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畜牲,看这里!” 树杈打在老虎屁股上,它悠悠转过头,嘴角裂开,獠牙锋利得似乎能穿透世间所有动物的脖颈。 余瑶喉咙不禁咽咽。 今天看来是真得死这儿了。 老虎不断逼近,不停的缩小着余瑶的逃生方向,等到距离差不多了,它挺住脚步,弓下前身。 这是动物捕食猎物时,标准的姿势。 余瑶心中还在感叹,那老虎后脚一蹬,跃身飞起,巨大的身体甚至遮住的日光,看到这,余瑶竟连逃跑都忘了。 “趴下!” 声音从身后传来,余瑶没有多想,迅速将身子低下。 一只银箭从她头顶飞过,而后是几滴微热的液体滴在脸上,再睁眼,那老虎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余瑶脚边。 它没有去看猎物,而是将目光死死望着一旁的灌木。 “你将军嫡女的威严何在?”孟璟弋提着箭袋从马上下来,走到老虎身边。 “……” 这男人到底是有多记仇。 余瑶站起身,掸掸衣摆,傲起头道,“你会射箭?” “嗯。”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 “……” 余瑶捏紧拳头,心中怒意难消。 孟璟弋你要但凡现在就是皇帝,我能立马杀了你抛尸荒野。 余瑶还想说什么,孟璟弋已经走到那树丛边,蹲下身子朝她招招手,“过来。” “怎么了,发现宝贝啦?”余瑶叉着手,缓缓走来。 草堆里,两只半大的小老虎正睁着大眼望着他们,通体雪白,毛色透亮,如同这林间精灵一般。 “是我误闯了它们的地盘,所以那母老虎才会攻击我的?”余瑶回首看着那已经一动不动的老虎尸体,内心如同被人手挤一般绞痛。 “不是,你没来之前,已经有人和它打过了。”孟璟弋走到老虎身边,用手抚摸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是说,有人特意跑来与这老虎打架?” 常人看见了这凶兽,都是有多远避多远,谁脑子有病,林子里猎物那么多,偏偏要挑一个最难打的。 “不是特意跑来打架,我想应该是为了那两只小东西。” 万只老虎里可能才会生出一只雪虎,这雪虎的皮毛自然价值连城,而再兽皮中,幼兽的皮毛最是细软,就算是皇族也不是说能得就能得的。 余瑶低头看着还在叶堆里打滚的小老虎,心中不免酸痛,“现在怎么办,把它们丢在这林子里还不知道会被什么东西吃掉呢。” 孟璟弋抬手望向余瑶,见她眼中满是怜惜,“带回去吧,死了,怪可惜的。” ----
第16章 牵情处(十六) ======= 余瑶蹲身将两只小东西抱在怀里,小老虎绒毛软软的,睁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她发冠上垂落下的发带,伸出小爪子薅了薅。 经过母老虎尸体时,余瑶将身体侧了侧,担心小东西们瞧见什么。 孟璟弋将马牵来,上马后伸出手道,“上来。” 余瑶纳闷地盯着他。 怎么,和我骑马骑上瘾了? “我骑我自己的。”余瑶撇过头去,望向刚才拴马的地方。 此刻,被拉断的缰绳还在随风摇曳,而那白马,早已不见了踪影。 “哎,不是,这马是和我杠上了吗,亏我还从树上跳下来救它!”余瑶气得直跺脚。 两人刚渡过吊桥,远远便瞧见前来搜寻的禁军。 一问才知,围猎比赛早已结束,景帝见两人还没出来,便立刻派来禁军寻找。 回到营地,宦官们正在把各位公子狩猎总数进行记分。 孟北尘和孟婉清看见两人回来,急忙跑上前。 “你们没事吧?” 余瑶摇摇头,“早些年我爹找人替我算过,阎王爷要我九十九才肯收我。” 说完,余瑶看向孟璟弋。 两人目光撞上,他没说话,眼神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哎,余瑶,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呀!”孟婉清伸出脑袋,往里望。 余瑶将身体凑过去,两小家伙已经睡着,哼唧着小嘴,看上去可爱极了。 “雪虎!” 孟婉清声音引来几人注视。 意识到声音大了,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哪里猎的?” “不是猎的,他们的母亲死了,留在那树林不知能不能活下来,我就把他们抱回来了。” 孟北尘也凑上来看了一眼,“ 听闻这雪虎可是稀世之宝,养大了,实力可敌千军。” 营帐后,一个士兵悄悄离开,来到聂钧身后,在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什么!”聂钧一掌拍在桌案上,可能是震裂了另一只手的伤口,他吸口凉气问道,“你确定看清楚了?” “回公子,千真万确,正是你方才重伤那只的崽子。” “那畜生,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两只小的,还害我受了伤,没想到到头来,却做了他人的嫁衣。” “公子,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若是陛下知道我们私自猎杀老虎,不降罪才怪!” “就这么放任他们坐收渔翁吗?” “想得美,孟璟弋是个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他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狩猎比赛的结果出来了,众人纷纷来到营区中间。 景帝端坐在中央,身侧是贵妃,而后是聂相、护国侯,前来的大臣依次排座,参见比赛的王公贵族各自站在自己猎得的猎物前。 太监依次念道,“二殿下,孟北尘,猎得鶅雉五只、野兔四只、狐狸两头、野鹿一只、金鹰一只。” “聂家公子……” 听见孟北尘的战绩,上面纷纷嘈杂起来。 “不愧是二殿下呀,这成绩,怕是已经无人能比了。” 贵妃扶着景帝臂弯,笑道,“陛下,您看咱们北尘,都快赶上您当年的战绩了。” “是啊,北尘这几年在北疆是成长了不少,朕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奖赏他。” 直到最后一个人名念完,众人都没发现,没有太子殿下的成绩。 可不知从何处,有人突然问道,“太子殿下的呢,太子殿下也参加了比赛,怎么没有殿下的成绩?” 说话的人孟璟弋并不认识,不用看也知道是起来挑事的。 可看眼下众人的反应,那人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是啊,咱们景国历来崇尚骑射,历代君王无一不是马背上的英雄,殿下成绩就算再不尽如人意,也应该念出来让大伙儿听听。” “是这么个道理,应该听听。” 见众人皆期待太子的成绩,景帝也没办法回避,只得开口道,“太子殿下的成绩呢,为何没有计算?” “回禀陛下,方才殿下出来的晚了,若按比赛规则,成绩应当作废。” “晚那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碍事,报个成绩出来,也好让大伙儿好好看看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的实力。”聂钧靠坐着,受伤的手臂还吊在脖子上。 “聂钧,不得无礼!”坐在景帝身旁的聂相坐不住了,低沉年迈的声音提醒道。 “罢了罢了,晚了就晚了吧,找人去算算太子的成绩。”景帝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去看看。 方才同孟璟弋回来时,余瑶便发现,孟璟弋的马上不仅拖着两大口袋东西,地上还拴着个□□布袋子里面也是装的鼓鼓囊囊。 那里面,不会全是孟璟弋猎的猎物吧! 半响,一老太监捧着卷册走上前,“太子殿下,孟璟弋,猎得鶅雉八只、野兔五只、狐狸两头、野鹿一只、金鹰一只……” 老太监一长串念了许久,余瑶抱手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聂钧从一脸得意到一脸阴桀。 余瑶心中不由笑道,“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男主,不知道话本子里面男主都有主角光环的吗!” 成绩念完,上座的景帝笑出声来,“不愧是朕的儿子,这成绩,早已超过当年的朕了。” 一旁的贵妃只能强挤着笑意附和道,“是呀是呀,太子殿下当真是文武双全的全才。” 孟璟弋立在一旁并没有说话,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怎么样?这剧情效果达到了吧!”余瑶来到孟璟弋身侧,用手肘戳了戳他。 孟璟弋表情闪过一丝惊愕,怔怔凝视着余瑶,“剧情?” “你听错啦!我是说让他们这群人看不起你,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场。”余瑶将头转向另一侧,故作镇定。 “报。”一个侍卫从林中跑来,跪在众人面前。 景帝扫了眼,问道,“什么事?” “回禀陛下,有人……有人私自射杀了猎场里的老虎。” 听到这儿,四下突然议论起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那可是先帝放养在这儿,真是不要命了!” “这么多年围猎,谁不知那老虎伤不得,就连陛下,当年狩猎也是绕着它走!” 景帝脸色刹然暗下,方才慈眉善目的神情荡然无存,眼下那双黑眸沉着,低锵阴冷的声线从那男人的薄唇里发出,“给朕查!” 闻言,余瑶紧张得一把拉住孟璟弋的袖子,“孟璟弋,怎么办?” 孟璟弋扭头看向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心头微颤,下意识扶住她手,安慰道,“没事。” 孟璟弋缓缓走上前,先是躬身行礼,而后平静道,“禀父皇,老虎是儿臣杀的。” “这……这,太子殿下您这是大不敬呀!”一位老臣起身道。 “是啊,唉,殿下您急于求功各位都能理解,可那毕竟是先帝放养在这猎场里的,您如今射杀了,先帝那里怎么交代呀。” “太子殿下怎么就急于求功了。”余瑶上前,厉声道。 见余瑶上前站在孟璟弋身侧,原本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护国侯突然坐直了身子。 余瑶继续道,“那老虎被杀,是因为殿下舍命救我,怎么到各位大臣这儿就被说成了是急于求功了。” “余瑶!”护国侯还是没忍住站了起来。 聂钧看了眼护国侯,笑笑,而后也站起身,指着余瑶逼问道,“你说是因为救你就是因为救啊,你一面之词,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替太子开脱!” 余瑶冷眼扫在聂钧脸上,聂钧不禁退身半步。 “那死去的老虎上有刀伤箭伤两种伤口,我不知是何人早些攻击了它,它才不得不突然袭击人!” 听见“刀伤”,聂钧不由心虚,“什么刀伤,难道不是你们早些时候攻击它造成的吗!” “若陛下不信,可以找人来验验那老虎的伤口。” 景帝点了点头,而后一个侍卫走到那老虎身边,低身察看。 须臾,侍卫上前回道,“回禀陛下,正如这位姑娘所说,这老虎确实受过两种伤,胸口那道致命的箭伤也确实是太子殿下手中的弓箭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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