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他们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我什么都不能做……” 他已经语无伦次,眼泪淋湿了整张脸,“福叔……流了好多血……我手上都是他的血,好多血,地上好多血,流不完的血,哪里都是血……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尹弛亲上他湿润的眼睫,“不要害怕,舟舟,福叔他们不是因你而死,只是恰好你在,事非你一人能改变,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结局。” 尹弛把他用力箍在怀里,易轻舟浑身抖得厉害,手脚冰凉一片,眼泪沾湿了尹弛的衣襟,身体只往尹弛怀里拱,尹弛怀里很温暖他却如坠冰窖。 牙齿无意识地咬上尹弛的脖子,他太需要东西来感受此刻的真实,有些痛意,尹弛任他咬着。 易轻舟牙齿碾磨着软肉,舌头舔着,边咬边吸,反复地确认,尹弛摸着他的后颈轻柔地给他揉捏。 易轻舟就这么一直咬着,慢慢在尹弛的安抚下闭上沉重的眼,他这一夜身心俱惫,发泄之后更是精疲力竭。 越咬越轻,渐渐地咬不住,直到咬着尹弛脖子睡了过去。 尹弛没有动,只给他摸着,等易轻舟熟睡之后,轻轻将易轻舟放在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 坐在床沿边看了一会易轻舟,尹弛缓缓起身。 他刚推门出来,便有人上来,“主子。” 尹弛看向天边,声无情绪,“所有人听令。” 所有人跪地听令,“属下听令。” “今日之事,孤不仅要他拿命来抵,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一兵一卒,凡是与他干系之人——” “全部挫骨扬灰。” 所有人一颤,顿时毛骨悚然,主子之前并没有这种打算。
第89章 帝后一同崩逝,举国哀丧。 京都白幡蔽天,鸣钟三万下,文武百官服丧一月,守丧三年,民间百姓一年不得行嫁娶鼓乐之事。 京都并不随着帝后的逝去只剩哀悼,反而尽是肃杀屠戮。 数不尽尸体层层堆积成山,殷红刺目的鲜血将护城河清澈的河水染红。 端王府里。 尹承看着被摆在面前的兰贵妃和五公主血淋淋的头颅沉默良久,终是忍不住大怒,将房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 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温和人皮一朝被撕下来,他面容扭曲,双目赤红,提着剑就进了地牢。 烛火照得通明的地牢里,邓太傅安静地坐在铺着枯草的地上。 他身形愈发消瘦,沧桑的面容苍白无力,身上的衣裳脏乱不堪,坐姿却雅正,脊梁竖直,即使身陷牢中,身上岁月浸润的文人风骨也不减分毫。 尹承一进来,便持剑伏上他的面。 邓太傅神情平静,似是不曾看见悬在眼前的冷剑。 尹承凝视他良久,缓缓收回剑。 “太傅还是不肯改变主意吗?” 邓太傅不答。 尹承也不管,只继续开口说着,“他今日又屠杀了本王四千精锐,做的不声不响,当真是好手段。” “而就在方才,本王在书房里的桌案上见到了母妃与妹妹的头颅。” 邓太傅一怔,依然没有开口。 尹承眼睛猩红,他低声笑了起来,“太傅当真是会教学生,近来这些时日之事您也看见了。他下手狠辣,绝不放过一个活口,毫无半分仁慈之心,所过之处死尸无数,护城河里堆满尸体,清水早被染成血水。” “这份狠毒,本王是万万也及不上。” 邓太傅眼里闪过彻意的悲恸,尹弛所作所为令人触目心惊,潜意识里不愿相信自己的学生是这般残忍暴戾之人,可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尹承扔下剑,“太傅猜明日出现在本王桌案上的又会谁?” “老臣不知。” “那本王便问一些太傅知道的。” 尹承蹲下身来,目光利然如刃,逼视邓太傅,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字一句,“太傅扪心自问,这样的人还配成为天下之主吗?” 邓太傅苍白的嘴唇不住地嗫嚅,双手颤抖,他眼里流下两行清泪。 每一个字都如锋利的刀捅进他的心口,“太傅身为天下学士之表率,一生清廉无私,那么本王很想知道,太傅在此事上,又是否还能清明公正?” 话落,邓太傅绝望地闭上眼。 烛火依然明亮晃眼,地上端坐之人的脊梁一点一点塌了下去。 尹承走出地牢,外面天光刺眼,他久久站立,忽地出声,“来人。” “王爷。” 他眯了眯眼,“今日天高风清,本王甚悦,决定送三弟一份大礼。” 尹弛与易轻舟此时身在书房,他们对面站着一位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人。 是嘉宁帝身边伺候多年的刘公公,极为忠心。 刘公公一进来看见尹弛,眼眶便红了起来,他哽咽行礼:“老奴参见殿下。” 尹弛知他对父皇向来忠心耿耿,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刘公公看见易轻舟趴在尹弛怀里,露了一瞬惊讶,便掩了去。 “殿下,陛下有东西让老奴交予您,老奴这些天被困宫中,现在才寻着机会出来,老奴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何物?” 刘公公朝尹弛连走了几步,俯身半跪在地,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恭敬地用双手呈到尹弛面前,“殿下,这是陛下留给您的传位诏书。” 尹弛和易轻舟闻言同时一愣,“传位诏书?” 易轻舟是知道尹弛之前亲手将那道遗诏投进了火炉中的,尹弛也和他说嘉宁帝没有留下传位诏书。 尹弛则以为父皇没有立下传位诏书,不想父皇不仅留下了诏书,还依然是给的自己。 “父皇他……何时立的诏书?” 刘公公垂头泣泪,低声回道:“正是陛下废除殿下太子之位的那日。” 尹弛眼中闪过怔色,眼底涌现复杂震惊的情绪,他沉默半响,伸手接过了这道重若千钧的诏书。 易轻舟身子往尹弛怀里拱了拱,尹弛把他往怀里紧了紧。 “这诏书孤留在身边,但此事你需切记,不得对外提及,任何人问起,皆只能是父皇没有留下诏书。” 刘公公愕然抬头,一时忘了尊敬,他失声道:“殿下?这可是先帝的遗诏!” 怎么也没想到殿下会让他瞒下此事,殿下近日的铁血手腕他有所耳闻,可殿下那般竟不是为了皇位。 他身颤抖动,殿下不愿成为这盛朝的帝王! “孤自有孤的缘由,孤虽不坐这君主之位,却也不会让江山毁于一旦。” 尹弛淡声道:“孤会守好这江山。” 刘公公望着我意已决的殿下,想及当日嘉宁帝御笔写下两份诏书之后久久失神的画面,终是忍不住伏地恸哭。 哀默沉寂在书房。 刘公公走后,尹弛抱起易轻舟走到桌前,将诏书放在桌案上,又抱着他坐下,易轻舟跨坐在他腿上,手搂着他的脖子。 “尹弛,你不打开看看吗?”易轻舟见尹弛没有打开看的动作,不禁好奇。 “舟舟想看吗?” “想看,也不想看。”易轻舟呐呐道,“你父皇对你真的很好。” “那你呢?” “我什么?”易轻舟不懂尹弛在问什么。 尹弛不答,凑近去亲他,“让我亲一会。” 易轻舟注意力被转移,张嘴咬他,“不给。” 尹弛闷笑一声,继续亲着,“为什么不给?” “不给就是不给,哪有为什么。” “那舟舟此时在做甚?”尹弛勾着他的舌尖。 “在咬你。”易轻舟愤愤道,“是我咬你,才不是亲你。” “是在咬我。”尹弛进得更深,“嘴张开一点。” 易轻舟才不要,他推尹弛出去,“你出去。” “舟舟果真会推人。”尹弛意味深长道,忽地吸了一下。 易轻舟被吸得一颤,“就知道占我便宜。” “分明是舟舟自己缠上来的。” “我没有,我那是叫你出去。”易轻舟恼道。 尹弛失笑,“有这样叫人出来的法子么?” “舟舟想不想我?” “不想,天天见想什么。”易轻舟嘴硬道。 “我想舟舟,现在也想。”尹弛退出来,一下一下啄吻,热气扑在易轻舟脸上。 易轻舟看了他一眼,低着声道:“我也想你的。” “怎生得这般好。” “什么?”易轻舟咬他。 “舟舟好看。”尹弛也咬他,“越看越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敷衍。” 尹弛笑了一下,“发乌似云,眉如墨描,眼拥星霜,鼻挺梁直,唇若胭脂,肌胜白雪,舟舟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之人。” 易轻舟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别人都是很直白地夸他帅和英俊这种,没有人像尹弛这般文雅仔细地夸,弄得他不知所措。 他堵住尹弛的嘴,“我不说你敷衍就是了。” 尹弛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这种美好的气氛没过片刻便被一阵急声打破。 “主子,找到太傅了。”
第90章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邓太傅身戴镣铐,步履蹒跚,迟缓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身后是拉满长弓蓄势待发的禁军,两侧街道房屋窗门紧闭,不敢有一人出来。 “一定要如此么?” 城墙之上,尹华无法理解尹承的做法,哪怕是他,对邓太傅也是尊敬的。 “本王只是为防有人劫走太傅罢了,并不会对太傅动手。”尹承淡淡地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那皇兄就确信他一定会孤身前来?他何须以身犯险?” 尹承垂眼看着街上的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一定会来。” 尹华不信尹弛是有心之人,“他一贯冷漠无情,即便太傅是他的老师,他也只稍有温和,从无温情。” “若是不来,于我们亦是好事一桩。” “为何?” 尹承摇了摇折扇,“太傅在天下文士心中极享声誉,朝臣百官受其恩惠,若太傅今日因他不测,他即使是能坐上这江山之位,也只怕坐不稳。” “近日他之所为,已然引起百姓心中忧惧,昔年所获民心散去,此时再有太傅一事,届时民望只会反成众怨。” 接下来的话尹承没有明说,尹华已全然听懂。 尹承又问道:“你那边如何?” “他现在估计急疯了。”尹华嗤笑开口,“手握重兵,却无一用处,这滋味够他喝一壶了。” “做的干净点,别露了马脚。” “如果他知道,擒走自己妻儿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兄长。”尹华啧了一声,“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他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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