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不知道答案,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沈溪亭生病时虚弱的模样,他的心静不下来,无法好好思考。 楚新拿了干净的睡衣进了浴室,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唯一算是空闲的时间大概就是去给学生补课的路上。 在沈家面对沈溪亭的这半个晚上,他的精神也并不放松,所以冲了热水澡之后,倦意就涌了上来。 楚新熄了灯,闭上眼睛。 因着心中有事,楚新睡得并不安稳,夜里睁开眼捞过手机一看,不过才过零点。他有点不放心沈溪亭的情况,起身推开门,就见一楼灯火通明,还能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 楚新快步下楼,就见王伯正跟医生在客厅说话。医生身上穿着睡衣,黑白相间的头发睡得乱翘,显然也是匆忙起床。 听到脚步声,王伯抬头看到楚新,就道:“怎么这个点起来了,吵到你了?” “没有,我就是忽然醒了,睡不着就下来看看。”楚新踩着台阶下楼,视线往沈溪亭的卧室看去,“他怎么样?” “起了高烧,39.4,刚吃了药,待会儿发发汗看能不能退烧。” 王伯难掩担忧的说完送医生回去休息,等他回来,见楚新站在客厅,仍看着沈溪亭的房间,便道:“先生刚吃了药还没睡,我带你过去看看。” 卧室内灯光大亮,沈溪亭确实没睡,他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忍耐身体上的不适。 高热烧的沈溪亭的脸颊通红,整个人看起来极度虚弱疲倦,但他见楚新出现,还是强打起精神跟他打招呼:“吵到你了吗?” 他撑着手臂想要坐直,这样更方便于交谈。楚新快步上前,帮他在身后多垫了一个枕头,不经意的触碰到沈溪亭的肩,只觉触手滚烫。 沈溪亭在楚新的帮助下坐好,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每年换季变天就要来这么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王伯抱着一床干净的被子走了进来,闻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自己也知道,就不能多注意保暖,年年都要来几次,遭这罪,得多久才能养回来啊。” 楚新见王伯把被子放到沙发上,显然是担心沈溪亭情况恶化,准备陪夜的,他主动道:“王伯您去休息,我来就好。” 王伯自然不会同意,他作为沈家的管家,怎么能让客人来照顾家主。 “没事的,王伯,我来吧,您去休息。”楚新看了沈溪亭一眼,“之前我发烧是沈先生照顾的我。” 王伯本还想让楚新回去休息,闻言眼睛微微一亮。对啊,楚新照顾沈溪亭正好,又能独处又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沈溪亭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说道:“你们都回去休息,我这么大人了,又吃了药不会有事。” 王伯一脸不赞同:“那怎么行,万一你跟之前那样烧昏过去了呢。”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沈溪亭迎上楚新担忧的目光,说道:“王伯吓你的,我那时是母亲过世,伤心过度。” 楚新也经历过亲人离世,他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痛要用漫长的时间来治愈。 接触之初,楚新觉得沈溪亭狂妄自大,后来又觉得他人好像还不错,现在听到沈溪亭为亲人的离世而高烧昏倒,心里又觉得,沈溪亭跟他一样,也不过都是生活在人世的普通人,有着跟他一样的悲喜。 王伯很不赞同沈溪亭的话:“那只是部分原因,当时你也是高烧。” 争论的最终结果是,王伯离开,楚新留下陪夜。沈溪亭的精神不好,又加之吃了药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楚新却没有睡意,他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借着暖色的小夜灯的光影看着沈溪亭的睡颜。沈溪亭睡得很沉,即便是在病中,他的面容看起来依然俊美。 直到了此刻,楚新还是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冲动的再次回到沈家,但他并不后悔。 沈溪亭在眼前,他觉得安心。 夜里,沈溪亭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下来,虽还有些低烧,但楚新还是松了口气。等到天明时,沈溪亭还在睡,医生过来看了一下情况,说要继续观察,防止再反复。 楚新一晚上差不多都没睡,精神看起来还好,王伯准备了早饭,让他吃完回去补觉。 楚新本是拒绝的,王伯劝道:“听我的,去休息,先生这情况夜里可能还会反复,你别把自己的身体也熬坏了。” 楚新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 楚新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他下楼的时候发现沈溪亭出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溪亭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至少比昨天要好,见楚新下来,还跟他打了招呼,邀请他一起看电视。 楚新走过去坐下,之前的注意力都在沈溪亭身上,坐下后才发现陪坐在一旁的王伯正在织毛衣。 直到这时,楚新才知道,王伯托周拓送给他的围巾手套都是王伯自己织的。 迎上楚新惊讶的目光,王伯笑道:“一点兴趣爱好,织着玩儿的,你别嫌弃。” “不会。”楚新说,“很漂亮。” “王伯你太谦虚了。”沈溪亭冲楚新道,“王伯迷上这些好几年了,天气凉了就要织些东西,他的手可巧了,花鸟虫鱼各种小动物他都会织。” 从几年前,沈家就剩下沈溪亭一个人,他不是那种苛刻的老板,对待家中的保姆阿姨,态度都十分温和,对作为管家的王伯,脾气就更好了。 楚新觉得,沈溪亭是把王伯当亲人的,王伯也是同样。 沈家庄园面积足够大,但都有专门的人打理,王伯只要负责安排一下就好。空闲的时间多,王伯就要找点事情做,然后就迷上来织东西。 王伯被沈溪亭夸得飘飘然,喜滋滋的拿了手机找照片给楚新看。上面都是他往年的作品,最后他更是拿出一套新的工具,要教楚新。 楚新惊叹王伯的手巧,看他手指翻飞,也起了兴趣。左右闲着无事,便学了起来。 王伯教他织围巾,这个是最简单的,王伯边教楚新边道:“我还教过先生呢,他也会。” 楚新没想到沈溪亭会学这个。 沈溪亭的目光落在电视上,却关注着王伯,楚新这边的动静,闻言他笑道:“好久之前学的,差不多忘了,我试试。” 楚新就把手里起了头的织品交给他。出乎预料,沈溪亭确实会织。 织品又重新回到楚新的手里,王伯教的是最简单的那种织法,他又聪明,学的很快,只是很快就发现问题了。 怎么越织越宽? 楚新织的认真,没注意到王伯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无法只好去看沈溪亭。 沈溪亭在看毫无营养的肥皂剧,目光时不时的往楚新那边飘,所以当楚新朝他看来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了,他伸出手:“我看看。” 沈溪亭信心满满,想着给楚新秀一手,却发现他也不知该怎么弄。 楚新见他为难,上前提建议:“是不是应该这样?” “好像不是。” 两人头凑着头,一起讨论该怎么拯救这件织品。 放在一个多月前,估计没人会相信他们竟然能够如此和谐的待在一起讨论如何织围巾。 就是作为当事人的他们也不会相信,这太滑稽了,可这事儿确实发生了。 商量的两个人不经意间目光撞到一起,同时想到这一点,又看看手里两人合力创作的丑兮兮的织品,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越想越乐,笑的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止了笑,沈溪亭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感叹说:“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吶,真的是妙不可言。” 楚新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那快乐盘绕在心间散不去,他的唇角上扬,点着头,对沈溪亭的话表示认同。
第22章 沈溪亭白天精神不错,只是天色刚擦黑,又烧了起来。 这高烧来势汹汹,压不下去,医生就给他挂了水。 楚新守在卧室,他没有带书过来,就用手机刷着视频,只是看一会儿就要去关注盐水瓶,防止空了,好及时叫人更换。 罐头不知什么时候遛了进来,围着床转了一圈,最后趴在了楚新的脚边,陪他一起守着熟睡的沈溪亭。 楚新在沈家住了两晚,周末早上吃完早饭就回学校了,他要给学生补课。 他离开的时候,沈溪亭的烧已经退了,精神看起来不错,还出门送他上车。 结束给学生的补习,楚新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了一袋糖炒栗子和炸鸡给小外甥送去。 午饭是在姐姐家吃的,吃完饭,楚新也没急着回学校,而是给小外甥辅导了功课,下午才回去。 楚新像个机器人一样,完全不知道累,回到学校他也没回宿舍休息,而是去了图书馆。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才离开图书馆去了食堂吃饭。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三名室友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宿舍内很安静。 楚新两天没回宿舍,作为寝室长的盛怀海曾问过一句,楚新不擅长说谎,便含糊地说要照顾病人,这两天就不回来住了。 盛怀海对楚新的家庭情况有些了解,知道他在重泽市除了姐姐外,没有其他亲人,便以为是楚新姐姐或是外甥生病了,便说好,还说有任何需要,直接跟他说。 面对盛怀海的误会,楚新并没有过多解释。 现在楚新回到宿舍,盛怀海听到动静,就笑着跟他打招呼:“回来了,你家人的病情好点了吗?” 楚新脑海中浮现出上午沈溪亭披着外衣站在阳光下送他离开的画面,他说:“好多了。” “天气冷,变天确实容易生病,医院输液大厅估计人都满了。”盛怀海说,“还是要注意保暖。” 楚新点点头,他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从书架上抽出本书准备继续看,可坐下后,他却发现自己无法静心。 自早上离开沈家后,楚新就尽可能的让自己忙起来,那样他就不会有时间去想其他,不会去想沈溪亭。 这份挂念来的莫名,十分折磨人。 楚新不明白沈溪亭为何忽然就占据了自己全部的思维,明明之前,他恨不得离这个人远远的,可真的回到学校,他心里又很挂念。 一天过去了,沈溪亭怎么样了,现在天色晚了,他的高烧有没有反复?有没有胃口,午饭有没有吃,晚饭又吃了多少,还有现在……他在做什么? 是睡下了,还是在沙发上看电视,亦或是在逗罐头,或是在忙工作? 楚新面前的书摊开着,过去十多分钟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哪本书。 终于,楚新放弃了挣扎,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找到王伯,编辑信息内容,只是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他迟疑了。 脑海中浮现起之前沈溪亭跟他说的有事直接联系他,不必通过王伯传话。他也确实更想跟沈溪亭交流,所以他删掉了编辑的内容,退出去找到了沈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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