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隐舟:“……”果然是亲兄弟…… 公孙无疾怔愣,猛然放开白偃的衣领,冲到叶云霆跟前,紧张的道:“殿下,您……您没事罢?” “撞到伤口了?” “疼不疼……” “我、我扶你起来。” 公孙无疾小心翼翼,犹如对待珍宝一般,将叶云霆从地上扶起来。 “啊呀!”叶攸宁又撞了一下叶云霆的后背,叶云霆猛然往公孙无疾身上靠过去。 叶攸宁一本正经的道:“哥哥一定摔伤了,劳烦舅舅,带哥哥去检查一下,可好?” “自然!”公孙无疾紧张的道:“殿下,我扶你过去,能走么?慢慢走,小心一些,小心……” 混乱的圄犴,瞬间平息下来。 喻隐舟忍不住多看了叶攸宁一眼,道:“还是你有法……” 法子。 喻隐舟的嗓音陡然一转,惊讶的道:“攸宁你……你怎么真哭了?” 叶攸宁的眼泪还挂在白皙的脸颊上,方才那几下,竟然是真哭,不是光打雷不下雨。 叶攸宁抬起头来,双眼微红,长长的羽睫,沾染了泪水,变得更加漆黑浓密,委屈的一抽一噎。 喻隐舟掏出帕子,心疼的给叶攸宁擦眼泪,道:“别哭,嘘……小心伤身子。” 叶攸宁仰着脸蛋儿,让喻隐舟为他擦眼泪,慢慢止住了哭声,抹了抹面颊,川剧变脸一般,仿佛刚才委屈痛哭之人,根本就不是他,感情收放自如。 “白偃。”叶攸宁扬起一抹微笑:“你的命又抱住了一次,还真是命大呐?” 白偃奄奄一息,却死不了,沙哑的道:“杀了……我……杀……杀了我!!” 叶攸宁温柔的道:“放心,你不会死的。” 公孙无疾病倒了。 从圄犴离开之后,当天晚上便开始发热,大病了一场。 三天之后终于退了热,但身子不见起色,病去如抽丝,纤细的身子更是羸弱不堪,这几日也没有甚么胃口,吃不下油腻的,清淡的又觉得没味,吃不得两口。 “哥哥?” 叶攸宁探头看出来,有人在太子寝殿门口转磨,一圈两圈,这么一会子,转了七八圈。 叶攸宁好笑:“哥哥你在外面散步么?还没用午膳呢。” 叶云霆走进来,有些愁眉不展,道:“宁宁,哥哥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叶攸宁狡黠一笑:“哥哥可是为了舅舅的病情?” 叶云霆无奈的道:“甚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公孙他虽然退了热,”叶云霆叹气道:“但总是不好好用膳,他的身子本就羸弱,这几年做了雒师的太宰,整日忙前赶后,身子早就掏空了,这次一病,哪里还受得住?” 公孙无疾可不是小少年了,病了抗一抗就过去,他“上了年纪”,药补和食补一样都少不得。 叶云霆道:“不知宁宁你得不得空,能不能给公孙做一道吃食,叫他开开胃?” 叶攸宁笑道:“哥哥这么关心舅舅呢?” 叶云霆一愣。 叶攸宁道:“我还以为你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怎么会……”叶云霆垂下头去,轻笑一声道:“我不过是个外来之人,公孙所忠心的大殿下,也不是我……若是论起愧疚,我的愧疚更多一些,让他白白浪费了如此多的心力。” “哥哥!”叶攸宁拉住叶云霆的手,道:“哥哥你一点子也不差!而且舅舅如此精明一个人,他若是觉得哥哥不值得忠心,不值得付出,早就抽身离去了。” “哥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叶攸宁认真的道:“哥哥值得旁人对你的好。” “宁宁……”叶云霆心窍微微打颤,摸了摸叶攸宁的发顶:“谢谢你。” 叶攸宁笑道:“那走罢,左右现在便得空,咱们现在便去膳房。” 二人入了膳房,柳羡之已经在等了,拱手道:“太子,您让小臣准备的食材,已然准备好了。” 其实在叶云霆找来之前,叶攸宁已经听说了公孙无疾的病情,公孙无疾不思饮食,这样子哪里能好转? 于是叶攸宁吩咐柳羡之去准备一些食材,例如菽豆,例如山药。 菽豆在大周,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吃食。 菽豆便是黄豆,在大周,贵胄们都吃白米,菽豆蒸成豆饭,都是给下等野民,或者牲口吃的。 柳羡之又道:“按照太子的吩咐,已经将菽豆处理,做成了太子想要的豆浆。” 菽豆直接蒸着吃,不是太散,就是太硬,散得没魂儿,吃起来面糊糊的,没滋没味儿,硬得咯牙,一般人又吃不动。 但菽豆有一个妙处,便是煮豆浆! 豆浆可是养生的好东西,很多奶制品不耐受,或者牛奶消化吸收不好的老人和孩子,都可以喝豆浆。 自己打得豆浆醇香浑厚,入口顺滑而绵长,豆香攸远,不管是夏日的冰镇豆浆,还是冬日的温豆浆,都是极好的养生饮料。 叶攸宁倒了杯温热的豆浆,加入一些石蜜,搅拌之后端给叶云霆,道:“哥哥先饮一些豆浆,稍等片刻。” 叶攸宁将豆浆放在一边备用,把山药切成小块,舀了一勺白花花的米放入锅中,开始煮粥。 叶云霆说了,公孙无疾吃不下饭,嘴里没味儿,不能吃太油腻的,太油腻的反胃作呕,但是如果太清淡了,口中清苦,也是食不下的。 于是叶攸宁便想到了这道美龄粥。 用豆浆、山药熬粥,豆浆养生,山药开胃,又有健脾的功效,口感清甜醇厚,不会腻口,更不油腻,绝不会反胃,又比清汤寡水的吃食要强得多。 奶白色,微微淡黄的粥水,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泡,淡淡的醇香蒸腾而起,并非那种霸道刺鼻的香气,但闻起来攸远绵长,整个膳房的膳夫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气,仔细闻闻这香味儿。 叶攸宁用小匕不断的搅拌着粥水,道:“这粥水还要再熬一会子,米浆软烂一些,也好消化。等一下子,再端一些咸口的吃食过去,便更是开胃了。” 叶云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宁的手艺,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叶攸宁诧异的看了一眼叶云霆。 若是放在之前,叶云霆是绝不会提“以前”的,毕竟在叶云霆看来,“以前”并非是真的以前,都是数据赋予的记忆。 而眼下,叶云霆竟然坦然接受了这些,不再纠结于“以前”。 “怎么了,宁宁?”叶云霆问。 叶攸宁摇摇头,笑起来道:“没事。” 他们守着粥水,时不时搅拌一下以免糊锅,膳夫长从旁边路过,马上便要到午膳时间,正是膳夫长过来巡视的时间,每一道菜色,都需要经过他的过目。 膳夫长给叶攸宁和叶云霆作礼之后,指着旁边一个小台子上散落的食材,道:“这些是谁负责?” “是小臣!是小臣!” 一个膳夫走过来,磕头道:“今日圄犴的膳夫临时来不得,小臣兼并着圄犴的囚犯吃食,难免有些看管不过来,还请大人恕罪!” “圄犴的吃食?”旁边一个膳夫惊讶的道:“不是早就叫人拿走了么?” “小臣还没能下锅,怎么就拿走了?” “千真万确啊,一刻钟前,有个牢卒进来,已然拿走了,哎呦!怕不是拿错了罢?” 膳食?牢卒? 叶攸宁眼眸一动,道:“哥哥,咱们得去圄犴看一看。” 叶云霆蹙起眉头,似乎也想到一处去了,点点头。 叶攸宁又道:“哥哥你去通知王叔,攸宁先赶过去看看。” 叶云霆叮嘱:“小心一些。” * 圄犴。 “放饭了!” 一个牢卒手里捧着破烂的小豆。 “诶?”守门的牢卒道:“今儿个送饭的怎么如此眼生?老牛怎么没来?” 送饭的牢卒赔笑:“您有所不知,老牛病了,今日在家歇着,实在来不得,这才揪我过来帮忙。” 牢卒随便翻了翻饭菜,嫌弃的撇撇嘴,无非是豆饭浇汤,黏糊糊烂乎乎的一坨,看了也没有食欲。 “进去罢!”牢卒将大门打开,道:“直去直回,别惹事儿!” “是是!” 送饭的牢卒一打叠答应,端着豆饭走进去。 白偃脖颈上架着枷锁,四肢绑着锁链,浑身是血,靠坐在牢房的角落,闭目养神。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停靠在牢房的门口。 白偃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送饭的牢卒没有说话,掀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的纹墨。 ——白色的树枝。 白偃睁大眼睛,复又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那纹墨。 在白支国,只有贵胄才能纹墨,白色的树枝是他们的图腾,白偃虽然是白支国国君的义子,但也只是义子,不算是贵胄,他有一半中原的血统,经常会被白支国的贵胄嘲笑,因此他的身上,并没有纹墨。 咚! 送饭的牢卒将饭菜放在地上,居高临下幽幽的道:“将军,吃饭罢,便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饿着肚子,是不是?” 白偃看向简陋的豆饭。 送饭的牢卒又道:“这是王上送给你的饭,天大的殊荣,吃了罢。” 白偃沙哑的笑起来,没说话,慢慢伸出手,跨过牢房的栅栏,将豆饭捧起来。 闻了闻,没有香味。 烂糟糟一坨。 白偃没有用筷箸,直接用手抓起,大口塞在嘴里,甚至不需要咀嚼,吞咽下肚。 嘭——!! 送饭的牢卒还没能笑出来,突然被人撞倒在地。 叶攸宁指挥着牢卒冲进来,道:“把他扣起来。” “打开牢门!” 哐—— 牢门被打开,叶攸宁冲进去,一句话没说,啪啪啪使劲拍着白偃的后背,想让他把嘴里的豆饭吐出来。 “咳——!!咳咳……” 白偃哈哈大笑,烂糟糟的豆饭泄漏下来,竟合着血水。 叶攸宁蹙眉,道:“乐镛!” 叶攸宁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在路上拽上了乐镛,乐镛冲进牢房,按在白偃的手腕脉搏之上,稍微沉思,立刻展开药囊,从里面掏出一只小瓶子。 扒开盖子,在白偃鼻息前晃了晃。 “咳——咳——呕……” 白偃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然后大声呕吐,心肝肺脾肾都要吐出来一般。 豆饭从白偃口中喷出,有人一把拉住叶攸宁,将他往后一带,避开那些喷溅而来的污秽。 是喻隐舟! 叶攸宁欣喜的看着喻隐舟,道:“王叔,你来了!” 喻隐舟嫌弃的看了一眼狂吐的白偃,将叶攸宁又往后拉了拉,道:“往后站。” 乐镛道:“多亏了太子与大王子发现的及时,豆饭中的毒药,虽然是剧毒,但不至于见血封喉,完全吐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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