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细细品着这块肉,心里头说不出的满足,这可是他吃到的第一口、师兄做的饭! 他从小长在在王府,后来大了就进了皇宫。吃到口的饭食,都是旁人领了月钱,做的公事。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什么都不图地给自己做饭。 何况,这个人还是师哥。 这样的满足,让他有一种“大业已成,我今儿就可以死”的感觉,神色恍然。 “怎么了?”傅旻摸摸他脸,“不好吃么?”这样的大菜可是他看家的本事了,不应该啊。 陆望安摇头。 这块红烧肉香味扑鼻,有肉香、有酱香,甚至还有些淡淡的酒香,所以吃到口中是油却不腻,肥肉部分软滑,瘦肉部分不柴,简直要把人活生生给香死。 实话实说,他真的喜欢吃红烧肉,但是皇帝怎么可以露出喜好?多吃是错,他只能生生压制偏好,已经好久没有吃了。 “不难吃?”傅旻摘下围裙,轻轻把陆望安拥进怀里,“让我尝尝咸淡。” 陆望安从他怀里钻了个脑袋出来,大眼儿眨巴眨巴:刚刚你不是尝过了么? 傅旻瞧进这双清澈的眼,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了,他满打满算才跟明月奴认识一天,却已经能从他的眼神里头读出言外之意。 小东西眼还挺尖。 “单尝尝你这块儿,行吗?” 甚至没有等到陆望安点头答应,傅旻的吻就铺天盖地地印了下来。
第8章 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会信,傅旻一个纵横两世、活了几十年的大牡丹,竟然还会靠着桌案,抱人跨坐到自己身上接吻。 足以见得某些关于男性的“本能”之说实在也非空穴来风。 相较之下,陆望安就真的是十足十一张白纸,干净净的,在所有的感情交手中都无措,擎等着傅旻手把手教学—— “换气。” 过了真的有好久,傅旻才把人放下,好心提醒。 陆望安那块门板似的小胸脯一起一伏,面颊潮红,眉目含春,本一张薄唇又红又肿,正大口大口地喘气。 傅旻心说自己要真的是个老禽兽该多好,就可以给人就地正法了。 但他,作为一个优秀的、有自制力的成年人,硬生生忍住了,而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毕竟,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远的路—— 优秀成年人傅旻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轻轻拍了拍陆望安腰下,“不闹了,去吃饭。” 二人一道携手坐到了一张朴素的方桌前,两个饱览世间绝顶美食的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发出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喟叹。 有情饮水尚能饱,若有人能专程为你辗转厨房、有人愿意与你扦菜添茶,那该是何等的人生幸事啊! 二人相识一笑,双双动筷,傅旻经了一顿烟熏火燎已经没什么胃口,吃得像是减脂人搂席,主打一个浅尝辄止。 陆望安却吃得像是乞索儿下馆子,平生未曾见过鱼肉一般,举着筷子、撸着袖子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一大盘子红烧肉,被他干下去半盘子还多,一条鱼还正了个面儿,傅旻自问挑鱼刺还算熟练,都险些要供应不上...... 听左穹说,这孩子日子过得还成啊,怎么这么一幅吃不饱的样子? 老傅头狠狠心疼住了,忙道:“慢些吃,我已吃好了,都是你的。” 陆望安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师兄体格精壮,如何吃得这样少?一副成了仙不食人间五谷的样子...... 傅旻很快从对方眼神里看出端倪,回说:“你正长身体呢,吃再多都不妨事。” 小孩才二十,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鼓一鼓,且还有得长呢。 不像自己,老白菜帮子一块了,基础代谢眼瞧着就要跟不上了,傅旻眼神幽远,“我此后只能横着长了,得少吃点。” 陆望安撇撇嘴,似是很是不认同,但仍继续埋头扒饭。 宫里的饭菜不是不好吃,相反,其实很好吃、种类也丰富。但他刚进宫,伴伴教他的第一课就是:作为皇帝,不能让旁人瞧出他的喜好、甚至不能让旁人瞧出他重口腹之欲,若不然——“人心啊,可坏着呢”。 所以在宫里的陆望安其实总是在压抑天性,吃得极少,身板也单薄,但若真放开了,饭量其实挺大。 这顿饭实在吃得他身心俱舒,四菜一汤差不多都只剩了底儿,饭菜齐刷刷进了他一人肚里。 陆望安心里打鼓,自己不做饭,总得洗碗吧,虽然从来没干过,但这一听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吧。 刚准备起身收拾,就被傅旻抢了先,“等我会儿,天马上要黑了,待会儿带你出去散步。” 陆望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强求,省得露怯。 散步时,傅旻带他路过文渊阁,指着一排楼,给了他一只青玉佩:“这里是我办公的地方,离春和斋不远,若有事,就带玉佩来找我,当然,若是无事,也可以来找我。这里的饭菜还成,值得一尝。” 起码能让你吃个饱。 陆望安乖巧点头,心说当然还行啦,那可是朕精心为师兄挑选的厨子,右相那边断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 走了没几圈,直到白月悠悠爬上了梢头。窗外鸟雀似有若无啼叫几声,惊蛰已经过了,虫儿倒是叫得欢实。 傅旻与陆望安并排躺在大通铺上,气氛出奇地和谐,又稍微带一点躁动。 昨儿上榻,一个二个的都不太清醒,被药力与原始的欲望催促着,一夜坦诚相对、疯狂地行虎狼之事犹不觉赧。 今儿故地重游,好像,其实......睡个素的也无不可,但有一种缠绕在二人之中的旖旎气氛在悄然爬升发酵,似是无声催促:要不然就...... 陆望安躺着躺着,就抱住了傅旻,美美地长出口气,箍住腰就不再撒手。 傅旻深吸一口气,不可说的心思茁壮成长。 陆望安长腿一搭,敏锐地察觉到变化,轻轻戳了戳傅旻腰际。 “没事儿,”傅旻捉住他手,“大丈夫能屈能伸。别操心了,你身子得先养养。” 床脚的铜壶滴漏滴答滴答,叫唤得人愈发燥热,傅旻最终还是起了身:大丈夫也不能一直伸着,别再给霍霍地不好使了。 主要是......已经生疼了,实在也是睡不着。 做个好男人,好难。 傅旻嘱咐一声:“我出去一趟。” 陆望安也坐起来,唇边溢着坏笑等人。 不多时,一个通体冰凉的傅旻拉他进了被窝,言简意赅:“睡觉,抓紧点儿。”
第9章 翌日,又是比傅旻的生物钟还早,明月奴早早地就留下个条子去了慈宁宫。 傅旻坐起来,揪着自己头顶本就乱了的髻,一阵火大,太后年纪也没多大,觉这么少么?而且,琵琶有这么好听,天天都得听? 明月奴二十岁,正是贪睡的时候,却起得比他上朝还早,简直离了个大谱。 展开纸条一看:阿郎,我去后宫,带了点心做早饭,不必挂心。 行罢,傅旻收起刚才心中的骂骂咧咧,不得不地承认这句“阿郎”着实有舒坦到他。 是前天夜里,子时已过,明月奴尚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傅旻亲吻着他,声音低哑地诱哄:“小东西,你也给我个爱称,就咱俩说,不与外人言。” 陆望安揽住他的脖子,凝思半晌,松了右手下来,在眼前人健硕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阿郎。 这下,傅相便如被捋顺了毛的一头小花驴,起身自个儿收拾完毕,推门出了房。 傅九在外头候着,问:“爷,要不要准备早膳。” “不用,”傅旻正正发冠,“我已用好了。” 跟明月奴一样用的攒盒里的点心,配着一盏温茶,吃得倒也舒坦。 此地离绥极殿并不远,傅旻沿着朱红宫墙根儿步行早朝。 官衔升至丞相,朝服也变了样,傅旻今日着赤罗朝服,佩大绶,头戴六梁冠,腰束青玉带,年轻俊俏的相貌、颀长挺拔的身姿,生生将这身威严的一品朝服穿出了几分潇逸。 今日,是他升任左相的第一个大朝会。 “丞相”,“傅相”,“相爷”…… 听着身边同僚改口后的官职称谓,傅旻本无波澜的脸上稍添了星点笑意,他颔首与人还礼,淡淡寒暄。 五品以上京官今日齐聚于此,忙不迭地来巴结这位英俊飞扬的国之第二人,但估计让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思量到傅旻如此淡定的仪态下,是怎样地放飞如一头草原欢驰的野犬—— 太爽了啊太爽了!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大家快来羡慕我! 上辈子他硕士毕业进入体制,又奋斗几年成功升任了实职正科长。 但是,吃亏吃在了姓氏上,哪怕他已经是正科了,但是叫起来还是傅科长。 要说顺耳,那是绝对不可能会顺耳,正职副职一字之差,只有本人才知道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若他是在个级别低点的单位,也能让别人额外机灵一把叫一声“傅旻科长”,可偏偏所在的单位级别高,正科这级别实在不够别人为他圆滑这一遭,更糟心的是还没等升任副处来平衡心态就不幸英年早逝,再睁眼就到了这边。 这就得说是因祸得福了,本来都已嗝了屁,能再重来一回,这好处就不说了。关键是,这边入仕之后不分正副,只分左右。 “傅相”可不就顺耳多了? 傅旻不禁在心里啧啧出声——真是舒坦啊。 说话间碰到了工部侍郎秦尤,对面见到傅旻安稳站到自己眼前,眼中竟也无一丝疑惑,还恭敬上前,同旁人一样对他祝贺。 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天大恩怨横在眼前,傅旻咬碎了后槽牙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笑着摆手,“多谢。” 顿了顿又道:“本官前日不胜酒力,为免失仪早早离场,方才好些同僚都言不尽兴,好在好在,离席前也与秦大人共饮一杯,便莫要苛责子怀了。” 这话说得圆满又谦逊,但暗里藏的机锋,便只有傅旻与秦尤知晓了。 秦尤一阵支吾,“相爷言重了,下官......”他努力扯出一个笑,“下官怎敢。” 傅旻凤眸一眯,眼尾微挑,“明堂之外,都是同僚,说什么敢不敢的,没得失了和气。” 细看起来,他唇边尚带三分笑,但也只是浅浅一层浮在脸上,眼底投射出的,唯有凌厉而已,似是在说:我看你小子,可是敢得很啊。 秦尤心道要坏,傅旻必定是知道了什么,紧绷的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再抬头,却见人已行远了。 傅旻自以为不很快速地往前走,却仍是在殿外碰上了腿脚不太灵便的右相。 真是刚送走小鬼,又迎来阎王,他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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