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天怔愣片刻,在微弱的光线下,两人呼吸间交错的热气几乎毫无遮挡的调动了他的神经。 “顾燃……” 陆淮天颤抖着叫他的名字,短短两个字,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顾燃眸底同样氤氲着雾气:“什么?” “我,我们……” “我知道。”顾燃视线在陆淮天的眸底里羞赧游走。 “我愿意的陆淮天……是你,我心甘情愿。” ……… 再不给对方任何反悔机会,燥热的吻瞬间落下,顾燃眼皮都在颤抖,可还是战战兢兢的抓着陆淮天的肩膀。 ......... 被褥滚落,直到旺盛的荷尔蒙彻底落进白茫茫的满足感里,他才缓缓吻掉顾燃眼尾的泪痕。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冻雨,砸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响动,室内温暖的床上狼藉一片,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好听。 客厅的电视机正在倒数,顾燃艰难的掀开眼皮,十指穿进他的黑发里,汗水打湿了粉色指尖。 “陆淮天,新年快乐……”他说。 陆淮天鼻尖碾过他的喉结,唇角不经意的勾起。 “顾燃,新年快乐,这是我这辈子得到过的,最珍贵的,新年礼物……” ---- 作者有话要说: 被锁,意识流全删,大家自行脑补吧。 第63章舍不得 一场冻雨后的清晨,气温骤降。 大年初一,整座城市还未来得及苏醒,就被突如其来的极端天气整个儿冻住了。 顾燃艰难的掀开眼皮,刚想翻身,脊椎深处的异样就恰到好处的提醒了他一下。 别动。 羞赧的小脸埋进被子,这才发现身侧的人已经不在了。 “陆淮天。”一开口,声音哑的厉害。 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抬手摸向脖颈斑驳处,他有一瞬的诧异。 毕竟昨晚出了多少汗自己比谁都清楚,而此刻周身却并没有一丝不适的粘腻感,每一寸皮肤似乎都已经被认真的清理干净了,整个人清爽干燥,像洗过澡。 床头放了一杯蜂蜜水,撑起身子摸了一下杯壁,还是温的。 唇角不由得悄悄勾起,低头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刚刚从舌尖沁润到胃壁,注意力就被窗外悉悉索索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是铁锹跟冰面碰撞的响声,节奏感还挺强。 在被窝里顺势翻了个身,一骨碌拱到窗前,这才瞧见楼下立着两个极其和谐的身影,正不紧不慢的在清理着小院儿。 一个是陆淮天,另一个是顾芳华。 俩人看似没什么交流,全程却默契的像一对亲父子,顾芳华杵着铁锹歇气儿的时候,俩眼就平静的望着闷头干活的陆淮天,时不时指挥两句,然后过会儿又默默把他铲下来的冻雪冰壳慢慢搓成一小堆儿。 气氛和平又融洽,仿佛这个画面从始至终就本该长在这方寸之间的院子里。 爷们解决问题的方式似乎亘古守恒的定律就是简单粗暴,无非痛痛快快的喝一顿,再剑拔弩张的把菜刀换成擀面杖,再然后,就是万籁俱寂的平静和压根不需要解释的直接翻篇儿。 至于前一晚发什么了什么,没人再提,更无人在意。 顾燃把下巴搁在窗台上,眯着眼睛笑。 感受着厨房源源不断飘来的烟火气,看着窗外一老一少此起彼伏的身影,他已经可以欣慰的移开视线,然后在一排排低矮错落的平房烟囱里,细数着市井里源源不绝的简单与美好了。 舒坦。 “小燃,起来洗脸吃饭了。” 由姨的呼唤带着饭香飘进卧室,大馅儿饺子煎成金黄色,松仁小肚和红肠切好冷盘,一桌子预示着年年有余的热菜端上了桌。 女人脸上被热气烘的红扑扑的,转身拿围裙擦了擦手,然后推开大门,在徐徐的白雾里,扯开嗓子。 “小天,老顾,赶紧进屋,开饭啦!” 电视机里的晨间新闻正在解读昨晚那场百年一见的冻雨,饭桌上热气腾腾,伴着热闹嘈杂的鞭炮声,气象专家还在滔滔不绝—— “据分析,这场除夕夜突如其来的雨水将持续在本市上空盘旋,北方城市尚未立春已然出现如此反常情况属实罕见,而不明气流和极端天气会不会打乱季节节奏尚未可知,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应对冰涝灾害风险的准备……” ……… 陆淮天停滞了一瞬,后面说了什么他有些听不清了,抬头看向窗外时,淅淅沥沥的雨水再次敲响了玻璃。 “这是什么鬼天气。”顾燃嘴里塞的满满的,“往年要到四月份才会落第一场春雨呢,现在不是才一月么,外面地上雪水雨水都混一起结冰了,而且这降雨量,都快赶上七八月的雨季了……” 陆淮天沉默了一会,抿紧嘴唇,吞咽异常困难。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往后按了几个频道,而随机停下的画面,再次让他凉透了半边身子。 ——“鸿远集团计划在城郊开发的旅游度假项目已经由市政部门审批完成,涵盖商业会所酒店一体化的智能建筑群,将全面围绕凌天湖景区展开,届时,董事长陆长枫……” 鸿源集团。 凌天湖…… 脑中迅速闪过的,是梦里残破不堪又撕心裂肺的场景。 ——湖边嬉水捉鱼的少年,突然拔地而起的锋利脚手架,还有一栋接着一栋恍如阴森墓碑般的巨大玻璃建筑体…… 以及安静的躺在坑底,被钢筋刺穿,鲜红一片的——顾燃…… “啪嗒!”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 几乎脱口而出,“不行!” 桌上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顾燃更是不解的咬紧了筷子,诧异的眨了眨眼,“什么不行?” 陆淮天垂着眼,努力稳住了呼吸,随后他抬头怔怔的看向顾燃,眼中像是存着一汪泉水。 他说:“顾燃,鸿远的这个项目,你别参与,凌天湖,也别去,好吗?” “嗯?”顾燃疑惑,哑着声音问:“可这本就是我们筹建中心的工作啊,况且我们不是说好,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凌天湖捉鱼的吗?你,你反悔了么……” 陆淮天喉结滚动,欲言又止的张嘴又抿紧。 他多想一股脑把梦里的血腥画面描述给他听,可毫无依据的梦魇属实过于荒谬可怖又预示着数不尽的虐心画面,就这样照实倒给他,除了给原本平静的生活增添恐慌以外,又有什么作用呢。 要顾燃一辈子活在惊惧不安里吗?他才刚刚拥有一切。 陆淮天屈目许久,才抬头看向他,“我不喜欢那里,顾燃,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除了凌天湖,去哪里都可以,我们可以找个其他能捉鱼的湖边,或者,或者我找人在家里给你做一个超大的湖景鱼缸,把你喜欢的鱼都放进去,好吗?” 眼见顾燃神情一点点变落寞,他开始为自己的食言懊恼。 顾燃在难过。 …… 半晌,顾燃说:“那不一样。” 陆淮天眉心拧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对不起。”他说,“除了这个,我什么都能依你。” “……” 空气安静了一秒。 “好啦。”顾芳华起身去厨房拿了双新筷子,递给陆淮天,“都给我老实吃饭,一会隔壁胖婶李叔还有一帮街坊都要来咱家打麻将,这大过年的你俩也别在家闷着了,出去玩玩,要不一会儿屋子里要乌烟瘴气,你们再嫌烦。” 陆淮天接过筷子,忧心的看了眼顾燃,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爸,要不过年这几天我带顾燃回我那住吧,也省得你们还得给我俩做饭,顾不上好好跟街坊们打牌了。” 顾芳华嗯了一声,夹起饺子整个儿放进嘴里,“随你们。” 顾燃垂着脑袋,神情有些恹恹,他能感受到陆淮天殷切的目光,却不太想理他。 直到饭桌上的气氛再度热络起来,顾燃还是想不明白。 陆淮天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更何况是早已答应他的事…… 这不像他。 胡思乱想之际,桌上的手机连响了几声。 顾燃低头扫过去,是陈飞昨晚加上今早发来的信息。 陈总:【顾燃,最近好吗?】 陈总:【昨天去了医院,你不在,不知道你朋友身体好一些了没有,没有你的消息,有些担心。】 陈总:【一个好事,咱们筹建中心就要对接凌天湖商业规划项目了,这会对你将来转正有很大帮助,所以,期待过完年可以在公司再见到你……】 陈总:【顾燃,新年快乐。】 - 临湖别墅奢华一如既往,顾燃再次踏进这扇大门,心里却藏着别样的滋味。 无关其他。 陆淮天甚至比从前更加疼爱他,至于到何种程度,顾燃一时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好像自他醒来后的每一天,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妥帖细微到了极限。 单单凌天湖这事上除外。 他甚至开始鼓励刚拿到驾照的顾燃反复在雪地里练车,没完没了的让他上路实践,会认真的给他灌输职场规则,未来职业发展方向,还会时不时的嫌弃他太过单纯,忧心他在圈子里会遇到挫折。 他最近总是急于说着明天,忙着计划将来,好像要把未来数年的话全部在短时间内交代完毕。 偶尔也会莫名其妙的抱着顾燃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比如,等春暖花开时,他的顾燃,会不会再长高些,跳起来,能不能碰到L大的篮筐边沿…… …… 正常的时候,他们又会依偎着看无数场电影,反复在床上占有彼此交缠厮磨,然后在剧烈的喘息中,负距离的拥抱很久很久。 他们一起做饭,一起逛超市,一起打着伞在冻雨中放肆拥吻,一起守在窗前看日出日落,一起躺在浴缸里沉沉睡去…… 他们亲密无间,一天胜似一天的依赖对方。 可只有顾燃却总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莫名的东西,将熄未熄。 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只觉得陆淮天现在透支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那些怪异举止,都像极了回光返照的人,在—— 交代后事。 …… 大年初六这晚,折腾了半宿的两人昏昏入梦,顾燃不知为何忽地惊醒,第一反应去摸身边的人,却发现被子里是空的。 床单尚有余温,顾燃睁开惺忪睡眼,抬头看了眼挂钟。 凌晨两点五十分。 “陆淮天?” 没人回应。 他起身穿上拖鞋,在连廊微弱的壁灯下,拐进三层那个熟悉的房间门口。 不出所料,里面亮着荧荧暖光。 “陆淮天?”顾燃轻轻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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