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很贴心地替换了李上校的位置,打开了麦克风对盛砚道:“盛少将,您可以打开通讯器了。” 这个时候,距离原定的五分钟只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言闻嘉从盛砚说他身上有炸弹的时候,心就高高提了起来,虽然盛砚的意思是他顶在前面,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言闻嘉还是越来越担心起来。 他想要直接说他要自首,但是一旦他表露这个意思,那么就会葬送盛砚的计划,让他刚刚的努力白白牺牲。 不管内心如何焦急,他还做不出来,让盛砚冒着生命的危险得来的机会白白浪费,只能屏息地在心中读秒。 “部长先生……是,部长……”盛砚接起了埃斯贝克部长的通话,言闻嘉不在他们的频道内,所以无法得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努力从盛砚这边的回复推断他们的谈话内容。 六十秒。言闻嘉有点等不下去了,他仰头去看盛砚,盛砚正在接电话,埃斯贝克部长在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盛砚在听对方说话。 不过,盛砚还是察觉到了言闻嘉的视线,他偏过头来看向言闻嘉。 室外集聚的武装力量将夜空照得恍若白昼,盛砚脸部的轮廓在外面的灯光映衬下格外的清晰。 他对言闻嘉轻轻摇头,然后对着手中的通讯器道:“部长,我接受自首的选项,也接受上军事法庭,受公开的审判直播,而且我还会当庭承认叛国罪——” 刷地——包括言闻嘉在内,无数双眼睛都投向盛砚的身上,如果这些目光是有实质的,恐怕盛砚身上早就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完好的了。 盛砚却没有管身上凝聚的目光,而是继续看着言闻嘉的脸,斩钉截铁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您无罪释放言闻嘉。你知道的,他是无辜的,那些污蔑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全都是栽赃!” 现场一片死寂,埃斯贝克部长也没有想到盛砚会把他们俩的罪名都扛到自己身上,居于亿万光年之外的费佳的他皱了皱眉,然后本来是公共频道的通讯突然转成了私人频道,只留他和盛砚在频道内。 似乎这个时候,埃斯贝克部长终于可以和盛砚说一些非官方的话,他说:“这个事不是军部一方决断就能成功的,这次议会那边也需要交代,盛砚,我——” “部长,我会让父亲和盛家所有的政治盟友都下一届的选举里都站到您这边。”盛砚说道。 这句话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言闻嘉听到了,言闻嘉完全不接受这个选项,当即就要站起来。 盛砚却快他一步,从身上解开那枚微型炸弹,将它们准确地扔了出去。 炸弹在空中呈现一条抛物线向窗口飞去,SAS精锐们没有浪费一秒钟,立刻将炮口对准抛物线落点的窗户,将其直接射中,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那枚微型炸弹顺利地从那炸开的洞口里飞到屋外,并于屋外爆炸开来。 爆炸带来的冲击让屋内和屋外的武装力量都下意识的侧身躲避,而盛砚也趁着这个争取来的黄金时间,一下跳到言闻嘉的面前,将他一下抱住然后两步移到客厅的吧台后。 在移动中,盛砚将嘴唇抵在言闻嘉的耳边,以极微弱的声音道:“对不起……自从在季行谨那里知道了当年的事……我就一直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言闻嘉能闻到盛砚脸颊上的伤口溢出的属于鲜血的铁锈味,他必须很努力才能将注意转到盛砚的声音上。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跟他说对不起,还为了以前的事? 但是盛砚不让他继续往下想,盛砚的手指箍着他的下巴,不让他的动弹,他们躲到了吧台厚实的特殊岩石后。 爆炸在身后发出一阵强光,盛砚还是没有将他放开,他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道:“还有这次的事也一样,对不起,我……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伤害你,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拼尽全力保护你,但是我还是错了……” 这次的事?是什么事?刚刚的事吗?言闻嘉听得稀里糊涂,不太明白盛砚在指什么事。 不过,他却能从盛砚的语气里察觉到一股浓重的悲伤,就像他今晚吃完药却久等不到盛砚的身影,不由自主去找他,却发现他避开自己在外面抽烟,好像遇到什么他无法处理的大事。 他想伸手掰开盛砚箍着他下巴的手指,可是盛砚却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在他的鬓角,灼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脸颊上的皮肤,然后他听见盛砚声音极度沙哑地开口道:“……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从来只要你。” 接着言闻嘉只感觉到后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他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歪倒在盛砚的怀里。 七天后,费佳。 言闻嘉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噩梦,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他发现他睡在一间宽敞的病房里。 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单人床和一扇极大的窗户。屋外是一棵他很熟悉的只在费佳生长的铁林树,这种树随着费佳的四季变化会变化自己的树叶的颜色,现在它是翠绿色的,也就是昭示着现在正是费佳的春天。 春天?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一般重新涌入,言闻嘉揉着脑袋,从病床上要坐起来。 他的动作引起了正在监测他身体数据的医学设备的警报,顿时尖锐的鸣响回荡在房间内,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 “闻嘉,你醒了?”特里耶欣喜地走了过来,“谢天谢地!” 医生、护士也一一走入,言闻嘉看着他们有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他立刻伸手去抓特里耶的衣摆,“盛砚呢?我怎么在费佳?” 他刚刚醒过来,嗓音干涩,几乎难以辨认他的话语。 医生在一旁也建议他待会儿再说话,一边让人给他喂水。 言闻嘉躲开护士递过来的水杯,执着地看向特里耶,特里耶被他紧盯着,犹豫了一下,才叹口气道:“闻嘉,你才流过一个孩子,我们先关心好你的身体,不好吗?” 流过一个孩子?言闻嘉完全不懂特里耶在说什么。 可是这个荒谬的说法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言闻嘉突然联想到许多事。 比如卡登说肯达被人举报在做堕胎手术,比如盛砚要跟他说对不起,比如盛砚为什么气质那么沉郁,没见的阴霾怎么也化不开…… 如果,如果他有一个孩子,那不用说孩子的另一个生物父亲是谁—— 言闻嘉的表情空白了一下,特里耶露出不忍的表情,但是他也和盛砚一个观点,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他们也留不下它。 “闻嘉……你现在的身体没办法承认妊娠反应——”特里耶正待以科学的角度安慰言闻嘉。 但是言闻嘉抓着他的衣摆的手指却更紧了一分,只见言闻嘉麻木的面孔重新抬了起来,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声音完全沙哑地道:“盛砚呢?他在哪儿?” 特里耶见他如此,沉默片刻,最后示意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他拖了一张椅子在言闻嘉身边坐了下来。 “喝点水吧,你的嗓子不痛吗?”特里耶说道。 在言闻嘉默默喝水的时候,特里耶才道:“盛砚上了军事法庭,当庭承认所有罪行,并且被剥夺了所有政治权利,因为是□□和叛国罪,他目前被软禁中。” 言闻嘉艰难吞咽温水的动作一顿,问道:“在哪儿?” 特里耶看他一眼,摊摊手:“你知道也没有,你也被监视中,绝对不允许探监的目标名单之一。” 言闻嘉沉默,特里耶继续道:“现在形势很严峻,你根本不知道现在人人自危到什么程度……帝国那边每天都传来新的招兵买马新闻,联盟原本不当一会儿事,但是随着帝国一日一日缩减了贸易窗口,加重了出口商税——现在议会那边在商讨要不要加紧偏远星域的几个驻军的军事力量。” 言闻嘉想到军部的几大派系,闭了闭眼,说:“军统部那边重新洗牌了吗?” 特里耶点点头:“安氏、盛家还有共进退的季家,其他几家这次都被边缘化了,尤其是盛家,盛将军在盛砚上了军事法庭之后便引咎辞职,目前在家待命。不过……我有消息渠道说,这次议会这么雷厉风行,将矛头都对准了帝国,其实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言闻嘉看向特里耶,他已经不惊讶听到更加耸人听闻的消息。 特里耶看着他道:“现在的地方政府负债很重,军校演戏一事泡汤之后,许多地方政府因此破产,有不少市长直接放弃任职,放任地方财政破产,而有些地方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勾结商团,欺压土著。巨额的负债,官员腐败,还有军部的人……在SAS被调取追捕你们之前,他们执行一起镇压暴动的任务。那个地区,官商军勾结一气,放任海盗劫掠、制毒贩毒,贩卖人口,以致地方民怨沸腾。” 饶是言闻嘉已经不再惊讶,但是仍然听得心中火起。 “所以,我和盛砚的公开审判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言闻嘉虽然政治灵敏度不够高,但是也不是个傻子,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核心。 特里耶点点头,言闻嘉握紧拳头,不过他也足够理智,很快他就重新抬起头,问:“帝国那边……你们有确切消息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吗?” 提起这个事,特里耶也感觉到风雨欲来的沉重气压:“肖赛德是一个野心家,他在帝国做了数场演讲,我待会儿可以拿过来让你看看,他煽动了帝国不少的大贵族将目光聚集到边境星域上。” 言闻嘉皱起眉毛,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上次我们扫荡边境星域海盗的行动,你还记得吗?那些海盗似乎背后还有一个支持者……我怀疑那就是肖赛德。如果是他,他那对联盟的军事实力——恐怕他不会有一点畏忌。” 正想到这儿,特里耶却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你该休息了,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就是怕你多想,现在我已经回答了你所有想知道的问题,你也该答应我,好好听医生的话了吧?” 言闻嘉不得不点头,但是他也并没有就放弃了深思。 不过,现在他是一介平民,还被军方监视中,早就没有立场去考虑肖赛德的事。为了其他人,言闻嘉都需要更加的表现出“安全”的行为,比如不对政事发表任何观点。 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和特里耶、以及其他盛家的支持者一起想办法救出盛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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