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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脸苦涩：“吃都不够，更别说灌溉农田了，幸好去年风调雨顺，不然今天大家都得吃土。” 祝泽清：“那赵村长知道，一旦把运河建起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缺水了吗？” 赵村长嗫嚅了两下，没有说话。 祝泽清又问：“各位的祖宗是希望你们好？还是希望你们不好？” 赵村长看着祝泽清，一时无言。 祝泽清：“迁了祖坟就真的会祸害后世子孙吗？还是说赵村长压根儿就不想你们村好起来？” 祝泽清转身面向着运河的方向：“一旦运河开建，你们村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河边做些吃食来卖，或者做一些特殊美食，又或者卖一些船上之人需要的东西，再者种一些果树、养一些鱼，用船装起来运去卖……” 随随便便就是致富经，可是这些人见识太短了，不提点的话，到手的财富都把握不住。 赵村长幸好还能听懂别人的话，怒气消散，只剩下惭愧：“大人，是我们想差了。” 祝泽清又问：“本官请大师来主持迁坟，每户人家再补偿十两银子，赵村长，你看此事可以办吗？” 赵村长忙不迭道：“可以可以，大人放心，我这就回去跟大家说，大人把大师请来就开始迁坟。” 祝泽清点点头：“那你去办吧。” “是是是。”赵村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谢，“大人，多谢你。” 祝泽清：“你办事吧。” 江大人小跑着走过来：“大人，说服那群刁民了吗？” 祝泽清：“说服了，去请附近的大师过来迁坟，一会儿派人去帮着迁坟，务必在一日内办好，这些工人都让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办。”祝大人真是神人啊，刚才他好说歹说那群刁民都不动如山，祝大人说几句他们就配合了！ 工人们回家去了，留下一千来帮着迁坟，大师中午的时候被请过来，给村民重新选了一处风水宝地，下午的时候，五十多座坟就被全部迁走了，后面给了十两银子的补偿，轻轻松松把事情解决了。 第二日工期继续。 …… 祝泽清去巡视的路上碰见了在主持铺路的陶子衡，陶子衡似乎终于找到了有意义的事情做，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子衡师兄。”祝泽清给陶子衡打招唿。 陶子衡看到祝泽清，相当意外：“泽清师弟，你看这路铺得怎么样？” 祝泽清从马上下来，来回走了几步：“铺得不错。” 陶子衡拍拍祝泽清的肩膀：“还得你介绍的师傅靠谱，不然不会这么好。” 祝泽清：“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陶子衡笑笑，对祝泽清分外感激：“中午了，难得碰见，一起吃顿饭？” 祝泽清答应了：“行。” 二人一起往城里去，来到酒楼，要了一间雅间，慢慢吃。 “庞玺呢？”祝泽清没看到庞玺，问了一句。 陶子衡给祝泽清倒酒：“拿到你的计划书他回庞元国了，筹备挖运河，有他在运河才能挖起来，所以他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祝泽清玩笑道：“子衡师兄心里会不会怨我把你们分开了？” 陶子衡笑笑：“短暂分开也不是不见了，没那么严重，对了，等过几日我就过去看他，到时候等过完年再回来。” 祝泽清提醒：“工期可以暂停，不急于一时。” 陶子衡懂祝泽清的意思：“我明白。” 没有人盯着，底下的人就容易偷工减料，或者做一些其他不好的事，到时候好事变成坏事，得不偿失，还不如多沐休几日，保证一切工程都是完美的，反正运河不是一年两年能建成的，慢慢来嘛。 二人在酒楼吃了一顿，祝泽清又赶紧往下一段运河赶了。 连续巡视了两道运河，下一段运河就是第十五段运河了，在襄北州附近。 祝泽清赶到襄北州的时候，正好李雍宸也来到这里，跟他一起的还有季玄默。 “玄默师兄，你们怎么来这边了？”祝泽清意外地看着二人。 季玄默看了看李雍宸，回道：“我带宸儿来看看，让他长长见识，他一直都想看看，我今天正好有空，就带他过来了。” 祝泽清：“那一起进去了。” 进入运河河道，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正在施工的地方，可见运河已经挖了很场一段路了。 季玄默问道：“师弟，过年你们回不回来？” 祝泽清：“要回来，跟大家一起过，这次我回去，就带一宁和孩子们回来了。” “那就好。”季玄默道，“大家都在商量，要是你回不来，就我们去找你，反正要一起过年。” 祝泽清：“我已经跟已经商量好了，过几日就回来。” 季玄默：“那我们就不用过去了，下午我回去就让丫鬟们准备起来。” 两人说完话，李雍宸问道：“祝大人，阳儿还好吗？” 祝泽清：“他挺好的，在工地里给人看病，医术一日比一日好，前几日还治好了一个得了大病的人。” 李雍宸十分想念祝泽阳：“过年他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祝泽清点点头：“要一起回来。” 李雍宸放心了：“那就好。” 说着话，三人来到了工程的中心，这里有八千多人聚集，为此，附近都形成了一个小集市，方便大家买东西。 何大人看到祝泽清，急忙赶过来：“祝大人。” 祝泽清还礼：“何大人辛苦了。” 何大人笑着摆摆手：“我们就不说这些虚话了，祝大人，季大人，一起去帐篷坐坐吧。” 祝泽清：“不用了，何大人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招唿我们。” 何大人想了想：“既然如此，祝大人，季大人，那边在准备建桥，我就不陪各位了，得去盯着，不能出错。” 祝泽清：“赶紧去吧。” 季玄默感兴趣地走：“我没见过建桥，去看看。” 他和祝泽清一边说一边往建桥的方向走去。 李雍宸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忙忙碌碌的场景，看到工人们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看到他们一身的泥，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没想到穷人都是这样生活的，而这样的穷人还不少。 大梁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富裕。 李雍宸向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走去：“你年纪这么小，应该留在家里读书吧？” 少年挑着一担去河岸倒：“我倒是想，可是我家里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给我读书？” 李雍宸说不出话来，不是人人都像他出生在富有的皇宫，从小衣食无忧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少年毫不在意，露出带着肌肉的手臂，满身劳动的质朴感，摆摆手道：“一看你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家的事很正常，没什么的。” 李雍宸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少年：“现在大冬天的，你穿这么少，不凉吗？” 少爷来到倒土的抵挡，把担子里的土倒出来：“不凉啊，你看，他们都这样，干活儿特别热，这样也方便。” 李雍宸见对方干活儿那么熟练，就问：“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少爷点点头：“有啊，我爷爷奶奶，爹娘，还有弟弟妹妹，我爷爷和爹娘都在这里干活儿，我们一天可以挣四百文钱，多吧？” 李雍宸违心地道：“很多了。” 四百文，他一双鞋都不止四百文，这四百文真的太少了。 “我要去干活儿了，以后碰见再说。”少爷洋溢着热情，一头扎入干活儿的行列里。 李雍宸站在旁边看着，忽然他向一个铲土的人走去：“你休息一会儿，我帮你铲一下吧？” 对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看了看李雍宸，没有搭理他，继续铲土。 这样的少爷，王一受伤什么的，自己的工钱不够赔的。 李雍宸没想到会遇到冷板凳，有些被打击，但很快他又振作了，向附近一位大叔走去：“大叔，我想试试铲土。” 大叔把铲子给他：“你小心点儿，别伤到手了。” “嗯。”李雍宸走到大叔的位置，把铲子拿起来，铲土。 看着挺轻松的，但他铲了十次不到就没什么力气了，看旁边的人，各个干得那么轻松，他瞬间感觉格格不入，把铲子一扔，离开了。 莫名的，他觉得有些羞愧。 祝泽清和季玄默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见他过来，不由对视一笑。 季玄默伸手搭到李雍宸的肩膀上，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李雍宸低着头，小脸紧绷：“穷人的生活好苦。” 祝泽清眺望着所有人：“小宸，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苦了，还那么辛苦地干活儿吗？” 李雍宸抬起头：“为什么？” 祝泽清：“因为他们心里有希望，只要有希望，现在干的一切，其实并没有那么苦。” 半响后，李雍宸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他们心里有希望，有盼头，所以努力地去生活吗？” 祝泽清：“对，心里有盼头，苦也是甜的，就怕心里没有希望。” 李雍宸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随着祝泽清的开解，李雍宸心情恢复了一些，然后重新下去，跟大家一起干活儿，体会一下什么是辛劳。 季玄默感慨道：“来这里不过一年多，宸儿的成长肉眼可见。” 祝泽清：“环境改变一个人，在皇宫里哪里有这么多历练机会，见人生百态。” 季玄默忽而一笑：“确实也是。” 两人说着来到建桥的位置。 许多人聚集在这里，桥梁师傅也积极地奔走着，准备把桥给建起来。 季玄默单手负后，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切：“这桥得建高一些，不然水位上来，水面的船怕是不好通过。” “我过去看看。”祝泽清向拿着设计纸的师傅走去，“我看看设计图。” 师傅见是祝泽清，连忙把图纸给他：“大人。” 图纸有厚厚一叠，祝泽清从第一张看到最后一张：“这桥高度不够。” 他解释道：“桥中间的孔洞顶端位置，应该在水面之上一丈半那么高，你现在这个高度，一些大商船和大客船是无法通过的。” 建桥师傅那图纸拿过去看，细致地想了想，反应过来：“谢谢大人，要不是大人看看，这桥只能重建了。” 祝泽清：“去改正吧，一定要注意高度问题。”天天接触工程，再不会看图纸也学会看了。 建桥师傅连忙去修改了。 季玄默看着祝泽清：“怎么感觉你什么好像什么都会？” 祝泽清笑笑道：“干一行学一行，我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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