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情况还挺复杂,你知道你爸有多少个儿子女儿么?” 许昙支着下巴说道:“20个应该是有了,所以我们大家都是耗材嘛,我妈也想多生几个分家产,她找了个非常有名的中医调理身体,都调理五年了肚子也没动静。”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懂。” “有什么搞不懂的,就是钱多,别说20个孩子了,就是200个孩子我爸也养得起,凡是家产过亿的男人肯定不止一个孩子,也不止一个老婆。” 于洲本想反驳,可是仔细一想,许昙说的还真踏马对,这年头凡是有点家底的男人都不老实,去年他们这有个卖烧饼的男人中了800万大奖,现在房子和老婆全都换了新的。 许昙的话确实是至理名言。 “可是这样想的话,那岂不是大多数男人都很令人绝望?” 许昙白了于洲一样,伸出一根手指:“资产过亿的男人终究是少数,刨除房地产,手里可支配资产能达到一亿的男人更是少数中的少数,穷人没那么多精力找女人,他们连孩子都不想生。”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秩序和规则只是用来约束下等人的,资本家们最值钱的东西从来不是车子房子,也不是账户里的钱,穷人才是资本家们最大的财富。” 于洲说道:“你不觉得你很像漫画里的那个男孩么?” 许昙说道:“是很像,所以我能理解他,不幸的童年给他带来的不安和痛苦需要发泄的渠道,所以他才这样喜欢校园霸凌。” “但是校园霸凌这种程度的小打小闹并不能满足他积压于内心的宣泄欲,所以他才将世界弄得满目疮痍,就是一个俗套又悲哀的故事。” 于洲摇头:“许昙,你为数不多的共情力全用来同情这个混蛋了。” 许昙露出了非常委屈的神色(于洲觉得他是故意装出来的):“你都说了他跟我很像,我就难免会联想到我自己,你难道没有发现无论是幼年、少年还是青年时期他都没有遇到一个让他充满安全感的人么?” “而且我和他并不完全像,我虽然性格差了点,也没欺负过其他同学。” 刚上高中那一天,他的目光就被于洲身上的假高仿上停住了,锦绣堆里长大的富家小少爷看东西的眼光太毒辣。 本以为这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虚荣者,可是暗中观察下来,许昙对于洲的好奇心却越来越浓郁,恶意也越来越强烈。 顿了顿,他又小声的加了一句:“咱们两个不算吧?” 于州也顿了顿,神色微妙:“算了,我们两个算是互殴吧。”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许昙说的话,发现还真是许昙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幼年时期的男主还是少年和青年时期的男主都没有遇到一个能治愈他的人。 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会随着风飘向何处,又因为没有任何牵挂的东西,所以一切在他的眼里都不重要,都是可以拿来毁灭。 这么一想,于洲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言的滋味。 他沉默半晌,拿过许昙手里的漫画,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你赶紧找个能治愈你的人,我可不想让世界毁灭,我最讨厌秩序混乱的时代。” 许昙看了于洲一眼,拿着勺子喝了口豆浆,小声说道:“我最喜欢秩序混乱的时代了。” 他的声音很小,于洲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我是说一个幸福美满的人是没空毁灭世界的。” 于洲表示赞同:“所以你要努力成为一个幸福美满的人。” 中午两人出去吃饭,是许昙请客,去了一家非常高档的火锅店吃了鸳鸯锅,回家的时候路过奶茶店,许昙买了两杯多肉葡萄。 多肉葡萄里面加了葡萄味的爆珠,咬起来特别爽,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于洲领着许昙买了两斤新鲜的排骨,第二天中午做了糖醋排骨。 许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帮于洲扒葱头,不一会就被辣的眼泪汪汪。 于洲叹气:“你爸都走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许昙眨了一下被辣出眼泪的眼睛,说道:“我觉得你不希望我走。” 于洲闷着一张俊脸横着菜刀拍蒜,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少自恋了。” 许昙继续扒蒜:“我没有自恋,你是个喜欢烟火气的人,虽然你讨厌我,但我至少是个大活人,多少能给你这个雪洞一样的地方增添一丝人气。” 于洲:“你除了会自以为是地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之外还会干什么?” 许昙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会谈钢琴,会画画,会跳拉丁舞和街舞,会五个国家的语言,还懂股票和期货。” 想了想又补充道:“还会一点插花艺术。” 得,都是有钱人才会学的玩意。 于洲横过菜刀把黄瓜拍扁,三两下就弄出了一道凉拌黄瓜。 许昙坐在小马扎上仰着头看他,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黏在于洲身上。 每次看见他心里面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许昙作文不好,形同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午饭吃完于洲出去捡瓶子,许昙戴了一顶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跟在于洲身后。 于洲诧异地看着他这一身装扮,问道:“你这是干嘛。” 许昙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别生气啊,我总觉得捡垃圾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我有点放不下身段,做不到你那么宠辱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 于洲把蓝色的大塑料袋子叠好放进包里,语气淡然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我爷爷一起捡瓶子了,上初中那会也觉得捡瓶子丢脸,别扭了一阵子。” 许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跟着爷爷捡瓶子,有一天看见两个老人为了一堆纸壳打的头破血流,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我也站在人群里默默看着,突然醒悟了。” “我突然意识到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活在世界上总是会经历许多痛苦,于是我开始把痛苦分成两部分,一个是他人给与我的痛苦,一个是我自己内心产生的痛苦。” “他人给与我的痛苦我会报复回去,让他比我更痛苦,内心产生的痛苦大多数是对现状的无能为力,我会想办法改变现状。” 捡完瓶子回来许昙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一直琢磨到晚饭时候。 “那如果现状无法改变,而且变得越来越糟呢?”许昙问道。 “那我会看一些哲学书,虽然肉体泥潭深陷,但我可以实现灵魂飞升。”于洲剁了两个小米辣洒在捞汁里,往里面放魔芋粉。 许昙笑了两声。 四菜一汤做好,两人开始干饭,于洲做的糖醋排骨实在太好吃,许昙吃了一块又一块,还用剩下的汤汁拌了米饭。 他吃的不亦乐乎,嘴上沾着一粒饭粒,鼓着腮帮子,捧着饭碗问于洲:“我以后可以来你这里蹭饭么?” 于洲的嘴角翘了起来,心情有一丝雀跃,却依旧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当然可以。”
第23章 校园23 七天长假还剩两天。 于洲本以为会平静地度过,没想到许昙又尿床了。 凌晨两点钟,许昙衣衫凌乱地跑到洗手间脱掉尿湿的裤子,他周身冷汗涔涔,于洲借给他的蓝色睡裤被尿渍浸透,湿哒哒地贴在屁股上,他羞耻的眼泪打转,坐在马桶上捂住脸,十分狼狈地哭了一小会。 16岁了,他还是没有从许挚给他的阴影中走出来,居然还会在做噩梦的时候尿床。 他坐在马桶上,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心中对许挚的恨意越来越深。 为什么孩子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呢,幼小稚嫩的婴儿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当他们睁开懵懂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吗? 如果命运对他如此不公,那他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刽子手,亲手终结这样的命运呢? 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彻底解决恐惧的源头。 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许昙露出一个扭曲又疯狂的微笑。 他恢复了平静,把洗手池放满了冷水,把头浸在里面。 刺骨的寒冷无孔不入,反倒使他清醒,下定了某种决心。 次卧的灯亮着,于洲正在收拾被许昙尿湿的床褥,他把被套和床单拿了下来,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很从容地做着这些事情。 许昙蹲在墙脚,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于洲看着他在墙脚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脸埋在膝盖里,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又是忍不住暗自叹息。 “不就是尿床了么,谁没尿过。” 许昙从膝盖里抬起头,难过地说道:“可是只有小宝宝才尿床,我都已经十六岁了。” 于洲抱着被他尿湿的床褥,笑着看向他:“那我就当你是个16岁的宝宝。” 两人对视了一会,许昙破涕为笑:“那我今天就是一个16岁的宝宝,所以尿床也不丢人。” 他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征求着于洲的意见,有些胆怯地询问道:“是吧?” 于洲看着他,笑了。 于洲很少笑,印象里他没怎么笑过,脸上总是那种介于冷漠和平淡之间的表情,春夏秋冬,他用这一种表情穿过一年四季,仿佛没有任何景色可以打动他,哪怕令他稍稍动容。 许昙恍惚地想着:“但是他现在看着我,居然就这么对我笑了,还是在我干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之后。” 他笑起来真好看,眼波流转着,是古井无波的深潭泛起了波澜,一池春水都被他搅动了。 许昙垂下头,咬住了下嘴唇。 于洲把床褥扔进了洗衣机里,用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给许昙换上。 凌晨两点钟,外面还黑着,一轮不太明显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柳树街树影婆娑,楼下的一户人家亮着灯。 许昙的趴在窗台上指着那扇窗,小声问于洲:“我们是不是把人家吵醒了?” 于洲探出头:“那是王叔家的早餐店,凌晨两点就起来干活,不是我们吵醒的。” “王叔?” “卖蛋饼的那个王叔?” “他不是卖蛋饼么,早么还有早餐店?” 于洲看着那扇窗,说道:“为了多赚点钱,店里的生意是王叔的老妈和媳妇管,他就在附近卖蛋饼,早晨卖完蛋饼,晚上卖烤冷面和煎饼果子。” 许昙打了个哈欠。 于洲看向他:“困了?” 许昙捂着嘴:“困了,但是不敢睡,你只有一床被褥了,再被我弄脏,我就要睡床板。” 家里确实只有一床被褥了。 “那我去王叔家拿点东西。” 王叔就住在于洲隔壁,因为晚上出夜摊卖烤冷面,他老婆都会让他多睡一会。 于洲看了一眼表,确定王叔已经起床,伸手敲响了他家的门,许昙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不知道于洲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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