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或许能将功抵过呢? 可惜那堆天花乱坠的头衔和形容词凌怀苏一个都没听懂,只勉强明白了最后一句。 “大魔头”本魔凌怀苏冷笑一声,不无深意地说:“那他可真是个人才。” “是吧是吧!”陆祺一点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在极力推销,“我看你有些本事在身,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调处啊帅哥——” 凌怀苏忽地举起右手,示意他噤声。 山洞入口狭窄,越往里越开阔。陆祺燃符照明,曲折的洞壁上布着湿漉漉的苔藓,散发着潮湿腐败的腥臭气息。有的石壁应该是某种矿石,光可鉴人。 凌怀苏在矿石前站定,一脸严肃道:“不好。” 陆祺立刻警惕,如临大敌地握紧了枪。 “怎么?有情况?” 凌怀苏对着石鉴拨了拨长发,看上去很是不满:“我的头发乱了。” 陆祺:“…………” 他刚想破口大骂,寂静的山洞中忽然响起某种黏腻的水声。陆祺神色一凛,果断举枪射击。 “哎……”凌怀苏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罗摩被击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特种子弹火光映亮了洞壁深处更多伺机而动的怪物。 是水生类罗摩! 这类罗摩最为难缠,移速快、数量多。枪声一响,它们就像扑火的飞蛾找到目标,乌泱泱朝这边涌来。 “卧槽,怎么越来越多了!”陆祺一边换弹,一边嚎叫,“大佬,快想想办法啊!” 与此同时,监测仪发出倒计时报警,距离子时只剩30分钟了。 凌怀苏对现代高科技成果所知不多,但能依稀猜出那乱叫的法器是在催他们速战速决。凌怀苏冷静环顾四周,最终看准一处,抓住陆祺的后领飞身掠去。 那是一道石门,是洞中唯一没有罗摩聚集的地方。凌怀苏带着陆祺落地,罗摩愤愤地磨牙望着他们,却不敢再追,像在忌惮什么。 凌怀苏一拍陆祺的背:“走。” 进入石门,陆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是……” 阴影之下,一尊足有四五人高的神像半嵌在山壁中。 那石像半脸哭、半脸笑;半脸慈悲、半脸残忍。身体线条刚柔并济,显得雌雄莫辨。垂目看下来时,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压迫感。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神像里释放,又缭绕在它周身。 陆祺抹了把汗:“终于找到镇了!” “场”的形成通常在怨气戾气浓重之地。但并非所有怨气戾气多的地方都会形成“场”,否则早高峰的地铁、早八的大学岂不是天天闹鬼了? “场”的形成,一般需要一个能把负面能量集中起来的灵物,这个灵物就被叫做“镇”。 而要清散“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摧毁“镇”。 陆祺卸下背包,正准备掏出爆破符,被凌怀苏伸手制止了。 陆祺:“干吗?” 凌怀苏望着那团黑气,吞了口口水。 ……当然是饿了。 在陆祺惊异的注视下,他走到山神像正前方,抬指轻触石头表面。 上一秒还在张牙舞爪的黑气姿态一滞,乖顺地滚滚汇聚,沿着指尖涌进他的身体。 灼心的饥饿感平息了不少,随着煞气的注入,久违的力量渐渐充盈四肢百骸…… “多谢款待。” 吃饱后心满意足,凌怀苏捻了捻指尖,再度将五指覆上石像,轻轻屈指—— “但以神位受供奉,你还不配。” 石像连同整个山洞震颤起来,裂痕如蛇逶迤,顷刻间爬满雕像,将它那张半男不女的脸一分为二。 碎石簌簌掉落,石像四分五裂,露出内部的物体。 那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发光体,与邪神像的阴森可怖相比,它的气质称得上温润,沉静中带着肃穆。 咚—— 凌怀苏伸手碰上发光体的瞬间,一道悠远空旷的钟声撞进耳畔。 凌怀苏下一刻,发光体化作一道光芒消融在掌心。 没了邪神像的威胁,比先前多成千上百倍的罗摩爬出,密密麻麻地朝石门涌来,要跟闯入者同归于尽。 “煞场要散了。”陆祺开枪打死几只,效果杯水车薪。 “杀不完,快离开这里!”他大叫道,“还等什么……”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凌怀苏隔空一掌把他劈晕了。 凌怀苏飞快在他脑门上画了个咒,一团玻璃珠似的光从陆祺太阳穴飞出。如果凑得够近,可以看见那玻璃珠中倒映的,是陆祺在煞场内经历的所有事情。 “此乃复生魔身,天诛地灭。”凌怀苏一手捏碎那光团,“还是不要留下太多痕迹为好。” 掌心一挥,小小的结界包裹住陆祺。 凌怀苏看了眼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罗摩,提剑削下为首一只的头颅,朝它们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罗摩被效果显着地激怒了,一窝蜂追赶上去。凌怀苏一路奔至山洞口,翻身一跃跳上花轿顶。 罗摩弹跳力欠缺,只能对着可望不可即的猎物龇牙咧嘴。 忽然之间,阵阵“嘎吱”声在幽寂的山间响起,起初微弱,仿佛沙哑的叹息,而后尖锐刺耳。 凌怀苏倾耳听了会……那是棺材盖打开的声音。 山壁之上,百口悬棺自启,枯枝般的手从棺材中伸出,死死扣住棺材边缘。身穿嫁衣的白骨坐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上悬崖。 太多了。 凌怀苏挥剑,剑气扫向峭壁石缝间一株树枝,树叶飞落,凌怀苏并指接住。祝邪剑急剧缩短,化作一枚银戒,圈在他食指。 他抹去叶片上的灰,折叶放在唇边。 悠长吹叶声破风而至,霎那间,暴走的罗摩、倾巢而出的僵尸,全都奇迹般停下了动作,安静下来。 果然。 魔气与煞气同源,而凌怀苏身为魔头,理论上是能控制这些东西的。 见这招奏效,凌怀苏深吸一口气,试图驱使它们回到地下,再次吹动叶片——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仿佛心脏被万剑洞穿,疼得凌怀苏身形一晃,捂着心口半跪在轿顶,好半天没站起来。 吹叶声戛然而止,罗摩与僵尸蓦地清醒,加倍暴怒地朝凌怀苏涌来。 凌怀苏冷汗如雨下,颤颤巍巍想要起身,一只罗摩抓住了轿杆,手足并用地爬来。轿身一歪,凌怀苏好悬没被晃下去,立刻伸手扶轿顶稳住身形。 越来越多的怪物攀爬上来,他在颠簸中站起身,准备召出祝邪应战,却忽略了一点——绳索的承重力是有限的。 绷到极致的麻绳终于不堪重负,咯嘣断了。 失重的那一刻,凌怀苏眼角一跳,心想:“哦豁。” 其实他是魔气所化,摔一下也摔不死,顶多散个架。 只不过他此时元神不全,魔气不稳,这么一散,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聚回来。 凌怀苏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落进了一个宽阔而紧绷的怀抱中。 煞场终于解体,天空山川如镜花水月般溃散。 那人稳稳接住了他,凌怀苏在下坠的风中偏了偏头,喉结轻滚,在对方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第4章 交锋 凌怀苏轻轻眨了下眼,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那人清晰坚冷的下颌。 再细嗅去,只能闻到对方身上霜雪般的气息,那缕熟悉感浮光掠影般不见了,勾出的情绪却萦绕不去。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 硬要说的话……他好像,有点难过。 以至于他这种处处开屏的风骚人士,居然生生忍住了不正经的嘴,直到落地,才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多谢。” 然后凌怀苏就感到手腕处的力道蓦地收紧了,攥得他发疼。 凌怀苏抬眼朝那人看去。 极为出挑的样貌,浅色的瞳孔与他四目相对,里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怔然片刻,镜楚缓缓松开了手:“你……” “老大——”谈初然一路小跑过来,汇报道,“被卷进煞场的路人一共七人,初步检查没什么大碍,程延带人送去医院了。陆祺也找到了,车里关着呢,为了不挨骂竟然还装失忆。” 镜楚:“失忆?” 误入“场”的普通民众出来后会发阵高烧,烧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场”里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但显然,这不是他们调查员会出现的情况。 镜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凌怀苏。后者冲他无辜一笑。 谈初然:“这位……也是被困煞场的路人吗?” “他交给我。”镜楚不容置喙地指示,“联系巫歧市特调处支局,我们要借用一下办公场地。” *** “老大,我知道错了。” 陆祺委委屈屈地背手站立,话锋一转,梗着脖子道,“可我也是真心想加入特调处,你打我骂我吧,打断我的腿我也要爬过来,生是特调处的人,死是特调处的死人!” 他一番慷慨陈词表完决心,视死如归地一闭眼,半晌没等到下文。 “……老大?老大!” 就见那位高贵冷艳的处长这才乍然回神似的一抬眼:“死人推去太平间,来特调处干什么……再说说你在煞场里看到的。” 陆祺:“……” 这是完全没在听。 他哭丧着脸:“老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这四个字在镜楚心口重重一跳。 “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了陆祺,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然后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径直走出办公室,推开了招待室的门。 听到开门的动静,凌怀苏扭过头。墙上的投屏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他身上还穿着煞场内的婚服,惹眼的红与苍白的面容形成强烈对比。 恍惚间,镜楚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那也是个红衣似火的身形,马尾高束,手提长剑,含笑看过来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见到镜楚,凌怀苏弯起眼睛:“你就是那位‘妖魔鬼怪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处长?” 镜楚:“……谁说的?” “你们那位小兄弟。”凌怀苏微微一笑,姿态松弛地倚在招待室简陋的单人沙发上,“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对妖魔的审美有些误解。” 这位魔头学习能力强得惊人,短短的功夫,就把电视里的播音腔学了个七成像,口齿清晰、字正腔圆,“那位小兄弟还说,场的事专归你们管?哦,顺带一提,他的记忆是我抹的,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出乎凌怀苏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追究他的身份。 就见高大的调查官垂下眼,沉思片刻:“场里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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