑她狂妄自大,这届新生中不乏天资聪颖者,还没有谁把第一名挂在嘴边的。 可薛青城听罢只是笑道:“那是自然,以你的天赋,拿下第一名定不是难事。” 贺凌云拉过薛青城的手,轻轻地晃动着,“你如今说话是越来越讨喜了。” “从前不讨喜么?”薛青城不解道。 “从前……”从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看着薛青城认真的模样,贺凌云不忍戳穿真相,只得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还行。” 许是心情愉悦,贺凌云只觉得今夜的薛青城格外温柔,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大黄狗,叫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正胡思乱想着,贺凌云忽觉眼前一暗,等她抬起头,便见薛青城唇边含笑,低头吻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相接,浅浅地厮磨了一阵,直到贺凌云的两颊“腾”地升起两团红云,对方才放过她。 “你这般热情,还想不想让我回去了。”贺凌云佯装懊恼道。 话一出口,她便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小心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只见薛青城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憋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方才所言,在话本中被称为……”薛青城若有所思道:“调情?” “……” “你还真是一点就通。”贺凌云咬牙切齿道。
第107章 中秋篇(上) 时光飞逝, 中秋将近。 贺凌云与薛青城从演武堂出来,便见闻漱背着竹篓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位姿容秀丽的姑娘。 “师兄, 有人找你。” 远远的, 贺凌云便瞅见了那姑娘肿得跟两只鹅蛋般的眼睛。 闻漱的神色十分为难, “有什么事便去屋里说吧, 外面总归是人多,叫人看见了不太好……” 说罢,便见那姑娘便绕过闻漱, 朝薛青城直面扑过来, 与此同时, 口中爆发出凄婉的哭声。 贺凌云:“……” 这声音颇为耳熟, 她好像听过。 “都同你说了,不要再来烦我。”薛青城铁着脸躲过了那姑娘的投怀送抱,顺带着往后退了几步,嫌弃之意尽显。 “兄长, 明日便是中秋了, 你就同我回去看看父亲吧!”那女子语出惊人, 将在场的几人震慑在原地。 死去的记忆忽然开始攻击起了贺凌云。 眼前的这位女子……不正是她曾在后山泥坑中看见的“女鬼”么? 这位小妹妹说起话来十分炸裂,颇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听得薛青城的眉头一皱再皱。 “那是你的父亲,与我有何干系。” “父亲果真没有看错你, 你就是个无情冷血的白眼狼!”女子银牙几欲咬碎, 怒斥道。 贺凌云与闻漱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 短短几句话, 信息量巨大。 粗略可知, 眼前这位小姑娘与薛青城应当是兄妹关系。 八卦剧场变成了亲情剧场,他们作为外人, 不便出头。 “我不过是他名义上的长子罢了,他何曾真心记挂我。”薛青城冷声道:“我还有事,你请自便。” 说罢,薛青城唤出长剑,趁对方惊愕走神之际,飞身上剑,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留下贺凌云与闻漱等人面面相觑。 得嘞,这女娃子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贺凌云腹诽,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正想找个借口脱身,不料视线扫到那名女子的时候,发现对方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虽然肿得厉害,甚至有几分悲伤蛙的风韵,却不难看出,这人的眉眼与薛青城有七八成的相似。 贺凌云被盯得一头雾水, “你与我兄长是何种关系?” “我?”贺凌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瞥向一旁看热闹的闻漱,忙正色道:“自然是正经的师兄妹关系。” “我不信!”悲伤蛙气恼道:“我身为他的亲妹妹,他都不曾正眼看我,怎会待你如此特别?” 贺凌云扯了扯嘴角,无情反击道:“那你的确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得你兄长心中不快。”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何曾受过除了她哥哥薛青城之外的冷言冷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两汪眼泪不要钱地流下,“中秋将至,本该是家人团圆的日子,他应该随我回去才是。” “啧啧……”贺凌云对哭包不买账,摇头道:“可看你兄长的意思,怕是他不愿意啊。” 哭包急了,“不行,无论如何,我今日也要将兄长带回。” “那个。”贺凌云忍不住打断道:“你们的家事我本不愿意多嘴,可自我来到玄明宗,鲜少见到门中弟子的亲人前来探望,薛青城既已踏上修仙之路,自当斩断前缘,你又何苦拉他入凡尘?” 闻言,哭包神情微滞,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接着不要命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父亲他……他快撑不住了。” 这回轮到贺凌云惊点下巴了。 “什么?!” 听她话中的意思,薛青城他爹快没命了? “先前有灵药吊着,如今……怕是快不行了。”哭包上接不接下气道:“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死缠烂打的原因,父亲他只有兄长他一个儿子,临终前,定是想兄长回家的……呜呜呜呜……”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兄长如今都跑出二里路远了。”贺凌云怒其不争道。 “求求姐姐帮帮我,替我向兄长说些好话,若他愿意随我回家,阿菁定会牢记你的恩情,金银财宝,亦或是绫罗绸缎,只要是姐姐看得上眼的,尽数拿去便是。”少女拉住贺凌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你先不要激动。”贺凌云为难道:“况且我只是他的一个师妹而已,我说的话他未必会听。” “那怎么办呀?”阿菁急了,本就肿得睁不开的双眼红得愈发厉害,“临行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托我一定将兄长带回,此次若是带不回……那我也无需回去了。” 见状,贺凌云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应承道:“行,那我便试一试……” * 日头渐沉,金色的余晖洒满山坡。 薛青城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看着面前咸鸭蛋黄般的落日。 贺凌云拄着随手捡来的木棍,弓着腰,如一只蜗牛,费力地往上爬。 听见动静,薛青城回头看了眼,发现来人是贺凌云,眸光微动。 贺凌云终于上了坡,向前走了几步,在薛青城身旁坐了下来,顺手摘下一根枯黄的野草,放进了嘴里。 “那是毒草,含进口中,不出半刻钟便会使人头晕目眩,四肢麻木。”薛青城好心提醒道。 “呸!” 闻言,贺凌云连忙啐了几口,将草吐了出来。 二人静悄悄地坐着,像是黄昏下的两只没有生息的木桩。 良久,贺凌云开口道:“你就这么不待见你的妹妹?” “她都同你说什么了?”薛青城闷闷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你父亲快不行了。”贺凌云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远方浑圆的落日。 薛青城再次沉默下来,片刻后开口道:“自我出生时,便被玄明宗选中,在我三岁时,掌门亲自接我上山,自那时起,我便再也没见过我的家人。” “可你的妹妹……” “她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是真正的薛家千金,天真无邪,又怎知我心中难堪。”薛青城苦涩道:“是我的父亲亲手将我送出,亦是他亲手斩断了我的尘缘,谁人不知,薛家小儿三岁时夭折,他既抹去了我的存在,何苦又来寻我?” 闻言,贺凌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薛青城的肩头。 “我从前总觉得你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不懂得人情世故,整天板着一张臭脸,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可我竟不知你竟有这一段过往,还傻乎乎地应了你妹妹的请求,擅自决定,试图劝说你,我真是可恶,回头我便替你拒了你妹妹。” “不,我想通了。”薛青城自顾说道:“我的确该回去看他最后一眼,了却彼此的遗憾。” * “什么?青城下山了?还是和那个薛菁儿儿一同下的山?何时的事?”相沧长老从蒲团上挣扎着站起来,抓住贺凌云的肩膀前后摇晃着,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啊,师兄刚刚下山,有什么问题么……”贺凌云只觉得脑浆快被师尊摇匀了。 “问题可大了。”相沧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严峻道:“我说我今日左眼为何一直跳个不停,凌云乖徒,你快跟上去,万万不可让青城离了你的视线。” 虽不解,贺凌云还是木讷地点点头,“听师父的。” * 无衍峰下,一路马车整装待发。 “师兄,等等我!” 薛青城正要上马车,便听见贺凌云的呼喊声,脚下动作一滞,随即转身看去。 只见山野之中,贺凌云肩上背着行囊,往他这边奔来,裙摆摇曳,宛如水中翠荷。 薛菁儿立于一旁,神色微变。 都到了山下,难道还能出幺蛾子不成? 好不容易赶至跟前,贺凌云拉起薛青城的袖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师……师兄,我陪你一起……” 闻言,不等薛青城回应,薛菁儿便急道:“我只带兄长一人,你凑什么热闹?” 嘿,这小姑娘,先前还哭得梨花带雨地求她帮忙,这会儿便翻脸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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