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变成了那个软弱的、无助的、十二岁的少年。 在那个漆黑的深夜里,陆御城近乎绝望的抱着失去意识的谢怀真,不断的祈求着奇迹的出现。 如果不是谢怀真的身体始终是温热的,可能他当时就已经在绝望的情绪中彻底崩溃了。 陆御城的眸色越发深沉。 在谢怀真沉睡的第一年,穆太后遣人接他回楚国,他跪在谢府前,向谢弗成起誓,请求他同意送谢怀真入楚。 那时候,他甚至不愿意让谢怀真躺在谢弗成打造的水晶棺里,而是要一直抱着他,靠他身体的温度来告诉自己他还活着。 谢怀真沉睡的第二年,十三岁的陆御城被卷入太子之位的争夺中,不断遭遇刺杀,他不得不把谢怀真留在安全的地方,每天抽时间去看他。 每次死里逃生之后,陆御城都会坐在谢怀真的身边,告诉自己这是神明的眷顾,死神从不曾在他们身旁停留。 谢怀真沉睡的第三年,陆御城被穆太后接到身边抚养,总算避开了刺杀的危机,但也在她的压制下疲于奔命,几乎没有任何时间休息。 穆太后看出了谢怀真对陆御城的重要性,有意要把谢怀真控制在自己手里。 这个举动直接戳中了陆御城的死穴,他想尽办法买通了钦天监,让他们在朝堂上给谢怀真过了明路,对楚王说谢怀真是佐君之星转世,醒来之后必定成为当世名臣,于楚国国运有益。 楚王也看出了穆太后的心思,出于平衡穆凌两家的想法,亲口说让陆御城看顾好谢怀真,这才将谢怀真保下。 谢怀真沉睡的第四年,穆太后有意让陆御城娶御史大夫之女李程程为正妃,江南钱庄少庄主穆紫衣为侧妃。 这两个女子背后的家族一政一商,能够给陆御城带来巨大的助益。 但陆御城咬死自己已经和心爱之人互许终生,拒不成婚。 穆太后一怒之下几乎想要换掉陆御城这颗不听话的棋子,陆御城别无他法,只能让自己成为她唯一的选择。在这一年,楚王膝下活着的皇子只余陆御城一人。 谢怀真沉睡的第五年,十五岁的陆御城终于在争夺储位的战争中胜出,成了太子。他入主东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寝宫旁边打造一个无比安全的密室,把谢怀真搬到那里。 谢怀真沉睡的第六年,失去皇子的凌家已经不能制衡穆家,楚王有意打压太子党的势力,派陆御城离京,驻守边关。 陆御城几乎没有给自己准备什么行礼,一路骑着马到了边城。而原本供他乘坐的马车里,堆放了许多奢华的锦袍,锦袍旁边躺着一个安静沉睡的少年。 谢怀真沉睡的第七年,陆御城退敌有功,启程返京。 …… 七年的时间已经将很多事情彻底改变了。 陆御城的脑海中闪过数不清的黑色的念头,最后汇聚成了一种坚定的信念——谢怀真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任何要将谢怀真从他身边夺走的敌人,都只有被他打败这一个结局。 哪怕这个敌人是主宰着他们的命运。 在谢怀真注意不到的地方,系统机械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嗞拉……检测到,主角意识出现偏离……嗞……系统受到干扰……]
第27章 开仓济民 从皇城到湘南前后也就是七天的路程,尽管中间被谢怀真生病耽误了一会儿,但到了第七天下午,他们还是赶到了湘南。 湘南太守李平波早已命守军清退官道两旁流民,亲自出城相迎。 “臣李平波,参见太子殿下。” 只见一个中年官员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对着陆御城的御辇遥遥下拜。 他身着红袍黑带,正是一方太守的朝服。 按楚国的制式,太子为潜龙,应该坐六御之驾,也就是由六匹白马拉的马车。 陆御城这次出行已经特意减少了配置,只有四匹马拉车,但是这精致的御驾在灰扑扑的湘南城的映衬之下依然显得无比的扎眼。 湘南整座城池都笼罩在铁灰色的阴云下,透出灾难中的沉沉的死气。 在临近湘南的地方,他们已经在路旁见到的了不少在这次灾难中死去的流民,有的人死时竟然浑身都被人扒光了,连衣裤都被拿走,死后也无处埋尸,可以说彻底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遇到这种情况,陆御城都吩咐士兵把他们统一火葬了,防止没有棺木的情况下尸体腐烂,导致瘟疫蔓延。 马车停下,亲卫随即放下矮凳,首先踩着矮凳下来的是一个身着藏蓝色华袍的青年。 他头戴白玉莲花冠,腰间也是同样的玉质腰带,羊脂般细白的颜色,正如他的面色一般,而这白玉一样的脸庞上还缀着双璨若繁星的眼睛,漆黑的瞳仁极为明亮,像镜子般折射着周遭的倒影。 李平波连忙躬身道:“太子殿下果然龙章凤姿,神采非凡。” 却见那青年还礼道:“谢某并非太子,太守谬赞了。” 李平波诧异的抬起头,却见那马车中又出来一人,身上穿着玄黑色长袍,腰间一条盘龙金带,发冠也是同样金质龙雕,五官英俊而深邃,瞳色很浅,且比刚才的青年要高上半头,气势非常有压迫感。 显然,这才是当今太子。 李平波与他金属般冰冷的浅棕色双眸对上,立刻低下头连声道:“臣有眼无珠,不识太子龙颜,还望殿下宽恕。” 陆御城审视的目光在他磨坏了边角的官帽和朝服上扫了一圈,沉声道:“无碍。” 李平波这才起身,让出前路:“请殿下入城。” 陆御城点了点头,对身后亲兵吩咐:“不坐马车了,我们走走,你们在后面跟着。” 李平波原本是乘车来的,见状也让仆从把马车牵了回去,自己走在陆御城身旁引路。 太子亲临此地,自然不能住在寻常驿站里,李平波早就把府邸腾了出来,自己搬去了别院。 太守府就在城池正中,从这里走过去倒是没有多远。 尽管两旁都有士兵驱散了普通民众,但谢怀真还是能从那些道路旁边二三层楼的窗口感受到探寻的视线。 对于湘南的民众来说,这次的灾情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而太子的到来显然代表了国君的态度,让很多身处绝望之中的百姓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是以他们一路走来,常能听见那些房舍中压抑的哭声。 李平波叹息道:“自灾情开始,城中粮价一涨再涨,原本能买十日粮食的钱,现在只能换得一日的口粮。” “我原本下令禁止粮商涨价,但他们的粮也是从别处收购,现下周遭六省都缺粮,若是不涨价,他们就要做亏本买卖。” “且平价的粮食刚一放出来,立刻就被惊慌的百姓抢购一空,囤积在家中,很多人连米的样子都见不到,根本无法保证城中百姓人人有粮。” “如此一来,我只能撤回禁令,粮价如今已经相比两月前翻了整整十倍不止,但依然供不应求。” 陆御城凝眉道:“为何一直不开仓济民?” 李平波苦着脸躬身一拜,“微臣惶恐,此事实在无法自证,既然殿下已经问到此处,还请殿下乘上马车,随臣到粮仓一观。” 陆御城颔首:“允。” 众人随即上了马车,直奔城外粮仓而去。 粮仓就建在城池西南边的树林旁。 到了近处,只见两座数层楼高的粮仓由层层甲士把守,可谓是看护的密不透风。 李平波下了马车,出示了太守印信,甲士们这才让陆御城的车驾进去。 李平波引着陆御城和谢怀真到了仓门前,躬身道:“还请殿下让左右士兵后退百步。” 陆御城从身边亲兵手里接过长剑,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拉着谢怀真的手腕,这才对亲兵们吩咐道:“后退。” 谢怀真有些意外于他的谨慎,却也可以理解,只怕陆御城这些年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这样的刺杀。 李平波手持钥匙,打开仓门的重锁,向内一推。 只见仓门内堆放着山坡一样高的粮食,满满当当,边缘几乎要从粮仓里溢出来了。 “这么多粮,为何不用?”谢怀真问。 李平波苦笑道:“还请谢大人再仔细看看。” 谢怀真闻言从身边抓起一把粮食,细细看去。 只见每一粒粮食都看似饱满圆润,但是底部却长满了绿色的霉斑! 谢怀真不可置信的长大眼睛,又换了一堆抓了把粮食,情况却更加糟糕,这一堆几乎被霉斑爬满了。 他呼吸一滞,把手中的粮放在陆御城面前:“……只怕,我们这次估算有误,城中无粮可用了。” 说这话时,谢怀真的声音不自觉的沉了下来,而他的内心比声音还要沉重。 这次赈灾的粮草是他计算统计的,有多少人要用多少粮,他比谁都清楚。 湘南城的粮仓是最近的储备,没有运输的消耗,在计划中占了很大的比重,如今却…… 陆御城看着谢怀真手中的粮食,捏起了其中一粒,轻轻一碾,那谷粒竟然已经腐化成粉了。 “怎么回事!”陆御城压抑着怒火,转向李平波,“这样的情况,竟然压下不报!” 李平波自知有罪,跪在地上颤声说:“臣实在别无他法。流民聚集之日,臣原本要开仓济民,谁知道粮仓中储备的全是发霉腐烂的坏粮,而负责此事的仓监自知事情败露,已经连夜出逃!” “若在此时告知百姓城中无粮,只怕他们希望断绝,揭竿而起。” “因此臣只能扣下此事,对外宣称已经上报陛下准备开仓,等待回禀……一等,就等到了今日。” 李平波说完,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第28章 太子好鹿 谢怀真听到这里,只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 原著中为什么没有这段!? 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让原本不该做仓监的小人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吗? 缺了这一城的粮草,要饿死的百姓只怕不计其数…… 那他脑海中那些原本将要发生的事件,真的都还会按照原著中描写的出现吗? 他浑身发冷,摇晃着后退了一步。 陆御城立刻扶住他,低声问:“怀真?” 谢怀真茫然的转头,看见他脸上真挚的关怀和焦急,心下一松。 陆御城还在,他是天定的男主,只要他在,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我要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的帮助他,剩下的,交给天命。 谢怀真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凝神道:“我没事。” “太子殿下这次来已经带了两百车赈灾粮,还请太守安排人随我们到城外设置施粥点。” 李平波连忙应和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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