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布被拧干的时候,细细的水流哗啦啦流进桶里。 傅临渊的表情没什么情绪:“……这次巡航要带上郁白。” 杜克‘哦’了一声,在单人床三个字旁边加上了郁白的名字,没反应过来:“……诶?郁白?那是谁啊?需要报备吗?” 傅临渊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这次巡航所有的餐饮物资也都改成双份,所有的多余支出从我的账上走。” 杜克一一记下,接着后知后觉地挠挠头:“……还会有另一位副官跟着一起吗?” 傅临渊:“……” 今晚,帝国元帅终于用光了本就为数不多的耐心,直接挂断了通讯。 … 傅临渊自从进入军部工作,就很少长时间在家住了。 平时清洁打扫的工作都不多,加上元帅出人意料地恋旧,所以直到今日,别墅里原本就只有霍斯一台机器人。 现在霍斯进水了,等傅临渊收拾干净水流满地的狼藉时,已经很晚了。 这时候,他似乎才想起来,客房里还有一个人…… 一只人鱼。 把霍斯的记忆存储卡拆出来放好,联系制造商进行维修服务,再把清洁工具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他才来到客房外。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傅临渊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答。 等了几秒,傅临渊轻轻推开门。 屋里的灯还开着,但郁白并不在床上。 他正在床边的地毯上。 准确地来说,依旧裹在浴袍里的小人鱼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赤着脚,蜷着腿,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 傅临渊走近,才看清对方紧紧握着的是一支笔。 而握着笔的手下方还压着一张纸, 只不过那张纸因为沾水的缘故而变得有些皱巴巴的,在上面写字的人似乎也没把握好力度,硬是在纸上戳出了好几个小洞。 但傅临渊还是看懂了纸上那被写了很多遍,但最终成品还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对’和‘不’ 而最靠边的第三个字似乎没写完,只能隐约分辨出一个走。 对不起。 应该是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小人鱼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纸笔,在这里偷偷写了半天。 都画到脸上去了。 垂眼看了那张纸几秒,傅临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半晌,又带着条干净的毛巾折了回来。 ……湿着头发睡觉容易着凉。
第17章 军部大楼值班室,被挂断视讯通话的杜克挠挠头,看向身边的人:“沈之初,头儿好像又生我的气了。” 在杜克隔壁工位坐着的就是沈之初。 沈之初就是元帅办公室的另一位副官了。 他长相斯文,比起大大咧咧的杜克,性格更为沉稳,因此负责的几乎都是文书工作。 而之前在塔尔星执行的秘密任务,就是由沈之初负责带领侦察队追踪拍下了1.5吨美杜莎的买家。 就是在那次行动里,侦察队被磁暴拦住了去路,而沈之初也因此受了轻伤,在医疗舱里躺了一整晚才出来。 听见杜克的话,沈之初从自己的智脑前抬头,语气有点无奈:“……你忘了元帅不喜欢回答多余的问题了吗?” 杜克再次挠挠头:“我就是有点好奇嘛……这次巡航因为你的精神海还没恢复所以不能去,但元帅的意思好像是想再带一位副官一起。” 沈之初的视线挪回智脑屏幕上,语气凉凉道:“说不定是元帅终于觉得你太烦了,所以想找个人代替你。” 杜克点了点桌子,一本正经道:“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我虽然……是活泼了点,但也不会惹人烦好吧?专业能力也在线,头儿上哪儿找比我更好的得力助手去?” 沈之初:“……啊对对对。” 杜克噼里啪啦地用智脑把傅临渊刚刚的命令都发出去之后,看着屏幕又嘟囔了一句:“郁白……嘶,怎么就这么耳熟……老沈,你记得今年刚进军部的实习生有叫郁白的吗?” “郁白?”沈之初想了想,摇头,“没有。” 杜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沈之初显然对顶头上司的私事并不感兴趣。 他起身,抻了抻袖口,道:“我去抽根烟,一起?” “不了不了,我先等后勤部回复,”杜克摇头,朝着对方的背影关心道,“你伤好了吗?能抽烟吗?” “小伤,”沈之初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主要想出去透透气。” — 军部大楼的走廊在深夜里格外安静,唯有头顶的白炽灯无声地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光。 沈副官微笑着和几位同样值班的同事打了招呼,然后独自一人顺着楼梯拐上了天台。 夜深了,天台上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四下无人,沈之初再也维持不住刚刚淡然的模样,捂着嘴,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良久,他才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管缓和剂和一块手帕,先给自己注射了药剂,然后才仔细地擦干净唇角的血迹。 周围依旧只有风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从天台向外看,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万家灯火。 沈之初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很是轻薄,在明朗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罕见的稀世珍宝,闪着漂亮的银色光芒。 ……它应该已经死了吧。 看着那块鳞片,沈之初想。 不管是落到哪个买家的手里,那只海应该都活不长了。 还挺难缠的,对方虽然警惕心不高,但力气却出奇得大,精神力也不弱。 即使有鳞片在手,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带进拍卖行。 现在只要把这块鳞片处理掉,他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了。 ……只可惜,不知道那只海吃什么长大的,这块银色的鳞片看似轻薄,实际上却坚硬无比。 沈之初用了很多方法,却都没能把它摧毁。 他又不敢随意丢掉。 所以这块鳞片现在就成了烫手山芋。 ……还是要找个机会把它完全销毁。 思考着,他点燃一根香烟。 首都的另一侧,元帅府。 睡着了的郁白又做梦了。 这次梦到的还是前世的事情。 小人鱼虽然独自一人住在海里,但也不是成天无所事事。 他每天都要做一件事—— 用自己的精神力净化深海的污染。 郁白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些绿色污染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有限,所以每次都会使用到几乎枯竭的地步。 而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 五感变得格外迟钝,最严重的时候,他几乎完全 失去了视力,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周围事物的轮廓。 那些绿色的污染也会灼烧他的鳞片,让他很是难受。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从海里把那个人捞了起来。 也算是那个人走运,郁白赶到的时候,救生舱还没有沉入被污染的区域。 但舱体明显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郁白游过去的时候,正有大量的气泡顺着那些裂缝咕噜咕噜往上冒。 小人鱼那时候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凭着剩余的那一点点精神力,顺着裂缝挤进去,笨拙地从里面拖出来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类。 那个人类好像也因为坠落的冲击力而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任由郁白拽着他的一条腿,以一种有点滑稽的姿势推到了岸上。 同样是一个明朗的月夜,小人鱼把那个人推到沙滩上后也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直接倒在对方身边睡了过去。 而等郁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岸边的树下。 那个人类已经从笨重肥大的防护服里出来了,借着日光,小人鱼只管勉强看清他大致的轮廓。 “……你是谁?” 他听对方问。 那是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稚气,还有十分明显的紧张。 “你为什么救我?” 但鉴于语言不通,郁白完全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单纯从对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于是他轻轻歪了一下头,友好地朝那个人类笑了笑。 看着小人鱼单纯的笑脸,对方沉默了几秒,问:“……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郁白确实没听懂。 人鱼的触感本就格外敏锐,那个少年用来绑他的绳子也有些粗,磨得他的手腕有点痛。 他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反而把自己弄得更疼了。 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拍了一下尾巴,漂亮的银色鱼尾就这样掀起一小捧沙子。 干燥而灼人。 正午的阳光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变得格外炎热。 小人鱼不喜欢这样又干又热的环境。 太热的地方会让他的尾巴慢慢脱水,进入一种非常难受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阳光好像更加猛烈了。 他可以感受到尾鳍的水分迅速蒸发,附近的鳞片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痛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越来越安静,面前的人类也不吭声了。 然后那种轻微的疼痛逐渐变成了一种熟悉的抽痛。 郁白:……嗯? 视线逐渐聚焦,小人鱼揉了揉眼睛,才分辨出自己现在在一间卧室里。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接着郁白的表情僵了一下。 尾巴……哦不,腿上的疼痛也是真的。 自己正窝在床边,而腿上正是之前那种又麻又疼的感觉。 好像有一只手拿着个小钉子,在不停地往他腿上扎。 刚刚睡着了不明显,现在清醒了,小腿肚上痉挛的疼痛越发鲜明。 短短几秒过去,郁白只觉得自己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轻轻地抽了一口气,小人鱼皱着脸,动作缓慢地坐到了床边,然后试探性地开始模仿上次傅临渊的动作。 冰凉的手心贴上了自己的小腿。 “嘶——” 不知道是动作不对,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反而越揉越疼了。 紧紧拧在一起的肌肉扯动的神经越来越多,又过了一会儿,就连脚趾都开始跟着疼了起来。 郁白:…… 他有点迷茫,还有点慌乱。 这样的情况他之前只在实验室里遇到过。 ……难道实验室的人还是找到他了? 还是自己……原本就有什么隐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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