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引这回不推辞不为难了,跟着上了剑。 月明晦又想表现,又想和向引多待会,这御剑快也不是慢也不是,纠结极了。一路上没谁说话,向引在后面站得很稳也没有乱动,不管月明晦再怎么不愿意,问仙堂还是到了。 月明晦起先想落在问仙堂外围的树林里,向引不同意;月明晦又准备落在问仙堂后山,向引还是不同意。 结果,直接落在了学堂中央的内院,向引房间的门口。 几位嫡公子自秘境后都在各自宗门休养,惟知真人死了,内院现在只住了向引。 眼下四周都无人。只有花园里满开的莲花和洒然月色,安静得令人屏息。 “下月,我会在这花园里举办夜宴,宴请在问仙堂修习的各宗魁首。”这时,向引打破了安静,“届时,我将正式以新任堂主之名,为古神秘境之损失表示歉意。我今天去月阁,就是为了递请帖。” 月明晦微讶,旋即点头表示了解,“我会出席。” 向引微笑道:“诶,可我都没邀请寒央君啊。” 月明晦:“……?” 向引:“你看,我上门递帖时你都不在呢。” 月明晦似乎很想来。他辩解道,“事出有因,我那时在闭关。” 向引点头,“是噢,我还跑老远在海边才找到寒央君。” 月明晦竟没看出他在歪曲事实,反而一退再退,“以后我都会待在阁中。” 向引好悬没忍住笑出声。待在阁中……又不是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见向引久不松口,月明晦莫名有点委屈了。他很想说,他刚才还给向引放了漂亮的水灯,向引不能一点情都不领,但转而一想,向引也把他从闭关梦魇中拉出来,分明是他欠得比较多。他意识到他其实没有道理再争取什么,于是更加委屈起来,不由连嘴唇都抿紧。 本来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怪他与向引发生关系以后,得寸进尺了。他是向引的什么人么?根本不是。仅凭一个单向魂契,就能成为向引的那个谁,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天上已经掉了一个馅饼下来,他却还要贪得无厌再要一个,再这样不知好歹下去,只怕惹得向引厌烦,最后连现在的甜头都没有了。 “——开个玩笑。请您务必赏光。” 和煦如仲夏夜风的声音送进耳中。月明晦抬眼,看见向引冲他笑得很温软,很狡黠。 月明晦无数次悄悄观察过向引,知道他常挂在嘴边的微笑在大多数时间里只是一贯的假面。所以他现在看得清楚,向引笑容背后的意思。 向引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 月明晦差点没控制住从灵台直贯而下的全身战栗。天上真的落下了又一个馅饼? 他可以对向引索要更多么,向引会愿意给么? 他侧转过身,想掩盖自己范进中举般的丑态,却不知欲盖弥彰。 向引光一看月明晦起伏激烈的肩背线条,就知道他现在一准儿激动得很。至于吗?不就是邀请他参加宴会吗?又不是破例,月明晦本来就该来。 月明晦这样儿,搞得他反而有点害臊了。 “我,这就回去了。谢谢邀请,下个月,我会准时到场。”月明晦平复好情绪,对向引说。果然,他还是不习惯向引身边待太久,此人对他杀伤性太过,一不小心就要丢盔弃甲。 脑中,突然又闪回过一个片段。 新婚伴侣第一天同寝,都不自在。谁在说,不习惯的事一直做也就习惯了。另一个人却回答,不是不习惯,是我不想。 月明晦愣神一瞬,那厢向引接上了他的话头,“好。我便不送了,晚安。” 月明晦点点头,目送向引转身往房间走去。 不习惯的事为什么不能多习惯?况且,他非常想待在他身边。 “——向引。”月明晦突然出声叫住向引。 “啪嗒。”同时,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向引转头,“嗯?” “你佩的香囊掉了。”月明晦此时万分感谢这枚香囊。 向引看向地面,是女先生给做的莲花香囊,前后奔波了一天,绳结没打紧,散了。夜深露重,地面有些湿润。香囊是钩针编的,掉到地上立刻就灰扑扑的脏了。 向引有点可惜地把它捡起来。练气就会的清洁术,他也使不出来。 “给我。”月明晦伸手接过,手诀都不打一个,香囊就干净如初。 “多谢。”向引说,刚要拿回,却见月明晦托着香囊的手指拢了起来,竟是不给他拿。 “我可以拥有它么?”月明晦问。 向引他复看向月明晦的手掌心,月明晦手掌宽大手指细长笔直,连指节形状都十分好看,香囊在他手中像凭空缩小了一圈,更显得精致可人。 我可以拥有它么? 他想,月明晦的问法可真有些奇怪。 “可以啊,无妨。”月明晦问得郑重,向引却答得随意。他无所谓。 月明晦连愉悦的表情都来不及遮掩,当场就把香囊牢牢地系在了腰间,还施了一个禁锢小法术,完全没可能丢失。 气氛有一些黏滞,月明晦珍之重之的态度让向引不自在。只是枚香囊而已,还没有任何功能,值得这样看重吗? 月明晦收好香囊,又道,“礼尚往来,我也该送你一样东西。” 在向引如临大敌的目光下,他解下了无极剑上轻飘飘挂着的剑穗,摸了摸它后递到向引面前。 这剑穗颜色鲜红,由一枚弯月白玉束起,简单朴素。 因着先前月明晦的态度,向引也非常重视地接下这束剑穗,却不由疑问道,“我不佩剑,该放在哪里?” 月明晦看他认真犯难的样子,微弯起眼睛,“已经归你了,随你处置。” “我会妥善收藏。”向引只好先把它收入袖中。 现在,月明晦是真的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他努力表现得不那么舍不得,啪地横过无极剑,重新要御剑回去。 “等等。” 这回却是向引喊住了月明晦。 “你说礼尚往来,可我还欠着你一样。” 月明晦不解皱眉,向引抬手,手指点向他心口。月明晦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知道向引要说什么了。 魂契。 果然。“我今天去完月阁后,拜访了一位散修大能,询问魂契能否解除。他告诉我,魂契不可解。” 短短两句话,月明晦心情大落大起。 他说:“你不欠我的。我不用你还。” 向引叹气:“那你觉得,我就这么放着,那你与我算是什么?” 月明晦睁大了眼睛。向引的意思是……他有机会得到一个名份……? 向引一点没错看月明晦眼中的惊喜,就像是一大把碎碎亮亮的星星洒在幽深的海面上。大事不妙,月明晦露出这种表情,他也会觉得高兴。月明晦是有这么强的感染力的人吗? “所以,你还要不要我还嘛?”他抱起手臂,急于稳固自己的主导地位。 “嗯要的。”月明晦改口改得没有一丝犹豫。晚答一秒他都怕向引反悔。 向引看着他红透了的脸,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让他先有个甜头,“那我慢慢还,你不要着急。” 随后,向引便看见更多星星落在了眼前人的眼睛里。
第286章 修真世界52 拜访过四大仙门后,向引便投入夜宴的准备中。赔礼道歉只是一个好听的因头,把四大仙门以及众多小宗门聚集起来的根本原因,是向引需要光明正大地承接下问仙堂堂主的继任身份。 修真界吃人不吐骨头,要想高枕无忧,权力实力缺一不可。 当然,继任不是说说而已,得做出一番实绩,先得让学堂内的工作人员和学生修士认可才行。夜宴要办好也少不了他们出力。为此,向引都制定了一份计划,不过,结果出乎向引想象的顺利。不光是学堂工作人员立刻就表示了支持,那些学生也没有什么二话。没人反对不说,这几日还老有人给他送各种慰问品,吃的玩的什么都有,就像他做这个继任有多辛苦多不容易一样,搞得他哭笑不得。 至于原来的大师兄、向学长也不叫了。现在不管年龄亲疏,所有人见到向引,都是笑眯眯一声“小堂主”。 也许是他在出秘境时第一时间勤勤恳恳帮那些修士缓解了神蚀,所以拉了一波好感吧。至于书童和教习先生,一定是因为关系亲厚。向引非常有逻辑地找到了这么顺利的理由。 他没有为惟知真人举办葬礼,也无身可葬,只是在学堂一侧设了一处简单的牌位,想祭奠的人随时可以去。对此,也无人有意见。见向引闭口不谈惟知真人,众人就都以为是向引不想徒增悲伤,便都识趣不谈。 所有人都紧锣密鼓地筹备夜宴。 宴会地点便定在内院花园,地方宽敞,而且景美。地点定下后,最重要的就是坐席了。其他小仙门都还好说,四大仙门,谁首谁末,届时席上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呢。 向引叫书童先为他拟了一张坐席名单。拟完他拿回来一看,首席九玄宗,次席青云山,第三席逍遥山庄,末席月阁。 “你这么排是有什么道理在?”向引问书童。 书童讲得头头是道,“九玄宗和青云山都是手段肮脏阴私之辈,若是不把他们伺候好,日后肯定记仇要来找您麻烦;逍遥山庄是做生意的,月阁不理俗务,没那么充面子,都还讲些道理,座次上能吃些小亏。而且从以往您和四门公子的亲疏关系看,这么排也算合适。” 向引拿过笔,在纸上打了个交换箭头,“我看,首席月阁,末席九玄宗才叫合适。” 九玄宗才在他登门时冒犯过他,要是仍把他们奉为上宾,反而助长了那两兄弟的气焰;况且,他举办夜宴目的是为继任堂主,颇有重新洗牌修真界格局的意义,若还是按照以前念书修习时的亲疏远近,就显得他太不成气候了。此时他最忌便是露怯。 书童恍然大悟,复又疑惑请教,“首席不能是九玄宗或青云山,也能是逍遥山庄,为什么是月阁呢?” “嗯……”不就是一四换一换最简单吗?向引留给书童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确定座次后,其他安排都顺畅无阻。饶是向引事事亲为,众人协力帮忙,但因为事项繁多,夜宴前一晚,还有很多布置没有完成。 “小堂主先回屋休息吧,剩下布置我们做就好。”几个教习和书童把向引推进房间,“你要美美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才是你的硬仗呢。” 向引拗不过,只好回屋睡觉。这几日他都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这一睡便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他被叩门声吵醒。 敲门的是陶然,便是第四世为向引提供学生线索的女先生。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笑得素雅温柔,“看起来你睡得不错,还没上妆就光彩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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