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见状无意识咬了咬瓶盖,心想阿什亚虽然方方面面都和他三爷爷很像,但这么贴心的举动就不是很像了,他以前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腿了,只不过换了具躯体重生,变化居然这么大吗? 太阳永远都是红的,孙子永远都是蠢的。阿绥不仅没有get到阿什亚的意思,反而脑思维散发猜了许多有的没的。白兰德见他盯着阿什亚发呆,心中暗自皱眉,难道自己的魅力居然还没有一只雄虫大吗? 大巴车去往野营区的路上,暮色渐渐暗沉,周遭的景物也不甚清晰。法厄斯懒散倒在椅子上,双腿伸直交叠,随意搭在前方,一只虫就占了两个位置,霸道行径可见一斑:“怎么把旅游时间定的这么晚,天都黑了,按照这种速度明天才能到密林内圈。” 许岑风出于导游习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站着的,这样方便观察窗外环境做出讲解。他闻言回头看向法厄斯,笑了笑:“哦,没什么,听说今天晚上有红月,所以想带大家欣赏一下。密林外圈的视野比较好,内圈树木太高,可能看不见。” 法厄斯连眼皮都懒得掀:“红月?有什么好看的?” 尤斯图和他一向不对付,闻言开口道:“当年虫族诞生伊始,虫神携带文明降世,后来在一个红月之夜忽然消失,所以子孙后代通常用红月来纪念虫神,你说有什么好看的?” 他语罢不等法厄斯回答,又恍然大悟道:“本殿下忘了,北部不信神明。” 路远觉得尤斯图煽风点火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心里觉得乐。他翘起二郎腿,用鞋尖暗中踢了踢他,压低声音道:“看风景吧,少说几句。” 北部那些虫族都是炮仗性子,等会儿万一打起来可怎么办,他和许岑风按不住的。 尤斯图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错。” 北部本来就不信神明。 法厄斯面无表情嗤笑一声,心想尤斯图也就这么点本事了,他们北部打架都是真刀真枪的,耍嘴皮子功夫算什么? 就在车内气氛有些凝固的时候,游阙不知看见什么,出声询问道:“前面在做什么?好像有虫在挖东西。” 许岑风的导游身份终于派上了用场:“这条观光线路是新修的,前段时间施工队在底下发现了神庙遗迹,据说年代久远,不过目前还在挖掘当中,没办法带你们过去看了。” 桑亚听见“遗迹”两个字,晃了晃后脑的马尾辫,依稀想起他在黑石监狱里挖矿的时候好像见过:“北界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数万年前的遗迹,不过里面没什么东西,都是一些石窟上的壁画。” 虫族总是热衷于探索未来,对于过去的事反倒不那么热切。因为他们认为过往无法改变,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并不会给他们现在的生活带来太大的进步,桑亚也不能免俗。 车辆行驶平稳,许岑风侧靠着法厄斯身旁的座椅扶手,双手抱臂也能站得稳稳当当。他不知想起什么,慢声道:“其实有时候探索一下过去也没有坏处,虫族的发展与起源至今是一个谜团,例如雄性是如何诞生的,雌性是如何诞生的,亚雌又是如何诞生的?至今都没有一个解释,毕竟根据史料记载,虫族最初可以无性繁殖。” 许岑风这个问题倒是把大家给问倒了。 法厄斯总觉得许岑风身上有很多秘密:“你知道?” 许岑风迎着大家的视线,沉吟了一瞬:“不算知道,只是在开发密林的时候,遇到了几名年老的东部虫族,听他们闲谈过几句。” 太阳下沉,林木幽幽,他慢慢讲述着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据说在很多年前,虫神其实是有两位的,一名银发红眸,也就是赫勒弥斯,一名黑发黑眸,姓名无法考究。” “他们两个相互结合,诞下了后代,雄虫继承了黑眸虫神的基因,所以体质较弱,雌虫则继承了赫勒弥斯的基因,好勇善战。但因为后代血脉逐渐稀释变异,许多年后又诞生了心灵手巧的亚雌。” “强大的力量需要制约,赫勒弥斯虽然战无不胜,但精神力却时常会陷入狂躁,这个时候只有另外一位虫神能安抚他。” 许岑风好像知道什么,但是讲得很隐晦,仅仅只当做一个传说趣闻。他看向远处寂静的旷野,用指尖隔空描摹着暗色的山岭,声音低沉道: “等级越强大的雌虫,体内属于赫勒弥斯的那一丝血脉也就更多,他们不仅觉醒了神明的力量,也继承了他的‘痛苦’,所以唯有雄虫才能安抚。” 桑亚冷不丁出声:“黑发黑眸?那不就是纯血雄虫?” 尤斯图也似有所悟:“怪不得黑发黑眸的虫都是纯血,原来是继承了那位黑眸虫神的基因。” 桑亚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雄主,游阙是黑发棕眸的。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淡定开口:“棕色和黑色都差不多。” 桑亚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似笑非笑道:“也是,这样更特别……” 没过多久,大巴车就抵达了野营的地方。等下车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们刚才只不过绕着那片正在挖掘的神庙遗迹转了一大圈,从后面来到了正面。 路远跃下大巴车,鞋底落在草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嘶,这座神庙还挺大的,我们在旁边野营会不会有点危险,地塌了怎么办,要不再往里面挪挪?” “不能挪。” 许岑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神情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不能再往里面挪了。” 路远不解:“为什么?” 许岑风却没解释了:“走吧,先进去再说,等会儿还得生火烤肉,弄太晚了不好。” 路远见状也没放在心上,跟着一起进去了。许岑风性格细腻,安排野营亦是妥帖周到,只见草地中间架着一个篝火堆,烤肉器具一应俱全,四周扎着几个军用帐篷,睡袋杯具都是崭新的。 “虽然可以请厨师来帮忙烤肉,不过我想这种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有意思,大家喜欢吃什么可以随便拿。” 许岑风语罢简单介绍了一下饮用水的存放位置,然后拿了几串食物走向法厄斯,却见对方正坐在火堆旁怔怔出神,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 许岑风下意识伸手,法厄斯却反应极大地抬头看向他,那双幽绿的眼眸暗藏凶狠残忍,像一只被触犯领地的野兽。 许岑风一顿:“……” 法厄斯猝不及防对上许岑风的视线,终于回过了神,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时,眼中飞快闪过了一抹慌张,但迫于性格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只能僵着坐在原地。 好在许岑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将烤肉放到一旁,在法厄斯身旁落座,低声问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 法厄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从来到密林之后,就莫名感到了一阵心悸,脑海中总是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时而是漫天大雪,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野外被异兽分食,时而是一抹跌跌撞撞逃走、但酷似许岑风的背影。 这些场景无论哪一个都给法厄斯带来了莫大的刺激,他的眼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在跳跃的篝火旁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没事……” 法厄斯闭目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是为了欺骗自己,又用力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饶是许岑风心思细腻,此刻也猜不到法厄斯反常的缘故,只能思考是不是对方的精神力暴乱期快到了,晚上该补一次安抚。 “等会儿吃完东西早点休息吧。” 许岑风语罢低头认真烤肉,耳畔却冷不丁想起了一道低哑阴沉的声音:“许岑风……” 许岑风:“嗯?” 法厄斯问他:“有一天你会不会离开我?” 许岑风动作一顿:“……” 这句话听起来仿佛只是普通情侣间确认安全感的小情趣,但对于许岑风这个上辈子曾经真的离开过北部的人类来说,竟莫名有些锥心刺骨。 许岑风低着头,许久都没动,手里的肉串都烤糊了,火舌险些顺着铁签蹿到指尖。他反应过来慌张把肉串放到一旁,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溅到的油脂,勉强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 法厄斯死死盯着他,眼睛里面依稀还能看见血丝:“我想知道。” “许岑风,回答我。” 许岑风闻言低低喘了口气,心脏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得难受:“不会,别想那么多。” 他答得笃定,法厄斯闻言眸中的暗沉也褪了几分,一缕红发悄然滑落在脸侧,莫名显得他有些狼狈:“许岑风,别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被骗了。” 说讨厌都是轻的,是恨,咬牙切齿的那种恨。 许岑风脾气很好,他浅浅一笑,像一块打磨圆润的璞玉:“好,不骗你,给你烤肉好不好?” 法厄斯瞥了眼他的烤肉,皱眉有些嫌弃:“都烤糊了,谁要吃。” 说归说,他却还是抽出来三两下吃了个干净,然后解下腰带上的折叠刀,把铁架上的烤肉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块状,接替了许岑风烤肉工作。 许岑风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吗?” 法厄斯是典型的北部雌虫,绝不会用西部那套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规定来要求自己,厨艺堪称一塌糊涂。 烤架烟气太浓,法厄斯被熏得眯起了眼睛,语气狂妄不可一世:“不会,所以等会儿就算不好吃你也得给我咽下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给雄虫做饭,许岑风不给面子就死定了! 许岑风噙着笑意看向他,目光温柔似水,难得说了句情话:“是毒.药我也吃。” 法厄斯手一抖,差点连盘子都打翻了。 大抵是难得聚在一起的缘故,再加上饿了一天,大家都兴致勃勃,后半夜也不见困意,率先回到帐篷里休息的反而是法厄斯。 盛夏时节,他盖着被子却觉浑身寒冷,就好像躺在冰天雪地里一样,连骨缝都在冒着森然的寒气。偏偏又性格好强,不肯和任何人说自己不舒服,只能独自蜷缩在帐篷里。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许岑风去溪边洗手回来,拉开帐篷门钻了进去,结果就见法厄斯闭目缩在一角,俯身轻轻抱住了他。 帐篷里一片黑暗,法厄斯听见许岑风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恍惚了一瞬,不确定的开口道:“许岑风……?” “是我。” 法厄斯浑浑噩噩,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冷? 夏季闷热,尽管偶尔会吹过一阵凉风,许岑风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外面下雪了。他伸手摸了摸法厄斯额前的碎发,触及到皮肤时,只觉一片冰凉。 “没有下雪,法厄斯,现在很暖和。” 法厄斯闭目皱眉,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他的耳畔全是密集的枪声,还有野兽凶猛的嘶吼声,间或夹杂着呼啸的风雪,好像有谁在拼命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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