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书封上的字,《热血小寡妇》什么的,实在无从下嘴。 而边上,看着一箱子的‘四书五经’桃枝却笑道:“夫人是想温故还是知新呢?” 云枝:“......” 夫人平时都教了桃枝些什么。 时值初冬,寒意已至。 温叶躺到内室一侧的软塌上,顺手捞了条毛褥子盖住腰腹及以下,边上摆了小食桌,上面搁着两盘爱吃的点心,并一壶茶水。 慢悠悠道:“拿本新的。” 桃枝从小箱子里拿了新话本子过来递给温叶。 温叶接过后,瞅了眼外封上略微奔放的名字,还未翻就道:“你去问柳芽,让她找人另搬个书架进西侧书房。” 西侧书房也是徐月嘉的,不过应该不常用,里头除了贴墙的书架摆满了书,长书案上,几乎一点有人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想来自那位元配夫人去世后,徐月嘉甚少回后院留宿。 既如此,这西侧书房分她一半,想必也无妨。 “另外,那些新书记得换书封。”温叶想了想,又补充。 桃枝熟练应道:“是,夫人。” 说完用手肘捅了捅云枝。 云枝无奈应答:“我这就去找新书封。” 她们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看话本子。 温叶看向她们的眸光很是满意:“不枉我素日里疼你们。” 西侧书房不小,比温叶嫁人前的正屋都要大少许。 柳芽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一刻钟,新书架就从库房抬进了正屋。 温叶指挥婆子们将原先的书架往左挪了些距离,新的书架紧挨着放。 做完这些,温叶让婆子们都下去。 不一会儿,一张书架,一半的地方都被云枝和桃枝摆上了书。 先就这样,从书架开始。 日子还长着呢。 温叶重新回到内室的软塌上,一口点心一口茶,看话本子消磨时间。 起得早,就这一点不好。 * 整个国公府,陆氏作为当家主母,就没有什么事能逃过她的眼睛。 西院自然也不例外,自温叶从正院回来后,发生的一切事宜,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到了陆氏的耳朵里。 正屋,陆氏问嬷嬷:“你是说,温氏让人搬了一张新书架过去?” 冼嬷嬷回道:“青雪是这么说的。” 陆氏对冼嬷嬷与青雪这对母女还是信任的。 “看来这个温氏还不错。”陆氏露出些许满意来,“二弟也爱看书,想必在这一点上,夫妻俩能有话说。” 冼嬷嬷接着道:“青雪还道,二夫人没有接手西院一应事务,仍然让柳芽柳心继续打理。” 这倒是让陆氏意外:“柳芽柳心她们的身份,温氏可知晓?” 冼嬷嬷点头:“二夫人将西院所有仆从都叫进堂屋,挨个了解了一遍。” 陆夫人这就有些想不通了:“难不成是因为我?柳芽柳心都是我当初派去西院的,温氏莫不是担心冒然撤下柳芽柳心,会惹我心头不舒服?” 冼嬷嬷帮着分析道:“或许二夫人只是初到西院,很多事情尚不全然清楚,想着先缓个几天?” 陆氏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那就再看些时日。” 希望温氏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对了。”冼嬷嬷提及另外一件事,有些犹豫道:“今儿要不要抱小公子去西院和二夫人一起用顿午膳?母子俩也好熟悉熟悉。” 陆氏想起辰时都没说到两句话的母子俩,顿了顿道:“照你说的办。” 冼嬷嬷应道:“是。” 陆氏望着屋外冷冽的寒风,不由叹气。 * 西院这边,温叶还不知道陆氏要将小崽子送过来。 早前她问过柳心,徐月嘉平时有公务在身时,都是早出晚归。 因此午膳她让厨房准备了热锅子。 初冬吃锅子,正好暖暖身。 看了一上午的话本,温叶躺得身子骨都硬了。 铜锅子摆上桌,底下烧着银丝炭,几乎没什么呛人的烟。 从银窝到金窝,吃用都更金贵了。 桌上各种肉类丸子蔬菜一应俱全,就连最难弄的牛肉都有一小块。 温叶一个人吃,分量无需太多,肉类每样十片左右,蔬菜每样三五片。 温叶没让婢女伺候,一碗麻酱,一碗油碟,自己边烫边吃。 结果第一片肉刚吃到嘴,柳芽就过来禀报,说小公子过来了。 温叶咽下蘸了油碟的羊肉片,顿了两息,问:“他来,有事?” 柳芽抬眸看了温叶一眼,又垂下头道:“......说是小公子想二夫人了,大夫人知道后便让纪嬷嬷她们抱着小公子过来与二夫人一同用午膳。” 温叶放下筷子,她发现柳芽性子不仅仅是柔和圆滑,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也不小。 她与小崽子拢共就今早见过一回,几个时辰过去,小崽子还能记得有她这个人,都是勉强。 不用想也清楚,此事是陆氏的安排。 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小崽子已经抱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赶走,温叶看了眼云枝。 云枝意会,随后就与柳芽一起出去迎小公子。 西院徐玉宣不长来,只偶尔过来住一住,因此温叶这儿对他来说陌生的很。 一进屋,纪嬷嬷便将怀里的徐玉宣放下地,鼓励他去温叶身边,温叶淡定瞅了一眼,对方立马贴着纪嬷嬷的身子,眼神透着陌生和抗拒。 连请安都忘了。 温叶不管,扬了扬手中筷子夹着的肉片问他:“吃不?” 浑然不觉自己问话的对象是个两岁小娃,而丁点大的崽子能听懂什么。 厨房准备的铜锅底是大骨熬得汤底,清淡鲜香,小孩也能吃。 不等小崽子反应,温叶便让桃枝上了一副新碗筷在自己对面。 原本想将让小公子坐到温叶身边的纪嬷嬷:“......” 这位新二夫人真难琢磨。 国公府的小公子,自有人精心照顾,温叶只让桃枝教了照顾徐玉宣的纪嬷嬷肉菜要烫多久,便不再管了。 小孩也不用蘸什么酱料,吃个原汁原味就成,因此徐玉宣面前只摆了个空碗。 徐玉宣人小,每顿吃的不多,饿得自然也快。 此刻闻着铜锅里咕噜噜起泡的大骨汤冒出的香气,一张小嘴早就馋了。 他小手指着冒热气的汤,急急对纪嬷嬷喊道:“嬷嬷!要吃!” 纪嬷嬷无奈,只好上前帮徐玉宣烫肉烫菜。 冬日吃锅子并不算新鲜,国公府以往也吃过几次,只是这等吃法终究不算文雅,是以陆氏鲜少准备。 一顿午膳匆匆两刻钟结束,温叶吃得并不舒坦。 试问谁能在一屋子不熟悉的人注视下,能畅快进食的。 徐玉宣倒在纪嬷嬷的细心伺候下,吃得很开心。 吃饱后,纪嬷嬷抱他下凳,没了铜锅雾气的遮挡,徐玉宣再次看向温叶,似乎是记起了她是谁,一双狗狗眼盯着温叶好一会儿后,突然奶声奶气地叫:“母亲!” 温叶手中的茶盏一抖,随后淡定放下,道:“吃饱了没?” 徐玉宣沿桌往温叶的方向凑近了点:“饱!” 差不多一臂的距离,温叶没忍住,揉了一把对方脑袋。 被摸脑袋的头一瞬,徐玉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等察觉到似乎没危险后,才没再动弹。 温叶心道,小崽子反应挺快。 过了把手瘾,温叶让桃枝去将她以前做的纸牌拿出来。 这漫漫冬日,光靠话本子可不行。 纸牌与后世的扑克牌差不多,云枝和桃枝两个都是温叶手把手教出来的,教好几年,如今实力不在她之下。 只不过她们三人赌钱不合适,因此温叶定的规则是谁输了就往脸上贴纸条。 三个人,最适合斗地主。 纸牌拿出来,除了温叶主仆三人,其他人皆是一脸好奇。 二夫人玩的好像不是她们以往见过的叶子牌。 温叶不再搭理徐玉宣,只专心打牌,而徐玉宣在见到她手中的牌后,觉得新奇,始终不愿离去。 纪嬷嬷见二夫人一点反应没有,只好让底下的婢女再端了个放了软垫的靠椅。 让徐玉宣挨着温叶坐。 也不知是不是身旁多了个小孩的缘故,温叶今日运气极差,不一会儿,脸上便贴满了纸条。 而桃枝难得一次赢这么多次,越玩越兴奋,就连一向稳重的云枝,笑的次数也多了。 俩人脸上的纸条都没温叶的一半多。 脸上只贴了三根纸条的桃枝扬声道:“夫人,再来!” 又玩了几把,温叶脸上彻底贴满,连看牌都挡视线。 于是她趁着桃枝洗牌的间隙,低头看向身侧小手扒着桌面,眼睁老圆、一眼不错盯着桌上纸牌的小孩儿,幽幽开口:“宣儿,你该喊我什么?” 徐玉宣见温叶搭理自己,眼睛一亮,早就对纸牌感兴趣的他应得很积极:“母亲!” 温叶摸了摸他脑袋,笑眯眯道:“是不是也想玩?” 徐玉宣到底与温叶不怎么熟,忸怩了一会儿,没吱声,但眼底的渴望骗不了人。 纪嬷嬷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想到来时青雪姑娘嘱咐的话,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眼睁睁地瞧着二夫人‘折腾’小公子,小公子却还高兴得很。 母子俩之间似乎也愈发熟悉。 纪嬷嬷不禁想,这也算完成青雪姑娘嘱咐的事了吧? * 正院这边午膳摆得稍晚了些时辰。 徐国公去了西郊大营,午时回不来,因此只有陆氏及两个儿子一起用膳。 徐景容抄了一上午的文章,过来正院用膳,却没看到徐玉宣,连忙问陆氏:“娘,宣弟呢,平日不都一起吃么?” 陆氏给小儿子舀了两勺蒸蛋,道:“在西院与你二婶一起。” 徐景容一听,很是不放心道:“娘,你怎么能让宣弟一个人和那个......额......二婶独处呢!” 应该叫他一起去的,有他在,那个恶毒后娘就不敢欺负宣弟了。 徐景容小拳头握紧,就要起身去西院。 不行!他得过去看看。 “给我坐下。”陆氏厉声道,“你三弟那有纪嬷嬷在,你去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温氏还能欺负了宣哥儿不成。 话虽是这样说,但陆氏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 她怕徐玉宣不习惯西院的膳食,怕他不愿与温氏亲近,更怕温氏对他不好。 对于陆氏的话,徐景容不敢不听,只好坐下,继续用饭。 不过吃饭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了不少。 徐景容干了两碗米饭,匆匆抹嘴后道:“娘,我去西院给二婶请安。” 他也不说去找弟弟,只说给长辈请安,母亲就不会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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