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阳光太过刺眼,余夏竟然觉得微微的眩晕。 一簇花架下,一个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的男人微微侧身,探出来的一截花枝正好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到瘦削的下巴,男人正对着手机讲话,微抿的唇透出一股不耐烦,余夏头脑嗡鸣了一下,听不到男人嘴唇微动说的是什么话,只觉得脚下重若千钧。 他的祁衍…… 他的少年…… 他找到了! 祁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而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必参加这种场合和别人虚与委蛇。到他这个高度的人,通常都是别人巴结的对象,社会就是这样,要想随心所欲,就要有足够的资本。 这个道理他从上辈子就深刻知道。 而这次的酒会,他本不想过来,只是碍于之前欠了云酊酒店老板的人情,过来露个脸就走。谁知道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 保姆的声音有点着急,说是小白不见了。 祁衍皱眉,这么一点小事还要打电话?他有些不耐,“不见了让人去找。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吗?” 保姆也很委屈,家里那两只猫不见了那是常有的事,但稀奇的是,只有小白一只不见了。一白一黑两只猫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最长时间有整整两天不见猫影,可过后它俩又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小白失踪了,只有小黑焦躁的喵喵叫,让人心慌也心烦。 这事情,保姆不敢不和老板说。 要说老板这人也奇怪,说他喜欢养的这两只宠物吧,也没见多上心。别人家养了猫的,都恨不得供起来,天天放在怀里撸猫,可他,碰也不碰,有时候它们想向他撒娇,也会被他赶走;说不喜欢吧,有佣人觉得老板对着两只猫也没什么感情,照顾上就不免疏忽了些,有次不知道这白猫怎么了,突然暴起抓伤了一个佣人的手,佣人气急摔了它一下,被老板发现,立刻就被辞退了,让看得人噤若寒蝉。尤其是一个多月前,因为照顾不力,导致白猫生了病,老板竟然又辞退了所有的照顾这两只猫的佣人,更是让人引以为戒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不用心,毕竟这猫年龄很大了,生个病也是平常事,寿命差不多到了头,谁也无可奈何。这不是人力能操控的。 可老板不这么认为,生病了就是因为他们疏忽大意,工作不到位,于是可怜了那几个人,通通都被炒了,走之前还摸着眼泪依依不舍这份高薪。 保姆以前在花园里照料花草,因为一时找不到人来照顾猫——主要这两只猫对陌生人非常排斥——管家临时让她顶替,她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工资不菲,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自然尽心尽力,又因为看了那么多先例,哪敢大意,只好打电话通知老板,生怕那宠物猫有个好歹,老板把这事怪罪到她的头上。
第85章 谁还不是个总呢?…… 祁衍挂了电话, 走出花架,眉眼冷峻。余夏早就知道祁衍骨相上乘,二十六七的男人目光沉稳, 宽肩窄腰, 配上清冷疏离的气质, 禁欲而迷人, 轻而易举地俘获别人的眼光。 余夏心里涌起滔天的喜悦,倘若这个时候他是狗的形状,别人肯定能看到他疯狂摇晃的尾巴。 祁衍只觉得有一道疾风向自己扑来, 还未等他掀开眼皮, 就被这道风掀的后仰,后背狠狠砸在架子上, 叠加了两人重量的架子颤颤巍巍, 承受了它这个体型不该承受的重量,轰然倒塌。 祁衍额上青筋直跳, 身上那人抬头, 祁衍对上他明亮的眼神,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两人就这么以尴尬的姿势躺在地上。 余夏不管不顾,突然灿然一笑, 搂着祁衍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像以前每次向他撒娇那样。 余夏激动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祁衍仿佛被这笑扎到了眼睛,身上的人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可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面前这人眉眼生动,长得极其俊逸,带着一股少年感, 明明没有一丝女气,笑的时候,眼角却仿佛带了勾子一样,让人失神。 祁衍也只是瞬间的怔愣,就被这陌生人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眉头紧皱,把人从身上撕了下来! 余夏被掀翻,胳膊肘拄在地上,一阵生疼,忍不住嘶了一声,望着快速站好整理衣服的祁衍愣了愣。 祁衍居高临下,看着表情呆愣的余夏有瞬间的恍惚,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表情。 余夏手撑地,也站了起来,和他并肩而立,眉头拧的死紧,那喜悦在祁衍冷漠的态度中逐渐被他敛了起来,祁衍没有认出他…… 祁衍居然没有认出他?! 祁衍他妈的居然没有认出他?! 余夏眼睛越睁越圆,脸都快扭曲了,还有刚才,刚刚祁衍居然敢推他! 难道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小可爱了吗? 余夏告诉自己,不怪祁衍,自己以前是狗的模样,如今重新变成人,他一时没有认出来情有可原,他耐着性子,眼神充满了希冀问道:“祁衍,你不认识我?” 祁衍按捺住自己突然涌上来的怪异的感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祁衍不动声色地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再次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他,可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那突然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又是怎么了? 祁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收起心神,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叫我祁总。” 他不喜欢对方以熟稔的口吻喊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自己。 余夏:“……” 祁总? 谁还不是个总来着! 他哈总骄傲了吗? 余夏咬牙切齿,曾经最亲近的人就在面前,却认不出自己,他不相信!尤其对方还用这么漠然的态度对待自己。享受过祁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肆无忌惮的宠爱,对比如今冷冷淡淡仿佛陌生人的视线,余夏一边想,看吧,我当初就说祁衍以后的女朋友一定会非常幸福!又一边想,他妈的,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嫉妒到面孔扭曲! 余夏无法接受这个落差,眼都红了,其中最不能接受的是,祁衍居然认不出自己! 余夏:“你再看看!再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祁衍看着对面比他矮了几公分的男人的凶神恶煞的脸,明明他态度和口吻都非常恶劣,但罕见的,他却生不出一点生气的心。 余夏活像个抢劫的土匪头子,恨不能揪着祁衍的衣领摇晃,声嘶力竭道:“想起来没有!” 可惜对方没有给他一点反应,那眼神平淡的仿佛再看一只猴子。 余夏:“……” 余夏强撑出来的气势,瞬间散个七零八落,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十年的时光,早把他的痕迹从祁衍的生活中消磨个干干净净。 余夏是十年前的祁火火。 可祁衍却不是十年前祁火火的祁衍。 祁衍会对一只狗念念不忘吗?那么,他又有什么立场以这种质问的态度面对他? 余夏突然变得可怜兮兮,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大狗,急切地拉着祁衍的袖子,惶急道:“你……你不认识我了吗?你仔细看看,是我啊!你还记得你家的……” “老板!”花园的动静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林立本来代替祁衍应付着想要见他一面的一干人等,听到有人惊呼,顺着目光看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自家老板遇到了麻烦,立马赶了过来。 他这一动,那些想和他攀交情的人立马也跟了上去,从林立的态度中知道了眼前那个冷漠的男人就是他们连见一面都难的传闻中的fire老板,祁总。 在场的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纷纷上前想要和他攀交情,毕竟如果得了祁衍的青睐,以后生意上就无往而不利了。 俞洲看到倒塌的花架和手足无措的弟弟,眼前一黑,头脑嗡嗡的,心想,糟了,别是自家小弟已经把人给得罪了。他现在恨不得回到他们刚进入会场时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怎么能相信俞扬的花言巧语,认为他不会闯祸,同意他一起来了呢! 不! 应该回到那天早上!狠狠掐死同意了俞扬要求的自己! 俞洲赶紧把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拉到身后,强颜欢笑,希望能挽救一下,谁知道那个众星拱月般的男人看到围着的这么多人,眉头皱了皱,显得很是不悦,然后他身边的林立立马上前,帮他挡住了这些人。 祁衍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俞洲身后的人。 余夏见祁衍要走,忍不住要去拦,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被俞洲捂住了嘴巴。 俞洲头疼地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还嫌祸闯的不够大是吧。” 余夏:“唔唔唔唔唔!” 两人回到家,俞洲无功而返,眉头可以夹苍蝇。商人唯利是图,花园的一幕,大家都觉得他弟弟得罪了祁衍,回到酒会上,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那些本来还有几分交情的老板和他说话时都开始打了太极。 都是人精,俞洲自然明白的大家的态度。 俞洲扯掉领带扔到沙发上,憋着怒气道:“你怎么得罪了祁总?!你知道为了这次酒会,为了结识fire公司,整个公司、还有我付出了多少吗?!我不是和你说过,不管什么情况,你一定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些!”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糟蹋了,俞洲有火发不出。 余夏多聪明的人,瞬间明白,“你说的能让公司度过眼前困境的就是祁衍?祁衍是fire的老板?” 这么说来,俞洲对祁衍了解不少? 余夏精神一振,立马催促俞洲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祁衍的事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 俞洲揉了揉眉心:“你别再闹了行不行?”俞洲还在想着怎么收拾这一出一出的摊子,没精力和弟弟扯皮。 然而余夏却神神在在道:“谁说我得罪祁衍了?就凭他们看得一星半点?哥,你信我,我有办法能让祁衍和你谈。” 他一副胸有成竹样,俞洲却觉得他在吹牛。 fire的老板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余夏信誓旦旦,缠着他要他说,俞洲不解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余夏面不改色道:“为了公司。” 俞洲:“……” 俞洲拗不过弟弟,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余夏听完之后,神色一动,“宠物救济站?” “对。”俞洲说:“我根据助理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的师兄,一个行为常人无法理解的宠物医生,听他说,是因为祁总曾经养过一条狗,可后来,狗死了,为了纪念它,祁总建了很多大型的宠物救济站,不仅如此,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只不过这些都是他悄悄做的,业内人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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