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刺正对着楚辞的后背,然而就在它即将刺过来的那一刻,上校忽然侧身过去! 白色的骨刺贯穿了他的肩膀,一阵让人牙酸的的“咔咔”声响起,模糊的余光里,楚辞看到上校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抓住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骨刺,使劲往出一拽! 血液成股喷射,他脱力倒地,却仍然借此机会翻滚到另一个方向,留下了一路被雨流稀释的淡红血水。 楚辞想按住他的伤口,却发现自己手太小,竟然捂不住上校肩膀上那个巨大的血洞,血流顺着他的手缝奔涌出去,热的烫手。 他着急的在自己口袋里到处乱翻,企图找出那么一两个对止血有用的东西。乱七八糟诸如弹簧笔的小玩意洒了一地,但就是没有能补救伤口的。而这时,楚辞耳边忽然“砰”一声炸响,吓得他一个机灵。 循声望过去,原来是上校往某个方向里开了一枪。 他竟然还意识清醒着,还能开枪! 迷雾中传来怪物的低号,像是下水道的阴风。 接着,一段染血的骨刺滚了过来,楚辞以为是刚才那一枪起了作用,然而很快,更多的触手断成了肉块到处乱滚,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迷雾中勾勒出来,楚辞愣了一下,欣喜道:“老林!” …… 老林用一颗止血凝胶封住了上校伤口的时候,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血几乎将他的上衣染透,看上去分外骇人。 老林把自己的头盔套在了楚辞头上,将上校扶起来靠着已经炸毁的矮墙,然后再次走进迷雾,拖出怪物尸体,往上头倾倒了一瓶透明溶液。几乎瞬间,那尸体上开始冒出粉色的烟,迅滋滋作响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腐烂、坍塌……直到消失不见。 他给七零八碎的触手都浇了这种溶液,却唯独留了一块,细致的密封起来,扔进背包,然后把一个小方块随手贴在了矮墙上。 楚辞认出来,那是一块高温粘合炸弹。 “走。”老林将上校背了起来。 楚辞问:“去哪?” 老林道:“回家。” “可是他在被追杀,你不是说不要主动惹麻烦吗?” “你忘了前半句?”老林低头俯视楚辞,没有戴护目镜的眼睛如此明亮,像剔透的稀有蓝水晶,“我从来就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接着,他笑道:“你小子这么麻烦我都不怕,更何况别人?” 楚辞不屑的撇嘴,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等到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时候,刚才他们离开的那片街区轰然爆炸,火光半响不熄。 == 回到家,楚辞的第一反应是从抽屉里找出辐射指数表在老林额头上戳了一下,显示13,他松了口气。又在上校脖子上戳了一下,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穿防辐射服,辐射指数竟然只有10 。 最后他脱掉老林的头盔,皱着小眉头在自己额头上戳了一下。 辐射指数为0 。 楚辞:“???” 老林把上校安置在了客房的小床上,一边脱去防辐射服一边道:“他的伤口面积太大了,必须马上进行缝合手术,但是现在别说公立医院,私人诊所都没有营业的……” 楚辞瓮声瓮气道:“有医疗器具就行。” 老林“呵”了一声:“有医疗器具顶什么用,难不成你来做手术?” 楚辞说:“嗯,我来。” 老林愣了一下,仔细品了品他这句话的意思,才道:“我记得短时间辐射明明不会影响大脑认知功能……” “那你来?”楚辞跑进卧室里换掉了防辐射服,胸口以下的位置留着一圈腐蚀的痕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工具,包括医疗器具,都是老林准备的,虽然大部分都八百年也用不了一次。 “我不行,”老林“啧”了一下,从柜子里找出了医疗箱,“但我怕你把手术做成命案,这可不是看书和教程就能学会的。” 楚辞心想我当年用香蕉皮练缝合的时候和水果店老板熟到他回回都给我打八折。而且他实习的时候有幸跟着副主任上过几次手术台,虽然也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是缝合技术肯定比老林这个所谓的网修工专业。 他接过医疗箱,低头翻找无菌手套的时候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了扔在床底下的电磁脉冲枪,应该是上校的。楚辞盯着那枪半响,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上校的声音耳熟。 昨天夜里在二厂,拿枪指着自己脑门的的就是这个家伙! 楚辞默默放下了手套,老林看见了问:“怎么着?终于对自己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 “这个人,”楚辞面无表情的指着上校扁鹊三连,“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老林:“……” 楚辞愤慨的道:“他就是昨天晚上差点一枪崩了我的那个坏蛋!” 老林又戴上了厚重的边框眼镜,淡淡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把他带回来……”楚辞碎碎念着,又将无菌手套拆开戴上。 手套是一种奇特的记忆材料,会根据佩戴人的手型紧密贴合,楚辞手很小,戴上乳白的无菌手套之后,让他想起泡椒凤爪。 草,饿了。 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清理上校的伤口上的止血凝胶,伤口很深,但是很幸运的没有伤到动脉血管,清创过后楚辞上手就缝。老林并没有阻止他,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进针,穿出,打结。 十年过去,他的动作虽有生疏却条理不乱。而上校的伤口除了怪物骨刺的贯穿伤,还有星舰坠毁时的旧伤,最严重的当属额头上一道口子,血糊了满脸。 清理干净他脸上的血痂,楚辞才发现他年纪不大,似乎也就二十岁,和自己穿越前差不多。 老林“啧啧”感叹:“这么年轻就是上校,得多优秀的基因呐?” 缝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完毕,老林诧异道:“你这哪儿学的?” 楚辞收了针,嘟囔道:“网上。” 老林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走进工作间。楚辞听到闸门打开的声音,猜测他可能是去了地下室,不过五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密封容器,里头淡绿的液体,浸泡着他带回来的那截怪物触手。 拿东西表面张开一个一个紫色的小吸盘,密密麻麻像死去多时的水母尸体挤在一起,楚辞不由的脊背一阵恶寒,嫌弃道:“你带这个回来干嘛?” 老林道:“化验。” 楚辞皱眉:“为什么?” 老林沉默半响,道:“它是人变的。” 楚辞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基因异变?” “嗯。”老林把容器包好装进了一个背包里,“而且,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基因环。所以不能确定他身上的基因异变到底是偶发性还是……” 楚辞下问:“是什么?” “病毒性。” “……” 老林慢慢道:“那孩子估计是非法出生,没有基因环我就没办法知道他的基因片段到底是如何发生变化的,这件事很麻烦。” 楚辞下意识摸向了自己后劲,那里薄薄的一层皮肤之下,颈椎之中,放置着一枚类似于芯片的东西,联邦的科学家们叫它——基因环。 人类进入星际探索时代时,宇宙中的未知辐射和其他神秘的生命体对人类基因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改变,那个时候科学家们的态度还相对慎重。而等到机甲成为了主要作战方式,特别是人机交互技术问世之后,操纵机甲需要精神力,而精神力等级又和基因优秀程度挂钩……基因改造的浪潮就随之而来。 那段时间诞生了很多辉煌的研究成果,“特性基因”就是其一,也叫“超级基因”,这类人种基因尤其优秀,精神力不需要训练天生就能达到E等级,精神力操纵运用到了某种极致的程度,几乎等同于人类梦寐以求的超能力。 但是辉煌过后,就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惩戒。大规模的基因异变事件接二连三的爆发,灾难降临的猝不及防。 历史上称那些年份为“灾厄纪”。 联邦官方记载那次灾难死亡和因病毒性感染而被处死的人数无法计算,亦或者官方根本不敢公布真实数据,因为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首都星游行全都和此事有关。 灾难过后联邦政府颁布了《基因法》,作为联邦基本法之一,该法效力仅次于《联邦宪法》,与《民事法》、《刑事法》、《人权法》等九部法典并列,成为第十大基本法。法律明文规定严格限制基因改造,并对本法颁布日起次自然年开始全民放置基因环,时刻监控联邦公民的基因变化,避免灾难的再次发生。 《基因法》所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大灾难,但是三百年过去,反对者时时都有,时代浪潮却并未停止,到如今,基因环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东西。 老林唏嘘了一声,道:“他醒来之后我去一趟斯诺朗女士的实验室,把这个东西送过去化验。” 楚辞惊讶道:“她还在锡林?” “在。” 老林不再多言,转身去了厨房。 楚辞把床底下的电磁脉冲枪挪到了客厅里,想了想又爬上柜子,轻轻放在了恒温系统的通风口。 上校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他,大抵是个好人,但是EMP枪毕竟是凶器,他怕万一上校醒来意识不清醒,又指着他脑门问坐标怎么办。 藏好了枪,他回到小房间给自己的脸抹了点药,拿个垫子坐在门口,一边玩游戏一边想抬起眼皮瞄一两眼,等着上校醒来。 可是没玩几分钟,他就觉得自己眼皮逐渐沉重,睡着了。 然后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上校揪着他的脑袋说,你连一个坐标都答不上来算什么少年班天才?五年大学简直白给,还不如去雾海收破烂。 楚辞立刻惊醒,迷茫的揉了揉脸,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深沉的绿眼睛。 冰冷而纯粹,像林海上的夜空,或者雪原上的极光。 上校的眼睛。 他已经醒了,正侧首看向楚辞,目光审视,神情冰冷。 楚辞也看着他,然后一瘪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生理泪在乌黑润亮的眼珠四周转了两转儿,骨碌碌沿着白皙的脸颊滚了下去。 上校好像是愣了一下,随即轻微皱眉别过脸去:“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楚辞没听清楚,懵懂的“啊”了一声,尾音上扬,轻而软,像翘起的小猫尾巴扫了过去。 上校说:“我制服左边口袋。” 楚辞觉得估是计有什么重要东西,连忙从床边扯过那件皱巴巴满是血的制服,然后从左边口袋里摸出来一颗黑色通讯耳机,他拿到上校跟前,上校摇了摇头。 又摸出一个枪管□□,上校继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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