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他还没学会抽菸,身上自然没有烟,他不喜欢吃糖,更加没有糖果可以解决此刻的困境。 “这样做会不会风险太大?江沅真的看不出来吗?”巷子内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的声音,让江沅下意识绷紧身体。 “哥哥人很好的,我遇到危险,他不会置之不理,他一定会救我的。”陆照笃定道。 江沅的身影被层层叠叠的啤酒箱给淹没,在黑暗中,他的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嘲讽弥漫。 确实,他是出了名的滥好人。 别人有难,他都会帮一手。 可惜,他的善心没有换来一个圆满的结局。 “真没问题吗?”听语气,男人还在犹豫。 “江沅很信任我,你在他面前对我越坏,他越会心疼我,你就放心吧。”陆照蹙起眉,看着眼前仍然犹豫不决的男人。 男人是陆照的舅舅陆军,从小就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没成年前就成天惹事,成年之后因为打死了人进了监狱,出来没几个月又因为打人进去了,现在出来后,反倒变得胆小了。 陆照用着江沅从未听过的命令口吻,不耐烦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你要是不愿意,那这活我只能交给别人来做了,好处你也别想要了。” “别,我做我做。”陆军赶紧拉住陆照的袖子,小心翼翼问道,“废一只手要坐几年牢啊?” 陆照不耐道:“你都坐过两次牢了,还怕坐第三次?放心,不会比你杀人那次久的,等你出来,我会给你买一栋房子,也会给你准备好娶老婆的钱的。” “这可是你说的。” “你放心,只要你能成功,我绝不食言。” “我先回去了,等我给你发消息。” “好。” 交谈声停止,脚步声消失之后,江沅依旧坐着,他抬头仰望夜空。 霓虹将夜空照得不再漆黑,在这座雾霾遍布的城市当中,看不到一颗璀璨的星星。 江沅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起身时脑袋晕眩了几秒钟。 他酒量不好,刚才大概是被起哄着喝了一杯酒,这会还是晕晕的。 江沅自嘲地想,其实早就有征兆的,只是当时的他专注于比赛,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店里那几个人都知道他不会喝酒,却偏要怂恿他喝酒。 火锅的热气吹在眼睛上很难受,江沅主动选了那个位置,除了假情假意的陆照外,没人会在意他会不会被热气熏着。表面说着心疼你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有良心。 现在离去,刀子就不会落到他手上。 但,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现在逃了,他无法预判下一次危机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江沅重新踏进火锅店里,步伐加快,没有一丝退怯。 “哥哥,你回来啦,我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小酥肉,刚端上来,你快尝尝。” 江沅还没靠近餐桌,陆照看到他时立马冲他露出了笑容。 陆照属于可爱型的男生,笑起来更招人疼。 当初的江沅就喜欢陆照的乖巧听话,就算现在来看,江沅也会被陆照的笑容给迷惑。 这样乖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藏着那么歹毒的心思呢。 江沅没再躲开陆照的触碰,被陆照拉着坐了下来,他跟从前一样,笑着摸摸陆照的脑袋:“谢谢。” 陆照脸唰地一红,不好意思道:“哥哥,你太客气了。” 陆照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到江沅碗里,贴心催促道:“哥哥快吃,小酥肉就是要热的才好吃。” “陆照,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怎么不见你给我们点东西夹东西呀。” “谁叫咱们小陆是江神的粉丝呢,你哪能跟他的江神比呢。” 起哄声不断响起,陆照被说得面红耳赤,脑袋低了下去,像是真的害羞了。 江沅听着队友们开玩笑,看着碗里那块小酥肉,没有要吃的打算。 “陆照,你妈死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么对你亲舅舅的吗!”陆军还没靠近角落的餐桌就开始吼了。 陆照脸色一变,害怕地抓住了江沅的胳膊。 江沅轻轻动了下,陆照抓得很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江沅用力挣脱了陆照的手,陆照有一瞬愣怔,下一秒,江沅就挡在了他身前,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陆照全身僵硬,眼里闪过几丝慌乱,又很快消失,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短暂的犹豫。 江沅看清了,他在心里叹息了声,转头,面无表情看向冲过来的陆军。 “陆照,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陆军这几声喊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害怕受影响,战队经理起身堵住了陆军的去路。 “你谁啊,有话可以好好说。” 陆军坐了两次牢,脸上满是疲态,面颊消瘦,眼睛出奇的大,瞪眼时异常吓人,周围好多人都被他的样子给吓住了。包括陆军的亲外甥陆照。 “哥哥,我、我怕……”陆照缩在江沅身后,眼里泛起了泪。 江沅还是那句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陆军进来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目标十分明确,他不跟经理磨磨唧唧,只想早点办完事早点结束。 “滚,这里没你的事,我要找那个小兔崽子算账。”陆军推开经理,掏出口袋里的刀子就往江沅冲去。 鲜血喷溅出来,落进了还在沸腾的锅中。 围观的顾客被刺激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江沅倒地的时候,有几滴血落在了他脸上,他的视线从面面相觑的陆照和陆军脸上,移到了陆照被小刀捅穿的手掌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2章 眼看着刀尖就要落到江沅手上,原本挡在陆照身前的江沅忽然倒了下来。 陆军冲得太猛,他出手时就没有想过撤退,江沅倒下的同时,他手里的刀子扎到了陆照手上。 陆军和陆照四目相对,眼里瞬间翻涌起同样的情绪,茫然、惊愕以及恐慌。 一群人都被鲜血给冲击到了,战队教练率先反应过来,他挤开还傻愣着的选手们,冲到陆军身后锁住了陆军。 “你疯了吗!” 与设想的剧本偏离,看到陆照鲜血淋漓的右手和陆照不可置信的眼神,陆军显然被吓傻了,他的脑子一阵嗡嗡,这时候根本想不起要继续表演下去,补上漏洞。他松开刀柄,奋力挣脱教练的箝制,真疯了般往门外冲,还没跑两步,就被赶上来的火锅店的员工们制住了。 “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报警!” “陆照,你没事吧?” “江神,你怎么了?” 陆军被制服后,一群人才清醒过来,他们赶紧冲上前,一边为陆照担忧,一边又为突然倒下的江沅担心。 刚才为了演给江沅看,陆照眼里积聚了不少眼泪,这会他是真的被疼哭了,除了手部的疼痛之外,还有为自己未来的担忧。 他的手没事吧?应该不严重吧?不会影响他继续打职业吧? 可是,他的手疼到快要失去知觉了…… 又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陆照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茫然无措地看向地上的江沅,眼里涌起强烈的愤恨。 江沅被两个队友扶了起来,冷白的脸颊遍布不自然的红晕,他摇晃着脑袋,眼里尽是迷茫:“我怎么了?” “江神,你是不是发烧了?”一名队友抬手摸了摸江沅的额头,摸到了一片滚烫。 江沅甩开队友的手,捂住胃部,对着地上干呕了好几下,他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发烧,是喝醉了后才有的反应。 江沅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痛苦,没吐出什么东西,他看到了地上的鲜血,缓缓抬起头,看到被簇拥在中间的陆照时愣了下。他缓慢眨了眨眼,似乎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上前就要抓住陆照,身旁两个队友赶紧拉住了他。 “江神你干什么,陆照现在受伤了,你不能碰他。” 是啊,陆照是你们未来珍之重之的宝贝,当然不能碰。 “陆照,你的手……”江沅的嗓音颤抖,手也是。 他伸手想要去碰陆照的手,在中途就被制止。 江沅转身拉住经理的衣襟,冲傻愣着的经理吼道:“快去开车啊,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们想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吗?” 他这一吼,众人立马回过神来,经理着急忙慌去开车了。 江沅刚站起,又摇晃着要往地上栽,好在身后有人扶住了他,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捂住了肚子,再次对着陆照的方向干呕了几下。 陆照:“……” - 医院离火锅店不远,江沅当初受伤的时候,这群人也是乱了阵脚,丝毫没想过在第一时间就将他送到医院,那时江沅出奇的冷静,跟在赛场上时一样,指挥着慌乱的一群小孩和没什么脑子的经理,将他送去医院。 这次也是一样,如果没有他的提醒,这群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及时就医’四个字。 陆照是被江沅送进手术室的,临进去前,江沅握着陆照没受伤的左手,难受的彷佛天都要塌了。 “陆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医生,你一定要治好他,求求你了。” 手术室的门关上后,江沅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凶了,他身体摇摇欲坠,被队友们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陆照正在接受治疗,队员们心安了一些,这会看见哭得肝肠寸断的队长,他们忍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队长,这不能怪你。”打野说。 江沅哭泣中,时不时伴随几声干呕。 “是我的错,我说好要保护陆照的,我却没有做到。”江沅捂着脸,声音被掌心堵住,听上去闷闷的,“我是想保护他的,可那时我脑袋突然一阵晕眩,等我再睁开眼时,陆照他就……” “队长,我们知道你想保护陆照,意外谁都无法阻止,陆照舅舅本就是冲着陆照来的,你根本没必要替陆照挡刀……” “闭嘴!”江沅放下手,冷冷看着上单,“你就知道我不能拦下那把刀吗?” 江沅冷笑一声,继续道:“我一直把陆照当成我的亲弟弟看待,他是我的接班人,就算我受伤,我也不忍心看他受伤,我已经大不如前了,大家都想我退,其实我也早就有了这种想法,我退了,但陆照还在,我还可以悉心栽培他,让他带领我们战队重新拿回荣耀。” 江沅这番话说的在场所有人神色各异,江沅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自嘲一笑:“我话说的太严重了,抱歉,我有些醉,如果没喝那些酒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护住陆照了……希望他的手没事,他是我们的希望,请一定要让他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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