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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意识觉醒后[快穿] |
时间:2024-10-16 14:00:04 状态:完结 作者:三伏后 |
书名:炮灰意识觉醒后[快穿]
作者:三伏后
简介:预收文:《娇弱的我被迫修罗场[末世]》、《万能背景板[快穿]》
意识被禁锢,身体被缠绕,所有的行为仿佛都是被设定好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沦陷。
若有一天炮灰开始不满,当他们意识觉醒时,又会有怎样的碰撞发生~
【世界一:替身白月光】
楚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挣脱剧情的束缚,将季晨安还给他的白月光,结果不到半年,原本应该在国外陪同白月光的季晨安,会出现在自己床上。
小剧情:
楚易抓住在自己腹肌上乱动的手,表情诚恳: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你是1。
季晨安不满的微微蹙眉,随后翻身坐了上去,眼角泛红:我只说过我是上面的。
他家少爷,打人超狠,哭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次是你来招惹我的,那就不再想离开了。
禁锢住承受不住的季晨安,楚易笑容温和:乖点,少爷~
【世界二:自闭症黑客】
【世界三:白切黑冕下】→关联完结文《虫族之抱紧美强惨不撒手》~
预收《万能背景板[快穿]》文案:
在促进主角感情升温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背景板的参与,但当背景板突然被关注,一切似乎变得都不太一样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别追我啊,我只是个背景板!
剧情:
“纪新,你听我解释,他真的只是我弟弟!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爱你的。”
“呵,不好意思,我快要结婚了。”
背景板傅云辰吃瓜(嚼嚼嚼)抬眸(嚼嚼嚼)倒是继续啊(嚼嚼嚼)。
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被纪新挽住了胳膊,脸还被吧唧一口。
纪新:“重新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夫傅云辰。”
傅云辰:……
瓜掉了,人傻了。
小世界:
【万人迷的未婚夫】
【华南F4的小跟班】
【金丝雀的大金主】
【龙傲天的好兄弟】
等……
内容标签:强强天作之合快穿HE剧透单元文
主角视角楚易互动季晨安配角很多
一句话简介:谁都可以是主角
立意:在逆境中成长
第1章
夜色暧昧,寒风也吹不进温热的房间。
白皙的手臂艰难的从被褥下伸出来,暧昧的印记密密麻麻的刻在上面。
胡乱抓着空气,似要逃离,但很快被紧随其后的大手覆上,十指紧扣,带着安抚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又被拽了回去。
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混着破碎的呜咽,久久不能停歇。
.
楚易挣开朦胧的双眼,脑子还有些发懵,昨夜欺负小少爷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看着人破口大骂到低声啜泣,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现在那种丝绸般的柔软触感犹在。
慵懒的收紧手臂,紧/致,温热。
!!!
仅一瞬间,困意全无,楚易猛地翻身下床,一跳老远,紧贴在在墙角处,一脸难以置信的回望床上的美人,上面还残留着他“作恶”的行径。
光滑的背上留下被蹂躏过的暧/昧痕迹,不断向下延伸,直至被锦被遮住让人气血上浮的春色。
大脑的中枢神经突然短路,虚幻和现实交织着理不清思绪。
突然,楚易似是想起了什么,喉结滚动,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维持住,他近乎绝望的踱步到床头,屏息凝神,指尖缓慢将被子拉开一角,等彻底看清那人的脸后,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季晨安!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还好死不死的滚在了一起,这下不就完犊子了……
仿佛是晴天霹雳,原本还有些旖/旎的想法,现在彻底被甩出天际,简直就是个死亡玩笑。
楚易表情呆滞,实则内心无比后悔,指尖都不由跟着发颤,胡乱扯过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穿,最后更是一眼没看床上的人,逃也似地快速离开。
等彻底离开酒店,楚易的那颗心仍旧狂跳不止,不过发懵的脑子却渐渐冷静下来。
H市的清晨都带着些许燥意,楚易神情复杂,努力复盘着昨晚的记忆。
公司部门聚会,他去迟了,还被灌了很多酒,在意识模糊之际,听到有人说是他朋友,要送他回家,楚易没有拒绝。
他昨天晚上好像认出了季晨安,推开又抱住,只可惜后来的记忆太混乱,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就进行到了这一步,深度交流的已经不能再交流。
喝酒误事,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去什么破聚会了!
走走停停,最后楚易蹲在马路牙子上,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好不容易才脱离剧情的,季晨安不好好陪着他的白月光,来这里瞎转悠个毛线。
“艹!”
眉头紧锁,长久掩藏起来的匪气在这一刻也显露无疑,碎发遮住楚易眼底的晦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难以接近。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这次的确是个意外,还是个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
任谁得知自己所处的空间只是一本虚拟的小说世界,也维持不了良好的素养,更何况楚易这个半路出家想要跨越阶级的坏种。
因为酷似白月光,而被主角看上的可怜炮灰,为了替父还债,还在上学的炮灰卑微的签下卖身契,自愿做主角的金丝雀,只可惜贪婪的炮灰尝到甜头就想要的更多,不仅想要主角的钱还想要主角的身心。
在得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后,还学会黑化,不断作死,把主角越推越远,最后主角们幸福在一起,自己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甚至愚蠢到听信赌鬼父亲的话,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身体,到死都不光彩。
很不巧这个炮灰名叫“楚易”,但小说中的这个蠢货绝对不是他!
现实生活中的楚易就是一个学会伪装的疯狗,并不在意季晨安心中真正喜欢的是谁,他只想扯掉身上粘连的污泥,站在更高的位置上。
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自卑的怯懦,楚易的确有一个赌鬼父亲,身上甚至还留有幼时被毒打后的伤疤,但这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楚易都不是柔弱被动的菟丝子。
如果不反抗,他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初二那年,在赌鬼喝醉酒后,又一次想用皮带抽打楚易时,年幼的小孩直接掀翻桌椅,并生生砸断了赌鬼的腿,虽然代价是送往急诊抢救,但楚易并不后悔。
真正将赌鬼送入地狱则是在楚易高三的时候。
那是在高考前夕,该死的赌鬼竟想毁他前程,把他送到一个死胖子的床上,从三楼的窗户一跃而下,锋利的玻璃碎片嵌入他的肌肤中,刺骨的寒意中带着无尽的恨。
逃出来的楚易第一次有了杀人的想法,可是他不能,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所以坚持参加完高考后,当别人都在庆祝之际,谋划许久的楚易就开始践行自己的计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时送了自己这位父亲一位稳定的“工作”。
站在渡口的拐角处,看了眼远去的轮船,人人口中的乖孩子垂下脑袋,神情自若,认真的数着手中的钱。
少年时的楚易也不想那么狠的,可是没办法,他想活下去,想要站起来,而且为了一个没救的垃圾,他不可能搭上他自己,解决麻烦的同时也能废物利用一下,换取更大的价值。
楚易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在得知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时,他只感觉可笑,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都是他拼尽了全力才冲破的牢笼,又怎么可能会被虚无可笑的爱情绊住脚。
季晨安是他跨越阶级的跳板,甚至第一次的初遇,都是楚易精心设计好的。
一个花钱寻找慰藉,一个卖身寻找出路,等价交换这很公平。
对于这位金主,楚易可是投入了十二分精神,一举一动都朝着季晨安的理想型靠近,楚易一直以为他跟季晨安会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毕竟书中,这位主角可是为了自己的白月光守身如玉了好几年。
但没想到意外发生在大三下学期。
季晨安和楚易都喝了下料的酒,意识模糊间季晨安窝在楚易的怀里肆意拱火,楚易又不是和尚能坐怀不乱,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向下伸的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都想占据上位,但矜贵的少爷哪里是楚易这种野性生长的对手,略胜一筹的楚易很快就把季晨安按在了下面,但大家都是第一次,那场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惨目忍睹,季晨安更是事后直接病了一星期才好。
那段时间,楚易也很难熬,毕竟季晨安大少爷的脾气可不是说说的。
真的是既当孙子又当爹,站着挨训,跪着伺候。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头的原因,季大少大概也破罐子破摔起来,允许他这个小替身靠近,虽然每次都因为力气不够被楚易压在身下而生气,但这种事做多了,季大少也乐在其中。
除了上□□位的坚持,其余的楚易到没什么,总归是自己的金/主,亲一口打一顿的也少不了一块肉,反正受了气,他有的是机会在床上找回来。
要说都进一步发展了,楚易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毕竟季大少可是他够不到的高度,并且要走了自己的好多第一次,说来也可笑,楚易还真就在乎这种东西。
但可惜除了自己,好像每个人的故事线都是确定好的。
在第三次收到季晨安出国去找陆羽成的消息后,楚易就将那点不切实际的情感抽离,正巧他跟季大少的合同也到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楚易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按理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属于他的人生自然不可能一直围着季晨安打转,毕竟楚易想要的,可不是那些虚无抓不住的爱情。
他想要更多,更多……
此刻楚易多希望这是个意外,但是直觉告诉他,季晨安会出现在这里,绝对有他的一定因素在其中。
就在这时,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瞬间将楚易飘远的思绪拉回,那种被季晨安一天打四五十个电话的支配恐惧似乎再次回归,但此刻竟莫名有种本该如此的安心,很诡异的错觉。
从口袋中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一串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只可惜,楚易再熟悉不过。
是季晨安没错了。
似乎在预料之中,楚易内心竟意外的平和,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包括昨天晚上的事,如果季晨安不愿意,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想想早起时,季晨安身上的斑驳,楚易此刻莫名的心虚,昨夜是真的疯狂,想必季晨安也不太好受。
祖宗又要发脾气了。
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楚易知道即便自己现在不接,依旧会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楚易微微蹙眉,想到季晨安那偏执多变的性格,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虽然内心有万般不情愿,但是楚易还是调整好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你人呢?”
阴鸷冰冷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已经能想到季晨安醒来没看见自己的阴沉模样,季晨安生气起来,是真的打人,虽然楚易没有体验过,但却亲眼见过,那狠厉的模样,真的很带劲。
“在外面,出来给你买早饭,没想到你醒的这么快。”
“你没给我洗澡。”
“我这就回来。”
“快点。”
第2章
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一道白影朝这边袭来,砸在楚易的脚边,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绵软的枕头,昨天晚上没少浸季晨安的眼泪。
“你太慢了。”
不满的声音从屋内响起,楚易轻啧一声,附身将枕头捡起,抬脚朝里走时,又换上了那副略带痞气的温柔神态,敛去了一切锋芒。
“排了下队,这不是回来了嘛。”
将打包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楚易抬眸看向床上的季晨安,虽然这张脸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还是那般勾人。
季晨安本就生的好看,再配上天生就有矜贵,让楚易每次一乱沉迷时,都有些压不住心底里的恶趣味。
细散的头发略显凌乱,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眸底深处藏着几分愠怒,让他看起人来更显睥睨,但此刻他眼角泛着红晕,双唇微肿,竟掩去了几分凌冽,加上他颈部一下的红痕,到显出几分破碎的美感。
真是让人蠢蠢欲动。
楚易舌尖抵着锋利的犬牙,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的搂住季晨安的腰,俯身靠近,给了他一个缠绵热情的吻,掌心在季晨安酸软的腰上揉捏着。
很快季晨安就软了下来,他抓住楚易的衣领,双眸因为窒息感又铺上一层水色。
季晨安不想告诉楚易,醒来没见到他时,那种没来由的慌乱,跟他回国后,在房间中看到不楚易时,是一样的刺挠,心脏处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宝贝别气了,下次我一定等你起来再走。”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
季晨安双臂攀附上楚易的肩膀,将他的整个身体拉着靠近自己,眸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警告,像是楚易不答应,他就会牢牢将人捆在身边的执拗。
这样的季晨安,楚易在熟悉不过,顺毛顺习惯了,楚易轻易便点头应下,反正以后做不到,再哄也一样。
随着楚易的动作,季晨安也收起了周身的厉色,习惯性的黏在楚易身上,不肯下来,楚易自然也是纵着季晨安,一如往常一般,虽也没有提离开的事情。
手臂穿过季晨安的双膝,将人一把打横抱起:“走,带你去洗澡。”
被遗忘的事情被楚易一提醒,记忆再次重现,昨天哭爹喊娘的狼狈模样都怪楚易,在大幅度动作间,季晨安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顺着他的大腿留下,这让他的脸不禁又黑了一度。
越想越气,季晨安伸手搂住楚易的脖子,靠近,张嘴,一口咬在了楚易的锁骨上。
还颇有些不解气的磨了磨牙。
“嘶,疼,松开点,你也不怕我手软把你摔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楚易还是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季晨安牢牢扣在自己怀中,只是有些不舒服的抖了两下肩膀,虽然用处不大。
“你试试。”
“哈,哪敢啊祖宗。”
到了浴室,在楚易把他放下前,季晨安才堪堪松口,只是抱着楚易的胳膊并没有松开,连带着将楚易一起拉进了浴缸中,眉眼间带着挑衅的神色。
楚易轻笑一声,没有阻止季晨安的动作,伸手捏住季晨安的下巴,倒是想还回去一口,但是看着季晨安身上的痕迹,终是有一丁点良心发现。
“把我咬死了,谁来伺候你,我不是说了给你洗干净,别生气了。”
“哼。”
季晨安抬眸便撞进楚易温柔的眼眸中,让他想要呵斥的话也咽了下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火气,但是被楚易柔声轻哄着,倒是融化了季晨安阴沉的冰山脸。
总是这样,楚易可以轻松的左右季晨安的情绪,就连季晨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水流蔓延而下,盛满整缸浴池,头顶的灯光垂泄下来,让一圈圈激起的波纹越发明显。
浴缸并没有特别大,最终楚易还是半蹲在了浴缸外,身体前倾揽住季晨安的上半身,修长的手指没入水中,隐匿在最私/密的地方,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做什么正经工作一般。
看的季晨安都有一瞬的晃神,但随着楚易的动作,显然呆愣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楚易的手指真的很长,存在感也很明显。
这种刺激让季晨安眼角都不禁晕染上一层粉色,他紧紧的抱着楚易的肩膀,将整个身体都倚靠在楚易的怀中,他对这样的楚易完全没有抵抗力,禁欲却带感,贴近楚易的侧脸,又亲又嘬,一刻也不能停歇。
直到被用力一按。
季晨安忍不住闷哼出声,撒娇式的蹭了蹭楚易的脖颈:“疼~。”
黏黏糊糊的声音,让楚易差点有了反应,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娇气还浪,扣住季晨安的肩膀,将他的身子往下压了压,不做痕迹的拉开了些距离:“疼就安分点。”
大概是听出了楚易声音中的暗哑,季晨安猛地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像个偷了腥的猫,在结实的腹肌上游走一瞬:“你要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浪死算了。
腰腹收紧,楚易看了季晨安一眼,随后起身,一把将洗干净的季晨安捞了出来,打开淋浴,温凉的水喷泻下来,冲一冲蠢蠢欲动的年轻身体。
他的确可以奉陪,但是再做下去,季晨安铁定又会生气,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何必呢,他又不喜欢找罪受。
冲凉,穿衣,将季少打包带走,一气呵成。
出了酒店已经接近中午。
楚易看了看时间,还好今天周末休息,不然自己最后几天的全勤打卡要是没了,他估计会糟心死,简单带着季晨安吃了顿饭,楚易就想分道扬镳。
但很显然这个想法不可行。
话还没出口,就被季晨安堵了回去:“你不想跟我回去,那我就跟你走好了。”
楚易咽下最后一口大米,实在有些噎得慌,拿起手边的水一饮而尽,看着季晨安那副自己做出巨大让步的表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说实话,从早上季晨安出现在自己床上开始,楚易都没有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让偏离的剧情拨乱反正,甚至没有想好怎么摆脱季晨安,像是碰到一个世纪难题,楚易的内心其实挺烦躁的,虽然面上不显。
显然现在的局面无法改变,楚易也只能将身后的大佛带回自己的出租屋。
总共才八十平的房子,自然不能跟季晨安几百平的大平层相比。
楚易打开门,季晨安先一步走了进去,房间有些凌乱,一看就不经常收拾,但大概是主人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的缘故,很多地方完全没被人碰过,就比如厨房的灶台上,都铺上了一层灰,也不见人收拾。
当然不是楚易不会做饭,他做饭的水平虽然不能跟外面的大厨相比,但味道绝对说的过去,只不过就他一个人,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也懒得洗锅。
跟在季晨安身后,楚易认命的将季晨安丢下的外套收起,搭在臂弯处。
这地方太小、这里这么脏、冰箱里还什么都没有。
“等会儿收拾完,咱们去逛一趟超市。”
楚易完美预判了季晨安的一切反应和他想说的话,所以趁小少爷再次开口前,楚易顺着季晨安的心意说出了这句话,伸手拉住季晨安,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同时把另一侧的抱枕塞进他的怀里。
伸手在季晨安的头上抓了一把,楚易起身脱下外套披在季晨安身上:“你坐着,我去收拾。”
“我可以帮你一起。”拽住楚易腰间的衣服,季晨安仰头看向楚易,一双墨色的眼瞳少了几分凌厉,丝毫不见早晨的阴沉模样。
垂眸看着季晨安,楚易想了想自己橱柜中本就不多的一套餐盘,想想还是拒绝了季晨安,他可不想待会儿去超市还要买沉沉的瓷器。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其实季晨安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楚易将他哄顺了,他也能是一个听话的乖崽,他很享受楚易的亲昵行为,抱着楚易的腰蹭了蹭,这才松开楚易。
拍了拍楚易的腹肌,季晨安打着哈欠栽头埋在沙发里,裹着楚易的衣服,慵懒的摆了摆手:“那我睡会儿,你收拾好了叫我,去吧易哥。”
房子不大的好处就是好收拾,简单将灰尘擦净,冰箱清洁后通上电,客厅拖个地就没有刚进来时灰扑扑的感觉,但还是统一的清冷色调,总是透种压抑在。
或许跟冷心冷肺的楚易很搭。
毕竟他贫瘠的生活中很少有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
将拖把放回洗漱间,顺带洗了把手,扯下一张纸巾便擦手便朝客厅走,视线触及到沙发上的彩色时,楚易不由顿住了脚步。
跟季晨安的性格一样,他的衣服都是那么的张扬个性,原本盖在外面的黑色外套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蓝色卫衣在灰色沙发的映衬下显得异常亮眼,一眼看过去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对,季晨安跟整个房子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就像是意外闯进来的色彩,让人很难忽略掉他的锋芒。
楚易抬脚走到季晨安的身边,垂眸看着所谓的“主角”,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连带着他差点都好几次心动,就是脾气太臭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受的住季晨安玩命的折腾。
哎,只可惜终究不属于他。
楚易眼神晦暗,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从未打算跟季晨安死磕到底,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每次这位祖宗巴巴的找过来,他总是拒绝不了。
闹心的很。
先拖着吧,还能怎么办,带都带回来了。
伸手抚上季晨安的侧脸,看着他那张恬静的睡颜,楚易怀心思升起,捏住了他的鼻子,同时倾身靠了过去,双唇覆上,撬开他的唇齿,挤了进去。
“唔~”
硬生生被憋醒的季晨安,还没清醒就要承受激烈的拥吻,脑袋更加晕沉,直到他眼眶刺激到泛红,楚易才缓缓松开他,在季晨安开口前,楚易率先倒打一耙。
“你睡得太沉了,我叫了你好几遍你都不醒,只能把你吻醒了。”楚易此刻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真的?”季晨安懒懒的抬眸,很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当然,你还不信我吗?”楚易伸手将季晨安从沙发上拉起,贴心的整理了下他的衣领:“走吧,不是想去超市,赶紧买完,回来给你做饭吃。”
“我要吃糖醋里脊。”
“行,都依你。”
看着玄关处穿鞋的楚易,季晨安后知后觉他在转移话题,飞身扑到楚易身上,猛地勒住他的脖子,哼哼两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就是故意的,你还捏我鼻子。”
“那你去不去超市?”
“去!”
“赶紧穿鞋。”
“你有转移话题!”
“走吧祖宗,去迟了超市要关门了。”
……
第3章
早上七点半的铃还没响起,楚易就睁开了眼睛,伸手拿过手机,将定好的闹钟关上,随后又躺了下去,感受着身边小火炉源源不断的热气。
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昨晚浪到太晚,楚易难得睡了个好觉。
身侧的祖宗像个八爪鱼一样贴在楚易的怀里,还好这不是夏天,不然他这间还没安装空调的小房子,怕是要呆不住了。
待最后一丝惺忪褪去,楚易捏了捏额角,垂眸看着还在熟睡的季晨安,发丝柔软,眉眼俊朗,闭着眼睛的季晨安倒是可爱,只可惜他除了身体是软的,就没有一处能让人省心。
玩不起还浪。
指腹划过季晨安泛红的眼角,想到最晚上他泪眼朦胧但嘴硬的模样,楚易嘴角也不由挂上了一抹笑。
轻柔的收回手臂,楚易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季晨安,转身朝门外走去,要按照往日,这个时候的楚易可能洗漱一番就直接离开,但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总是会有些不同。
冰箱打开又关上。
第一次经历烟火气息的灶台上多了一个煮好温热的粥。
最后咔哒一声,门把手下扭扳平,锁住难得的温情。
.
“楚易,周末过得怎么样啊?”
“你朋友可真凶,那一个眼神扫过来我都不敢说话的。”
“那是你谁啊楚易,把你看的真紧。”
……
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小众爱情不常见,但是也不到吃惊的地步,更多的不过是好奇,毕竟苦逼的工作日,总是需要一些调味剂来缓解。
“我祖宗。”
键盘上的手微顿,楚易转动了下座椅,侧身看着周围一脸八卦还想继续询问的同事们,他嘴角勾了勾,轻笑一声,停在键盘上的手指又动了两下:“我早上见到了组长,待会儿可能会开例会。”
“啊!不是说组长没回来,不开了吗?”
“好烦,上周的工作汇报我还没交,啧啧,那我得赶紧了。”
看着大家原本还泛光的眼睛瞬间蔫巴下去,楚易好心情的挑了挑眉,转回自己的工位上,只是盯着屏幕的时还是有一瞬的晃神。
对啊,季晨安是他的谁啊。
好像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样想着,桌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也拉回楚易飘远的思绪,他取过手机,屏保上的青年穿着红色外套,张扬且肆意,当时是季晨安要求换上的,现在看习惯了,楚易也没想过换掉。
而这个点给自己的私人wx发消息的,大概也只有季晨安了。
【我醒了,中午我回家一趟拿东西,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还是这么的霸道。
楚易看了眼信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要回消息的意思,他倒是想说自己晚上可以坐地铁回去,但是季晨安决定的事情,自己就算提了季晨安估计也会来。
想了想自己的出租屋,能装的东西并不多,不过等自己回去,衣柜估计又要堆满等自己收拾了,楚易叹了口气,下意识跟季晨安的大平层对比了一下,怕是小少爷从来就没有住过这么小的房子吧。
不过只要季晨安不缠着自己回去,乱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着,原本的安排也因为季晨安的出现可以取消,放下手机,楚易撑着下巴有一瞬的走神,在想季晨安,还有那不靠谱的剧情。
其实吧,想要离开季晨安的心并没有太强烈,毕竟这么有钱的一个公子哥在自己身边,从他手缝中随便漏点东西,都够自己挥霍一个月的。
就是不太长久,还需要进一步靠近。
比如季家……
楚易现在能混到管理层的位置,要说没有借季晨安的力,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他这人,习惯为以后做打算,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季家旗下的集团。
毕竟季晨安身后的家人,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商业精英,哪怕楚易通过剧情知道未来的发展走向,但想在这些人眼皮下搞小动作,楚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现在也只敢默默的圈钱。
楚易从前就想过,他跟季晨安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行,那就等着季晨安腻了自己,把自己甩了,那他也没有太大损失。
就像现在,显然也只有第二条路能走。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现在还不如多捞点钱来的实在,谁都可能被楚易放弃,唯有钱不会,很实在。
另一边。
没在家找到备用钥匙的季晨安皱着眉锁门出去,扶了扶还有些酸胀的腰,心里已经开始突突楚易的各路亲戚了,虽然这货早上很贴心的给自己准备了早餐,但是总归还是有一定的落差感。
毕竟以前他跟楚易几乎是天天黏在一起,哪怕是一些无聊的课,季晨安都陪着楚易听下去了,结果这狗东西从前不仅背着他偷偷签了别家公司,现在竟还敢从他们房子里搬出去。
简直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季晨安双唇紧抿,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开着自己的豪车驶出小区,从国外后来,他就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但是等真正付出实际行动时,又发现跟理论毫不沾边。
街道上车水马龙,喧嚣声不绝于耳。
汽车驶出去没多远,车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季晨安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随后接通电话,只是不等对方开口,自己一步出声。
“告诉爷爷下次要是有事就换一个人去,我还没闲到在天上来回飞。”
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季晨安总觉得这次回国后,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哪怕他跟楚易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能从楚易身上感受到似有若无的疏离感。
虽然楚易表露在外的态度没多大改变,但依旧挠的季晨安心烦。
还有就是合同的事,其实楚易不提,季晨安也知道楚易搬离他们家的原因,不就是他们之间的那张纸到期,但是只要他季晨安不说分开,楚易就休想离开。
难道他跟楚易走到这一步全他妈都是因为这份合同?季晨安不信,也不管,反正他吃定楚易了,感到疏离,那就再给他贴回来。
只要是他想要的……
乌黑的眸子沉了又沉,完全忘记了当初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兴起,说好的玩玩,没想到把自己陷了进去。
不过季晨安就是这样的人,他出不来,那跟他在一起的人也会被他死死的缠着,绝不可能放手,哪怕最后自己也会伤痕累累。
“晨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从车上下来,背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季晨安侧目看了过去,发小那一头黄毛就撞了进来,季晨安略微嫌弃的移开视线,站在原地等李阳过来:“怎么,不跟你说一声我还不能回来了?”
火焰燎过烟头,白烟升起,季晨安挑眉轻哼一声。
“这哪的话,哥不是看你出国辛苦给你接风洗尘。”李阳也不怕季晨安冷脸,胳膊一搭靠在季晨安身上,侧身朝车里看去,狐疑道:“你没跟羽成哥一起回来?”
“关他什么事?”听到李阳的话,季晨安也蹙起了眉头,没好气的把李阳的手拍了下去,抬脚朝楼梯走去。
李阳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是神情依旧有些古怪,他快走两步跟上季晨安:“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你不知道你一走,我酒吧都冷清不少。”
“滚一边去,老子不是你酒吧台柱子。”
“嘿,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被李阳一打岔,季晨安的心情也回温不少。
回到住所,按下指纹,季晨安开门走了进去,没有理会身后的李阳,拿着行李箱就往里面塞衣服,这些活一看季晨安就没怎么做过,昂贵的衣服被随意的堆在箱子里,多的差点合不上。
“不是,你这又是整哪出?”
“拿几件衣服搬过去跟楚易一起住。”
“你还跟楚易在一起呢!”
不怪李阳大惊小怪,实在是他们的小圈里没人觉得季晨安跟楚易能长久处下去,一个趋炎附势的人,他们自然看不上。
“啧,边去,别碍事,我不跟他在一起,难不成跟你在一起。”季晨安烦躁的推了挡路的李阳一把,丝毫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其他意思。
抬眼环顾四周,感觉哪个东西都有用,但是想想楚易那个小地方,肯定又装不上,心中不由又暗骂了楚易几句,跟他住在这里不行吗,非要去挤那个小地方。
越想越烦,到最后收拾出来的东西季晨安也就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统统又取了出来。
太麻烦,到时候直接下单让人送货上门算了。
但不得不说,由奢入简刚开始会稀奇,但习惯却不容易。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有楚易在身边,季晨安绝对不会在那个简陋的房子里呆下去,床板还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季晨安给楚易说往家里拿点东西,可不单单是几件衣服而易,他可真是大刀阔斧的一顿塞,甚至还惊动了物业,因为季晨安把房门都给卸了下来。
没办法,没有钥匙的季晨安,给楚易打电话对方还不接,身边还有一个凑热闹爱巴巴的李阳,本就没多少耐性的季晨安就直接叫了工人上门,反正要装空调,一起换了也省事。
这也是楚易接到房东电话时感到震惊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可以先放放,因为从他给季晨安打电话的声音中,也能听出几分不太愉悦的暗嘲。
“季晨安,你猜我在公司见到了谁?”
第4章
一天的好心情,在进入会议室的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压下去几分。
还真是巧呢。
楚易眼眸微垂,抬脚走到自己平日里常坐的位置上,再次抬眸时,已经敛去了眼底的异色,他就说季晨安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匆忙,原来是陆羽成也回来了。
心中腹诽,但是面上不显。
成员依次落座,虽然楚易刚进公司不久,但是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也算是成为部门骨干,坐在右手边的楚易,很自然的打开笔记本,将设计的方案投屏在幕板上。
不经意间的对视又很快移开。
前不久刚收到项目部有新的经理,看来就是陆羽成了吧,真是冤家路窄,莫名心中烦意升起,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身侧的陆羽成,亦或者还在自家躺着的季晨安。
“小易你先等一下。”项目组长笑着拍了拍楚易的肩膀,从身后绕到陆羽成旁边:“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是咱们部门新来的项目经理,大家欢迎。”
“羽成啊,你就先跟小易好好学习一下,后生可畏,我很看好你们。”
掌声稀稀疏疏的响起,大家看了看楚易,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陆羽成身上,毕竟如果按照绩效工作能力来看,这次的晋升应该是属于楚易的,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楚易的能力就是很强。
结果只过了一个周末,就空降领导,据说以前还只是个搞艺术的。
大家交换着眼神,到底没敢说什么。
毕竟没有关系户在暗箱操作,他们说啥也不会相信。
对于大伙的心理活动,两个主人公倒是一个比一个镇定。
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衬得陆羽成越发温润儒雅,虽然楚易跟他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是也不会有谁会认错他们,周身透着痞帅气质的楚易,跟陆羽成完全是两个类型。
这也是楚易知道剧情后觉得可笑的地方。
长得像的人千千万,怎么就狗血的楚易要当陆羽成的替身。
“好的组长,我跟楚易认识,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陆羽成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将视线落在楚易身上,手伸到他的面前:“又见面了,楚易。”
“陆经理,幸会啊。”
这的确不是他跟陆羽成第一次见面,总共四次,前三次可真是印象深刻,似乎每当他跟季晨安关系更近一步时,这人总会出现。
楚易起身伸手跟陆羽成握住,他不相信这次也是巧合。
所以到底是季晨安贴着陆羽成,还是陆羽成不舍得季晨安,几次试探,楚易也从他们俩的相处中发现了些端倪,他们关系好的确不假,但好像也没有剧情中那么难舍难分。
这次季晨安出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易第一次对这件事产生好奇,或许存在着他不知道的有趣事情。
压下心底的疑虑,楚易并没有将情绪带进工作中,手上这个跟进的项目可是他花了两个月才谈拢的,就差最后一步,他可不是站着任人欺负的主,想抢他的东西,也要看陆羽成有没有这个本事。
例会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多东西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大家继续着手就好,对于新来的项目经理,大家不抵触也不欢迎,不过是多了一个上司,又不是涨了多少工资,带动不了大家的积极性。
显然陆羽成也预料到了这一点,他很是大方的给部门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热饮,并且贴心的送到每个人手中,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才拎着一杯咖啡走到楚易身边。
“东城的项目你辛苦了,接下来的时间还请多多指教,听晨安说你喜欢喝咖啡,我专门给你点的,尝尝。”
冰凉的咖啡放在楚易的鼠标垫上,挡住了准备移动的鼠标,楚易抬眸看向陆羽成,并没有错过他眼底挑衅的意味,似乎认准了楚易不会不给他面子。
很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楚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椅子后移拉开空位,楚易起身取过桌前的水杯,朝着陆羽成笑了笑,随后将包装精美的咖啡重新塞回陆羽成手中:“不过不好意思,我现在改喝白开水了。”
对视上同事投来你真牛的目光,楚易无害的挑了挑眉,早从第一次见面时,楚易就体会到了陆羽成伪装面具下的恶意,他又不是软柿子,自然不会憋屈自己跟这种人虚与委蛇。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排斥,楚易单手插兜,一手拿杯朝茶水间走去。
不过接水时正巧收到了房东的信息,有一条是一小时前的,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当时在开会,他静音也没有看手机。
【楚易,你是准备把我家给拆了重装吗?咱们签合同的时候可说了不能违规改装!我不做青年旅舍。】
【没事没事,小易啊,你们随便装,你朋友很有品味啊,下次告诉你朋友,不用这么破费,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短短一个小时时间,这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楚易想了想房东那张有些凶狠的脸,又垂眸将手机中的信息看了一遍,确定就只有这两条后,还是有些难以想象的给季晨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是法/制社会,季晨安应该不会做什么暴力威胁的事情吧。
其实他觉得,房东大哥除了脾气暴躁了点,人还是挺不错的。
“哟,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透过听筒,电钻的声音连同季晨安略带不满的声音一同传了过来,楚易甚至都能想到季晨安此刻的表情。
很好,的确在拆家。
电钻的声音太大,让楚易一时间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水杯抵在唇边,轻抿一口:“你不是说回家拿点东西吗?”
怕季晨安听不清,楚易特意加重了“拿点”二字,估计他回去,出租屋会大变样吧。
这样想着,楚易抬眸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朝这边靠近,他眉眼微挑,将水杯放下,随后取出一袋速溶咖啡,抵住豁口,牙尖一咬,当着来人的面将粉末倒进杯子中。
“先不说这个,季晨安,你猜我在公司见到了谁?”
楚易抬眸看着走进来的陆羽成,丝毫没有降低音量,声音中透着玩味,用一次性习惯将咖啡化开,焦香味弥漫开,茶水间就只有楚易跟陆羽成两人。
“谁?”漫不经心的声音被放大。
“陆羽成,他跟你一起回来的?”
“羽成哥?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是不是快下班了,等我过去接你。”
很显然季晨安对于楚易见到谁并不在意,他声音微顿,对面的电钻声也小了些,大概是听到楚易吹气喝水的声音,季晨安顺嘴多问了一句:“喝啥呢,待会儿还要吃饭。”
“咖啡呗。”
“你不是不爱喝那玩意,给你买的咖啡机你也不要。”
“我觉得速溶的还行。”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陆羽成,楚易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声音中不免也带了几分愉悦。
“切,速溶的也不见你多喜欢。”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季晨安的声音越发清晰:“不喜欢就别喝,我现在开车过去,到了给你打电话。”
这通电话接的快,挂的也快。
季晨安说的对,他的确不喜欢这玩意,倒是挺提神的,就是喝不惯,不过楚易并没有浪费,反正就一小杯,几口下肚,顺带洗个杯子。
其实吧,楚易有时候也挺幼稚的,不能直接动手,开口骂街又太掉身份,他也只能做做这些膈应一下某人,不过看对方不爽,他就开心。
继续装,看陆羽成能装到什么地步。
原本今天见到陆羽成时,楚易还以为季晨安回国是因为陆羽成,现在看来果然不是,那一向顽固的剧情是不是也有变动的可能。
修长的手指贴着水杯转了一圈,水流涌入又倾泻下来,飞溅在池壁上,随后缓缓没入到底部。
“楚易,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毕竟你是晨安的朋友,我自然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只是希望你别总在我对象面前晃悠了。”
茶水间陆陆续续又进来一两个人,绿茶的手段谁不会,整的这么多弯弯绕绕,楚易最烦的就是这种文字上挖坑,他还没有试探到剧情是否稳固,自然懒得多费时间跟陆羽成掰扯。
对着进来的同事笑了笑,楚易抬脚从陆羽成身边走过,用仅他们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季晨安看不上你就别往上面贴了,羽成哥。”
嘴里叫着哥,但是嘲讽的意味拉满,楚易有些遗憾的捻了下手指,很怀念拳头砸在陆羽成脸上的那天,很可惜,他现在太斯文了。
部门也就这么大,想必第二天就会传他跟陆羽成关系不合的言论,不过楚易丝毫不在意。
坐在工位上又敲了会键盘,最后看了看时间,将整理好的文档发给组长后,楚易直接起身下班,加班什么的不存在,他现在要学会享受生活,可不单单是为了活着,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再者,他还有一个对象兜底。
一个大方就是脾气不太好的金主。
——扣扣。
季晨安的车虽然停在角落里,但是依旧很显眼,楚易敲了敲车窗,待玻璃落下,露出有些里面低气压的季晨安,他睨了楚易一眼,对着楚易勾了勾手指,意味不要太明显。
“这么狂野?”楚易挑眉,不由轻笑一声。
“怎么,你不敢?”楚易想要远离自己的感觉太刺挠,如果不是顾及楚易的面子,季晨安恨不得拿个喇叭将他俩的关系公之于众。
话音刚落,还不等季晨安生气,楚易直接附身探进车里,猛地扣住季晨安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热烈短暂的吻。
“唔……”突如其来的吮吸让舌根都有些发麻,不过还不等季晨安细品,楚易就离开了他。
“晨安,好久不见。”
真是讨人厌的声音,楚易报复性的在季晨安的唇上咬了一口。
第5章
“羽成哥?”
季晨安现在才注意到来人是谁,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很自然的想要去牵楚易的手,只是还没碰到楚易的衣角,就被楚易侧身避开。
抬眸,正好撞进楚易幽深的眸子中,只见楚易唇角微勾,绕过季晨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显然没有要搭理陆羽成的意思。
车门轻碰一声关好,站在车外,季晨安甚至都看不见楚易的脸,滞在空中的手微顿,季晨安略显无措的将手收了回来,他薄唇微抿,发烫红肿的唇上隐隐还残留着一丝痛感。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晨安,听说二哥回来了是吗?”陆羽成对于楚易“避让”的行为很满意,他扶了扶眼睛,上前一步走到季晨安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可得拜访下去,毕竟我能有这份工作,还多亏了你们。”
车里的楚易并没有动静,季晨安隐在袖口中的指尖用力攥紧,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看着陆羽成扯了扯嘴角:“没事羽成哥,你知道这种事我平时都不上心,我哥在家,你跟他联系就行。”
他抓着门把手,微不可察的甩掉陆羽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虽然说不上是迁怒,但是楚易的确是因为陆羽成出现才这样的。
楚易刚才异样的行为还是影响到了季晨安,按照往常,回国第一次见面,说什么他也会请大伙聚一聚,但是对上楚易,他只想把堵在他们之间的障碍清一清。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羽成哥,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吧。”
不等陆羽成再次开口,季晨安率先结束了这没有意义的闲聊,甚至没在看陆羽成一眼,季晨安转身就进到了车里,垂眸就对上了神情自若甚至有些得意的楚易。
烦躁抓狂的情绪在触及到楚易嘴角的笑意时,慢慢被抚平了些许。
但季晨安依旧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寻不到源头,抓不住思绪,仿佛维系在他跟楚易之间的关系,风一吹就能散掉,崩起的神经刺得他眉头蹙起,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心里憋着一股气,季晨安没有跟楚易说话,直接开车驶了出去。
“哟,不跟你的羽成哥多聊一会儿,急啥,时间还早。”
要说楚易也挺欠的,见季晨安不高兴,还要上来撩拨几句,没灭的火都要被他滴上几滴油续上,他嘴角带笑,但是眼中眸光晦暗不明。
刺季晨安的时候,也是在给自己找不好受,毕竟他俩的对话自己听的一清二楚,虽然知道是那人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但是心里还是难免会不舒服。
“我跟陆羽成随时都能聊,管好你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季晨安又不是能忍的主,立刻又呛了回去:“以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你干嘛总是抓着陆羽成不放。”
舌尖抵住虎牙,楚易原本不想吵的,但是一股无名的火气因为季晨安的话也涌了上来,像是一根刺,扎进肉里,看得见却挑不出来。
“我小人呗,你要是不喜欢,直接找你的羽成哥去,老子还懒得伺候呢。”
“楚易!”
“没聋。”
本就压抑的气氛立刻剑拔弩张起来,这让楚易不由又想起跟陆羽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见面就发生冲突,也怪当时楚易没有压住火。
忘记当时是什么心情。
只记得在得知季晨安跟陆羽成出去后就发生车祸,结果在陆羽成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季晨安却断了两根肋骨,如果不是陆羽成叫季晨安出去,季晨安也不可能受伤。
楚易不知道怨自己没有拦住季晨安,还是因为看假惺惺的陆羽成不爽,上去就给了陆羽成一拳,要不是季晨安的朋友拦着,楚易绝对会把陆羽成打到住院。
就他妈是个祸害,跟季晨安在一块就没发生过好事。
丫的季晨安也眼神不好,看不出陆羽成眼底满满的算计吗?还他妈哥,哥的叫着。
楚易绝不承认自己酸了。
气头上的楚易完全没发现前往出租屋的路早已变了个方向,等他回神时,车子早已驶进了僻静的小路,速度很快,还有向上飙升的趋势。
两边的树快速向后闪去,如果打开敞篷,或许他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楚易:……
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他也是疯了跟季晨安吵架,季晨安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现在这一顿刺激,下一秒季晨安拉着自己殉情都有可能,喉结滚动,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微颤,默默抓紧安全带,将视线从窗外移到季晨安脸上。
“那个,我刚才……”
“闭嘴!”
季晨安双唇紧抿,眉头蹙起,气鼓鼓的听不进去一句话,楚易刚张嘴出声就立刻被制止回去,他侧目睨了楚易一眼,轻哼一声,脚踩油门就朝山上冲去。
不限速的公路上,黑色超跑快速移动着,投射在车窗上的倒影都有些虚幻,天色渐沉,等抵达山顶时,周遭的一切已被黑暗吞噬,独留天上、底下点点星光照相辉映。
一个漂移、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离护栏还有一米的地方。
四周静的可怕。
狂跳的心久久无法平复,下一秒,一道黑影撞了上来,双颊被捧住,微凉的唇覆了过来,带着凶狠的气势,咬的楚易双唇生疼。
楚易眉头微蹙,并没有阻止季晨安的动作,只是在季晨安想要离开时,楚易伸手猛地扣住他的腰,按下对方的后脑勺,亲身指导某位差生如何接吻。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但是楚易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连带着心底的那份惊慌和愤怒统统都发泄出来。
一手扣腰,一手向下试探。
温热的指腹激起阵阵涟漪,引得怀中的人儿止不住的发颤。
坏心思的掌舵者松开又堵住,带着呜咽的哭腔在耳畔响起,粘腻中带着些撒娇的韵味:“给我~”
“求我。”
“哼哼。”季晨安难耐的在楚易的脸上吻了又吻,发软的四肢攀附着唯一的支撑体,他双眼迷离,眼角被刺激得泛红,很想坚持但最后难以忍受的轻声低唤:“求你嗯,楚易。”
温度骤升,楚易的眼神暗了又暗,扣在腰间的手缓缓上移,捏住季晨安的下巴靠近自己,一把噙住还未消散的红肿,辗转嘶磨。
“好。”
烟花炸起,封闭的空间中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
直到抵在肩膀上的手微微挣扎,楚易这才堪堪松开季晨安,稳住发软下滑的季晨安,让他稳稳地靠在怀中,楚易抽过几张纸,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粘腻。
一通胡闹,连带着最后一丝郁气也消失殆尽,不得不说,性是一个挺可怕的东西。
炙热的呼吸划过锁骨,脖子被紧紧搂住,餍足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似电流一般酥麻了耳垂:“我帮你。”
“不用。”
想也没想就拒绝,一把按住季晨安乱动的手,楚易捏了下他发软的腰,声音暗哑无奈:“祖宗别浪了,给我安分点,公共场所,我不想监控拍到震动的车身。”
说楚易矜持吧,他能大庭广众之下跟季晨安拥吻,说他狂野吧,都到了这一步,还不肯接受手指姑娘的爱/抚。
显然季晨安也了解楚易这别扭的性格,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楚易的怀中,把玩着他衬衣上的扣子,听着对方还未恢复正常的心跳。
“憋死你算了。”
余温未散,抬眸看着楚易这个人,真是越看越喜欢,但该有的气也是一点没少,在楚易的下巴上磨了磨牙,又不舍得狠咬的季晨安松口,又贴上去在咬痕上亲了亲,像极了一个撸顺毛的猫,傲娇且粘人。
“你这几天有病吧?喜怒无常的。”
环抱住楚易的脖子,乌黑的发蹭了蹭楚易的侧脸,季晨安声音还有些发软,但这已经是他示弱的表现,楚易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搂紧季晨安,顺杆子往下滑。
“没事,工作压力大,烦的。”
顺毛不代表楚易说实话,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状态,明明走之前特别潇洒,结果季晨安一到自己身边,理智的思维就会被一次次的冲散,楚易不敢低估季晨安对自己的影响力,只是他也不想特别清楚。
“那把你的工作辞了,来我手底下,绝对不会有人给你气受。”季晨安抬眸看向楚易,不停的怂恿着。
伸手捂住季晨安的眼睛,楚易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抗拒季晨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他的心脏都有些悸动。
“等你真的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我就跟你干,不然不怕你哥姐把我撕了。”
下巴抵在季晨安的脑袋上,感受着怀中的温度,楚易突然希望停止在这一刻,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季晨安,其实横在他跟季晨安之间的,何止是一个陆羽成。
楚易从不会天真的相信爱情,更何况这里面还参杂了太多的算计。
不过对于楚易的想法,季晨安一概不知,他想反驳,只是又不舍得打破此刻这难得的温情。
第6章
前脚刚答应对象不跟他讨厌的人接触,结果没几天,就被撞见一起打球。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今天心血来潮应朋友邀约,结果刚换上衣服就看到自家对象从另一个入口进来,说实话,看到楚易的一瞬间,季晨安还是挺开心的,只是还不等他抬脚过去,就想起了那天在山顶的对话。
莫名一阵心虚。
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他能感受到楚易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让季晨安心里很不舒服。
季晨安很想去跟楚易解释,今天他朋友组局的时候,他是真不知道陆羽成要来,但想想楚易刚才的态度,显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握着杆子的手紧了紧,季晨安终是没有过去。
“咋么了晨安。”
这时,换好衣服的陆羽成也来到了季晨安身边,顺着季晨安的视线看过去,陆羽成也看到了楚易,还有公司的大客户,他薄唇微抿,看了看楚易,又看了眼有些失神季晨安。
“晨安,楚易为了项目每天都会陪各种客户,你也别怪他没时间陪你,说不定他手里的项目搞定后,时间能充裕些。”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一直陪我。”蹙眉侧目,季晨安微不可察的跟陆羽成拉开距离,虽然感觉陆羽成话中有话,但是在朋友面前,季晨安也是给足了陆羽成面子,并不想让他难堪。
陆羽成面色一僵,刚想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勉强打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僵局。
“晨安,羽成哥,快过来啊,就等你们俩了。”
“来了,马上过去。”
.
“王总,这地方真不错,偶尔打一打球,蛮舒服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小易啊,你的方案我看了,非常满意,就按照你定的走就行。”
“那真是我的荣幸。”匆匆对视一眼,楚易就将视线收了回来,接过一旁球童递来的杆子,对着王总笑道:“我也好久没打了,今天正巧凑您的光。”
“哟好啊,我正愁没人一起呢。”王总看了眼楚易的姿势,确定对方是真的会玩后,也来了兴致,把帽子戴好,站在了楚易一旁的位置上。
本来是楚易跟王总的娱乐赛事,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比洞赛,而参赛者也变成了楚易跟陆羽成。
两个不同的球台,因为季晨安一伙人的参与,逐渐壮大的体系,对于季晨安这位企业龙头家的少爷,王总自然认识,一阵攀谈下来,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甲方都同意了,楚易当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球从球台飞出,楚易跟陆羽成不相上下,只是视线触及到他们身后的季晨安时,楚易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想想他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端的游戏,还是季晨安带的。
可以说从开始学习到后来的熟练都离不开季晨安,如果不是他,楚易现在估计也不会学到这些。
熟练的挥出一球又一球,看着被簇拥着的季晨安,楚易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季晨安从小接触的东西,可能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儒雅温润的陆羽成,矜贵傲娇的季晨安,他们站在一起,好似更像一对壁人。
——砰!
“小易,厉害啊。”
白色小球呈抛物线飞出,正中球洞,这场比赛楚易获胜,但他的脸上丝毫不见骄傲和喜悦,一场球赛,他自己打的挺没劲的。
送走王总后,楚易走进更衣室,而在里面看到季晨安时,楚易也丝毫不觉得惊讶。
随手脱下外套,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白皙的脊背上还有四五条交错的疤痕,很长,也很狰狞,季晨安曾经问过楚易这是被谁伤的,楚易也只是简单说从前叛逆跳楼跳出来的。
虽然感觉楚易是在敷衍自己,但是既然楚易不愿意说,季晨安也很贴心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每次看到,依旧会感到心疼。
起身从后拥住楚易的腰,季晨安贴了上去,温热的指腹划过凸起的疤痕,轻柔的吻了吻。
“今天是我朋友组的局,真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陆羽成为什么会在,要是知道他在,我一定不会来的。”季晨安轻轻蹭了蹭楚易,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下次我一定先问清楚,别生我气好不好。”
新长出的血肉似乎比之前更加敏感,每一次的触碰都好似深入骨髓一般,明明很轻柔,却感觉带着钻心的痛。
这些伤疤就像耻辱一样,印刻在肌肤上,一遍遍加深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其实三楼真的不算高,但是那些被击碎的玻璃,狠狠扎进身体的滋味,简直让人痛不欲生,还有落在肌肤上的恶心视线,至今对于楚易来说都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想要遗忘。
扯了扯嘴角,楚易终究没能笑出来,他眼神晦暗,脑中阴郁的想法一闪而过,如果让季晨安知道他包/养的金丝雀有那么不堪的过往,对待生父都如此的狠辣,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会不会惊恐一瞬,又立刻厌弃他,甚至恨不得从未认识过自己,那双发亮的眼睛中将不复从前的喜欢,只剩下满满的憎恶。
“楚易,我饿了,你要是不想做饭,我带你出去吃。”
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赤/裸的肌肤上,捂热了冰凉的体温,勾住下沉的思绪,天真的想要将其从污泥中拽出来,真的很固执。
哎,就先这样吧。
伸手捏了捏抵在腹部准备下移的手,再不制止,某个偷腥的猫又要浪了。
“不用,你不是说外面的饭吃腻了,回去我给你做。”
用了点巧劲,将季晨安的手从身上剥离,炙热的体温也随之远去,楚易觉得自己算是将最大的善意都留给了季晨安,只可惜身为渣渣的他好像本身就没多少良知。
他想让季晨安离自己远点,被他缠上,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机会不多,季晨安已经浪费了一次,那就只剩下两次了,就当是季晨安这么多年对他付出的报答。
套上干净的衣服,楚易转身捏着季晨安的下巴吻了吻:“不过今天的事不能这么算了,你觉得你该给我点什么补偿,不满意的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舌尖被吮吸的发麻,季晨安身体发软,却依旧紧紧的抱着楚易,攀附上楚易的肩膀,轻咬舔舐过他的耳垂,并在他的腰身胡乱抓了几把,声音中充满诱惑:“今晚上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啧,还真是不知所谓呢。
眸光微沉,楚易猛地扣紧季晨安的肩膀,突然有几分怀念季晨安从前的青涩,那可是多吻几分钟都会疾言厉色但又强装镇定要打他的程度,结果现在在公共场合都无所顾忌了。
变化真大,不过他喜欢。
“松开点,你想勒死我啊。”气息微喘,靠在楚易怀里,季晨安得意的笑着,对于楚易的身体变化,距离最近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傲娇的退出楚易的怀抱,季晨安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侧目给了楚易一记飞吻:“你自己好好冷静吧,我去车里等你啊,易哥~”
脚步声逐渐远去,楚易忍不住轻笑出声,有种想要把季晨安拉回来的冲动,不过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楚易还是止住了那个邪恶的想法。
坐在长椅上,楚易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露出俊美的五官,常年挂笑的嘴角也压了回去,透着几分冷冽,每天这么端着,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坏种。
但他不得不承认,跟季晨安在一起,是他难得轻松的时候,虽然从前的楚易还会学着陆羽成的一举一动,但后来发现,季晨安似乎更喜欢真实的自己。
其实怎么能不心动了,那么优秀的公子哥,如果不是他的刻意诱导,他怎么可能触及到炙热的太阳。
想抽烟了。
抖了抖裤子,将旖旎的想法强行压了下去,楚易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拎过一旁的外套走了出去,出门便看到了倚靠在车门上无聊玩手机的季晨安。
明明已经步入社会,但季晨安身上总是透着股少年气质。
蹙起的眉头在看到楚易的一瞬间瞬间舒展开,明亮的双眸中仿佛只能装下楚易一人。
楚易站在阴影里,点燃一支烟,看着季晨安一步步靠近,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他在哪里,季晨安总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扑向自己。
张开手臂,拥住袭来的热情,虽然那张嘴还是不饶人。
“怎么,抽烟压火呢?”
那表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仿佛掌控楚易的情绪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抽你来的爽。”
“你……”
楚易很少会在公共场合开黄/腔,更被说某处柔软还被狠狠的捏了一下,季晨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跳开,看着楚易半天没说出话来。
双眸对视,都带着藏不住的情愫,只可惜这个火是没机会灭了。
暧昧的月色升起,箭在弦上时,一个电话就把人叫走。
只留下匆匆一吻,就带走了房间的大半温度。
第7章
“真不能再等等?”
楚易额头上的青筋蹦起,掌心扣着季晨安的后脖颈,混着情/欲的汗珠落在紧致白皙的后背上,双眸中翻涌的情绪在理智与混沌中徘徊,楚易附身贴了上去,有些不解恨的咬了咬季晨安的耳垂。
妈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整个神经绷紧,一不留神就有脱轨的可能。
“易哥,你,你要是五分钟,能完事,就来。”
季晨安挣扎了两下,发现起不来也趴着懒得再动,他气息微喘,眼眶被刺激到泛红,欲/火焚/身不仅仅针对楚易,但是家里人发来通牒,他倒是也想继续,但是条件不允许。
“艹。”这个时候,素养再好也会忍不住骂人吧。
还五分钟,他手动都不止五分钟,楚易咬着牙,只能恨恨的出来,像是一阵电流驶过,引得两人都忍不住战栗,恨不得溺死在这场欢/愉中,但没办法,也只能忍着。
翻身平躺到季晨安的身边,楚易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舌尖抵住虎牙,他都要被气笑了。
季晨安也不好受,但是他大姐和二哥的威压就在那摆着,他也没有办法,略显心虚的看了眼楚易,凑上去想要亲一下安抚楚易时,却被楚易侧头躲开。
“要走就麻利点,别他妈给我点火了。”楚易可不敢保证,季晨安再次贴上来时,他能放季晨安顺利离开,他又不是什么圣人,箭还在弦上呢。
胳膊抵在脸上,身上的火气还没消下去,楚易侧头不愿看这糟心的玩意,但想想季晨安还要开车走,就又忍不住叮嘱道:“路上慢点着,到了发消息。”
看着楚易周身都透着求欲不满的低沉,季晨安也自知理亏,讨好的笑了笑又发现楚易看不见,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一晚上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季晨安也不敢再耽搁。
仓促的套好衣服,看向床上没什么动静的楚易,自己也被今晚这戏剧化的一幕整笑了,他快速上床,在楚易的唇上亲了一口,甚至手还得寸进尺的向下抓了一把,只是不等楚易反应,季晨安又麻利的下床跑了出去。
“易哥,精神与你同在,等我回来~”
“你丫的有本事现在别走!”
被最后那一下激的坐起,只是季晨安跑得太快,等楚易说完后,只留下一阵短暂的笑声,连带着房门一起,阻隔在静匿的出租屋内。
身上的邪火未散,但是房间的温度已经不复存在。
身上盖着一层薄汗,楚易坐起身沉沉的盯着紧闭的门口好几秒,最后恨恨的磨牙起身抬脚朝浴室走去,妈的,最后还得靠自己。
温凉的水冲击着炙热的身体,欣长健硕的身姿隐匿在淅沥的水流下,自从季晨安在自己身边后,楚易已经好久没有自力更生了。
再次重温这种感觉,只剩下满腹的抱怨和强烈的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呼吸声才慢慢平复下来,被冷水浸泡的身体也透着一股凉意,扯过浴巾随意擦拭掉滚落的水珠,随后系在腰间,也不管湿漉漉的头发。
从浴室中出来的楚易,看着凌乱的床铺只觉得有些碍眼,反正今晚季晨安是不可能回来了,他也懒得收拾,衣柜半敞着,即便光线不明亮,也能看到堆积在里面的彩色。
只是现在铺上了一层阴影,倒没有拿出来时亮眼。
楚易啧了一声,顺手捞起地上的衣服,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大概是自己太久没自/渎的缘故,舒爽过后竟产生一种莫名的空虚,夹杂着浅浅的失落。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灯光亮起,琳琅满目的饮品整齐的摆满了空间,仅剩的几片菜叶也被挤到了角落里,估计明天又该进货了,心里这样想着,楚易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饮料。
扑哧一声,拉环翘起。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混沌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明。
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消失在黑暗中不见踪迹,楚易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手机,其实在决定离开,并租下出租屋的那一个月,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今天却总感觉这个出租屋静的可怕,季晨安一离开,似乎将所有的声音也都一并带走了。
打开备忘录,一个加密的记事本弹了出来,上面的内容很乱,有些甚至话甚至连不到一起,大概也就只有楚易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按照小说中的剧情线,季晨安跟陆羽成现在应该在国外纠缠的难舍难分。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楚易也曾试探过季晨安是否知道剧情的事情,但是很显然,这么魔幻的事情也就出现在他身上,npc脱离剧情,想想其实挺有意思的。
此刻连带着所谓的主角也都发生了改变,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剧情并不是不可更改的死局,又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剧情对角色的控制力会不断的减小。
炙热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焚过香烟,燃起点点星火。
白烟穿过肺腑,想要将心底里升起的愉悦隐藏起来,但凌乱发下的那双黑眸中却暴露了主人的本性,他想一个贪婪的野兽,觊觎着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
甚至他得手的几率也很大。
“季晨安,我该拿你怎么办?”
轻声呢喃,似是恋人间的低语,大概也只有孤身一人时,楚易才可能将真性情展露出来,就想他压抑许久的内心,那句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楚易就像个矛盾体,既不想伤害到季晨安,又不肯真的放人离开,所以他心中默默给了季晨安三次机会,亦或者是给自己的期限,困住利爪缓缓地试探着那些虚无的情感。
如果他将全部的自己剖析在季晨安面前,对方依旧没有离开时,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就敢不顾一切的拥抱来之不易的温度。
熄灭的手机屏忽然亮起,同时也驱散了楚易面上的阴影。
说好的发消息就好,对方倒也胆大,竟然顶风作案给自己打视频。
嘴角微勾,楚易走到阳台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轻点一瞬,季晨安那张桀骜的脸就显露出来,那边的光线很亮,亮到季晨安脸上的微表情楚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易哥,我到家了,你在干嘛呢?”
每次季晨安心虚时总喜欢叫楚易为易哥,但其实季晨安还比楚易大三个月。
“想你呗。”
手机中的人表情微顿,随后嘴角露出更大的微笑,双眸中仿佛泛着星光,太耀眼,让楚易都忍不住错开视线。
“我也想你,我一路上都在想你,我大姐二哥也真是的,没多大点事,非要把我叫回来,烦死了,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对于情话,季晨安从来不会吝啬,他张扬的表达着对楚易的偏爱,从未造假过,就连楚易也不怀疑季晨安对自己的兴趣,只是他不确定这份喜欢有没有被分开。
一根香烟燃尽,烟嘴才被碰过一下,地上一小撮烟灰堆积,楚易就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听着对面季晨安的絮叨,只是下一秒,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微滞,他出声打断了季晨安的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是陆羽成吧。”楚易的声音很轻,却也让季晨安察觉到他的变化。
只听见手机中传来一声轻笑,季晨安的脸又凑近了几分,他似乎想要从楚易脸上看出些什么,只可惜光线太暗,太模糊。
“易哥,这可不能怪我,当初你也是听到了的,他说要拜访一下我哥他们,跟我没关系。”说到这季晨安又补充一句:“我回来是因为老爷子。”
楚易没有说话,叫人看不懂他的想法,抵在栏杆上的手轻轻点着,如果季晨安在这,就知道楚易这是在打坏主意的标志性动作,只可惜手机那头的季晨安,此刻不能顺着网线过来。
“我保证跟他保持距离,等我见了老爷子,我就回去。”季晨安依旧笑盈盈的,只不过对面不知道谁叫了他一声,季晨安捂住音筒又很快松开:“他们叫我,我先过去了,等我啊易哥。”
视频挂断前,一个微红的唇贴了上来,虽然感受不到,但是心意收到,
嘴角难掩笑意,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电流似要穿过每根神经,仰头将饮料一口干尽,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手机,随后才不紧不慢的点开另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那边的人并没有让楚易等太久,而他们的对话也非常简练,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见楚易道:“你说的合作,我同意了。”
烟盒打开,原来刚才浪费掉的是最后一根,楚易难得好心情的将烟盒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里,穿好衣服,去楼下进点货。
另一边。
季晨安的心情看上去也不错,有些不舍得将手机揣进裤兜里。
如果条件不允许,早在楚易说出想他的时候,季晨安就恨不得直接开车回去,他在心中忍不住默默吐槽,会说就不能多说点吗?他有不嫌腻。
他的易哥,还是依旧的闷骚啊。
不过,他喜欢~。
第8章
富丽堂皇的装饰,无一不在展示着季晨安家的财力。
慢悠悠的从二楼下来,季晨安脸上丝毫不掩饰烦躁,甚至懒得跟他们维持表面和谐。
特别时看到楼梯口的青年时,季晨安眼皮轻挑,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人,薄唇轻启:“滚。”
跟季晨安差不多大的青年唯唯诺诺的缩了下脖子,但还是怯懦道:“三哥。”
“少他妈跟我攀关系。”
季晨安不耐的皱起眉,一把将挡在身前的季维推开,真不知道爷爷把他们都叫过来是做什么,污染空气。
“怎么跟你弟说话呢,这是在家里,收起你那少爷脾气。”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训斥道。
“呵,我怎么不知道我妈跟你离婚前,还给我生了个同岁的弟弟,哪里来的脏东西也配沾边。”
季晨安冷笑一声,转头便怼了回去,踱步到餐桌旁,在男人的怒视下,拉开凳子就坐了下来,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跟孩子置什么气,羽成还在呢,是先吃饭吧。”
这时,一个容颜姣好的夫人从厨房出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当然她并不是季维的亲妈,毕竟在错综复杂的豪门关系网中,可不存在无权无事的小三上位戏码。
沈蓉是在季晨安六岁时就来到季家的,虽然年纪轻轻就嫁给了二婚的季峰驰,但是她给沈家可是拉去了不少的资源,当然相辅相成的,对季家也不是没一点好处。
总之虽然没有狗血的剧情,但是家庭氛围也好不到哪去,更别说还有这个意外降生的季维,各玩各的这种模式倒是常见,但是搞出私生子,就太说不过去了,这也是季晨安他妈跟他爸离婚的主要原因。
不过双方都压着的火气,自然不是几句话就能消停下来。
这不,季晨安刚拿起筷子,一旁的季峰驰又借题发挥。
“吃什么吃!我听说你在外面玩男人,我告诉你季晨安,赶紧给我断干净,我季家可丢不起这人!”
季峰驰终是没能忍住,特别是季晨安此刻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筷子一放,脾气说来就来,要不是顾及身侧的老大和老二,他说不定还要打季晨安一顿。
“若我不呢。”季晨安冷眸微抬。
“少说两句晨安,还有爸,这件事你没有必要插手。”
虽然自家小弟纨绔了点,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身为家中的老大,甚至是季家企业目前的掌权者,季明姿眉头微蹙,看向季峰驰眼中都带着不赞同。
在这个家里,季明姿掌握着相当大的话语权,早就不是季峰驰这个架空董事长能比的,只不过一个家里写不出两个季字,季明姿很少有这么直白回怼她爸的时候。
三十几岁的大姐仅是坐在那里,都带着莫名的威压,季晨安不怕自家亲爸,却怕这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大姐,没办法,血脉压制的太厉害。
空气静默一瞬。
“既然大家都吃不下去饭,那就好好谈一下吧,小陆也不是外人,正巧我打听到那人跟小陆一个公司的。”放下碗筷,季明姿优雅的擦拭了下嘴角,将视线转到了季晨安身上。
“你是只喜欢男的,还是男女通吃?”
季明姿眼神淡淡,面上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仿佛自家亲弟喜欢什么样的她都不觉得意外。
“男的。”
“你听听,你听听,这个逆子,我说呢给他介绍那么多好姑娘他不肯去,结果从骨子里就是烂的。”也不知道是季晨安的态度,还是他的话,瞬间让季峰驰怒火中烧,甚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够了,我说过晨安不是你交易的筹码,我倒是不介意把你最后一点权力收回来,还有,若是你对爷爷的教育感到不满,可以直接上去质问他。”
其实季明姿对这个血缘上的亲爸也没多少尊重,如果不是爷爷叫这人回来,季明姿是一次也不想见到季峰驰。
果然,将重量级的人物搬出来,连季峰驰的气焰都减少些许,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除了他的小儿子,没有一个人是向着他的,季峰驰胸膛起伏着,指着季明姿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我是你爸。”
“我没有不承认你是我爸,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季明姿丝毫没有顾及季峰驰的面子,话题继续转到季晨安身上:“掰不过来了是吗?”
对于他姐的战斗力,季晨安从未低估过,刚才还一脸看好戏的他,听到大姐的话,立刻收敛了表情,他看着大姐,缓缓摇了摇头。
“行,你那就跟小陆订婚吧,知根知底,我问过小陆了,他也挺喜欢你。”
“我有对象!”
“四年的包/养合同你告诉我这是对象?还是说他一个月就那几十万的工资能支撑你消费的。”季明姿眼底满满的不屑跟嘲讽:“你们不是一类人,继续纠缠在一起,对你俩没有任何好处。”
“季晨安,你玩不过这种人。”
对于自家亲弟跟谁在一起季明姿的确不太在意,只是在巨大的阶级地位之间,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匹配,爱情这东西太飘渺,跟物质交织在一起,只能加速它的凋亡。
“够了姐,他不会的,还有我只喜欢他,你从前说过不会干涉我的情感的。”
季晨安双手握拳,很想怒怼回去,可偏偏站在他对立面的是他最敬重的姐姐,一口气憋在胸膛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
他猛地站起,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声音,双唇紧抿,季晨安转身跑了出去,而陆羽成也赶忙追上去,独留客厅里的几人。
“姐,爷爷只是让咱们劝劝,并没有说要绑着小弟不放,凡事有咱们俩顶着,联姻还有季维,你又何必为难晨安呢,当年的事情,你不害怕,我还心有余悸呢,我可不希望我唯一的弟弟再出什么意外。”
当着众人的面,二哥季子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护,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顿饭终是吃不下去。
季明姿自然知道老二说的是那件事,其实如果可以,季明姿也不想干涉弟弟的情感生活,除非真的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今天叫大家过来,只是想把晨安的事摊开说,有我在,你们就别再插手晨安的事情,再者除了我,还有爷爷给他担着,你们也无需操心,管好自己就行。”
把晨安叫回来是爷爷的意思,只是想让某些人记住,她家老幺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沈家也该敲打敲打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敢肖想的。
季明姿起身,抬眸看向站在季峰驰身后的季维,不过是披了一层伪装,还真把自己当小白花了。
如果不是陆羽成小时候救过晨安,就他们那点小伎俩,季明姿完全看不上,不过想想晨安的刚才反应,应该对陆羽成也只是朋友的范畴,这样也挺好,省的她费心。
爷爷也真是的,一个陆羽成而已。
但不是说晨安养在身边的小情人是陆羽成的替身吗?看来消息有误,还需要再查查。
不愧是季家现在的掌权人,一顿饭下来,估计也就季明姿一人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能泰然自若的吃完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至于跑出去的两人,没关系,那么大的人了,又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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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安,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明姿姐有那样的想法,我知道你有对象,你们也很般配,我只是不该生出那样的心思,可晨安,明明我们之前也那么要好,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陆羽成一把抓住季晨安的手腕,只是还没将他拉住,就被季晨安一把甩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陆羽成看向季晨安的眼神中都透着几分难过。
“你今天为什么回过来?。”
季晨安眉头紧锁,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陆羽成,在他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未做过越举的行为,他总算知道楚易为什么让他离陆羽成远点,要是他的情敌天天粘着楚易,季晨安估计抓狂到想杀/人。
“你不信我?”陆羽成眸光微颤:“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陆家快破产时,你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帮我,还有每次我在国外有事,你总会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
“你小时候救过我,我对你好点难道不应该吗?还有陆家和出国的事,那是爷爷的决定,我只是完成爷爷的任务而已。”
季晨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眸底的厌烦更胜,有种想要尽快甩掉陆羽成的急迫感,可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陆羽成,季晨安竟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拉扯他的思绪。
“那楚易呢,他不是跟我相……”
自以为是的爱慕被全盘否定,陆羽成的情绪也有一瞬的失控,他双目赤红,上前想要拉住季晨安,可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突然亮起,照亮了周遭的一切,同时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逆着光,一道欣长的身影走了出来,黑色风衣拉到顶头,遮住来人的下巴,碎发下的眼眸深邃且透着几分戾气,他声音清冷,似乎裹着一层薄冰:“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吗?”
“楚易!”
“你怎么在这?”
第9章
一个天天觊觎自己对象,还不停在自己对象面前打转的人,没有一拳打在陆羽成脸上,都是楚易素质良好,只是周身的气压依旧低的可怕。
楚易走到季晨安身边,挡在他跟陆羽成之间,一把拍开了对方想要拉拽季晨安的手,眼皮轻抬,不耐的看着陆羽成:“插足别人的感情你很上瘾吗?给自己留点脸吧。”
大概是觉得丢了面子,就连一向伪装纯善的陆羽成,此刻也维持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晨安不过只是跟你玩玩,以后跟他结婚的也不会是你!”
“陆羽成!”听到这话,季晨安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声呵斥道,只是话还没说话,就被楚易按了回去。
安静的环境下只听见一声轻笑,楚易侧目看着陆羽成,眼底满是不屑,丝毫没有被陆羽成的话打击到,打嘴炮而易,谁不会啊。
“终于不装了?呵,我跟季晨安的事,还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他宁可跟我玩玩,也不愿搭理你,你不比我更失败?”
这话说的,他不要太爱好吗?
从小的情谊都没把季晨安搞定,楚易觉得自己还是高估陆羽成了,而且他似乎从未在季晨安眼中看到过对陆羽成的喜欢,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剧情的思维中。
嘴上说不在意,但心底一次次的默认,的确是他的不对。
陆羽成,还真不配做他的对手,甚至连情敌都算不上。
看着陆羽成略显扭曲的表情,楚易嗤笑一声,揽过季晨安的肩膀就准备往车上走,但不知道是不是楚易眼底的轻蔑太明显,瞬间挑断了陆羽成紧绷的神经。
带着劲风的拳猛地朝楚易袭来,而没有关注到身后的季晨安,只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拽,又很快稳住身形,待他反应过来时,楚易跟陆羽成已经打了起来。
额……陆羽成单方面挨打,见楚易不落下风,季晨安也就没插手。
笑话,楚易从记事起都是在挨打和还手中度过,哪里是这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能比的,早在陆羽成出手的时候,楚易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上赶着来的,他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楚易正愁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现在好了,就算带到局/子里,怎么也算个正当防卫。
他现在可是知法懂法的好公民。
压着陆羽成的腿,将他的脑袋扣在地上,手掌握拳重重地砸在了陆羽成的腹部,楚易专挑隐秘的地方打,毕竟某些地方就算验伤,也看不出什么问题,但疼痛也够陆羽成受的,
“干嘛呢,还不快松开。”
一道声音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就听见季晨安喊了声二哥,扬起的拳头猛地滞在半空中,楚易看了眼蜷缩在地上哀嚎的陆羽成,没有犹豫便将手收了回来,站起身,下意识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服。
“二哥,是陆羽成先对手的。”
刚才陆羽成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季晨安厌烦之极,在亲哥面前,他立刻开启了维护自家对象的模式,当然,也是想给楚易找补一下,毕竟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家长”。
“二哥好,我叫楚易,季晨安的……朋友。”
心底莫名升起一丝紧张,楚易走到季晨安身边,感觉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抬眸看着来人,三十几岁的样子,那双桃花眼中看似温和,却也掩藏不住满满的精明。
“哥,这就是楚易,我对象。”
不像楚易那般犹豫,季晨安丝毫不加掩饰的搂住楚易的胳膊,将他拉到了季子瑜面前,只是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修长的手在楚易的腰间拧了一下。
季子瑜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羽成,并没有要帮陆羽成出头的意思,他嘴角噙笑,将手伸到楚易面前:“你好,我是季子瑜,晨安的二哥,听晨安提起过你,小伙子,很不错嘛。”
没有情绪起伏的音调,却听起来叫人心里突突的,这手刚握完,下一秒果然又听见季子瑜道:“不知道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商场上的狐狸,自然不可能是善茬,特别是面对这个“诱拐”自家老幺的男人。
“他当然是为了接我回家了,主宅被搞得乌烟瘴气的,谁愿意回去住。”
不等楚易说话,季晨安先一步回答季子瑜的问题,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速度,让他这个哥看了都想扶额的冲动,季子瑜没好气的瞪了季晨安一眼,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小弟从小就犟,大姐给的任务明显就是在为难他。
“爷爷让我叫你过去,那你去不去?”季子瑜双手环胸,压下了想要揍季晨安的心。
问题抛给季晨安,叫他也不知作何反应,看看季子瑜,又抬眸看了眼楚易,这个时候,他并不想丢下楚易一人。
“你跟我一起吧。”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四目相对,季晨安跟楚易同时出声,最后还是楚易请拍了下季晨安的肩膀,附身凑到他的耳边,用仅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没事,等我下次准备好了,再来拜访。”
还是不够心狠啊,在季晨安的家人跟自己之间,楚易还是不想让季晨安为难,虽然他知道季晨安会为了自己坚持,但是属于季晨安的后盾,他还是不忍心破坏分毫。
哎,说好的相互利用,结果真参与其中后,才发现自己不过也是个小丑,哪是那么容易能做到不动心的。
“哥你不能欺负楚易!我很快就回来,我看着你们呢!”双唇微抿,季晨安知道他哥不是随意为难他人的人,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季子瑜摆了摆手,有些不想看这个糟心的玩意。
等季晨安走远,季子瑜才将视线又转了回来,开口就直接让陆羽成离开,虽然也有从小长大的情谊在,但是那也有远近亲疏,再者他们让出的利已经够多了,再不知足,那他又何必客气。
“羽成,你跟季维那点小心思还是收一收吧,今天的事大姐不打算跟你计较,但是下次我不希望你再打着拜访的心思找爷爷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本以为不说话卖惨能换取一波关注的陆羽成,怎么也没料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他白着一张脸,抬眸还想解释,但是触及到季子瑜那双不耐烦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又堵在喉咙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的时候撒娇卖萌,不好的时候重拳出击,楚易今天算是知道季晨安的脾气都是怎么形成的了。
一个个都走了,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人,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上演一出威逼利诱让自己离开季晨安的戏码,楚易甚至在脑海中都想象出支票上有几个零了。
“很抱歉楚先生,我也不知道晨安跟谁学的坏毛病,竟然整出了签合同养情人的事,是我们没教好,给你带来麻烦了。”
态度诚恳,没有一丝做假的痕迹。
楚易一脸错愕:……
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季子瑜,楚易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只见季子瑜轻笑一声,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这个跟晨安一般大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太年轻,其实如果没有牵扯到晨安的话,对于这样的年轻人,季子瑜还是挺看好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说让你离开晨安。”季子瑜没有等楚易回话继续道:“当然你也不需要否认,因为我们就是这样想的,楚先生,你很优秀,但是你配不上晨安。”
“而且你们从一开始也就是报着玩玩的心态,你把晨安当踏板,晨安把你当乐子,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不合适,我相信,你心里也很清楚。”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季子瑜并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他单纯的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的确也说出了楚易的真实想法,没有贬低,没有训斥,其实这种淡淡的陈述,却是直击楚易阴暗面最强劲的利器,他不能反驳,也无力解释。
“其实你讨厌陆羽成也是应该的,若晨安真的对他有意,那他也不乏是个结婚的好人选,毕竟救过晨安一次,我们也不可能对陆羽成下手。”
当年季晨安还小,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公司赶走要赶走一些蛀虫,却没想到狗急跳墙,他们竟想出了这下三滥的招数,绑架小晨安来威胁季家。
过程中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他们竟将陆羽成也一并抓走,当然也可能是被小晨安牵连。
三天时间,钱也汇过去了,所有地方都派人搜过,但就只找到陆羽成,却不见晨安,事后他们先警察一步找到了绑匪,用了点特殊手段才知道他的行踪。
原来两个孩子竟然趁看守的不注意逃了出去,但被后面的人追的太紧,陆羽成就把晨安推进了河里,自己却被绑匪再次抓住,但好在最后季晨安没事。
不过陆羽成被季晨安牵连,并意外帮到晨安是个不争的事实,这也是他们能容忍陆羽成这么久的原因。
“如果我要求你让着陆羽成,不要跟他有任何冲突,你能接受吗?”
第10章
慵懒的从伸出胳膊,上面还才留着昨晚疯狂过后的暧/昧,季晨安翻身侧躺,却在摸到一片冰凉时瞬间清醒,他睁开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另一半,只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这他妈都第几天了,每次醒来都看不到楚易,从前的早安吻也就剩下昨晚的余温,狗东西,睡了他倒是走的潇洒,也不知道几点就离开的,那边的床铺上都没了温度。
季晨安狠狠的磨牙,有些不解气的锤了楚易的枕头几下,但最后还是将枕头抱进了怀里,上面还才残留着淡淡的香气,裹着一层香烟的味道。
这个狗东西!
也不知道那天二哥对楚易说了什么,总感觉楚易比以前更忙了些,早出晚归的,他俩见面的次数都大幅度减少,对此季晨安感到非常不满。
就这每天晚上都能拼了命的折腾自己,这货怕不是嗑药了吧!
心中腹诽,季晨安蹙着眉,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腰缓缓起身,打开柜子,伸手拿了件楚易的衬衣套在身上,他比楚易矮半头,身材也没楚易的健硕,所以套上楚易的衬衣,正好能遮住他的大腿根。
反正家里没人,他也不在乎自己穿什么。
身体的倦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季晨安打着呵欠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只是在看到客厅的某人,有些蔫的表情瞬间精神起来。
“你怎么没走!”
三两步走到楚易面前,想也不想就扒了上去,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满是惊喜。
“我不是没走,是刚回来,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
楚易纠正季晨安的话,把手中的袋子放在玄关上,空出双手这才环抱住季晨安,微微用力,直接将季晨安抱了起来,入手的绵软让他下意识地捏了两下。
全身上下就穿着一件衬衣的季晨安面色古怪,伸手摆正楚易的脸,低头与他对视:“你每天晚上是不是嗑小蓝片了,其实你要是不行,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要不换我来!”
说到最后,季晨安的眼睛都开始泛光,要不是一直被楚易压制的厉害,季晨安都快忘了当初他可是一心想上楚易的,这个想法一出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完全没注意到面前人表情的变化。
“我一回来你就跟我黏在一起,我磕没嗑/药,你不清楚?”楚易嘴角含笑,但是眼底的神色就没那么和善了。
季晨安的侧腰被不痛不痒的抓了一把,腰身瞬间软了下来,楚易将他抵在沙发上,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辗转嘶磨,凶狠的掠夺着季晨安肺部的空气,等季晨安受不了发出哼哼声时,楚易才堪堪放过他。
双唇轻启,一道银丝划过,四肢无力的季晨安靠在楚易臂弯处,眼角泛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完全没有反攻的力气,显然,季晨安也从楚易的眼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我是还没恢复过来,你这,胜之不武。”
季晨安不服气的扬起下巴,傲娇的扯住楚易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只是在即将触碰到时季晨安又堪堪停止了动作,略显无辜却又不掩挑衅的神色:“我没刷牙。”
衣衫半敞,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缠绵后的印记,他双颊泛红,黑眸中还带着水色,季晨安完全不知道此刻的他多了诱人,楚易也是下腹一紧,深呼吸,努力把不干净的想法压了压,这才没让自己化身禽兽。
指腹抵在季晨安的唇上摩挲,在季晨安的目光下又贴了上去,只一瞬有很快移开,楚易用了点巧劲将领带从季晨安的手中抽离,捏了捏他的脸,轻笑道:“不嫌弃你,安分点吧,我去做饭。”
不过楚易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也是白搭。
这不刚把菜洗完切好,那边洗漱完后的季晨安有贴了上来,从后面抱住楚易的腰,像是连体婴儿一样缠在楚易身上,从楚易的肩膀处探出头:“做什么呢?我做饭都没吃,不过也不太饿。”
楚易显然也早已习惯季晨安的行为,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滞,只是视线不经意的一晃,让他都忍不住的想笑:“不是,你倒是套条裤子再出来啊。”
“就不。”下巴搭在楚易的肩膀上,季晨安笑的身体发颤:“怎么,你要把持不住了吗?”
说着还屈腿蹭了蹭,简直不知所谓。
本来还想好好吃顿午饭的楚易,手臂一伸,直接把灶台上的火熄灭。
季晨安也发现了不对劲,只是还不等他转身离开,就被楚易一把薅了过来,拦腰抱起,直径坐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被楚易抱进了怀里。
昨天晚上的劲还没过,正好不需要辅助。
本来只是因为高兴楚易回来,嘴上的调戏,季晨安可没想过落到实处,现在好了,后悔也来不及,被牢牢的钉在那里,双眸瞬间被刺激到泛红。
季晨安死死的攥着手下的衣服,喉咙中压抑着呜咽声:“楚易,你个,畜生!”
“你说是就是吧?”楚易倒是神情自若,甚至好心情的帮季晨安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其实楚易自己也反思了一瞬,他的定力似乎越来越差了。
哎,还是要克制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动作丝毫不带停顿的。
“下次还敢吗?”楚易气息微喘,声音带笑,看着季晨安可怜的模样,不得不承认,恶趣味又要压不住了。
“狗东西!我早晚,反攻,回去。”季晨安咬着牙,拽着楚易的头发不肯低头。
炙热的呼吸划过锁骨,季晨安的双眸都寻不到焦距,却又能清晰的听到耳边暗哑旖/旎的喘息。
“宝贝,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嘴硬的模样,让我恨不得,gan/死你!”
……
一顿本该在十二点半的吃的午饭,硬生生被拖到了快两点的时候。
楚易摸了摸被咬的还有些疼的下巴,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打开卧室的门,准备叫季晨安出来吃饭,只是看到隆起的被子时,楚易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
刚才的确有些过了。
“饭做好了,有你最爱的糖醋里脊。”楚易绕到床边,俯身拍了拍被子:“吃点再睡。”
蛄蛹一瞬,季晨安埋得更深了,似乎还能听见生气的哼声。
看着闹别扭的季晨安,楚易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情,他蹲下身子,双手往被子里一伸,直接将人挖了出来,这次季晨安倒是学聪明了,一身长款套装睡衣,将肌肤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让楚易不由内疚一瞬,当然也就一点点。
将季晨安打横抱起,楚易低头在他泛红的眼角亲了亲:“宝贝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真的。”
等真有下次再说吧,毕竟这种话在季晨安面前的信誉度几乎为零,果然,季晨安并没有要搭理楚易的意思。
明明自家对象在生气,但是楚易就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笑,但是想想季晨安的脾气,真把这位祖宗惹急了,受罪了还是自己,楚易立刻就忍了下来。
但人还是要哄得。
“还生气呢?”楚易将双手环胸不肯正眼瞧他的季晨安放在铺上软垫的椅子上,声音放软:“哎,本想走之前送你个礼物……”
“你要去哪?”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晨安蹙眉打断。
“H城,一些合同上的事,就是出差三天,很快就能回来。”
楚易蹲在季晨安的凳子前,一双黑眸温柔,让眉眼冷峻的季晨安都柔和下来,单手撑着下巴,五指插进楚易的乌发中:“什么时候走?”
“晚上六点的车。”
合着今天中午回来就是来收拾东西的!五指微微收紧,让楚易直视着自己,声音中带着不满,还有不曾察觉的委屈。
“楚易,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好久都没有陪我了,啥他妈破工作,你为什么不能辞了跟着我干!我又不会亏了你。”
其实这不是季晨安第一次要求楚易换工作,但却是唯一一次强烈表达自己的不满,往常楚易都会敷衍带过,而这次他难得没有反驳季晨安,但也没有接话。
楚易将季晨安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捧在手上亲了亲:“快了,等我这次回来,我就带你去旅游,怎么样?”
如果到时候季晨安还想去的话,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一想到自己出差要做的事情,楚易就有一点点的兴奋,大概就像是赌徒即将看到结果一般,带着绝对的自信。
“你保证?”季晨安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楚易。
楚易嘴角噙笑,一脸包容:“我保证,你想去哪都可以。”
沉默一秒、两秒、三秒。
“这还差不多。”其实季晨安很好哄,特别是面对楚易的时候,他将楚易拉了起来,又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什么礼物?拿出来我看看。”
“先吃饭,吃完饭再看。”
“不行,我现在就要看,又不会浪费多少时间,你就拿给我嘛,易哥~”
说着不浪费时间,结果一顿饭下来,注意力就没几分在食物上,季晨安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上的两个陶瓷人偶,虽然有些瑕疵,但是是楚易亲手做的,季晨安自然不会嫌弃。
第11章
本该是团队合作,结果除了第一天楚易见了下甲方,交接了一下任务后,其余两天都没有他的事情。
可这些简单的对接,在本公司进行就好,非要让把楚易拉到这里,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努力了几个月的项目即将落到别人手中,而这个别人还是陆羽成。
还有来之前老板的敲打,这种赤裸裸的排挤盖上一层维持团队和谐的伪装,还真是贪吃不怕噎死。
今天就是项目签订的日子,楚易倒是清闲下来,躺在大床上丝毫不急,甚至饶有兴趣地翻看着相册中的一张张照片和视频。
即便是风景照上,都离不开季晨安的影子。
有些是季晨安的自拍,和要求跟楚易的合照,慢慢向下滑,出现最多的竟成了楚易对季晨安的偷拍,前段时间季晨安跟自己挤在小出租屋后,照片和视频越发频繁起来。
几百张密密麻麻,还都是同一个人,这要是让季晨安看到了,又不知道该多得意,还好季晨安没有查对象手机的习惯。
枕着胳膊,仰头向下翻看着。
青涩、张扬、愤怒……
每个时间段的都有,鲜活的仿佛季晨安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忽然滑动屏幕的指尖微顿,楚易点开中间一个视频,那是他们大学时一个午后拍的,现在想想当时的记忆好像依旧清晰,大概是期末考前的最后一节课,正巧当时老师在讲范例。
拍完ppt的他余光正巧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睡着的季晨安,温和的光线洒下,连带着季晨安的发丝都在发光,大概也是鬼迷心窍了,楚易顺手也将这一幕录了下来,时间不长,就五秒。
经济类的课大多都有些枯燥乏味,季晨安这个逃课小能手竟然坚持陪他上完这门选修课也是很不容易,虽然每次来了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但是这种知道身边人是来陪你的心情还是挺微妙的。
看着视频,楚易这才发现当时的季晨安将头埋在臂弯处,隐在桌下的手指缠着楚易的衣角,当时楚易都不知道他没睡着,现在看着视频中,某处半遮的唇缓缓勾起并放大。
当时教授讲的有点快,楚易也就没多注意,现在看来他在录视频时,季晨安也在时刻关注着他。
不知为何,楚易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金主憋屈地陪着小白脸上最不喜欢的课,这份殊荣恐怕他也是独一份吧。
——叩叩叩。
“楚易你给我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楚易回忆的思绪,他不耐的蹙了下眉,但看了看时间,也的确是那群人回来了,楚易眉眼微挑,看了眼手机随后熄屏,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
而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陆羽成立刻挤了进来,一把抓住楚易的衣领就想把他怼到墙上,但楚易一身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扣住陆羽成的手腕一拧,轻松挣开了束缚。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报警啊。”
慵懒的倚靠在门上,楚易抬眸看着面前一脸怒意的陆羽成,身后的同事脸色也不大好看,不用猜,就知道这次的合同签订并不顺利,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一直都在酒店呆着。
“是不是你!合同的事是不是你在搞鬼?”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项目,昨天还在商讨最后的修订工作,结果今天签合同的时候被告知有更优秀的商业计划书,成本足足比他们的少了2%,百万的成本说砍就砍,就是陆羽成这个有背景的关系户都不敢轻易决定。
结果就是这几个小时的迟疑,硬是弄丢了这个势在必得的项目,而且这还是陆羽成第一次负责的项目,现在还出了这样的纰漏,他甚至都能够想到回公司后众人对自己的嘲讽。
“我能搞什么鬼,陆经理,说话说清楚点。”楚易轻笑一声,丝毫不把阴沉的陆羽成看在眼里。
“不是你还能是谁,计划书是你设计的,拟定的合同你也最清楚,甚至对方公司的项目处负责人都点名让你对接,结果现在合同被叫停,你敢说不是你的问题。”
出力的全是我,结果合同没签成又成了我的锅,这话估计也就陆羽成能说出来,不愧是从艺术跨转到金融行业的人。
“楚易,你也知道这个合同对咱们组的重要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弥补一下吧。”显然陆羽成身后的同事也是这么认同的。
“在没签合同之前,的确有机会,但你们也说了,丰海国际已经找好下家,并签署协议。”说到这楚易笑了一下,看着刚才说话的同志:“你想让我怎么改,过去把他们签的合同撕了吗?”
“那可是坐牢的,我不敢。”楚易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你们在这跟我掰扯,不如想想回去如何跟老板解释吧,到饭点了,我午饭都没吃,就不等大家了。”
说完,楚易直接抽出房卡,将陆羽成推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也不管身后众人的反应,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次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他也只是放手不管了而已,他能力还没大到一句话促成几千万的项目,哪一步不是他辛苦跟进,两城不停往返的结果,本来他也发现了他们报价中存在的问题,只可惜公司将他排外的行为,真是让人恼火。
就只是把新修改出的计划书放进了碎纸机里而已,怎么能算他搞的鬼呢,但凡他们多跑几次市场,做几次调研,想来问题不大,不过还真要感谢他们这么相信自己。
只可惜,辛苦栽培出来的果实,楚易宁可让它烂在地里,也不会让人把它摘去,吃之前还想定评一番。
反正楚易已经做好了回去就辞职的准备,也不在乎这群人对自己的看法。
漫步在小路上,一抹白点从眼前滑落,楚易仰头,这才发现竟然下雪了,H城跟B城离得不算太远,也不知道那边下没下雪。
这样想着,楚易从口袋中就掏出了手机,朝着不远处的路灯快走了两步,以黑色为背景,光束的映衬下,还是能看到零星的雪花,楚易打开置顶消息框,录了十几秒视频发了过去。
看着手机屏几分钟,寒风吹得手都有点僵,楚易确定对方没消息后,这才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稀奇,平时都是秒回的季晨安,这次竟然没有搭理自己,楚易敢肯定,季晨安绝对不在出租屋,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会又去泡吧了吧。
就浪吧。
舌尖抵着虎牙,楚易绝对不承认他此刻的心情有些不爽。
哈出来的热气随着动作消失在寒冷的冬夜里,楚易如果知道这地方这么近,绝对不会花20块钱打个出租,就过一个天桥的时间,硬是绕着单行道转了半天。
感觉亏了。
“我就说很近,你还不信。”
“行了吧,冻死了,待会儿多上点热菜。”
“放心,都是热的。”
楚易坐在男人的旁边,很自然的接过男人递来的热茶,一口热水下肚,感觉身体都暖和起来,包厢里开着暖气,不多时,楚易就把外面厚重的羽绒服脱下挂在身后的衣架上。
侧目看着笑的一脸浪荡的梁修文,楚易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咱俩过命的情谊呢。”梁修文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他不满的轻哼一声,楚易往旁边挪一下,梁修文就朝着楚易靠近一分。
“起开点,我是有对象的人,别把你一身的香水味蹭我身上。”退无可退的楚易一脚踩住梁修文的凳子,用力一推,直接将人拉开百米远的距离。
被迫改变地方的梁修文白眼差点翻出天际,他不屑的笑了笑:“说的谁没有对象一样。”
听到这话的楚易动作一顿,挑眉看向梁修文,声音中是藏不住的好奇:“你真跟那人好上了?”
“不然呢?占了我多年的身份,我爸还想留下他,要不是为了老头那么多财产,我才懒得碰这种人。”每次谈到这个跟自己错位人生的狸猫,梁修文眼底都带着藏不住的厌恶。
跟自己比起来,这个一起在贫穷筒子楼长大的发小,前两年才回到亲生家庭,人生经历也是不可恭维,不过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兄弟,梁修文什么品行自己最清楚不过。
将最后一口热茶饮下,楚易抬眸看向梁文修:“话别说太满,别到时候把自己玩进去了。”
“就那个死古板?”梁文修轻蔑的切了一声:“行了,不说他了,倒是你,真准备把那些消息告诉他们?季家可不是好糊弄的,我看着你跟季晨安现在就挺好的,何必呢。”
“怎么现在让你帮忙办点事,也变得这么墨迹了。”见菜上来,楚易也没客气,直接拿上筷子吃了起来:“又没让你立马就说,就算现在他们不知道,早晚也会发现,我讨厌麻烦。”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梁文修夹了筷离自己最近的菜,抬眸看向楚易时说不出的严肃:“这件事我帮你办了,但是答应我的合作你可别撂摊子不干了。”
“放心,这次你不已经签了个大单嘛。”
第12章
饭吃到一半,就听见身侧扑哧一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楚易嫌弃的撇了梁修文一眼,要不是这人转过身捂住嘴,他现在就要停筷了。
出于一点点人道主义,楚易还是给梁修文倒了杯水放他手边,还不忘出言讽刺:“咋了,看18/禁把你看激动了。”
“咳咳……如果你对象算是18/禁范畴之内的话。”梁修文拍了拍胸口,半天才缓过劲来,一脸好戏的看着楚易,毕竟这话可不是他先说的。
“什么意思?”楚易直接伸手拿过了梁修文的手机,上面还真是季晨安,看背景应该是在酒吧,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反正桌子上的空酒瓶垒不少了。
“谁拍的?”楚易滑动了下手机,视频中的主角都不是一个人,他又返回了最下面,点开季晨安的那个。
“圈子里的,说了你也不认识,当然我跟他们也不熟。”梁修文凑到楚易身边,指着手机到:“那群公子哥每天闲的,有点对方的乐子就会往群里发,大概在玩类似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
“你也知道,除了某人,他们都看不上我。”不过他的身份好歹在那放在,想想身边这位还没挤进去的楚易,梁文修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哦,他们也看不起你。”
楚易:……谢谢,完全没被安慰到。
拍掉梁文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楚易的视线又落到了视频上。
光线昏暗,画面不是特别清楚,大概是季晨安输了,只见他仰头直接就干完半瓶酒,扯着嗓子就喊:“老子最喜欢楚易了。”
还是依旧的霸气外露。
“那你不喜欢羽成哥了?你这移情别恋的倒挺快。”
说话的人楚易见过,好像叫李阳,他也醉的不轻,半靠在沙发上,伸手就想把站起来的季晨安拽下来:“楚易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跟羽成哥长得像了点唔……”
季晨安一拳直接将李阳干闭嘴,他霸气的站在地上,单腿踩在沙发上,一脸凶相:“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楚易哪里像陆羽成了,老子,老子喜欢他,跟陆羽成有屁的关系。”
“季少,那你怎么喜欢上楚易的,听说你是在酒吧对他一见钟情的,展开说说。”拍视频的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怼着沙发上的一群醉鬼拍,他可能也喝了不少酒,拍出来的画面都不太稳。
“滚蛋,不是酒吧,是车站!”
拿着手机,听到这话的楚易都不由一愣,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跟季晨安“偶遇”就是在酒吧,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就跟季晨安见过面?
不过还不等楚易回忆,视频中的季晨安就巴巴的全吐露出来。
刚考上大学,从所谓家乡出来的楚易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带着戒备,却不知道青涩冷酷的模样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而这其中自然也有季晨安。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太友好。
当时季晨安去车站为了接人,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浑身都透着不好惹的青年,周身那股劲挠的季晨安心痒痒,大概是有墨镜的加持,他就站在出站口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帅哥。
看着这个帅哥朝自己靠近,以为对方也看到自己隐藏在口罩下的俊美容貌,当时季晨安都做好了加wv的动作,结果帅哥从自己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季晨安至今都记得的话。
“傻/逼,钱包被人偷了。”
楚易:这么说起来,好像有了点印象。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楚易,见人第一面就骂人傻/逼,你没被打也是个奇迹。”梁文修看到这一幕也是笑的停不下来,啪啪的拍着楚易的肩膀,将楚易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情绪都给拍撒了。
“滚一边去。”楚易笑骂道。
想想以前的自己,倒也没错,视频还在继续着。
对面也是被季晨安的发言惊得笑不停,画面更抖了:“不是吧季少,被骂了你还喜欢他,你不会是欠虐吧,哈哈哈哈哈,不过这种刺头,一抓一大把好吧。”
“滚蛋,不知道别瞎逼逼。”季晨安见不得别人说一点楚易的不好,拿起桌上的香烟就朝着说话那人砸去,那人一躲,镜头彻底离开了季晨安,但他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你知道易哥多优秀吗!”季晨安轻哼一声:“他以年纪第一的成绩考进F大经济学院,每年的成绩都没有变过,他是还是学生会主席,拿奖拿到手软,更是在校期间就参与……”
季晨安说了很多,甚至有些楚易自己都不记得。
为了摆脱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快速脱离贫困的阴影,楚易可谓是拼了命的往上爬,原来自己获得了那么多项奖励,原来自己在季晨安眼中这么优秀。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向手机的目光此刻都柔情的能滴出水来。
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季晨安喜欢自己并不是他酒吧中自以为是的“偶遇”,更不是他学着某人的伪装而获得的倾恋,只不过单纯的他是楚易,就这么简单。
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不断加速跳动换取血液的流通,让大脑获取短暂的清明。
视频戛然而止,不长,却也勾走了楚易的全部定力,没有任何时候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想念季晨安的,季晨安三个字在心尖绕过又狠狠的吞下,长睫微动,掩住眸中情绪,只留下一片阴影。
“要收手不,我觉得以前的那些都不重要,或者再等等,等他们……”
“不。”梁文修的话还没说完,楚易直接出声打断了他,关掉手机递到梁文修面前,楚易嘴角噙笑,黝黑的眸子认真且深情:“按原计划进行就好。”
原定的想法半点没有被视频影响。
梁文修也是一噎,随后没好气的拿过手机:“啧啧啧,人家多痴情啊,怎么就碰上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了,到时候人家真不要你了,你可别找我哭。”
“不会的。”
楚易说的很肯定,但却不知道他这三个字是在说自己绝对不会找梁文修哭,还是针对季晨安,他会不会真的不要楚易,楚易其实也很想知道。
季晨安口中的楚易太优秀了,优秀的让楚易本人都感到陌生,那真的是他吗?又或者是带着虚伪面具下的他真的配得上季晨安说的优秀吗?
既然说了喜欢他,那能不能接受他的全部呢?
“不试试,我怎么确定我在季晨安心中的分量呢?”楚易轻声呢喃,像是对梁文修说,又像是反问自己。
他从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个好人,他也很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未来的结果他会有后悔的一天,可是楚易相信,如果再让自己做出选择,他依旧不会改变。
楚易啊,一个自负又自卑的人。
“你咋不吃了?”又把饭续上的梁文修见身边人没动静,便转头看了过去:“还玩手机呢?饭都凉了,咦,你现在订票?”
“嗯。”订好票的楚易起身,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转身拿过大衣穿好,拍了拍梁文修的肩膀:“不吃了,回家见对象,你慢慢造。”
梁文修看看只下去一半的饭菜,再次抬头时,楚易已经走到了门口,准备开门出去:“你丫的浪费食物,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打包明天接着吃,拜拜,下次见。”
话音未落,人就消失不见,只留下简短的尾音,和安静的包厢。
梁文修跟楚易一样,都是穷怕的人,点的饭本就是两人份,要说吃也能吃完,但好巧不巧梁文修出来前刚被拉着陪对象喝过汤,所以这顿饭本就是给楚易点的,结果现在人走了,梁文修看着剩下的饭,咽了咽口水。
撑死还是打包。
梁文修终是选择了后者,反正放冰箱里明天热热还能吃。
.
“小陆不行啊,还是太自大了。”
晚上十点多,季明姿都没有要停下工作的意思,如果不是季子瑜进来找她,她也懒得分神出来,看着季子瑜递过来的报价单,季明姿勾唇笑了笑:“陆羽成玩不过楚易也正常,楚易还不错,后生可畏。”
“的确不是吃亏的主。”季子瑜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续了一杯咖啡,想想那天晚上的对话,不由又笑了起来。
那天问完楚易,能不能让着陆羽成时,楚易可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不在我面前出现最好,但如果有冲突,我也不是伸出脸让人打的怂货,他不停缠着我对象这笔帐就算不清,怎么可能跟他没有冲突。”
楚易明确表明自己跟陆羽成水火不容,连漂亮的场面话都懒得说。
“姐,我觉得楚易这小伙子还不错。”
“能力的确不错。”季明姿也没有全盘否认,只是她看向二弟又道:“那他从前的事情你调查的怎样了?”
“资料上说他是个孤儿,但助理还查到楚易应该有个生父的,只不过当年那片区域拆迁,所以没什么进展。”
“继续查吧,晨安还是太年轻,我怕他被骗了。”
第13章
赶着最后一趟车回到Y城,等楚易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输入密码,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带着一身寒气,楚易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不多时就融化了楚易周身的凌冽,鼻翼翕动,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并没有要开灯的意思,楚易在玄关处站了好一会儿,待视线终于适应房间的黑暗时,他才脱掉大衣,朝着卧室走去,只不过走路的时候还是要注意脚下,因为季晨安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原本整洁的房间此刻也充满了“烟火气”。
再一次被脚下的东西绊倒时,楚易眼底滑过一丝无奈,任劳任怨的将地上的东西拾起。
算了,只要没饿着就行。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楚易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季晨安,也多亏了床头的小夜灯,这也是季晨安一个人睡觉时的习惯,不过说他怕黑吧,这人还拒不承认,犟得很。
眼底难掩的笑意,看到季晨安的一瞬间,身心都有种莫名有种归属感,亢奋的神经也涌上了一股倦意,去洗漱间简单梳洗了一下,楚易穿着睡衣上床,熟练的将季晨安揽入怀中,随后伸长胳膊,将昏黄的小灯关上。
黑暗笼罩,锁住了一屋的暖意。
怀中的小火炉源源不断地产着热气,让楚易不由舒服的轻叹一声。
想到视频中看到的一切,楚易的心脏仿佛浸泡在温水中,水波荡漾,带来绵绵的痒意。
沉寂的阴影很好的将他眼底的喜爱掩藏,嘴角的弧度从进门的那一刻就没压下去过,楚易俯身在季晨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且虔诚。
“宝贝,晚安。”
高度紧绷的灵魂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归属,手臂微微收紧,将自己的宝贝牢牢地圈住。
再冷漠的人也会渴望温暖,但却也害怕着转瞬即逝的温度,所以他们只能不断地试探着,或许只有真正防备卸下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将自己捆绑起来,放弃挣扎,选择臣服。
.
翌日清晨,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只不过昨晚的宿醉还是扰乱了某人的作息。
从八点一直等,等到快十点的时候,季晨安终于有醒来的趋势。
只见怀中人轻声呢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无力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后知后觉的季晨安这才发现被窝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吓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清醒过来,昨天的晚上的记忆立刻在脑海中回忆一遍,他回来的时候虽然有点醉,但绝对没有失去意识!
抬眸时,眼中还带着惊魂未定。
不过在看见楚易,眼底的情绪又很快被惊喜取代,季晨安想都没想便贴了上去,声音中还带着些刚睡醒的绵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看着变脸小达人清醒过来,心底那点恶趣味也烟消云散,楚易嘴角噙笑,伸手拥住季晨安。
“昨天晚上,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你。”抱着季晨安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楚易很自然在季晨安的唇上亲吻一下。
“昨天晚上?”
季晨安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二点之后,楚易回来他都不知道,那肯定肯定凌晨一两点了吧,似乎想到了什么,季晨安嘴角的弧度变大,五指插入楚易的头发中,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说,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行,所以连夜赶回来了。”
双眸亮晶晶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喜悦,似乎察觉到楚易的点点在乎,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
大概是季晨安的目光太灼热,楚易都被其感染,他靠近季晨安,在他的耳边轻咬嘶磨,大手向下,相拥在一起的身体变化非常诚实的表达了主人的需求。
“你觉得呢?”
头发中的五指微微用力,楚易顺着力道抬头,下一秒,季晨安就急切地吻了上来,毫无章法可言,咬的楚易的下唇都有些疼,不过楚易也纵着季晨安,只是很快他就掌控了主动权。
用身体行动唤醒季晨安的每个细胞。
扣子从领口一路向下,指腹所到之处留下一阵阵涟漪,几件衣服很快被剥离,扔出被褥外,缠绵在一起不分彼此,只留下一室的喘息和暧昧的温度。
“易哥,我想你了嗯……轻点。”
“我知道,宝贝,放松~”
床板嘎吱作响。
掠夺者奋勇的侵占着一切,就连带着哭腔的呜咽声都全部拆吞入腹,一丝一毫都不肯浪费,贪婪的可怕,却偏偏被纵容着。
急切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与思念,任由自己放肆的沉沦。
暧昧的喘息声徘徊在卧室的每个角落,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抵死的缠绵才缓缓收尾,带走意犹未尽的低吼声。
他们相拥在一起,共享烟花的绽放,和欢/愉过后的战/栗。
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季晨安轻笑一声,环住楚易的脖颈,仰头咬住楚易的下巴磨了磨牙。
“笑什么。”楚易声音暗哑,他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稳下来。
“笑某人,死闷骚。”季晨安松开嘴,看着楚易,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但是他的眸中却满是笑意:“说句想我会死吗?易哥!”
“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满意不。”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季晨安都有一瞬的晃神,但还不等他激动,下一秒失重感就席卷全身,季晨安下意识地攀附上楚易的肩膀,眼底的笑意更甚:“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没听见就算了。”
“再说一遍,易哥!易哥~你就再说一边嘛!”
这撒娇的语气,谁扛得住啊。
“宝贝,老子想死你了,这次听见了吗?”楚易嘴角噙笑,向上颠了颠季晨安,朝浴室走去:“别乱动,小心把你摔了。”
……
楚易出差三天,要说有多么多么想吧,其实还好,毕竟每天都有通视频,所以并没有感觉有太大落差感,可现在人回来,连带着情感好似都一起迸发出来,压也压不住的欢喜。
似乎这人就在能看见的地方,就带着说不尽的满足感。
搬过沙发凳,盘腿坐在厨房门前,季晨安撑着下巴,看着楚易做饭,赤裸着的后背上,还有几道红痕,应该是早上没注意划出来的,显得特别带劲性/感,怎么看都不会感到厌烦。
季晨安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仿佛这人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仅一眼就勾走了他的全部心神,更是在后面的相识中,逐渐沦陷。
如果最初的时候,知道自己会对楚易如此痴迷,季晨安绝对不会想到那么蠢的方法去包/养楚易,直接让人成自己对象不香吗!果然还是以前的自己太过轻狂,一心只想着把这个刺头尽快搞到手。
哎,失策失策。
“想啥呢,让让,挡路了少爷。”楚易转身出来一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屈指敲了敲愣神的季晨安。
“我帮你,还有什么要拿的?”季晨安起身,把凳子往后挪了挪,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易后面。
“跟着我做什么,去厨房端啊倒是。”转身差点跟季晨安撞上,看着迷糊的季晨安,楚易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抓了下季晨安的头发,随后将人按在了椅子上:“算了,你还是乖乖坐着吧,没有多少东西。”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季晨安还是跟了进来,最后端着两碗米饭走了出去。
吃着饭,季晨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工作日的楚易今天这个点竟然还在家,想到这,他不由抬头看向楚易,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去上班。”
“辞职了。”楚易的声音很平淡,仿佛跟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样简单。
“辞职!为什么?是谁欺负你了!”楚易没什么反应,倒是季晨安眉头先蹙了起来,就连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度。
楚易动作微顿,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季晨安,不由轻笑一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季晨安的碗里:“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辞职吗?怎么我现在辞职了你还难以接受的样子。”
“那怎么能一样!”
虽然季晨安一直在怂恿楚易辞职跟着自己干,但是季晨安也了解楚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离职,再者说就季晨安知道的,楚易手中还有好几个项目要跟进,他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楚易看着季晨安一副不说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模样,他眉眼微挑:“真想知道?”
“快说,别墨迹。”季晨安也就在楚易面前能装出一副乖顺的模样,但他本性乖张,最是护短,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哎,还不是你那位羽成哥……”
楚易可不是什么君子,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上眼药的机会,不把陆羽成在季晨安的心中按死,楚易就对不起他这睚眦必报的性格。
添油加醋一顿说,他倒是痛快了,把季晨安倒气得不轻,在他哥公司都没有这么光明正大抢功劳的关系户,陆羽成凭什么!
第14章
辞职倒是异常顺利,毕竟已经跟公司这边撕破脸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及,只是让楚易有些遗憾的是他来公司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陆羽成,他还没好好欣赏一下那张有气但不能发的扭曲表情。
还有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他攀上了季家的高枝,所以现在才这般有恃无恐的。
啧,这么说其实也不无道理,他就吃老婆的软饭了,不行吗~
“楚哥,你真准备去季家集团?”
“嗯哼?谁说的。”把桌子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楚易抽空抬眸看了眼同事。
“他们都在传。”说话的是个年轻姑娘,业务能力很强,打听八卦也是一把好手:“你知道吗?陆羽成今天早上被老板叫过去了,让他看看能不能搭上季家,毕竟当时他进来,也是那边打过招呼的。”
“他今天早上不是没来嘛,我觉得八成他是去了那边了。”小姐姐有些遗憾的看着即将离开的大帅哥,虽然帅哥的性取向是男,但是这么帅的一张脸,搁在自己身边也是赏心悦目的存在。
拿着相框的手微顿,楚易长睫下的情绪一闪而过:“是吗,正巧我等下也要过去,说不定能见到他。”
“哎,楚哥啊,既然你都要走了,那我就再冒昧的问一句。”小姐姐压低声音,似乎怕别人听见,却又难掩声音中的好奇:“你手机屏保上的那个帅哥,是不是你对象,上次偷瞄没看清楚,能让我再看一眼嘛。”
听到这话,楚易忍不住轻笑一声,倒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把手机掏出来,大方的亮出屏保,还是原本的那张照片:“是我对象。”
“真好,帅哥配帅哥,你们一定要长久啊!”这个群体总归不是大流,小姐姐也是真心的祝愿着。
“谢谢。”
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子足以,楚易虽然有想过辞职,却没想这么早,怎么说也是他正儿八经的第一份工作,楚易有信心做的更好,哎,世事无常啊。
“就这么点东西?”梁文修坐在车里,看了眼放在后座上的东西,忍不住调侃道:“我家收废品的阿姨拿的东西都不你的多,让你早点回来你还不肯,现在好了,人家巴不得辞退你。”
早在梁文修回到梁家后的半年,他就已经开始跟楚易合作,这几年楚易炒股得到的钱也全都投了进去,他们现在的公司虽小,但是真把楚易手中的股份折合成钱,那也是足够多的财富。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件,楚易还准备将他们的小公司跟集创公司搭个线再走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楚易坐上副驾驶,抬起梁文修的下巴,帮他手动闭麦,并把一份文件放在他腿上:“企划书,后面这些东西放那边就行,过段时间我再过去。”
“真不去季家集团,那可是行业天花板。”
“你是准备单干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让你在那边给咱们小公司牵牵线,资源共享一下。”
“那你猜,明年后年能不能去牢里看我,顺带给我送包烟。”
……
兼司机的梁文修把楚易送到目的地,就拿着新出炉的企划书扬长而去,大家都是疑心病不轻的人,要不是他俩有过命的交情,他们还真没法一起合作。
楚易也知道梁文修这么急是什么原因,毕竟梁家主事人已经住了三次院,他要是再不支棱起来,梁家的产业,还真说不定会落到谁的手中,特别是让梁文修一直忌惮的对象,那个占了他身份的假少爷。
不过正好,楚易的野心也不小,他俩渴求的东西都一样,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也不愧是一个筒子楼里奋力求生长大的野孩子。
汽车毫不留情的从身边驶过,楚易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朝着季家大楼走去。
还如同事小姐姐说的那样,楚易果然在这里看到了陆羽成,不过他来的不是时候,远远的只看到陆羽成离开的背影,对方也完全没有看见他。
不过虽然没有跟陆羽成正面交锋,但是从陆羽成难看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货碰壁了。
嘴角微勾,楚易丝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
这里楚易也来过五六次,大概季晨安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也不需要预约,楚易直接坐电梯直达季晨安所在的楼层。
就是说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三个人,虽然楚易跟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不算近,但是现在想要离开就有些太突兀了。
季晨安,他的大姐季明姿,还有他家的私生子季维,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季晨安体态慵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季维说了什么,就被季晨安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大家长季明姿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季维也跟在季明姿身后,一副都听大姐的姿态,看上去好不恭维。
看到这一幕,楚易突然想起了未来剧情中会发生的事情。
披着羊皮的白眼狼为了争夺家产,设计季明姿和季子瑜出车祸,一个当场死亡,一个成为植物人,在主角季晨安悲痛欲绝之际,是陆羽成的陪伴,才让主角走出伤痛,重新振作起来。
这也是两位主角感情升华的关键节点。
“易哥!”
刚想回自己办公室的季晨安,一转头就看到了电梯口的楚易,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在公司,倒也没敢太放肆,只是伸手抓住楚易的胳膊,把他往办公室带。
“你来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过去接你。”
“没事,我正好有个朋友顺路,就把我送过来了。”
“朋友,是谁?”眼眸微挑,嘴角的弧度都压下去几分,季晨安侧目看着楚易。
看似随口一问,楚易却能感觉到抓着胳膊的手力道加深,这占有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强的厉害,看着面前肆意的季晨安,楚易真的很难想象他痛苦到自残的行为。
这么乖张的贵公子,真的会变成阴郁的疯子吗?
怎么办,想想都有些呼吸不上来,不敢想,也舍不得。
“嗯?怎么不说话?”
办公室的门关闭,楚易肩膀猛地一沉,坐在沙发上的同时,季晨安也坐到了他的腿上,黝黑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不满,却又忍着不乱发脾气,季晨安捏了捏楚易的脸,笑得一脸阴森:“还是说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好朋友。”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刚来这里没多久,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见。”
扶着季晨安的腰,防止他滑下去,楚易看着吃飞醋的季晨安,眸光都不由柔和下来。
不舍得,那就护这点吧。
毕竟自己就这一个大宝贝,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无法和解,但是有些事情,能帮就帮吧。
“刚才我看到你大姐还有,额,你弟弟。”
“我哪有弟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不等楚易说完,季晨安立刻反驳道,想想刚才的场景,季晨安眉眼一挑,指尖用力的戳了戳楚易的胸膛:“怎么,看到我欺负他了。”
楚易轻啧一声,抓住季晨安的手抵在唇边吻了吻,看着怀中的摔炮,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急上了。”
“这么不待见他,怎么还让他在公司里晃悠,也不怕他打什么坏主意。”
“他敢!”季晨安起身,从饮水机中接了两杯水过来,有些不满的轻哼道:“还不是老爷子,非说他也是季家的血脉,自生自灭不合适,要带回来养着。”
“那个傻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竟会恶心人。”
季维刚来的时候,季晨安还没有多厌恶他,但是在季维身上吃了几次暗亏后,季晨安也懒得再跟他维持表面关系,不是说自己总是欺负他吗,那季晨安就欺负给所有人看,反正除了老爷子,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他欺负过你?”
“怎么可能!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我。”被质疑战斗力的季晨安很不爽,他一屁股坐在楚易身边,重重地拍了拍楚易的大腿。
“是是是,安哥最厉害了。”
楚易抓了把季晨安的头发,俯身上前亲了季晨安一口,刚才还不满的人瞬间安分下来,楚易眸中含笑,捧着季晨安的脸又吧唧亲了好几下,等彻底安抚好某人的情绪后,他这才道:“糟心事就不聊了。”
既然季晨安不想听,那他就不说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找人盯着季维罢了。
“答应你好好陪你的,现在我也闲下来了,有想玩的吗?”答应季晨安的话,楚易很少有食言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
正好趁着某些事情还没有捅破,就好好的珍惜一下剩余的时间。
“滑雪、爬山、出海……”
突突一堆,还没说完就被楚易捂住的嘴巴,楚易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某人:“宝贝,咱们是去玩,不是去玩命,你最好认真想想再说。”
第15章
在众多选项中,季晨安最终选择了去滑雪,正巧前几天一个朋友约他,只不过因为要等楚易,季晨安就一直没有答应。
现在好了,场子有了,人也有了,时间更是不缺,那自然就是说走就走。
楚易招了招手,拦下即将走过他的空姐,周身的气质温和,压低声音道:“你好,麻烦拿一个毯子过来。”
空姐抬眸,余光不经意间看到说话顾客身侧的人后,她会意的笑了笑:“好的,请稍等。”
其实飞机上并不冷,只是见人睡觉,楚易总想给他身上盖点东西,免得着凉又喊肚子疼。
接过空姐递来的东西,说了句谢谢后,转头便将绵软的面料展开,轻柔的搭在季晨安的身上,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季晨安的脖颈,就看到隐藏在衣领下的一处暗红。
“我不冷。”
身体微动,季晨安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暗哑,他双眸轻抬,带着几分倦意,朝着楚易又靠近了些,直至贴上楚易的肩头,有些不满,却更多带着撒娇的意味:“都怪你,困死老子了。”
因为好不容易把楚易拐出来玩,昨天晚上季晨安多少有些小兴奋,一会儿收拾这个,一会儿要拿那个,到该睡觉的时候都不肯消停,他倒是贴心让楚易先睡,但是习惯了抱着睡的楚易怎么乐意。
见劝不动的楚易就直接动用了“武力”。
不是精力旺盛嘛,那就找个途径一起好好耗费一下。
这下季晨安想不安分都不行,甚至楚易什么时候带他去洗的澡都没太大印象,以至于今天早起时他还有些迷瞪,亦步亦趋的跟着楚易。
“我的错。”面对季晨安的控诉,楚易全盘接受,他嘴角带笑,将下滑的毛毯又往上拽了拽,长臂一伸,直接将季晨安搂进了怀里:“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米黄色的毛毯遮住季晨安的下颚,松软的头发乖巧的贴在他白净帅气的脸上,他抬眸睨了楚易一眼,倒是没把身上的毯子拽下,只是挪动着身体,在楚易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哼一声,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滑雪可以一项体力运动,季晨安可不想因为睡眠不足去了先补一觉,他那群朋友,可没有一个纯良的,他是不会给他们嘲笑爸爸的机会!
雪场楚易也不是第一次来,记得上次也是跟着季晨安一起的,虽然那次多少带着些强制的意味。
入眼便是一片雪白,呼吸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碎冰。
换好滑雪服的楚易和季晨安直接朝着集合地走去,今天人不算多,远远的还看到几个人在雪道上炫技术,看的楚易都有些愣神。
楚易对自己的滑雪技术还是挺自信的,毕竟在北方长大的孩子,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就是跟梁文修跑到山上抓鸟滑雪了。
不过跟雪道上那些人还是没法比的,毕竟像他这种野路子,穿滑雪服的机会都不多,撑死脚上绑两块板,装模做样的学着电视里的高级模样。
现在想想,当时那么陡的山,没有摔死他跟梁文修,都是他俩命大的缘故。
想到这,楚易不由轻笑一声,果然,人长大后就更加惜命了。
“在笑什么?”胳膊搭在楚易的肩头,季晨安跟他靠的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楚易侧目看着季晨安一眼,矜贵桀骜的模样一看就没怎么吃过苦,从前的记忆并未消散,却遥远的让人有些恍惚,明明早已摆脱贫穷二字,甚至算得上富有,可是刻进骨子中的自卑还是那么的清晰,不经意间总会想起。
就像楚易从未跟季晨安说过他以前的事情一样。
刻意的回避,因为没问过,所以不想说,也不愿主动开口。
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嘴角的弧度仍在,楚易凑到季晨安面前偷亲了一下:“笑某人第一次带我去滑雪场,上来就大言不惭的要当我老师,还像个开了屏的孔雀一样……”
“啊,行了行了,你闭嘴!”
显然季晨安也想起了那让他尴尬的一天,上赶着给人当老师,结果那人的技术比自己的还好,季晨安绝对不会告诉楚易,那天他还被某人给帅到想了一晚上。
长臂一伸,季晨安捂住楚易的嘴,防止楚易再说出让他想钻地缝的话。
身高硬生生被拖拽下来持平,没有一丝的挣扎,一个人在笑,一个人在闹,说不出的和谐,让人有些不想打破这一幕。
至少远方的几个人不太敢,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些隐晦的看了眼最前面的人。
那天包厢大家都在,也都看出季晨安对楚易是认真的,虽然并不看好季晨安跟他的对象,听说还是情人上位,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结果说好的几个人,突然又多了一个,让这次做局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善。
王凯辞一把薅住身侧的李阳,阴恻恻的掐了掐他的肩膀:“把陆羽成叫过来,你是不是想让我死!我告诉你,待会儿那俩人干起来,我可不参与。”
“都是朋友。”李阳眉头微蹙,其实要不是这次陆羽成主动联系他,他也没想过把人带过来,但是总归是多年的情谊,应该不会出啥问题……吧。
“晨安,你们也来了啊。”
不得不说,陆羽成的心理素质也是挺强的,在明确被拒绝后,仍能坚持不懈的在季晨安面前刷存在感。
走过来的季晨安,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陆羽成,他眉头微蹙,不满的看了眼缩在后面的王凯辞,给了他一个稍后算账的表情,最后对着陆羽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并未有攀谈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要来,不然我就带你去海边了。”这句话自然是对着楚易解释的。
“没事,走吧。”楚易抬眸看了陆羽成一眼,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揽着季晨安的肩膀,招呼着大家朝里走去。
季晨安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爱憎分明,如果说以前对陆羽成就是关系好的哥,有什么事都会上去帮扶这点。
但现在,自从那次家宴后,看出陆羽成对楚易的不善,更是不知道这人对爷爷说了什么,害的爷爷总是想撮合他跟陆羽成,烦得要死。
反正季晨安现在对陆羽成就是一个冷处理,他倒是想直接断干净,但是有爷爷以从前的事情压阵,二哥跟陆家还有利益上的往来,自然不是说断就断的,不过在楚易跟陆羽成之间,季晨安自然果断选择楚易。
说他重色轻友也好,恋爱脑也罢,反正楚易现在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家对象。
自己人和别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但还是要说,因为陆羽成的出现,直接将这次的旅游大打折扣,就连下飞机的那点小激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厅的暖气适宜,找了个宽敞的座位检查装备,楚易一抬头,就看到低气压的季晨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指尖飞速的在手机上敲击着,也不知道在讨伐谁。
对于陆羽成的出现,楚易其实并不意外,但也没有以前微妙的嫉妒,怎么说呢,大概就是依旧确定了某人对自己的喜欢,和调查到的一些有趣事情,让楚易现在也没那么惶恐和不安。
将拉链拉好,楚易走到季晨安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带着些微凉,声音含笑:“行了,出来玩,不要把情绪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你要再想着陆羽成,那我可真的要吃醋了。”
余光不经意看到季晨安的手机屏,上面飘着各种忏悔的话,楚易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就是那天拍视频的人,看样子也是这次滑雪的发起人。
希望他下次拍摄技术能提高一些吧。
季晨安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知道楚易说的对,看着还在求原谅的手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在搭理他们,直接关上手机放进里兜中。
“走,滑雪去,过两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季晨安的脾气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玩的上面他的确有天赋,甚至天赋异禀,活力旺盛都不足以称赞他,在广阔的雪地上,真的是不知疲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已经沦为社畜的楚易,在这方面自然有些跟不上,最后更是在避让一哥们的时候,还不甚伤了腿,但好在只是扭伤,问题不大。
在拦住季晨安找那人算账后,楚易就找借口回到了室内,当然季晨安也想跟着,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楚易并不想委屈了季晨安,就说在二楼等他,让季晨安尽情的玩。
其实就是想偷个懒。
这么冷的天,窝在绵软的沙发上,喝着热茶,看着外面的雪景,别有一番风味。
茶杯抵在唇边,楚易轻抿了一口,眼神微眯,身体都暖和不少。
舒服。
从这里往外看,所有人都化成了小黑点,想要从中找到季晨安的身影也是困难,楚易看了一会儿,终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举动,只是在他转身时,他动作微顿。
打开窗户,手掌伸出,接住一抹冰凉。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竟然还是飘雪,有些下大的趋势,抬眸向下,看着陆陆续续往回走的人们,楚易勉强压下心底的莫名升起的不安。
第16章
“你说什么?”楚易一把拽住王凯辞的衣领,身体紧绷,努力压制着身体中的怒意:“季晨安呢?为什么他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没回来的还有陆羽成。
那股不安在心底中被无限放大,楚易现在都很难安抚住自己。
“陆羽成当时说找晨安有点事,我们也就都没跟着,回来才发现他俩不见了。”
王凯辞双手举起,眼底也难掩焦急,此刻楚易拎他跟拎小鸡仔一样,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即便心有不满,王凯辞也不敢反抗,再者的确有他的责任,他轻拍了下楚易的肩膀,尽量放缓语气。
“哥你别担心,已经派人去找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刀刃没有刺到自己身体里,自然能说出这么轻描淡写的话。
这个处境何其的相似,就像楚易跟季晨安第一次因为陆羽成的事情争吵。
好不容易感情有了起色,也不知道跟陆羽成独处的季晨安发生了什么,再次见到受伤的季晨安时,那一个眼神,仿佛他们之间的情感瞬间清零,如果当时楚易不是将季晨安当金主一样对待,可能就一眼,他会直接离开。
前段时间想起来时,楚易也问过季晨安这件事,但是季晨安只是记忆模糊,并不记得具体细节。
如同试探的那样,剧情可以改变,但是它本身依旧存在着约束力,特别是季晨安跟陆羽成单独相处出现危机时,特别是没有自己干预的情况下,这份无形的约束力会加强。
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季晨安会不会因为某种强加的意识,最终会臣服所谓的剧情呢。
只见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即便搜救人员已经出去,可就连季晨安的发小们都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出事的,又怎么能要求他们立刻找到季晨安,更何况雪下的太突然,还有一些人被困住。
楚易松开王凯辞的衣领,看了眼外面苍茫的世界。
不甘心啊,所谓的“它”,凭什么?
将衣领拉到最高,戴好防护镜整理好必备装备,朝着前台要了一个全频对讲机和定位设备,随后顶着风雪走了出去。
“不是你去哪?外面这么大的雪,你就别捣乱了!”李阳快走两步,一把抓住楚易的胳膊,非常不赞同他此刻的做法。
“我知道他在那里。”楚易冷冷的看了李阳一眼,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我会带他回来。”
雪真的很大,扭曲着眼前的视线,仿佛一切都要被吞噬殆尽一般。
说不上是早有预料,还是自己的私心,从季晨安主动回到自己身边后,楚易就花了大价钱在自己跟季晨安的手表中安装了定位功能,季晨安从不对楚易设防,就像他不知道出租屋里也安装了两三个监控。
安装时间是季晨安在出租屋的第三天。
其实楚易从心底里就没有那么信任季晨安,从一开始他就告诫过自己,季晨安早晚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哪怕是现在,这个想法都没有彻底消散。
但是楚易不允许是所谓的剧情影响,季晨安可以厌恶自己的贪婪、可恨的过往、一切的欺骗,唯独不可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淡化他们的过往。
从前不在意,现在不甘心,所有的转变不过都败给了喜欢。
那无法吐出口的二字,却变成了楚易此刻的执拗,他还没有将自己完全暴露给季晨安,季晨安还没有清楚的了解自己,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
那天看完视频中季晨安的酒后发言,楚易也曾认真思考过。
毕竟他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可称不上是美好。
季晨安的脾气可算不上好,这人要是不开心,路过的狗都能被他踹两脚,所以当时跟季晨安相处,楚易可是用了十成十心思。
他也会有烦躁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直接算了,但是羡慕又渴望财富的卑劣情绪促使他度过了“最艰难”的开始,其实现在想想,那个坏脾气的季晨安形象已经没那么清晰。
当对季晨安好成了一种习惯,似乎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烦躁、适应、悸动、喜欢……
可能是生病时,即便臭着脸,依旧不辞辛苦的照顾;可能是闲言碎语冲击时,他毫无顾忌的挺立支持;亦可能是每日风雨无阻的陪伴和随口的抱怨都能被他记在心上的在意。
当然,心动的转折点楚易还是记得的。
小小的蛋糕,小小的蜡烛,燃尽了寒夜的冰凉,点亮了眉眼带笑的俊脸和早已封存的内心。
其实梁文修也曾问过楚易,Y大长得帅有钱脾气还好的又不是没有,何必找罪受偏偏看上了季晨安,打起架来真的不要命,凶的要死,分手了都要考虑一下生命财产安全。
楚易回答不上来,只能选择沉默。
现在他知道了,可能喜欢就是这么蛮不讲理,谁让季晨安就是他记忆中故事的主角,他的目光总是会跟着季晨安移动,或许从前年轻气盛的自己并没有发现。
“季晨安?”
“季晨安你在哪里?”
扯着嗓子大喊,唇齿间尝到了大雪的冰凉,喉咙处隐隐带着一丝甜腥,楚易深一步前一步的朝着手机中的亮点方向移动着,急切地想要找到被困住的季晨安。
“季晨安!”
“易哥……”
微弱的声音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楚易捕捉到,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他飞速朝着那个方向奔去,同时还不忘拿着通过对讲机告诉其他搜救人员他们的位置。
位置越来越近,楚易这才发现为什么看不见刚才季晨安他们的身影,原来前方有一处断层,两米长的冰窟赫然出现在眼前,楚易探头看去,悬着的心也终于会到原处。
“找到你了。”看到季晨安的一瞬间,楚易只觉眼眶发痒,但终究强忍下来,悄悄松了一口气,寒风阵阵,但衣服下却藏着一身的薄汗。
“易哥!你怎么来了?”季晨安的状态还行,只是脸上的护目镜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此刻抬眸看向楚易时,双眼都泛着别样的光。
“我不来,等着你跟某人培养感情呢。”楚易用玩笑来掩饰声音的发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动?”
季晨安坐在地上,尝试着起身,但都以失败告终,他眉头微蹙:“不太行,我的两条腿都扭伤了,现在就右腿勉强能动。”
“搜救队的呢?只有你一个人!”跟季晨安在一起的自然还有陆羽成,他比季晨安伤的轻点,但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显然还没从这困境中缓过神来。
楚易只看了他一眼,就又将视线落到了季晨安身上,他站起身将挎着的绳子取下,随后绑在身上:“那你别动了,等我下来接你。”
把安全绳固定好,下降的过程中,将锚定扣在了冰层里。
只是楚易刚落到地面上,还没碰到季晨安,就先被陆羽成拦住:“你,你先把我送上去。”
楚易蹙眉抬眸看着陆羽成,虽然厌恶这人,但是他竟然来了,就不会真的把陆羽成丢下,但是先救这人:“呵,你觉得可能吗?滚开。”
一把拨开陆羽成的手,抬脚便朝着季晨安走去,楚易半蹲在季晨安面前:“上来,我先背你上去。”
季晨安也没有客气,在楚易的辅助下,趴在楚易的后背上,看着他将绳子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似乎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
楚易并不知道了季晨安跟陆羽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刚才两人泾渭分明的界限,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陆羽成除了刚才开始的阻拦,现在倒也没有再闹,毕竟紧绷的神经看到施救者后,总会有一瞬的激动,现在冷静下来,陆羽成也知道楚易不可能第一个把自己救上去,而且他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丢下自己。
哪怕楚易不乐意,但是看在季爷爷的面子上,季晨安也不可能真的丢下自己不管。
只是眼神飘忽到季晨安的双腿上时,陆羽成脸上还是难掩的心虚,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季晨安也不会受伤,他们也不会掉到这个冰窟中。
冰块坠落的声音拉回了陆羽成的思绪,他看着向上攀登的身影,总感觉有什么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悄然消失,拦不住,却仍让人感到不甘。
楚易的速度不算慢,不过在爬上去后,正好跟一位搜救人员碰面,他离这边最近,所以一听到找到被困者的消息后就立刻赶了过来。
简单跟搜救员交流了下信息,看着搜救员下去帮陆羽成,楚易也没在管这里的事情,出来的路可能没有方向,但是回去的路不同,抬眸看着闪烁的红点,那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腿部隐隐传来一阵刺痛,但不知道是不是冰雪的影响,除了木了点,倒也可以忍受。
轻柔的将季晨安往上颠了颠,楚易抬脚往前走去,寒风呼啸,不定的危险因素太多,但是抓紧季晨安,就给了他无线的安定。
“宝贝再忍忍,我很快带你回去。”
“易哥……”
手臂收紧,圈住唯一的羁绊。
第17章
这条路很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如果不是上空中漂浮的一个亮点可能真的会让人心生怯意,雪地中的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分享着来之不易的温度,一只脚踩进雪坑内,好似也没那么艰难。
伸手抹去楚易护目镜上的白雪,季晨安靠在楚易的肩头,小声道:“易哥,放我下来吧,我感觉我还能走几步。”
“不用,快到了。”楚易扣紧季晨安的大腿,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下去检查时,就发现季晨安的脚踝有些错位,这要是现在把他放下,回去不残恐怕也要吃些苦头,楚易抬头看着前方的亮点,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
快了,快到了。
看出楚易的坚持,季晨安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收紧双臂,季晨安将自己整个依偎在楚易的背上,寒风冻的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真是倒霉,还把楚易给牵连了,季晨安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在楚易的颈部。
本以为还要等很长时间,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季晨安在看到楚易的一瞬间就有些绷不住了,大概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看见了自家大人一样,这个情绪说来就来,压也压不住。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感觉到季晨安的情绪变化,楚易轻笑一声:“说了让你离陆羽成远点,你还偏不,等下次在遇到这种事,你看我还去找你吗。”
“你会的。”短暂的沉默后,是季晨安坚定的声音,他声音暗哑,听不出是闷得还是冷的:“易哥,我看到你买的机票了,退票时间是我回来的第二天,对不对?”
虽然是在询问,但是季晨安早就知道了答案。
季晨安并没有查看对象手机的习惯,那天也不过是楚易在洗澡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无聊的季晨安正好取来看了一眼。
买票、退票、买票……重复了好几次,看得出手机主人的纠结。
明确的目的地,季晨安可不相信楚易有其他事情,那一定是因为自己。
因为这个,季晨安窃喜了好久。
其实当时离开,也不过是在合同即将到期前,季晨安就已经感受到了楚易的疏离,大概也是被楚易淡漠的情绪给刺激到,季晨安发了一条消息去找陆羽成后,连楚易的面都没见,就直接坐飞机出国。
怎么可能看不出楚易对陆羽成有敌意,季晨安就是想要掌控楚易的全部情绪,就是想要测试一下自己在楚易心中的地位,楚易对自己的偏爱有目共睹,就连季晨安自己都是在这份偏爱中不断沉沦。
可是楚易有事瞒着他,而且随时有抽身的可能,这些季晨安能感觉的出来,楚易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承受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却将自己藏了起来,不让季晨安去触碰。
明明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他们还做着做亲密的事情,但就是隔着距离。
楚易对季晨安很好,非常好,好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可是季晨安依旧不满意,不知足。
人啊,总是抑制不住自己贪婪的本性。
季晨安想要的更多,想要将隔在他跟楚易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彻底清除,想彻底拥有楚易这个人,而不是所谓的合同捆绑、束缚,他想让楚易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出国一趟,季晨安并没有去找陆羽成,他自己在外玩了一个星期,季晨安也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他连夜回国,回到了楚易的身边。
那天晚上,季晨安站在醉酒的楚易面前,对方双眼迷离看向自己,混沌的双眼逐渐染上笑意,楚易踉跄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手轻柔的环抱住他的腰,有些哀怨又似撒娇:“晨安,你不要我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声音又低又沉,却炸的季晨安浑身酥麻,心脏被莫名的情绪占满,涨的生疼。
当时季晨安就知道,自己离不开楚易了。
楚易想要藏起来?没门,他决不同意,这人他要定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就在季晨安还想说什么时,就被楚易先一步打断:“闭嘴,风大,保持体力。”
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季晨安忍不住轻笑出声,手臂微微收紧,抓住他心心念念的宝贝。
.
不知走了多久,楚易感觉身体都快失去知觉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亮色,一栋充满暖光的房子。
触及到温暖的刹那间,才知道刺骨的寒是怎么的感觉,那条扭伤的腿存在感异常明显,好似除了疼,找不到第二种感觉,疲倦感席卷全身,楚易又累又困。
踏进去的那一瞬间,楚易还是没能坚持住,径直向前倒去,就这都不忘护住季晨安。
他家宝贝还挺沉的。
“晨安,楚易!”
“易哥!”
失去意识前,楚易似乎听到了季晨安惊恐的声音,中气十足,应该问题不大,他也能安心的晕过去了,但是楚易却不知道在他昏迷后,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苍茫的白投影在他的脑海中,楚易仿若又回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童年。
狭小的房子内充斥着烟酒的味道,年幼的小孩瑟缩在角落中,黝黑的眸子中充斥着恐惧和憎恨,他死死的盯着逐渐走进的身影,视线最后落在那条结实的皮带上。
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停留最久的大概也只剩疼痛。
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不想死的小孩奋起反抗,最后裹着一身伤逃出家,那天灰暗的世界也下着苍茫的雪,又冷又饿的小孩踱步在悠长的街道上,快过年了,街上看着好不热闹,但跟小孩没有任何关系。
“滚滚滚,把老子的衣服弄脏了,看我不弄死你!”
拐弯时,不小心与一个打电话的潮男相撞,身体本就虚弱的小孩,更是被猛的推了一把,脚步向后踉跄,直接倒在了污雪中,狼狈的看上去真像一个小乞丐。
本就破旧的衣服此刻沾上污泥,仿佛披上了多大的罪恶,行走在街上的路人都忍不住嫌恶的避开他。
小孩无措的想要将脏掉的那一小块藏起来,可是所有人好像都能看到,他涨红着脸,飞速窜进漆黑的小巷中,似乎这样就能将他的窘迫和为数不多的自尊尽数藏起来。
他只是想出来透口气,他只是,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蹲在犄角旮旯里,小孩抬起黝黑的双眸,外面到处都是霓虹光影,比白天的太阳还要亮眼,可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侮辱性的谩骂声和殴打充斥着小孩整个童年,别人心疼他,怜悯他,可却没有几个真心想要帮他的人。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着伤害他的人,对他说着最无用的温暖话语,而这些,只会让窝里横的赌徒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小孩身上,给他带来更加仇视的毒打。
他们管不了,为什么还要出头?
这个问题小孩想了很久,最后在不断的伪装中获得答案,大概就是为了完善面向社会时那虚无的良善。
当然也并没都没有意义,至少在小孩不断成长时,逐渐变成他人口中优秀模样的他,已经有能力将可以兑现的善意利用到最大化,甚至帮他摆脱贫困二字。
他现在怎么也算是个成功人士吧,至少在很多人眼里。
【新闻社报道:352名嫌疑犯已押送……】
该死的赌徒,为什么还活着,明明他就只差一步就能彻底挣脱出来……
无力、茫然,一股强大的束缚里捆绑住楚易的四肢,想要拽着他朝着更黑暗处前进,他挣扎了太久了,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谁能帮帮他……
“易哥?易哥!”
病床上的人指尖微动,立刻被季晨安捕捉到,他激动的凑上前,一把抓住楚易的手,低声轻唤着。
破除俱寂的黑,刺眼的光束迸射进来,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强硬的将向下沉沦的人拽了上来。
“晨安……”
灰暗记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18章
“易哥,你感觉怎么样?”
清朗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破除了眼前最后一丝黑暗,唤醒混沌的思绪。
眼皮挣扎一瞬,缓慢睁开,抬眸就看到了季晨安憔悴的面庞,对方眼底带着没有休息好的乌青,楚易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干涩的喉咙令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季晨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小心把人扶了起来,杯口抵在楚易的唇边,温热的水缓缓没入楚易的口中,不够可能多少太过在意的原因,水渍顺着楚易的嘴角滑落,不过好在没呛着。
发软的手臂扣住季晨安的手腕,楚易顺手将水杯接了过来,防止下一秒喝到鼻子里。
“我还行,你没事吧。”终于能回答季晨安的话,楚易又轻抿了一口,随后便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伸手拉着季晨安坐在他的床边,视线向下,落在季晨安裹着绷带的腿上。
他可没忘记季晨安当时两条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扭伤。
“没事,能走能动的,问题不大。”
为了证明话中的真实性,季晨安还特意动了动脚,大概还是有点疼,他的动作微不可查的滞了一瞬,不过也的确如他所说,不算严重,这种情况并不用长期住院观察。
其实要不是因为楚易在这里,季晨安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充满消毒水的空间中久待,总是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过往。
“想啥呢?”
十指相扣,将温热的触感传递过来,同时将季晨安的思绪也一并拽了回来。
眉头微蹙,季晨安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楚易,双唇轻起想要说什么,可是声音到了嘴边,却如何也发不出来,抓着楚易的手微微用力,下意识捏了捏,当时看到楚易昏迷,真的吓到他了。
还好……还好楚易没事。
顺着季晨安的视线,楚易也看到了他打着石膏的腿。
其实昏迷时,楚易就已经猜到了他的伤势,其实也就是看着吓人,但也就是修养一段时间的事情,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以前比这更重的伤他都有过。
并没有错过季晨安眼底的后怕,楚易抬眸朝季晨安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
“易哥,下次别这样了。”
沉默被打破,后面的声音就变的顺畅不少,一改往日强硬张扬的形象,此刻的季晨安简直软和的不像话。
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点像,像……当时在宿舍生病时,季晨安好言好语的哄着某人喝药的场景。
不过也不是一模一样,毕竟当时小少爷的声音虽软,但是动作依旧霸道,捏着楚易的下巴就往里面灌药,要不是楚易确定季晨安当时对自己存着几分心意,楚易还以为自己跟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想到这,楚易不由轻笑一声,对上季晨安疑惑的表情,他很利索的点头应下:“嗯,好,下次我就在房间里等着你自己回来。”
“你……”
果然,相同意思的话,自己说和从他人口中说出就是两种感觉。
虽然季晨安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他眼睛瞪的老圆,双唇微张,总感觉哪里不太得劲。
楚易也不接话,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面上不满的季晨安,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其实楚易自己能察觉到,似乎从季晨安主动回到他身边后,他的情绪总是会被季晨安牵动,这对一个冷心冷肺的坏种来说,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楚易就是控制不住,好像也没想过要控制的意思。
这样其实也不错,有些心之所向的意味。
——扣扣
就在这时,一道敲门声响起,随后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是季晨安的二哥季子瑜,他手上拿着精美的果篮,显然是特地过来看望楚易的。
“二哥?”季晨安从楚易的床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季子瑜面前,伸手就准备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你怎么来了?”
并没有将东西递过去,季子瑜扶了扶眼镜,没好气睨了季晨安一眼,随后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是不是想让大姐亲自接你回家。”
“我没有,这不是没事嘛。”
季晨安有些心虚的错开二哥的视线,他没打电话的原因就是怕大姐知道,但是既然二哥出现在这,想来家里人都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等出院,看他不好好收拾他们。
季晨安瘪了瘪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雪场的事情,谢谢”二哥从果篮中掏出洗干净的草莓顺手递了过去:“辛苦你把晨安背回来。”
是真心实意的表达感谢,毕竟跟楚易在一起后,季晨安接触危险运动的次数都变少了很多,季子瑜也知道这次是个意外,现在想想,他都有些后怕。
“没事,应该的。”
楚易坦然的接过季子瑜递来的水果,抬眼对上季子瑜双眸时,楚易就知道这人还有其他的话要对他说。
果然下一秒,就听着季子瑜用其他由头将季晨安调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
“二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并未让这份沉默保持太久,楚易率先出声。
“楚易,你接近晨安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他这个人?”季子瑜也没有卖关子,开口便是暗藏锋芒的话。
起初季子瑜对自家弟弟跟楚易之间的感情并不看好,毕竟都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种可能,至少他跟大姐的想法一样,两人不会太长久。
可是自从楚易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耳边后,似乎总是能听到各种关于楚易与季晨安的相处模式。
那是一种插不进去也分不开的感觉。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弟弟一步步沉沦,说实话,当哥觉得既好笑又很气。
毕竟在他们这种圈子里,什么样的情人找不到,猛的蹦出一个痴情种还是他们季家的老幺,还怪稀奇的。
而作为另一个主角,这个年轻的小辈,季子瑜又很难生出厌恶的情感,毕竟应该没有人能拒绝积极上进的年轻人,更何况这人对自家弟弟也挺好。
只不过人性这东西本就经不起揣测。
这份感情中存着几分真几分假,没人能说清楚。
“都有吧……”
藏在被褥下的拳头缓缓松开,还好,不是那件事。
第19章
为了钱还是为了人?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
贪婪如楚易,这两个他都想要。
他曾奋力扯开身上的束缚,挣断禁锢在骨肉中的枷锁,不过就是想要逃离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摆脱让他生理性厌恶的贫穷。
钱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它,楚易以前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玩意。
楚易当初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从季晨安身上捞钱,毕竟见识过这位公子哥挥金如土的生活,他并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者他自认为自己付出了同等的代价。
没偷没抢的,都是季晨安甘愿送给他的东西,虽然其中不乏有他的诱导。
不过楚易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贴心的情人形象,这也很符合他的人设不是吗。
其实按照理想化的状态,在见到季晨安的家人后,他这个“二十四孝”好情人就该见好就收,识趣立场,而不是在这跟人家二哥讨论他情感上的变化。
那点微不足道的情感,一旦参杂上利益,不管如何解释,听上去都不会太顺耳的。
果然,楚易的声音一出,季子瑜的嘴角都压下去几分,但依旧是一副儒雅的模样。
“我以为你会说是为了晨安呢,毕竟你为他做了这么多。”
“那我说我是为了季晨安这个人,你就会信吗?”
听到季子瑜的话,楚易轻笑一声,今天季子瑜来这里,单独跟他聊天,想必自己与季晨安的过往早就被扒干净,毕竟又不是什么秘密。
酒吧是个好地方,光线朦胧时总是会让人产生幻觉,劲爆的音乐模糊了听觉,三分的帅气硬是能衬出七分来,俗气的英雄救美不管在什么时候依旧适用,即便当时的季晨安不需要他的帮助,但是那道干净的身影还是给季晨安留足了遐想的空间。
一如在剧情中介绍的那般,不出三天,季晨安就主动找到了楚易,略带有丝丝贬低意味的包养协议,解除了楚易当时缺钱的“困境”,当然结果是双方都很满意的。
“楚先生很诚实,但是想要的太多,到最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季子瑜扶了扶眼镜,虽然按照大姐的吩咐调查楚易,但是季子瑜并不认为晨安能受到什么伤害,不过看着不断传来的消息,连他自己也没法否认,晨安玩不过心机重的楚易。
为自己量身打造好的对象,像一个惊喜般出现在最热烈肆意的年纪中,怎么可能抵挡住想要不断探究的好奇,然后很正常的沦陷其中。
“是吗?”
可是他本身就是一无所有啊。
当然这句话楚易并没有对季子瑜说,他抬眸看着为自家小孩出头的家长,突然有些庆幸季晨安有很爱他的家人,即便他们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季晨安还有后退的余地。
“您放心,我不会伤害季晨安的。”
承诺这东西太轻,楚易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但这次,他却说的异常郑重,像是对季子瑜保证,又好似在警告自己。
盯着面前跟晨安一般大的青年看了几秒,季子瑜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起身整理着衣服上并不明显的褶皱。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并不看好你跟晨安的感情,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多的纠缠只会浪费你们为数不多的情谊,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和平分开,我并不想过多为难你。”
如果晨安只是玩玩,季子瑜不会说出这番话,但是对于从小看到大的老幺,季子瑜自然了解这个弟弟。
他知道劝现在晨安放手简直比登天还难,那就只能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手。
楚易当然能看出季子瑜的意思,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不是吗?
“如果季晨安主动说分手,我不会纠缠挽留。”
在还没有完全确定季晨安能接受自己全部的楚易,对于季晨安的家人也只是处于客气的层面,不贴近也不疏离,但要是季子瑜三两句就能改变楚易的想法,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镜片下的眸光微闪,没人知道季子瑜现在在想些什么,但他也没有再逗留,深深的看了楚易一眼,便转身离开。
至于有没有跟季晨安碰到,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待季晨安回来,已经是晚上。
周身过着寒气,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靠近时还能嗅到淡淡的烟草味。
他回来时楚易正好吃完饭,面上有些魂不守舍的,不过见楚易要下床,他又连忙凑了上去,小心搀扶着楚易的胳膊:“护工呢?你要干啥,坐着我来就行。”
“我让他去休息了,反正现在也没事。”
楚易摸了把季晨安冰凉的脸蛋,嘴角带笑,像是没有看到季晨安有些恍惚的神情,只是原本要去拿拐杖的手一转,整个人依靠在季晨安的身上,并指挥着这人把自己带去卫生间。
他就一条腿受伤了,拄着拐杖他还是能上厕所洗漱的,毕竟他也不习惯陌生人近他身,不过既然季晨安回来了,这些不习惯自然瞬间消失。
眸光微闪,楚易能看出季晨安藏着心事,并且这个事多半还跟自己有关。
胳膊搭在季晨安的肩膀上,垂眸俯看着小心翼翼的季晨安,楚易竟还能生出心思去猜缘由,甚至还有闲工夫想着季晨安能憋到什么时候问他。
可一直持续到楚易洗漱完,季晨安尽心尽力的把他又送回病床上,这人都不曾开口问上一句,有的只是一答接一答的闲聊。
修长的手中捧着药片,季晨安很自然的连带水杯送到楚易面前,还不忘附赠一颗糖。
这是季晨安的习惯,因为自己讨厌喝药,喝完总觉得口中泛苦,所以喜欢吃点甜的压压味,现在这份待遇同样送到了楚易面前。
是季晨安最喜欢吃的爆浆软糖,不开心的时候季晨安也喜欢吃上几颗。
楚易记的医院附近并没有买这个的,那就是今天季晨安出去时买的。
看看面前的掌心,又抬眸看了眼季晨安,心尖某处不知为何就软了下去。
就着水将药片一口吞下,楚易并没有去拿软糖,而是拽着季晨安的胳膊,将人拉到了怀里,不等季晨安反应,柔软的双唇便附了上去。
炙热缠绵,交融着无法说出口的爱恋。
无限的纵容真的会让人痴迷,被偏爱的感觉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今晚别走了。”
暧昧喘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被吻的晕头转向的季晨安下意识道:“这里不行。”
“只是让你单纯的留下来陪我,想啥呢?”
一声轻笑,似调侃似宠溺,楚易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留出一半床铺,指腹轻轻划过季晨安的眼底,黝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好好休息,我就在你身边,别多想。”
第20章
“我就出去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送进医院里了,你命中带煞啊朋友。”
两手空空的梁文修,进来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非常自觉的接过楚易手中刚剥好的橘子,抬眼环顾四周,随后凑到楚易身边小声道:“咋不见你对象呢。”
VIP病房就是这点好,空间大,环境也不错,大冬天的阳台还摆着绿植。
劳动成功被夺走,楚易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的将人推了出去,取过柜子上的湿巾擦拭掉指腹上的粘腻:“刚出去,等下就回来。”
“我就说,也不会真的把你一人丢病房里。”
对于楚易的态度,梁文修丝毫不介意,三两下把橘子吃完后,这才步入正题,他来这可不是单纯的来看楚易:“那人回到柳城了,说是被判了7年。”
听到梁文修的话,楚易的动作微顿,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是吗?”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是说的是谁,他俩都心里清楚。
如果忽略楚易紧握的双拳,说不定真觉得他毫不在意,但是一直笼罩前半生的阴影,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楚易抬眸看向梁文修,示意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不会再出现的。”
梁文修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拍了拍楚易的肩膀:“还有一件事,除了季家老大老二查你,我发现季家那个私生子也不安分,估计是冲着你对象去的。”
“他想用我的事情来攻击季晨安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楚易忍不住轻笑一声,看着一脸怀心思的梁文修,说出了两人共同的想法:“那就给他负责的项目上加点料吧,也省得季家二哥费心了。”
“跟我想的一样。”梁文修的拳头砸在楚易的肩上,贱兮兮的笑了几声。
就像楚易不顾一切往上爬一样,梁文修的野心也不小,他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虽然公司虽小,但是牵扯到的公司确不少,更别提楚易攀附上的季家。
有这么好的资源在这,楚易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但是互利共赢也是可以挑选合作对象的,正巧他俩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季晨安拿着一沓报告单走了进来,只是看到陌生人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视线下意识落到楚易身上:“这位是?”
“梁文修,季晨安你好啊,楚易一直把你挂在嘴边,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不等楚易说话,梁文修就自顾自地介绍起来,这大概就是自来熟的魅力,在很多时候都能做到控场,再加上梁家那个错综复杂的关系,早就将梁文修身上的棱角磨平,真正做到了圆滑二字。
“你好。”听到这话,季晨安眉头都舒展开。
还真有些耳熟,梁文修。
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季晨安也想起了楚易提到了好兄弟,再对上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关于梁家近几年发生的狗血事情不自觉闪现出来,当时听他哥说的时候,他还震惊其魔幻程度,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见面了。
“梁家二房的孙子?”已经没有刚见面时的敌意,季晨安走了过来,眼底带着些许八卦的意味。
“嗯哼,就是真假少爷文中的真少爷。”
隐约暴露出点东西的梁文修,丝毫不觉得这样介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桃花眼中泛着笑意,从传了八百个版本的故事中,随机挑选一个又讲了一遍,没有任何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
梁文修讲的得劲,季晨安也听的认真,时不时再附和一声。
还真是相谈甚欢,忘乎所有。
被当作背景板的楚易面色黑了又黑,就连嘴角的弧度都维持不住,他轻咳一声,声音不算小,但是这两人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这能忍!
“嘶~”那条受伤的腿搭在床上,楚易表情隐忍,手掌忍不住握住脚腕处。
果然下一秒,还准备听后续的季晨安立刻将视线转移过来,上前两步走到楚易身边:“还疼呢?要不要叫医生,我就说今天出院有点早吧。”
“没事,刚才没注意不小心扭着了,能出院。”
抬眸时不经意对上梁文修似笑非笑的表情,楚易很自然的将视线移开,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看不出谁的伎俩,不过俗不俗套无所谓,管用就行。
梁文修倒没有揭穿楚易的打算,只是面对这样的楚易,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某人的肩胛骨被钢板砸碎时可都不曾吭一声,现在就扭伤,竟还学会喊疼了。
啧啧啧,梁文修无声的摇了摇头,双手环胸,眸光微闪,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正巧今天楚易出院,第一次见面的梁文修主动做东,选了一家较为清淡的餐馆,老板亲自下场拉客的那种,因为饭店就在梁文修名下。
不过梁文修来的次数并不多,究其原因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只能说味道还不错,挺适合病号楚易。
看了眼侃侃而谈的梁文修,季晨安忽然想到了跟他算是同学的梁闫,真的不得不感叹艺设一声,世界真小。
饭店的距离并不近,地处郊区,现在虽然已经错过了午饭点,但是停车场里依旧还有不少的名车。
来的路上梁文修已经打过招呼,也不需要接待,他直接带人朝包厢走去。
原本走的好好的,只是在拐角处梁文修上前扶了楚易一把,随后拐弯便进了包厢里,抬眸对上楚易疑惑的视线,梁文修伸手指了指后面,小声道:“我看到季维跟你情敌在一起。”
楚易挑了挑眉,倒没有多说什么,至于他俩的小动作,走在前面的季晨安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这家装修的环境属是不错,透着淡淡的古风质感,空气中都还飘散着舒心的熏香。
招呼着两人落座,梁文修拍了拍楚易的肩膀,最后看向季晨安:“今天就由我这个老板亲自服务大家,记得以后也多多照顾我的生意。”
说完梁文修走了出去,关门时还不忘对大家笑笑,当然这笑中的含义,大概也就楚易能看得懂。
早上谈论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梁文修不去打探一下,他就不是他了。
“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
每个人都有好奇的心,季晨安也一样,这大概也是季晨安第一次询问楚易他从前的事情:“你们那地方真的是在山沟里吗?那么穷,交通还不便利,你们都是怎么出来的?”
真的难为季晨安去想楚易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毕竟属于楚易的极端世界跟小少爷所接触的一切都现得那么格格不入。
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在山脚下,要是跟大城市相比,自然算得上很穷,但是再穷的地方,也是有路的。”
穷吗?其实还好,只是他跟梁文修比较穷的吃不起饭,怎么说他们离市区还是蛮近的,虽然不能跟这里相比,但是该有的设施还是不缺的。
应该没有季晨安想象中的那么疾苦。
“那你们以前是不是过的很苦?”
滚烫的水浇过干净的杯碟上,泛着热气的水雾上升,又很快消散,包厢中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这些都是楚易以前触碰不到的。
苦吗?
“还好。”
毕竟有些记忆没那么清晰了,只记得当时挺狼狈的。
从前那个吃不起饭的野小子,要是知道以后的自己在二十几岁便拥有了百万资产,想必做梦都能笑醒吧,只可惜当时的小孩,连做梦都不敢太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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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与陆家强强联姻!共创科技热潮。】
【抛掷百万,只为打造一个梦幻的求婚现场,顶流世家!】
【季家……】
第21章
“哈,你够狠啊,直接把你情敌给卖了,厉害厉害,下次也教教我呗。”
“需要教吗?这不是你推波助澜的结果。”
“要你不挖坑,我也把人推不进去啊,哦对了,那事估计快瞒不住了,你还有其他打算不。”
“没有,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拖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你觉得就算瞒着他们,他们会查不到吗?”
“这倒也是,行吧,改天出来聚一下,我先挂了,梁闫叫我。”
“去吧。”
.
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没有焦距的望着只有朦胧月影的夜空,楚易倚靠在阳台的门窗上,香烟燎起点点星火,迷离的味道在空气中凝聚又消散,最后只留下淡淡的寒意。
楚易以前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结果这个原则在遇到季晨安的时候总是会被不自觉打破,明明那些东西留到最后一步是最保险的,可是一听到有人对季晨安不利,还是忍不住出手。
有点冲动了,但好像也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应该还会这样做。
季家老爷子担心的顾虑在他这并不成立,既然季晨安的大姐和二哥还没下定决心,那他就从后面推上一把,反正属于季晨安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白色烟身慢慢燃尽,压下一切不太正常的想法。
疯狗啊,认了主就控制不住的护短上了,明明还不确定能不能在护院中逗留一生。
或许真的如某人的话,还是太年轻,过往的压抑似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竟也学着少年的张扬想要肆意一回,哪怕全盘皆输。
“易哥,易哥!我没拿睡衣!”
被隔了几层玻璃的声音显得有些闷,修长的指尖捏着烟头,将最后一丝零星的火焰碾碎,抬脚跨进屋内,周身的寒意也随之消散,迎接属于他的温暖。
“哎,这就来。”
脱下沾染烟味的外套,随手丢在了沙发上,楚易走进卧室,衣柜中满满当当,他俩的衣服叠加在一起,要不是季晨安衣服颜色比较亮眼,说不定还真分不清彼此。
伸手从中取出他身上穿的同款睡衣,他的是黑色,季晨安的是白色,加绒纯棉,每次拿的时候都忍不住揉两把,软乎乎的,的确很舒服。
视线扫过床铺,自从季晨安来到这里后,单一的色调也变得丰富起来,霸气外露哥喜欢毛绒公仔,说出去谁信呢。
来到浴室前,楚易屈指敲了敲玻璃门:“开门。”
下一秒,盈盈热气飘散出来,紧接着裹着水色的手臂伸出,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泛着粉,并不瘦弱的小臂此刻也带上几分诱惑。
当然楚易绝对不承认憋了好些天,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黄料。
为了坚守住最后一丝良知,楚易眸光微闪,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将手中的衣服又往前递了递:“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话音刚落,衣服没送出去,自己的手到下一步被抓住,不安分的手臂继续向前,直到抵在楚易的胸膛上,勾住他的衣服,微微用力,楚易顺势向前靠近一步。
“那你进来帮我穿,正好你也该洗澡了。”
楚易抬眸,正好对上门缝中那双带笑的眼睛,浸满水汽的眉眼少了几分往日的锋芒,楚易舌尖抵着锋利的犬牙,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
眸光渐沉,这可是你自找的。
一门之隔,关住急速上升的温度,和缠绵缠绵悱恻的暧昧。
水流声再次响起,击打在白皙紧致的肌肤上,扶在墙壁的手好几次因为承受不住冲击而下滑,但又很快被强硬的按在墙上。
“楚易,你慢,慢点,嗯。”
简短的话被撞得破碎,季晨安眼角泛红,他微微侧头,努力压制着喉咙中即将溢出的呜咽,不满的拍打着身后的手臂,但却换来更猛烈的刺激。
倾身覆上,楚易捏着季晨安的下巴,眼中的情欲惊的吓人,他恶劣的向前又跨了一步,嘴角带笑,不等季晨安说话,他的唇就堵了上去。
带着想要将人拆吞入腹的架势,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中,永远也不分开。
他的,都是他的。
“易哥……”
“嗯,在呢宝贝。”
.
“羽成哥,只要你肯帮我,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事情传出去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羽成哥,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哄好老爷子就行。”
“呵,季维,你以为逼我嫁给你,季家就有你的一席之地吗?简直可笑,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
“没关系,只要老爷子认我就行,再者不是还有你们陆家吗。”
“季维你卑鄙!”
“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
第22章
翌日清晨,天色雾蒙蒙的,连带着屋内的视线都暗上几分。
早醒的楚易难得赖床,倚靠在床头玩手机,而季晨安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的老片子,虐身虐心最后还要强行大团圆的戏码。
单单是听着,楚易都觉得无语的不行,也亏得季晨安能一集接着一集的看。
【“你原本跟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给你,你要多少都行,只要你给小静输血!”
“富恒,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孩子以后会有的,柳眉,你要认清你的地位,你不过就是小静的替身,别忘了你医院里的弟弟。”
“呵,好好好,富恒,过了这次,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我要跟你离婚。”
“你别无理取闹,随后的事情等小静好了再说。”
……】
赌博的爸,去世的妈,重病的弟弟跟破碎的她。
很好诠释了什么是美强惨的典型代表,瞅着泫然预泣又倔强不肯落泪的可怜模样,还真是让人……
生不起一点怜悯之心。
从情人到妻子,都做到这份上了,竟然还一无所有,坚守着自以为是的“纯质爱情”,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天真。
“她真可怜。”
季晨安轻啧一声,抬眸便对上楚易的眼睛,也不知道楚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原本再看手机的视线,此刻也落在了他的平板上。
“一起看。”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季晨安很大方的将屏幕共享,还不忘简洁明了介绍前面的内容。
总结一下就是富家公子哥最后爱上灰姑娘替身的故事,前三十集虐女主,后十集女主奋发图强,最后两集男主幡然醒悟,然后happy ending。
额,非常古早,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楚易轻咳一声,绝对不承认自己刚才看进去了,手臂一伸,将平板直接推了回去:“我不看,没意思。”
“还行吧,不过也挺无语的。”
季晨安还蛮赞同的点了点头,不忘给出自己的点评:“这男的本来就是用钱吊着这女的,结果最后自己喜欢上人家,还觉得人家是拜金女。”
“sb玩意,要不是他有点臭钱,这女的当初能跟他?”
抽回放在季晨安后颈的手臂,楚易垂眸看着侃侃而谈的季晨安,嘴角微抽,眼底闪过一丝一言难尽,喉结滚动,有些想说的话终是又咽了回去。
大掌在季晨安的头发上抓了抓,随后楚易翻身下床,套好衣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把季晨安的衣服也一并拿了过来:“收拾一下,今天咱们今天去外面吃。”
“为什么,冰箱里不是还有吃的。”嘴上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季晨安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三两下穿好衣服跟在楚易的身后走了出去。
客厅没开灯,光线有些沉,所有的物件都披上一层阴影,还好暖气还得足,屋外的冷意透不进来,不过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也能想到今天的温度高不到哪去。
季晨安是闲不住的性子,对于这般天气还要出门他自然无意义,但是跟楚易在一起久了,他也知道楚易隐藏的宅男属性,这种时候,楚易宁可在被窝里窝着,也不会想动一下。
今天倒是稀奇。
“天冷了,先吃顿火锅暖暖身子,怎么,你不想出去?”
站在玄关处,楚易侧头看季晨安,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愿意,楚易就能拉着他继续回床上躺着。
“怎么不想的,走走走。”
难得楚易想要出门,季晨安当然不会扫兴,说罢就要拉着楚易开门往出走,只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被楚易拉了回来,季晨安侧目,还不等他出声,一道黑影就遮住了他的视线,颈部一暖,双眸很快又恢复清明。
棕色围巾绕着季晨安的脖颈两圈,将尾部穿过圈口拽了出来,楚易很贴心的伸手将季晨安凌乱的头发捋顺,看着季晨安半张脸埋在绵软围巾中的可爱模样,楚易的眼中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
“好了,出发。”
主动牵上季晨安的手,顺势塞进自己宽大的口袋中,出门,落锁,上电梯,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出来,季晨安并肩跟楚易走在一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这些天楚易似乎对他出奇的好,当然不是说楚易平时对自个不好。
就是形容不上来的包容,似乎对他没有下线,一切都顺着他。
“上周末回家路过一家精品店顺手买的,我觉得挺不错的,不舒服?”楚易侧头看向季晨安,随后伸手将露出来的缺口又给折了回去,现在是一点冷风都受不着。
眼底带着暖意,嘴角微勾,高领毛衣罩住他的下颚,让楚易整个人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温柔。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说出来我还能选择原谅你。”
季晨安站定在原地,将楚易也一并拽停,他眉头微蹙,眸中渐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
楚易:……
“不是,你这又是从哪得出的结论啊祖宗。”简直被季晨安的话气笑,他们此刻正好站在风口处,吹的楚易哇凉哇凉的:“我要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出门就被车撞……”
一把捂住楚易后面晦气的话,季晨安不满的睨了楚易一眼:“说话就说话,别诅咒自己,那你这两天对我这么好,接我上下班,给我送饭,还又是买衣服又是送围巾的。”
对上楚易似笑非笑的眼神,季晨安后面的话越说越没底气。
“咱们好好捋一下,我现在挺闲的,你是我对象,我接你上下班不应该吗?还有是你抱怨你冬天的衣服都过时了,还嫌不够保暖我才给你买的,现在又嫌弃上了?”
“怕你冷给你买个围巾还有错了,不想要还我。”
说着还不过瘾,伸手就要去解季晨安的围巾,季晨安自然不能如楚易愿,护着自己的围巾向前快走两步,听到楚易的解释,他的面色也缓和下来,略带讨好地朝楚易笑了笑。
“易哥我错了,你真好,快走吧,去迟了估计又要等上好久。”
其实季晨安的感觉并没有错,如果他在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近段时间,出租屋内多了他很多东西,甚至还跟着楚易学会了好几道菜的做饭。
就像一个人即将外出却又不想跟重要对象说一样,明知道对方不缺那些,却总是会不自觉的置办很多东西,似是在默默叮嘱对方照顾好自己,又似给焦躁的心一丝丝慰籍。
看着季晨安跑远的背影,楚易都不清楚自己眼底是多么的宠溺,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快点啊易哥,我饿了!”
“来了来了。”
火锅店离他们的小区并不远,驱车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冬天的火锅自然最受欢迎,虽然楚易他们来的不算晚,但是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不过好在楚易早就预定了桌子,看来今天的出门并不是心血来潮。
季晨安并不疑有他,自顾自地跟着楚易朝里走去。
鸳鸯锅一放,摆上来的菜都是季晨安爱吃的,跟季晨安处了这么多年,就连他油碟中爱放什么料楚易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跟楚易一起吃饭,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待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呗。”饭吃到一半,楚易突然出声,捞出煮好的虾滑放进季晨安的碗中。
“去哪?”季晨安咽下口中的东西,抬眸看向楚易。
“今天梁文修对象生日,叫我过去捧场,我这不想着叫你一起过去,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去呗,这有啥想去不想去的,顺带凑个热闹。”说到这季晨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眉眼微挑:“话说梁文修跟梁闫不是一天出生的吗?梁闫的生日不就是梁文修的生日。”
“正常情况下是,不过梁闫是过阳历生日,梁文修则过阴历生日。”正好错开,用梁文修的话就是,他的生日祝福自然不能买一赠一,那还不如不要。
楚易觉得,如果可以,这货恨不得两个生日都过,但可惜被梁闫“占”了一个。
今天要不是梁文修短信轰炸的厉害,一副他不过去誓不罢休的态度,楚易真的不太想吃完火锅还去吹冷风。
听到楚易的话季晨安的动作一顿,因为辛辣而泛红的嘴唇微张,抬眸看着给自己涮菜的楚易:“那你呢易哥,你的生日是过那个。”
如果季晨安没记错的话,他给楚易过的一直都是阳历生日,而楚易也从来没有提过什么阴历日子。
“我?”对上季晨安的目光,楚易知道这人又开始纠结了,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一个生日而已,阳历阴历都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个。”
毕竟在没有认识季晨安之前,楚易都没有过过一个生日,甚至从前的自己,幼稚的嫌恶着这个自己降生日子,感觉就是他痛苦的开始。
第23章
今天梁闫过生日,梁文修特地砸钱包下了半夜的游乐场,等原本的闭园时间一到,梁文修带着众人开启了狂欢模式,其实来的人并不多,主要都是梁闫的朋友,梁文修这边自然就邀请了楚易跟季晨安两人。
除了刚进来时碰了个面,之后梁文修丝毫没有主人家的姿态,竟然抛下一众人就这么离开了,果然还是依旧的不靠谱。
楚易环顾四周,看着亮起的几处大型娱乐设施,再次为梁文修的“阔绰”瞋目结舌,想当初他们一块钱买的馒头,都要掰成两半吃。
现在……有钱后果然就不一样了。
这庆生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沉稳的梁闫能想出来的,绝壁是梁文修这货想玩。
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这事他绝对做不出来,楚易心中默默的想着,却不知道未来的某天,自己也会孤注一掷,赌上奋斗多年得来的所有,只为拼一个无法承诺的将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楚易虽然甚至剧情,却也没有预估未来的能力。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聚成白雾又很快消失,飘远的思绪再次回归,楚易握着季晨安的手,揣进自己口袋中,侧目看向低头研究地图的季晨安:“有想玩的吗?”
“先去这个吧,离得近。”
看着季晨安所指的地方,楚易嘴角微抽,对上季晨安眸中的坚持,终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牵着季晨安朝前走去。
“易哥,你会害怕吗?”凑到楚易身边,季晨安嘴角带笑,眼中挑衅的意味分明:“你要是害怕就抱紧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楚易眉眼微挑,捏了捏季晨安的手,轻笑一声:“那你到时候看看。”
迷失的空间。
一个虽然没有真人npc却附加了很多隐形关卡的密室逃脱游戏,大晚上的,能想着来这个地方玩的大概也就季晨安一个人吧,也不怕真穿越到异次元去……
不过到了地方楚易才发现是自己想差了,没想到大胆的人还真不少,如果楚易没有看错的话,刚刚进去的几个人里,就有梁文修这家伙。
明明这货以前路过个坟地,都恨不得给自己画十几道符求保佑,现在倒是变化挺大。
一对接一对的情侣进入,估计夜场工作人员也没想到晚上这里还有人来,脸上挂着一言难尽的神色,客气的给每个人发了个手环。
密室里开着暖气,微弱的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虽然刚开始时没什么难度,但是周遭漆黑的环境,外加广播中时不时蹦出来的悲惨故事,总是让人的心里不自觉暗示了很多。
【“安娜半夜醒来,看着房间的格局再次改变,瞬间清醒,她打开床头灯,环视着这个完全镜像的房间,再次证实了她的想法没有错,她翻身下床,不敢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缓缓朝门口靠近。”
“而就在安娜即将走到门口时,她右手旁的卫生间吱呀一声,缝隙又来越大,直至完全打开,洗手台上原本的暖光此刻也变得无比暗淡,投射在墙壁上,留下模糊的人影。”
“一阵寒意自背后升起,安娜抬眸,正对着她的是一面镜子,一模一样的面庞,她们相互对望,直至镜中的安娜嘴角弧度慢慢扬起……”】
“艹!!!”
没有被广播中的声音吓到,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哀嚎吓得一哆嗦,季晨安更是一把抱住了身侧的楚易,眼底还藏着惊魂未定。
而伴随着故事接近尾声,右侧卫生间的镜子上,季晨安似乎真的感觉那里面的倒影面容扭曲。
暖气跟羽绒服加持,本该暖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喉结滚动,季晨安抱着楚易胳膊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易哥,你,你看镜子。”
说话间,镜子中的投影又恢复到正常状态,吓得季晨安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妈的,他要出去,这鬼地方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季晨安身体紧绷,无比后悔十几分钟前自己的傻缺决定。
“只是一个哈哈镜。”
自然没有错过季晨安声音中的紧张,楚易双眸中带着笑意,长臂一伸把季晨安搂进怀里,不顾季晨安略显僵硬抗拒的身体,把人直接带进了卫生间,抓住镜子的一角,轻轻的晃动着,连带着镜子中的人影也发生了改变。
“你看,道具而已。”
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一丝笑意,只是配上头顶昏黄的光线和镜中变换的人影,着实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安慰。
“易哥,你此刻特别像个变态杀人魔。”紧绷的神经松缓不少,季晨安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顺带还不忘补充一句:“折磨着人质脆弱的心灵。”
楚易:……
经过这一吓,季晨安也顾不上面子了,全程扒在楚易身上,如何也不肯松开,顺带一提,他俩往出口走时,竟意外撞上了梁文修和梁闫两人。
刚才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就是从梁文修嘴里放出来的,即便房间中的光线不好,但是也能看出梁文修紧绷的神经和发颤的双唇。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委身在比他矮半头的梁闫怀里,要不是体型太过庞大,他说不定会让梁闫抱着他前行。
“艹,你们是不知道,刚才那棺材板自动掀开,里面竟还躺着一个假人。”说到这梁文修的脸都绿了:“妈的还让我去假人身上找线索,这傻逼玩意还会诈尸,诈尸啊!真他妈……”
看得出是真的害怕,好不容易更正的说话习惯,此刻又本性暴露,时不时夹杂些只有楚易能听懂的方言。
两个人的队伍成功晋身为四个人,想要二人独处的想法成功被季晨安跟梁文修抛掷脑后,不管怎么样,他们只想赶快出去。
不过也算是亲密无间的互动游戏,至少他们出来的时候,把自家对象抱的特别紧,分都分不开的那种。
“下次还来不。”轻抚过季晨安的后背,楚易俯身凑到季晨安的耳边轻笑出声:“你要是害怕的不行抱紧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似曾相识的话又还了回去,楚易看着紧紧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季晨安,默默压下心底的暗爽。
他们出来的匆忙,其实绕过了好几个关卡,下次也不是不能来,感觉还不错。
“绝不!”语气诚恳,态度坚决。
“行吧。”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楚易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被季晨安拉着往前走,注视着又恢复往日模样的季晨安,楚易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眸光多么温柔,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笑意。
游乐场,也不单单独属于小孩的乐园,成年人的快乐也很简单。
牵手、奔跑、尖叫、相拥、激吻……
在摩天轮抵达高点时,绚烂的烟花自天边乍起,缤纷的彩色点亮了沉寂的黑,寒风吹过,挤不进缠绵炙热的吻中,交换着让人眷恋的温度。
直到窒息感袭来,这才松开气喘吁吁的彼此。
他们依偎在一起,十指紧扣,看着还在继续的风景。
缓慢的转动也有到底的时候,没有说任何倾心的话,更没有难舍难分的纠缠,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带着无尽的默契和让人难忘的悸动。
【“梁闫,生日快乐!”】
随着广播中梁文修的尾音落下,最后一簇蓝色烟火绽放出花的形状,在夜空中乍现,是那么的夺目,转瞬即逝的惊艳后,只留下空气中硝烟的气味,夹杂着些许未散尽的余温。
“咦,易哥,好像下雪了。”
季晨安抬头看向天空,一抹冰凉自上而下落在他的眼角处,他伸出右手,接住看不出形状的雪花,只是还没捧到楚易面前时,就已经化成不起眼的水色。
在外面站的时间有点长,原本白皙的鼻尖上此刻也晕染上一层薄红,半张脸藏在温暖的围巾中,盛着碎星的眸子中此刻也都是楚易的身影。
从什么时候开始,满心的算计变成甘之如饴的靠近。
“嗯,天气预报说明天还要下一天。”
楚易伸出温热的手掌,贴在季晨安的侧脸上,还不算太凉,不过楚易还是将季晨安大衣外面的帽子给他扣了上去:“还好今天出来穿的不少。”
就季晨安往日那些仅有风度没有温度的衣服,怕是在这待不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打喷嚏了。
“我不冷,还行。”
今夜的雪真不算小,短短十几分钟,冰冷的台面上就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浅白。
远处贴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之间也终于有了点距离,只见穿着大红外套的梁文修大叫了一声楚易的名字,随后招了招手道:“走啦,快跟上,我后面还有安排。”
.
疯狂过后带着难以消除的疲倦,沉寂在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此刻也翻涌上来。
倚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根香烟,顺带将打火机也递了出去:“你对象也睡着了?”
“嗯。”
咔哒一声,燎起点点星火。
“话说咱们什么时候走,我来买票。”
“年前吧,季家估计要忍不住了。”
“嘿,正好能赶上咱俩的生日,放心,兄弟我会买个大点的蛋糕的。”
第24章
将床单上的褶皱捋顺,绵软的被子此刻也被叠了起来,站在门口,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楚易的眸光微闪,他已经想不起这里曾经的模样了,某人的存在跟性格一样,张扬且随性。
轻叹一声,楚易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缓缓地将卧室房门关上,独留床头摆放的玩偶孤零零的守着清冷的空间。
滚轮划过地板,停在玄关处。
原来把他的东西收起来,房间也能现得这么明亮。
明明早就做好的决定,可是真等到这天的时候,还是难以压下心中的不舍。
他就像个小偷,伪装出世人最喜爱的模样,窥探着并不属于他的幸福,其实如果可以,这种状况楚易也想一直维持下去,可是原定的出身不是他能改变的,可后续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不争的事实。
逐渐形成的三观不过是接触到更大的世界才慢慢更正过来,而唯一心存的善念也全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结果现在才发现,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奢望。
后备箱重重落下,一个黑色行李箱静静的躺在里面。
汽车行驶在喧嚣的公路上,红灯亮起,楚易停在了第一排,人行道上很快便涌现了很多路人,他们行色匆匆,神态各异,多少年过去了,楚易对这个地方依旧没有归属感。
虽然他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也找到了想要相守的爱人,可是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萦绕在心头,直到现在楚易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害怕真相被揭开的时候。
原本遮掩的伤疤已经愈合,可是伤疤下的血肉早已腐烂,只是常年的伪装让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而已。
绿灯亮起,身后的汽车已经迫不及待地按响了喇叭。
这个点正好是季晨安下班的时间,楚易很快来到了他们公司楼下,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楚易就从人群中看到了一身正装的季晨安。
很少见他穿的这么正式,明明今早出去的时候,还是一身休闲装。
指尖不自觉地轻点着方向盘,楚易看着从门口出来的季晨安竟有一瞬的愣神,不知不觉间,那个青涩桀骜的少年,此刻也变成了成熟的大人,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从容的气质。
俗气点想大概就是透着贵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无法模仿的东西,也是楚易最爱的模样。
你看,他的爱人就是那么的优秀,矜贵的小季总。
小季总从暖阳中走来,俯视着阴影中的楚易。
“易哥。”
冷峻的面庞在看到楚易时,眉眼间的凌冽也柔和下来,他扯了扯领带,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身体前倾,与楚易交换了一个简短的吻,瞬间恢复到楚易熟悉的模样。
“我跟你说,季维那傻逼不知道从哪收购的股票,竟还想在董事会压我一头,结果可笑的是……”
他们跟往常一样,一个人吐槽一个人听,楚易再时不时附和季晨安几声,一切都那么稀疏平常。
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季维跟陆羽成的婚事定下,季家的家宴自然不会缺席,早在两天前季晨安的二哥就催着他回去,不过都被季晨安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但今天不行,季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过来,季晨安就算有理由也没办法拒绝。
“老爷子也真是的,季维结婚跟我有屁的关系,我不去砸了他们的结婚仪式,都是我心地善良。”
说到这个季晨安就嗤笑一声,想当初季维跟陆羽成订婚前,陆羽成还找过自己,话里话外都在说楚易的不是,要不是当时还在公司,季晨安高低要教训陆羽成一顿。
不过这事季晨安并没有跟楚易说,他自然为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想因为一个陆羽成闹得两人不愉快。
“你去砸婚礼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抢婚呢。”
楚易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不由紧了紧,他看向前方,眸光微沉,想必过了今天,那个讨人厌的陆羽成就不会在季晨安的生活中蹦跶了。
季家老宅从外形上看不出多么奢华,就连占地面积也不是大的离谱,不过从外观上还是能看出有一定的年代感。
“易哥,你真的不跟我进去?只是简单的家宴而已。”
季晨安前段时间就开始打算,想把楚易带回来给他的家人见见,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这次让楚易把他送过来,季晨安心中其实就抱着这个想法。
见家长吗?
听到季晨安的话,楚易呼吸一滞,这话中的意思意味着什么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可以,楚易也想跟着季晨安一起,只可惜他不行。
与其最后当面听季晨安憎恶厌烦的话语,不如他自己离得远远的,等待着真实一面被剖开后,最后的审判。
“下次吧。”
如果下次,他还有机会的话。
指腹穿过季晨安柔软的乌发,扣住他的后脑勺拖向自己,楚易重重吻上季晨安的唇,但很快又克制的分开,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抓着季晨安的手握紧又松开:“快进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楚易摩挲过季晨安的脸颊,看着季晨安下车,朝着老宅的方向走去,距离不算远,跨过那扇门季晨安还会回头吗?
一步、两步、三步……
楚易的心脏骤然一紧,莫名升起的恐惧席卷全身,方向盘中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晨安!”
车门猛地打开,在季晨安刚要回头时,就被楚易一把从背后抱住,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易哥?”
抱着季晨安的手臂慢慢收紧,楚易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嗯,只是还不等季晨安说什么,楚易就松开了他:“你爷爷年纪大了,别总惹老人家不开心。”
“这还没成你爷爷就护上了。”楚易表现得太平常,季晨安竟完全没看出不对劲,他睨了楚易一眼,随后拍了拍楚易的肩膀:“放心,我明天回去,易哥,今天晚上记得想我。”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楚易瞬间觉得内心空落落的,整个人都提不起任何精气神。
已经开始想季晨安了怎么办。
楚易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走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毕竟一切开端不过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他不该再有任何不满了。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本就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凭什么要求对方用宽敞明亮的人生去包容他肮脏晦暗的过往,在乎季晨安的人太多了,不舍得将其从中剥离,困在他这个坏种身边。
季晨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忘记我;晨安,如果可以,请不要放弃我。
红眼的赌徒在最后一刻终是心软,不忍心也不敢揭晓最后的答案。
转身离开,保留最后的体面,原来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一张几百元的车票,来之前,楚易拼尽了全力,走之后,也剥夺了楚易全部的念想。
“你要是真不愿意走,就一直赖在季晨安身边,他对你感情这么深,还真能杀了你不成。”
看着从上车到现在就一直死人脸的楚易,梁文修忍不住轻啧一声:“你咋现在变得这么怂了,再说摊上楚□□那个垃圾又不是你的错,当初也是你被逼无奈的选择,搁谁谁不会这样做。”
楚易侧过头静静的盯着梁文修几秒,最后又将视线挪了回去,淡淡飘出三个字:“你不懂。”
“就你丫的是大情圣,傻逼,当初还胜券在握的渣男做派,现在你倒是把自己玩进去了,谁让你上心的,活该。”梁文修面容扭曲一瞬,这个行走的制冷机要不是他兄弟,他才懒得搭理一下。
对于梁文修的话,楚易毫不在意,只是在梁文修吐槽完后,默默反向补刀:“你不也一样,好歹我身上没有被对象打出来的伤。”
梁文修:……
乌青的嘴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同时天涯沦落人,他们像个菜鸡互啄一般,你一句我一句的戳着对方的心窝子。
.
下了火车,楚易还去监狱看望了一下他名义上的生父楚□□,对方面容枯槁,双目无神,再也找不到从前凶恶的模样,面对这个童年噩梦,楚易竟还能坐下跟他面对面交谈几句,他都挺佩服自己的。
落井下石,楚易最喜欢做的事情。
最后看着楚□□的表情从期待到绝望再到狰狞,楚易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沙哑的咆哮。
被蹉跎了这么久,年过半百的人看上去真的好不可怜,只可惜过往的一切不会消散,即便是现在,楚易还是衷心的祝愿这个人不得好死。
不会再见了,这是最后一次,楚易在心中告诉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气温骤降缘故,从监狱回来的当天楚易就高烧不退,意识混沌间还说了很多胡话,不过是梁文修告诉他的,所以楚易依旧持怀疑的态度。
再次接到季晨安的电话,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
刚喝完药的楚易意识昏沉,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电话响声,他眉头微蹙,看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随后一道阴鸷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将楚易最后一丝睡意彻底击碎。
“楚易,你真他妈好样的。”
第25章
“你真的了解过他吗?楚易就是个骗子,一个赌徒的儿子,他的本性能好到哪去!”
“从一开始你就是他的猎物,他不图你的钱,难不成图你这臭脾气。”
“这孩子对自己也够狠的,但这不是他把手伸进季家的原因,小安,爷爷年龄也大了,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跟楚易有来往,算是爷爷最后的请求。”
……
季晨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回趟家的功夫,就让他跟楚易这段本就不被看好的感情贴上了岌岌可危的标签。
为了让他好好反省,二哥甚至收了他的手机,将他锁进了房间中,雇了个保镖专门看着他。
巨大的信息量炸的季晨安久久不能回神。
他知道楚易家境不好,却从不知道楚易有那样的过往,难怪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楚易就会敷衍的一笔带过,所以楚易背上的那些伤,也是原生家庭留下的烙印吧。
玻璃碎片划开的肌肤,那该有多痛啊。
当时的楚易才多大,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因为不信任,所以从来不曾提及,还是因为早就做好了打算,终究要离开他这个难伺候的疯子,所以觉得没有必要。
他就这么不值得楚易驻足吗?从前的一切真的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季晨安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一根名为楚易的神经紧绷着,似乎下一秒就有绷断的可能,理智和愤怒相互拉扯着。
尤其是看到楚易为了接近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当初那场“英雄救美”也是楚易自编自导的故事情节,而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兔子,还巴巴的往猎人身上凑。
纸张再次翻动着。
如果说楚易的过往,季晨安还在极力的找补,那随后摆在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撕开真相前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季晨安不禁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没有他,楚易是不是还会找下一个目标,像对待他一样去对待另一个人。
掌心猛地收紧,双唇抿成直线,不能想,一旦有这个念头,季晨安就愤怒到想杀/人,楚易是自己的,这个执念已经深深扎入心底,牢牢地缠住心脏,不能动,也不敢碰。
凌乱的碎发在季晨安脸上投射出小片阴影,恰好挡住他眼底诡异的阴沉。
楚易真是厉害,不仅凭一己之力摆脱牢笼,还头脑清醒的直达上层的顺风梯,就季晨安自己还傻傻的以为这是所谓的爱情。
为了利益,甚至不惜跟季维合作,难怪他对季维的事情表现的毫不在意,是因为早已知晓,所以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吗,真棒啊,连季晨安都忍不住想对他鼓掌祝贺。
——刺啦!
被翻看无数遍的资料被愤怒撕成碎片,看看绕过的照片却被季晨安死死的攥在掌心中。
季晨安单腿屈膝坐在床上,他倚靠在床头侧目看向窗外,身上还穿着那天楚易送他回来时穿的衣服,头发凌乱,双手握拳,整个人埋进阴影里,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听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冰雕”才堪堪有了动作,他翻身下床,步伐略显轻浮,路过小客厅时,小腿还不小心磕到实木上,但季晨安依旧面色如常,依旧固执的朝着洗手间走去。
掌心胡乱一拍,明亮的白光自头顶倾泻而下,刺得人眼睛生疼,季晨安半眯着眼,也看清了镜子自己的模样,脸上的红肿是挣扎后的结果,他衣服褶皱,眼下泛着乌青,眸光却冷的可怕。
粗暴的将衣领扯开,褪去衣物,赤脚走到淋浴头下,温凉的水喷洒下来,凉透了肌肤,却浇不灭季晨安心中的怒火。
他要见楚易,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
他想亲口问问楚易的想法,想听听楚易的解释。
胸膛剧烈起伏一瞬,季晨安死死的咬紧后槽牙,紧握的双拳都忍不住颤抖,季晨安承认自己的脾气不好,但是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楚易,他要跟这人当面说清楚。
季晨安很想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楚易瞒着自己。
入夜,寒风呼啸,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叫人骨头缝中都透着凉意,只见季家三楼的某个阳台处,一个没有佩戴任何防护措施的黑影正在缓缓下移,有一瞬的手滑,差点让他摔下来,但好在最后他稳住了身形。
单薄的身影稳稳落地,随后很快钻进了车库里,在所有人都在沉睡的时候,开上自己的跑车便扬长而去。
二楼房间的灯忽然亮起,只是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看着随风飘动的床单,让一直自相好脾气的季子瑜都忍不住暗骂出口。
这种疯狂,倒有几分从前将刀刺入绑匪腹中的狠劲。
同样也看到这一幕的大姐眉头紧蹙,看了看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季晨安,右侧头对二弟道:“联系一下晨安的心理医生,顺带派几个人跟着晨安,别让他出事了。”
“嗯,大姐我这就去安排。”
……
玻璃上倒影的镜像快速向后移动着,路灯也将世界分割成明暗两界,阴影投射在季晨安的脸上,挡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却遮不住他紧绷的下颚,和青筋崩起的手背。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到了十几分钟。
抬眸望去,拥挤的楼层上没有一处亮起,这个点,正常人也该睡下了。
寂静的楼梯间,只能听到他一人的脚步声,声音暂缓,停在那道熟悉的门前,钥匙插进锁洞中,轻轻一拧,房门便被打开,季晨安抬脚走了进去,打开灯,环顾四周,静得可怕。
这个时候,季晨安的心莫名收紧,他略显不适的蹙起眉头,没有停留径直朝里走去,直到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床上叠好的被子,季晨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人,果然跑了。
掌心默默收紧,门把手硌得骨头生疼。
楚易啊楚易,你也会害怕吗?
卧室的房门被原模原样的关上,季晨安从客厅的储物盒中掏出一个备用手机,因为长时间不用,现在开机都有些困难,不过好在,没坏。
想当初这还是他给楚易买的第一部 手机,当时楚易推脱了半天才收下,现在用过了就不知道珍惜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坐在自己常蜗居的小沙发上,季晨安按压着发紧的太阳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屏幕上轻点着,几天没联系,楚易是不是以为就顺利摆脱他了。
用他的家人束缚他,这不乏是个好法子,但是他的楚易,似乎低估了自个在他心中的地位。
眸光微沉,眼中泛着晦暗的光,就想他不了解楚易的过往一样,楚易同样也不知道曾经的季晨安经历了什么,才造就他如此偏执的性格。
小时候给他请了多少心理医生,就连家人都以为他已经完全治愈,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些不过是伪装在外面具而已。
熟练的输入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按下拨通键,心中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
就在季晨安面色越来越冷,以为对方不会接时,他就眼睁睁看着拨通界面开始计时,怔愣一瞬季晨安立刻反应过来,电话接通了,带着鼻音的暗哑从听筒传出。
“嗯?”
他以为冷静了这么久,他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跟楚易交谈,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听到楚易声音的瞬间,他的理智同样也被点燃。
“楚易,你真他妈好样的。”
“晨安?”
“呵,很意外吗?你以为你让老爷子把我锁家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跑得倒挺快啊,是怕我把你的腿打折吗?”
“楚易啊楚易,你他妈为了钱不惜卖身,还真是厉害,我是不是更符合你的选择目标,毕竟那个死胖子的确挺恶心的,经历了这种事情你还对男的下得去口,你他妈还能不能更贱点。”
胸腔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对着唯一的听筒无能狂怒,恨不得将所有的恶意化成利刃刺入楚易的身体里,想让对方跟他一样痛苦。
狠厉的眸中泛着嗜血般的红,季晨安撑着沙发的扶手,急促的喘息着,最后一句更是吼了出来,一想到楚易跟季维还有合作,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炸开。
楚易明明知道,他多么厌恶季维,偏偏楚易还是做了。
为什么?
季晨安恨不得拽着楚易的衣领质问他,可是房间里已经没有楚易的影子,他想离开自己,震惊、愤怒、委屈……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季晨安觉得呼吸都变成困难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等季晨安再次看向手机时,才发现电话不知道何时就被挂断,这一刻,季晨安再也绷不住了,直接将手机甩了出去,砸在坚实的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楚易,楚易!”
眼角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但又很快消失,只留下一道冰冷的长叹和无声的自嘲。
.
完了!
在手机自动关机的一瞬间,这两个字在楚易的脑海中疯狂刷屏,他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起来,甚至已经看到季晨安暴怒的面庞和恨不得撕碎他的心。
也顾不上头晕眼花,楚易连忙起身寻找手机充电器,只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条白色数据线,还因为视线模糊,在房间磕磕碰碰不得消停。
“大半夜的,干啥呢?你不睡也不能扰我清梦啊。”
“见我充电线了吗?”
第26章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蹲在地上,手机尾部连着长长的数据线,可惜还是拨不通对面的手机号,想想季晨安的脾气,恐怕手机已经被砸的四分五裂了,楚易略显颓废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蹲的时间太长,楚易站起来时竟有一瞬的眩晕,但好在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让他显得没那么狼狈。
眼前的视线微晃,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覆了上来,碰了碰楚易的脑门:“啧,怎么又烧起来了。”
梁文修眉头微蹙,没再看失神的楚易,径直朝电视机下的抽屉走去,把晚上剩下的药又掏了出来,顺带接了一杯水递给楚易。
“实在不行住宾馆吧,这房子没暖气,把人冷的。”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楚易的面色略显苍白,坐在沙发上,将药一饮而尽,隔空递杯,梁文修倒也任劳任怨的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明明从小适应的温度,现在却冷的可怕,柳城的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加难熬,不过这么久都扛过来了,这一次应该问题不大。
这样想着,楚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对上梁文修无奈的目光,他默默移开了视线,仰头靠在沙发上,看了黝黑的天花板,角落处不知何时围了一圈蛛网,他记得回来前还专门叫人打扫了一边的。
不太专业啊,这么点的地方都打扫不干净。
望着头顶的风扇,楚易的思绪又不知道跑到了何处,梁文修也是无聊,竟也陪着楚易一起发呆,不过也的确没什么事。
这次回来,除了警局的传召,楚易就想着把名下这个不值钱的房子卖掉,留着挺没意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这玩意留到现在,冬冷夏热的,还没有一点好的念想。
把那个赌徒送走后,楚易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正巧当初梁文修也没地方去,他就顺带接管了这个房子的居住权,刚上大学那会,每次过年楚易还会回来陪着这个可怜的兄弟。
但谁能想到难弟一转身成了坐拥千万资产的有钱人,房子也就彻底空置下来。
留下来图啥呢?糟心的地方。
“我当时告诉你,我妈就是在这个房子里吊死的,你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害怕?”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梁文修怔愣一瞬,随后脸上有一瞬的铁青,侧头去看楚易,只见他还是一副神游的状态,梁文修忍不住轻啧一声。
“你还好意思提,你上去就去上学,干嘛跟我说这个,我当时都要饿死街头了,我不住着我能住哪?住你大学的宿舍里?”
“拒绝。”
毫不犹豫就吐出的两个字,看得出楚易态度坚决,梁文修忍不住轻哼一声:“有我在,影响您老吊白富美了呗。”
“是啊。”
牢记于心的剧情都是在围着季晨安和陆羽成展开,抠出来的细枝末节让楚易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身份不简单,只是怕自己的干涉,剧情改变,所以楚易从未参与过梁文修的事情。
其实想想自己以前蛮阴暗的,只是在梁文修身上简单押宝,却让这货差点掏心掏肺,也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心机重,还是梁文修心思单一,养父母轻则辱骂重则抽打,就这梁文修都能任劳任怨的替他们看小孩。
“梁文修,你以前真蠢啊,现在怎么就变成筛子了。”楚易忍不住轻叹一声。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梁文修睨了楚易一眼,并没有反驳楚易的话,再蠢笨的人陷入污泥里,也知道奋起挣扎,更何况,梁家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他的,巴不得他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要我是季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爷就好了。”
想想季家氛围,梁文修由衷的羡慕,只是还不等他感慨完,就被楚易一句不行给噎住。
“季晨安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要是季维,我会对付你的。”
楚易说的随意,但是对上他的目光,也看得出他话里的认真。
“你大爷的,老子想想都不行?”
“不行。”
梁文修:……
这人大概真的是烧糊涂了,脸上丝毫不见往日精明的模样,梁文修都忍不住多瞅了楚易几眼,眸中的晦暗一闪而过,他轻轻扯了下嘴角。
“就这么喜欢季晨安?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梁文修的问题让楚易怔愣一瞬,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肿胀刺痛的喉结微微滚动。
“矜贵,他很耀眼,一出现我就移不开眼睛。”
“当他不认识你时,他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但是当他把你放心上后,那独一份的偏宠我也割舍不掉,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季晨安在偏护我。”
“梁文修,你以前在柳城的时候,想过大城市是什么样的吗?到处都是咱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即便别的人什么都不说,但是对方眼底藏着的蔑视,还是对刚出入大城市的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季晨安不一样,他能看出楚易的不适、不安,并付出最真实的陪伴。
正是因为季晨安,才成就现在的楚易。
可能是意识不太清楚,楚易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连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最后说到嗓子沙哑才舍得停下,他侧目看着梁文修:“其实喜欢上季晨安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喜欢季晨安,所以一切对季晨安不利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剔除,梁文修,这次我是认真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梁文修听,还是对着自己强调。
柳城的冬天真的很冷,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长久未换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陈旧的摆设带着年代的气息,说不上是破还是脏。
沙发都没什么弹性,让人坐上去很不舒服。
梁文修换了个姿势,捧着个毫无热气的水杯轻抿一口:“怎么,现在不喜欢钱了?”
“喜欢,但是这跟我喜欢季晨安没有冲突。”楚易轻叹一声,冰凉的手背盖在发烫的额头上。
“那你把一切都摆在季晨安面前,你就不怕他不要你吗?季大少的眼底可容不下一丁点沙子,虽然你跟季维合作是为了他。”
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发出短促的闷声。
“他不会的,一定不会。”
脑子不清楚,人都跟着自信起来,楚易喜欢上季晨安可能比他自己认知的时间都要早,不然不会劝自己放下的同时,还去购买出国的机票,更不会在事情暴露前,疯狂的做着补救。
挑在季晨安最在乎自己的时候离开,何尝不是强迫季晨安接纳全部的自己。
他啊,果然不是个好人。
楚易起身朝卧室走去,只是在即将进入房间时,侧目看着还在沙发上发呆的梁文修:“明天刘阿婆的忌日,别忘记定铃,早点去早点回,明天有雪,山路不好走。”
“知道了。”梁文修扯了扯嘴角,将外套又裹紧了几分:“你最好明天能退烧,不然你要是死半路上,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大可不必。”
小臂随意摆动一瞬,很快消失在门口,紧接着一声关门的声音,蹩仄的小房子立刻又安静下来,独留沉默的梁文修,碎发在他的眼里留下一小片阴影,挡住他眼底的眸光,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哦,差点忘了,梁文修跟着回来的理由,就是为了纪念这位快没什么印象的刘阿婆。
为数不多的善意,夹杂着几次滚烫的热粥,奈何死得早,不然他高低给这阿婆一笔养老金,谁让他性情淡漠的好兄弟,至今都还念着这份情。
不过还好老婆子终于死了,不然真让她认楚易为孙子带着回她老家,自个不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只是现在有钱有什么用呢?除了能吃饱穿暖外,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啧,真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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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行,叫我一声哥,说不定我心情好,把你背回去了。”
拍掉身上不知道何时勾住的枯枝,梁文修快步走到楚易身边,虽然楚易的高烧已经褪下去了,但是看着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病色,从山上下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不少。
其实四肢有些乏力外,楚易自我感觉还行,扔掉手中的木棍,略微嫌弃的推了梁文修一把:“滚一边去,我爬回去也不用你背。”
就这小身板,楚易觉得靠上去都能摔个狗吃屎,虽然他的衣服也不太干净,但是他没想让自个的脸挂彩,怎么说也是他吃饭的家伙,重要的很。
递过来的眼神太好懂,梁文修嘴角微抽,只是叫骂的话刚到嘴边,抬眸时就咽了回去,抓着塑料袋的手都不由紧了几分。
季晨安。
他怎么找到这了。
站在路灯下,点燃的香烟化成白色隐匿在空气中,季晨安轻倚在车旁,单手随意插在兜里,神色扫过这里,幽深的黑眸竟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凉薄几分。
季晨安不喜欢抽烟,因为裹在衣服上的烟味很难消散,但是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不得不另寻途径发泄一番,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干涩的双唇轻启,吐出一口浊气。
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让他难受的罪魁祸首。
这是去哪了?整的怎么狼狈,好像也瘦了。
未燃尽的香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抬脚向前碾了过去,季晨安面色平淡如常,但冰冷的眼眸,更像是平静海面下藏着暗潮涌动,一步步走向叫他日思夜想的人。
“晨安,唔……”
结实的拳头不留余地的砸在楚易的肚子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楚易不由软下身子,下意识抓住季晨安的衣角,但却扑了空。
“楚易,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第27章
柳城这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城,虽然也有不少的车,但是这么炫酷的豪车绝对仅此一份,但凡路过的人,好奇不好奇的都会看上一眼,回头率也是高居不下。
注意到豪车,自然就注意到了不太和谐的场景,不过没人想要上前多管闲事,毕竟非富即贵这几个字,就差贴在一袭黑色风衣的季晨安身上。
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物。
破旧的小区楼墙体斑驳,零星攀爬着几株未除尽的爬山虎,此时天空的光线已经暗淡,残留着些许红光,薄薄的一层,想必过不了多就就会全部消散。
楚易并没有错过季晨安避让的动作,他身体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也不过身上的疼痛,直接更进一步,一把抱紧季晨安的腰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怀中。
牢牢地,不留一丝间隙。
“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要留着这个房子,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为什么一声不吭便不告而别。
将脸埋在季晨安的颈部,炙热的呼吸划过他的锁骨,楚易笑了起来,就连心跳的速度都加快几分,因为他在等季晨安,和他预想的一样,季晨安会来。
就想当初季晨安出国,他默默搬出别墅,季晨安依旧能找到自己。
现在季晨安来到了这里,那他将知道楚易这个人的全部,藏压在心底最难堪的秘密。
楚易给过季晨安很多次机会的,但是季晨安仍然义无反顾的来到自己身边,虽然一切仍然在他的算计之内,但是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路边的灯忽然亮起,点亮了一方天地,也照亮了单方面拥抱的两人。
“楚易,放开我。”胸腔中的怒火仍在,楚易这个亲昵举动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你看,他们就是这么亲密,你看,这么亲密,楚易都能做出“背叛”的行为,简直不可原谅。
季晨安轻扯嘴角,垂下的手再次握成拳,但如何也无法像刚才一般,重重地砸在楚易身上,明明在来的路上,他连杀了楚易的都有了,可等真的见到了,却又舍不得下手。
胸膛剧烈起伏着,眼角也因为愠怒泛着浅红。
柳城,季晨安以前从未听过,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地方,如果不是有梁闫帮忙,他还真不一定能这么快赶到,一路走来,绕过数不清的山路,看着人烟越来越稀少,季晨安第一次对楚易从前的生活有了初步的概念。
很难想象,楚易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跟自己见的面,不过这些都不是楚易诓骗自己的理由。
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滚!”
双臂猛地用力,一把将黏在身上的楚易推了出去,季晨安知道自己用的力道不小,但却也没料到就这么一推,楚易直接摔坐在地上。
“啧,他还病着,留点情呗。”本来没想参合的梁文修,一眼便看到了楚易手上擦出的伤口,他眉头轻蹙,忍不住上前一把将楚易拉了起来。
“我没事。”楚易倒是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怕死的继续上前,只是这次在季晨安有动作之前,先一步开口:“外面冷,进去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那些递到季晨安面前的资料并不能概括楚易的全部,也不是季晨安想知道的东西,“楚易的事情”,还是要由真的楚易说才合适。
居民楼,在以前的柳城,怎么说也是较为富裕人家庭的象征,只是放在现在就多少有些不够看,破旧的建筑,蹩仄的楼梯,甚至连电梯都没有。
不过因为很多人都已经前往大城市,所以住在这栋破旧小区的人并不多,走廊相对还算干净,但不管如何找它的优点,对于养尊处优的季晨安来说,依旧有些不适应。
脏乱差,这是季晨安对它最直观的印象,更别提还有好些东西竟然是公用的,直到走进楚易家时,季晨安紧蹙的双眉都没有松开过。
走在最后面的梁文修并不打算进去,他站在门口,看着楚易又是端茶又是递暖手宝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一声,胳膊抵在门框上,手指微曲敲了敲门,对上楚易好不容易看过来的眼神,梁文修扬了扬下巴:
“你们聊,我去买饭去,有没有忌口的?”
“不要葱和香菜,不要羊肉,其他随意。”
说话的是楚易,但是不吃这些的则是季晨安,看着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楚易,梁文修默默移开了视线,顺带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不大的空间四面都不透风,但却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季晨安捧着一杯热水,面色依旧不渝,他冷冷的看向楚易,问出了心底最在意且膈应的事情:“为什么要跟季维合作。”
“没跟他合作,只是挖坑等着他往里面跳。”
属于季晨安的东西,楚易会帮他守着,这句话楚易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在知道剧情的前提下,这个一直苟在季晨安身边的季维不得不防。
更是因为季维,才让季晨安陷入痛苦的梦魇中。
虽然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想要进入公司,却四处遭到刁难,刚刚得势,就迫不及待反攻,就已经证明季维的心思不纯。
陆羽成在国外的那些腌臜事的确收尾的很不错,可惜楚易一直盯着他,但凡陆羽成有点风吹草动,楚易都能收到消息。
这些不可能是一个从偏远地区蹦出来的穷小子能做到的,但耐不住楚易熟读剧情,虽然不能直接折现,却也是楚易曾经乃至现在最大的依仗。
“我知道你们并不把季维放在眼里,但是晨安你要记住,人一旦为了利益疯狂起来,他会不择手段的。”
这个房间还是太冷了,早知道就安装个空调也不错,楚易碰了碰季晨安微凉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你来得太早,可能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季维就没办法在立起来,他为了收购低价股票,账目多出造假,怕是这次,连你爷爷给他的小公司他都能一并赔进去。”
这也是楚易给自己留的余地,用季家内部的事情,来冲淡他不堪往事的影响力,因为知道季晨安更在意什么,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转移季晨安的注意力。
只是他没想到,季晨安来得这么快。
“爷爷对你算计季家人的做法非常恼火,楚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或者说,你的以后有没有我的存在。”
对于楚易的解释,季晨安很容易就选择接受,当然也是在路上想了很多,当初听到这个事情,他只是片刻被冲昏头脑,等冷静下来,他自然发现了诸多疑点。
可是那又如何,楚易的不告而别依旧是扎在季晨安心口的一根利刺,仿佛他们这段感情,在楚易这里可以轻易被舍弃一样。
如果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情,如果楚易躲到更远更偏的地方,自己又该去什么地方找他,要是找不见了可怎么办,让自己如何甘心的了。
他不去看楚易微僵的表情,仰头看着破旧的天花板,他此刻的心情,真的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强压着火气,他不知道此刻能做出什么事情。
“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钱,亏得我还因为那份贬低人的包养合同纠结半天,我这才发现,相处这么久,你把我的底摸了个透彻,我却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都不清楚,我是不是太蠢了?”
“你大学之前的事情我的确帮不上你,但是我们认识之后,那个死胖子威胁你的事你为什么不说,那些找到你学校的人渣亲戚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被逼债的暴打一顿,像条狗一样被疼到暗巷的事,我也不能知道吗?”
“我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易,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心疼,可是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排除在外,因为我只是你捞钱的一个工具吗?”
“楚易,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一句句的质问,撕开季晨安和楚易之间最后的平和,结痂的伤疤再次被揭开,只有血淋淋的伤口,和无法释怀的疼痛。
“我没有。”
看着季晨安泛红的眼角,楚易的心脏猛地抽疼一瞬,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中上下两难,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这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是那么的苍白。
“楚易,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当初要是没有我,是不是也会出现跟我一样的有钱人。”
季晨安下颚紧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藏着太多情绪,他已经摸到了隔在他跟楚易只见的屏障,可是楚易封得太死,只留下一个缝隙,他把楚易拉不过来。
“没有。”
似乎除了这两个字,楚易再找不到其他声音,他双唇微抿,已经圆滑的性格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措起来。
楚易本来想好好解释的,倾诉他的过往让季晨安怜惜他,却发现自己想说的话,跟季晨安想听到的答案完全不匹配,这让他一肚子的草稿都无法发挥作用。
“我以前,生活的环境不太好,可能不符合你择偶的标准,一直不愿意说,是怕你真的不要我,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抱着捞金的想法,但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老子他妈从前在乎过你的出身吗?你他妈一直把我当什么人?”
——碰!
盛满温水的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
季晨安猛地起身,深深的看了楚易一眼,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那副决绝的模样,让楚易的心立刻慌了起来,他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季晨安身边,伸手去抓季晨安的胳膊。
只是就在楚易刚触碰到季晨安的瞬间,身前人猛地转身,一团影子瞬间覆了上来,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被楚易吸了进去。
仅一瞬间,楚易失去了意识,而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楚易听到了季晨安阴恻恻的声音,同时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楚易,这是你欠我的。”
.
至于准备到附近餐馆买饭的某人,在下楼时就见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脑海中的某个念头一闪而过,梁文修转身就要朝楼上跑去。
但很显然,对方也是有备而来。
同样的招式,连声音都不曾发出半分,梁文修就昏死过去,他觉得自己的好兄弟估计也凶多吉少,只可惜,他现在自身难保,想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出门没看黄历,完犊子了。
第28章
骂一顿、打一顿、撂狠话。
这些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几遍的事情,等真正见到楚易后,似乎没有一件做成功的,除了小时候经历过的那场绑架外,季晨安还从未这么憋屈过。
见不到会想,碰不到会难受,他以为自己收敛起所有的脾气,全心全意对对方好,就能获得同样的情感,但现在他发现错了,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楚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他费尽心思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他在自己心中的价值,直到逃离的那一刻,季晨安才彻底看清,掩藏在楚易心底最隐匿的自卑,明明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以前太年轻,从没想过未来,也从未想过分开,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方甚至早已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季晨安竟有些无措,如果从心底就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将楚易拉到他的维度中,像一条看不见的沟壑,横跨在他跟楚易之间。
坚定的选择楚易,季晨安可以无所畏惧的更正那些不看好他们感情的想法,可是,如果身为另一个主角的楚易都不看好他们的感情,这又该怎么办呢?
季晨安垂眸看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楚易,黑眸中复杂的情绪让他自己都辨别不清楚,他竟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在楚易的事上,屡屡碰壁,简直就是专门出现折腾自己的克星。
也是让自己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初见时的淡漠、交谈时的温柔、相处时的霸道……那双注视人的双眸中,似乎永远都带着光彩,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秀。
从前真的是一股脑的往里扎,很多被忽视的细节现在都被一一翻找呈现,将楚易隐匿在阴影中的另一面展现出来。
因为见识上的浅薄,每次季晨安带楚易出门时,楚易说话的次数都变少很多,所谓的围着他打转,贴心的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楚易学习时的状态。
怕说多错多,所以干脆不说,因为不会,所以偷摸学习,所有的优秀不知道花费了楚易多少心思。
真不知道该夸楚易学习能力强,还是楚易掩藏的能力高,之前季晨安竟丝毫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的地方,甚至理所应当的认为楚易就该这么优秀。
可是至于吗?把自己整的这么辛苦,难道就不会累吗?
至于、辛苦、非常累。
这是来到这里,见识过楚易曾经生活的地方后,季晨安得到的答案。
因为从小生活就很艰难,所以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敢试错,因为楚易没有反悔的余地,这种思维模式已经定型,所以不敢松懈半分,即便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
季晨安甚至有些理解楚易选择离开的做法。
一直逃避的不堪过往,勾起心底无法释怀的自卑情绪,因为自己不愿正视,所以自以为也会引起别人的厌恶,更不敢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真心。
用季维的事冲淡这份不堪的存在感,换个地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其实楚易早就猜到自己会来吧,毕竟这人早就摸透了自己,却又跟个胆小鬼一样不敢亲口告诉他。
伸手抚上楚易的脸颊,一路向下,抵在楚易的脖颈处,再往下,这具结实的身躯上遍布了太多的伤疤,季晨安都一一触碰过。
这些都像是束缚楚易的烙印,每次看到,都在提醒楚易曾经的过往。
哎,他以前怎么就那么傻逼的听信了楚易的一面之词。
“季老爷子怕不会同意你跟楚易在一起吧。”
商务车的后座上,梁闫合上笔记本,抬眸看向季晨安,季家最是偏宠这个小少爷,这件事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季晨安才能生活的如此肆意。
但是跟一个毫无背景“贫民”在一起,玩玩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现在甚至疑似有作/案前/科,接近小少爷还别有目的,这显然已经触碰到了季家的底线。
不过,眼前的这位好像认真了。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
说到这个,季晨安感觉自己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这就是家里最直接的态度,黑眸渐沉,季晨安其实脑子也挺乱的,至少目前他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的法子。
“先把楚易带回去,关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说服爷爷他们,但是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锁住楚易,他不会再有逃跑的可能,季晨安心中默默想着。
他现在是可以理解楚易的做法,但不代表他同样也能接受,一想到这货把自己丢下独自离开,季晨安就恨得牙痒痒,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直到看到楚易脸上出现红痕,他才堪堪住手。
一个是极度自信,甚至桀骜张扬的贵公子,一个是心机颇深,却又敏感自卑的穷小子,不计后果的投入试探中,或许他们并不相配,却又奇迹般地契合。
因为有人后退,所以另一个人努力追逐靠近,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无法分开。
心中的恼火并未消散,季晨安甚至现在都无法原谅楚易,但他仍旧动作轻柔的把身侧的毯子盖住楚易身上,侧目看着外面的景象不断后退,撑着下巴,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又恢复成那副冰冷的模样。
配不配的,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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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随后一只脚踏了出来,但却停在了原地,另一只脚只离门口几寸的距离,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只见那只脚踝处扣着一个锁链,而锁链的尽头就在床头边。
很显然这条链子是某人精心测量过的,活动范围仅限屋内,最远的距离莫过于门口。
整栋房子都安安静静的,除了倚靠在屋门口的人,再也听不到另一个呼吸声。
楚易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清楚这是关在这的第几天,可能三天,也可能五天。窗帘钉死,手机没收,他都不知道自家宝贝还有这种癖好。
没几天,季晨安除了送饭会过来一趟,几乎跟自己没有交流,让楚易内心都忍不住生出几分烦躁,却又生出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在门口呆愣片刻,没有听见楼下有任何动静的楚易只能无奈朝屋内走去,他倒是想跟季晨安坐下来聊会,但耐不住对方不肯配合。
坐在床上,扯了一下脚上的链子,季晨安还贴心的在铁圈附近绕了一圈棉绒,粉嫩的颜色,莫名带着几分色气,楚易靠在床头,看着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明明没有离开多久,再次回来,却仍有些恍惚。
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的一样,就连自己拿走的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季晨安又取了回来,放在了原来的地方,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无聊的揉搓着季晨安的玩偶,季维的势力显然已经不足为惧,就是不知道季老爷子会不会真的放弃这个孙子,毕竟这个古板的老派长辈,在血脉上面固执的可怕,不然也不会发生剧情中那样的事情。
不过至少公司方面,季维休想触碰属于季晨安的一切。
将绵软的玩偶抱在怀里,楚易换了个姿势接着躺,一张大床上,就自己一个人,多少现得有些孤冷,也不知道现在季晨安在做什么。
其实这几天,楚易也在想季晨安质问自己的那些话,想的太多,某个思绪反反复复不断出现在脑海中,让他想要强硬消除都做不到。
他总是习惯性自我评估去做某事后的结果,风险太大的他会自觉避开,可现在有一道难题横在他的眼前,如果失败,他可能失去所有,但如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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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丝毫不影响屋内的光线,只是时间的流逝总是体现在人的身上,比如长久以来的生物钟,困意来袭,并未过多挣扎,带着解不开的愁绪,想要找周公解梦。
其实答案自己内心早已知晓,只是依旧没有勇气做到放手一搏,毕竟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季晨安,刻在心尖上的三个字,又一次被临摹一遍。
睡眠,本就是放松身体,得到充足的休息,但是在自己构建的梦里,似乎仍旧不太安生,一些刻意遗忘的记忆总是不经意的出现,让造梦者苦不堪言。
平滑坚实的地面突然变软,水泥变成了泥潭,吞噬着陷入其中的一切事物,向前奔跑的人并未发现身后的异样,可下一秒,泥潭快速扩张,猛地缠住了人的双腿,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黝黑的深渊吞噬了那人的双腿,没过胸膛,延伸至下颚,最后狠狠的扼住了口鼻,隔绝了最后的氧气,窒息感是那么的痛苦。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个黑影朝着他这边冲来,似乎想要将他解救出来,但好像正是因为他,黑影也即将被深渊吞没,明明黑影不该遭受这一劫难的。
不要,快走!
“唔……”
耳边传来的痛呼声猛地唤醒了楚易陷入梦魇的思绪,他缓缓睁开眼睛,下巴处传来的酥痒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垂眸看去,正好看到埋在自己怀中的季晨安。
他应该刚回来没多久,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隐隐带着一抹寒意和似有若无的铁锈味。
也是想着季晨安晚上会不会回来,所以楚易并未关床头的小灯,昏黄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房间一角,也让楚易看清了季晨安的现状。
视线落在季晨安衣领下的白色绷带上,楚易眸光微滞,似乎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这件衣服下,可能绑着更多的绷带,有些部位可能都染上了些许嫣红。
他经历过,所以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感觉如何,只是楚易从未想过,这东西有一天会捆绑在季晨安的身体上,想想每天季晨安略显疲惫的面庞,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攥住,每跳动一次,都带着密密的疼。
想要伸手环抱,却又不敢触碰,楚易也变得小心起来。
虚虚的将手放在季晨安身后,楚易喉结滚动,被强烈暖阳拥抱过的地方,最后一道冰层也彻底破裂,其实没必要犹豫不是吗?毕竟怀中人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柳城是我出生的地方,我8岁之前的日子还算不错,爹疼娘爱的,只是后来那人接触到了赌/博,便一发不可收拾,可他运气不太好,十赌九输,这让他越发暴虐,喝完酒殴打妻儿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原本还算和谐的家庭彻底破裂,无数次逃跑,无数次被抓回,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的女人,选择在一天风和日丽的早晨,结束了还很年轻的生命,独留稚子在魔窟中。
那个女人死前给小孩只留下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很大,一定要逃出去,然后就将小孩锁在了屋里,等他被放出来时,只看到围满的人群和明显压着火气的男人。
世界很大,他要逃出去,在一次次濒死之际,是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楚易。
“我其实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等十三四岁的时候,勉强可以给餐馆洗洗盘子赚点小钱维持一下生机,那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反抗,那人也不敢随意招惹我。”
“我一直想着,等我考上大学,等我成年就能摆脱那人的阴影,但我发现我还是太天真了。大概从他接触到赌/博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似乎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变态,我倒霉正好碰上了一个,背后的伤就是当时逃跑时留下的,就是那个死胖子,当初在学校不想让你知道其实就是怕你膈应,晨安啊,当时我还不到18岁,也会害怕恶心。”
虽然没有让季晨安知道这件事,但是死胖子其实也是借着季晨安的手除掉的,可能季晨安已经没什么印象,但是敢借着酒劲闹到季晨安面前的人,下场都好不到哪去,更何况当时季晨安稀罕楚易稀罕的不行。
“你亲手把那胖子打了一顿还嫌不够解气,这样的小人物完全不用你亲自吩咐,他那丁点大的公司就直接倒闭,我填了一把柴,直接送他进去享受牢饭了。”
“我这辈子做过最危险的事,大概就是暗暗把那人送上贼船,这件事想必你也早就知道,那是个早已被酒精侵蚀智商的赌徒,稍微找几个人做局,不用我出手,那人就直接乖乖的跟人走了。”
“我感觉很畅快,比任何一刻都要轻松,我当时甚至祈祷他能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但可惜事与愿违,如果没有他,这些事情其实我想瞒一辈子的,因为我的过往不值得去关注,更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暴露出来。”
“我这人吧心比天高,但骨子里依旧带着改不掉的敏感和自卑,还有因为那件事,我更不屑出卖自己,但是我的这颗心也会跳,晨安,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你,也只能是你,不会再出现一个和你一样的有钱人。”
自以为逃离魔窟就能掌握一切的少年,眼底是藏不住的自傲,如果不是略带些反骨意味,想要挑战一下所谓的剧情,楚易觉得自己可能会按部就班直至孤独终老。
他所经历的一切如跗骨之蛆,无法根除也无法遗忘,他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再去相信别人。
可凡事皆有例外,就像季晨安,他便是楚易生命中的意外,如果没有剧情,楚易甚至都不会跟季晨安有任何交集,以前从未有人教过楚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是季晨安却强硬的将这些东西统统都塞给了他。
从略带敌意到好奇,最后纠缠在一起,曾经的楚易以为脱身轻而易举,结果试过才发现,他早就沉浸在这种被依赖被偏爱的强烈情感中不愿出来,原来被坚定的选择是这种感觉。
“晨安,你一直都在我的未来中,只可惜我好像用错了方法,我在你最喜欢我的时候离开你,其实就是想让你割舍不掉我,想让你离不开我,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听说轰轰烈烈的感情最是长久,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多事情都不太熟练,但是晨安,跟我在一起应该很累吧?”
胸膛前的睡衣早已被温热的液体浸湿大半,腰间胳膊的力道也加重几分,只听见沙哑的声音从怀中传来,有点闷却异常清晰:“不,楚易,我跟你在一起,从未后悔过。”
楚易离开他时,季晨安没哭;爷爷抽打他的时候,他也没哭;但是当楚易刨析自己,将对于楚易自己来说是伤疤的过往全都将给他听的时候,季晨安实在有些绷不住,然后楚易温柔的对他说抱歉。
你看这人多么可恨,总是拿软刀子戳自己,心疼、愤怒、委屈……哭到最后季晨安都忍不住呜咽出声,越想越难受,他抬头张嘴就咬在了楚易的锁骨上。
坏东西!
疼痛让楚易忍不住眉头轻蹙,但他并未阻止季晨安的动作,甚至嘴角都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笑意,他伸手抚上季晨安的发尾,怜惜般的在季晨安的头顶落下一吻。
“晨安,你的家人都很爱你,他们想让你离开我其实也无可厚非。”
“我不分手!”
楚易的话让季晨安误以为他又要离开,沙哑的声音都又一瞬的尖锐,抬起的黑眸中带着无尽的偏执,似乎只要楚易说出那两个字,他就能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楚易也难得怔愣一瞬,对上季晨安的视线,实在没忍住轻笑一声,向前又贴近季晨安几分:“谁要分手了,我现在好不容易将自己全部展露出来,我家宝贝还不嫌弃我,怎么可能还会放你离开。”
“我只是想说别太激进伤害到自己,你的家人的确是为了你好,是我自己不够优秀,我会努力让他们认可我,别因为我让你们作难。”
“宝贝,再给我点时间,相信我。”
第29章
楚易敢保证,那天晚上的谈话,季晨安都听了进去,但是,楚易垂眸看着脚踝上的锁链,一时竟有些失神,他以为说清楚,季晨安就能放开自己,但很显然,这只是他自个的想法。
他家宝贝心底的打算他是一点不知道,让楚易自己都有些苦恼,季晨安到底还有没有生气。
冬日的暖阳投射进来,带着些许暖意,将空间分成明暗两界,楚易动了动身子,将浸在阴影中的另一半也暴露在阳光下,抬眸看向撤掉厚重窗帘的窗户,枯木枝头停着两只飞雀。
跟之前相比,他的待遇似乎好了一丢丢,至少现在的他能看到窗外的风景,不用再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天还大亮,搁置在身侧的平板上存着好几部他感兴趣的影片,如果能联网就再好不过了。
单机操作,合上后连板砖都不如。
所以,季晨安到底在想什么?
而就在楚易愣神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声,随后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让楚易有些意想不到,却又觉得合情合理,是季晨安的大姐和二哥。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姐,哥你们,你们来了。”
见面是见面,但在这种状态下,多少让人有些难为情,楚易也来不及整理自己,略显慌乱的就想翻身下床。
显然大姐跟二哥也是一样的想法,只见一向沉稳的大姐嘴角都微微抽动一瞬,她看了眼因为匆忙,而被链子绊了一下的楚易,突然觉得自家小弟应该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癖好。
不过季明姿很快恢复过来,对这一旁扶了下眼镜的季子瑜道:“叫个开锁师傅给他先解开。”
“不用,不用麻烦。”
不等季子瑜掏出手机,就见楚易从床头柜中翻找出一个别针和小铁片,当着季明姿和季子瑜的面,不到半分钟,就把脚踝处束缚着的圆环取了下来。
动作熟练,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干。
可既然自己能打开,为什么不早点拿下来。
这样想着,季子瑜自然就问了出来,以季晨安的手段,舍不得让楚易受苦,显然这些手段也困不住他,除非楚易自愿被关在这个房间里。
“晨安总是喜欢通过监控看我,我不想让他生气,想着等他主动或者气消了再说,统共并没有几天。”虽然按照自己所想的,前两天自己应该就能自由进出,但很显然,楚易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那为什么现在解开了,你不怕小安现在看你?”
季明姿看着面前的青年,想想小安的现状,对楚易多少有些不顺眼起来,虽然之前她也没有看好过他们。
“你们来了,想必晨安来不了了,那我继续在这里呆着没有意义。”
楚易嘴角带着一抹苦笑,面对季晨安最亲的家人时,态度不自觉就带上几分谦卑恭敬:“能告诉我一下晨安他怎么了吗?”
说话间,他的眸中不由带上了担忧的神色,楚易对梁文修说的那句,一直都是季晨安在护着自己的话并没有做假,但现在季晨安的大姐和二哥都找到了这里,显然季晨安此刻无法阻了。
楚易不敢去想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季晨安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心疼晨安的大姐和二哥应该不会再让晨安受伤才对。
“不急。”季明姿声音中莫名透着几分冷意:“你收拾一下,我们在下面等你。”
说完,丝毫不给楚易出声的机会,大姐和二哥就转身离开,可楚易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抬脚边追了上去,形象什么的对楚易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对象才是最重要的。
走在大姐后面的季子瑜看了眼紧随其后的楚易,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两天,被这对小情侣的事情闹得,他至今都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总归还是自家小弟太犟。
哎,天生的讨债鬼。
大厅很干净,室内的布局全由季晨安一人设计,偶尔楚易提个意见,季晨安也会立刻换上,就像两套完全不匹配的沙发摆在那里,亮色拼凑这沉色,第一次见总是给人一种不搭的感觉。
但是看习惯了,其实还不错,虽然大姐和二哥并不这样想,他们很自然的坐在了暗色面的沙发上,而楚易则坐在他们左手边,一个亮蓝色的单人沙发。
“晨安……”
“这个给你。”
楚易刚开口说话,就被季明姿打断,只见她从包中取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推到楚易面前,上面的数字的确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望尘莫及,但这还没完,随后而来的是季子瑜手上的合同。
并未打开,楚易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他眉头微蹙,某个想法在脑中还未成型,就听到了季明姿的话。
“我本不想参与你跟小安之间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你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但小安被我们惯的太肆无忌惮了些,在关于你的事上更是异常的执拗。”
这跟季晨安从前经历的事情的确有一定的关系,身为家中的老幼,本该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但耐不住爸妈因为多出来的私生子,关系已经极度紧绷。
小小的世界观中,厌恶一切插进来的情感,固执且天真的坚守着忠贞的爱情观。
然后就是最亲近的保姆背叛,绑匪的勒索,精神和身体上的摧残,让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孩变得自闭阴鸷,当时季家想了很多办法才把小孩的性格慢慢更正过来,但现在才发现,曾经的阴影仍在。
有很多事情不是经外部力量就能改变的。
这几天季晨安把大姐和二哥磨的脾气都佛系不少,身居高位,他们本不想为难楚易,但是改变不了季晨安,他们只能从另一个方面下手。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拿着这笔钱离开小安,二是在三个月内,赚够支票上的两倍数,不要说你跟小安的爱情无价,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小安,就要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么能力照顾好他。”
多年的修养让季明姿做不出大吵大闹,她抬眸看着这个被小安坚定选择的青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要赚够那么多钱,要说没有为难人她自己都不信,但没办法,这个坏人必须做到底。
“我选二。”楚易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金钱,他本就答应过晨安,会想办法让季家人认可自己,可能有些难,但这是个好机会。
“好,这是一个子公司的合同,我给你提供平台,但是你手中拥有的总资产不会有一分属于你,当然我也不可能私吞,最后所有的成果归小安所有。”
“如果你成功,我不再反对你跟小安的事情,如果哪天小安不要你了,这笔钱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但如果不成功,不管小安再说什么,你们都很难再在一起,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这笔钱对于季家来说,的确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个刚出入社会没多久的年轻人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可以,我有能力给晨安提供更好的生活。”
楚易眸光坚定,他看了眼支票上的数,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三个月太长了,他有能力把时间锁的更短,楚易无比庆幸当初的自己还留了一手。
听到楚易的话,季明姿忍不住蹙起眉,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是盲目的自信就没那么讨喜了,她以为像楚易这种聪明人,应该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他竟跟小安一样执拗。
但季明姿不得不承认,看着楚易坚定的选择小安时,心底一闪而过的欣慰,至少她家小安不是一头热,心情有些复杂,但面上丝毫不显。
“我丑话说到前面,如果你失败后还想继续纠缠小安,我们有办法让你无法立足在这里,当然,三个月时间里,你想放弃随时都可以,这张支票依旧管用。”
“不用,我能做到。”楚易已经做好了赌上一切的准备,只为季晨安,这个他寻觅好久才得到的宝贝:“请您放心,我说话算话,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晨安怎么样了吗?”
自己真的很担心他。
“在医院,高烧,昏迷,不过现在好多了,只是有人看着,他出不来。”
说话的是季子瑜,见大姐该说的已经说话,他也没什么顾及,虽然他们季家是正经商人,但是对于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其实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当然这些话季子瑜不可能说出来,多少还要念及晨安这个臭小子,因为一个外人,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狼狈。
季子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易,说出的话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到底给小安灌了什么迷魂汤,就非你不可了,这两天,他就差把你小时候拿过什么奖状,做过什么好事全都搬出来,就为证明你人品没问题,被老爷子抽的后背都是血条都不肯松口,楚易你真是好样的。”
从前季晨安拐着弯的想让季家人认识楚易,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他,现在又出了那档子事,季晨安也就彻底不装了,就忍住了楚易这个人,谁说都没用。
还学着离家出走,硬是要将楚易带回来,关好,生怕他们能吃掉楚易一样,为了证明楚易不是一个极端的人,季小少爷可是放低了姿态,发动了很多关系,就为给楚易正名。
要不是爷爷已经把小弟抽个半死,季子瑜都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再把他那该死的恋爱脑挖出来,好好清洗一番。
“晨安威胁带恳请,生怕我们会对你不利,楚易,晨安对你的喜欢甚至有些病态,如果你不能好好对他,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不留情面。”
垂下的手猛然收紧,楚易这才知道季晨安为了他们的未来做了这么多,抬眸看向季子瑜:“我绝不会伤害晨安,但我能不能去看看晨安,哪怕就一眼也行。”
“你以为就你想去见他?”季子瑜勾了勾唇:“医院都是老爷子的人,我们过去都要被检查,更别说你这个上了老爷子黑名单的人。”
“这些话原本我不想给你说,但既然你选择了晨安,那就好好做出点成绩,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帮着说上两句,如果你做不到,趁着老爷子还没彻底暴怒前,早点离开晨安,对你俩都好。”
要不是心疼小弟,他跟大姐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再想想,要不是老爷子态度也松软下来,估计在晨安昏迷后,楚易也不能好好的呆在这里。
哎,年轻就是好啊,可以不计后果,拼劲全力的去喜欢一个人。
不太看好,却又有些期待。
第30章
“哎,一大一小两个犟种,大姐,你说是爷爷先妥协还是晨安低头。”
今天出门,季明姿跟季子瑜并未让司机跟随,宽敞的车内就只有他们俩人,季子瑜侧目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大姐,声音中多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错觉。
他们爷爷很疼爱晨安不假,但是真的跟这位大家长硬刚,显然晨安没有丝毫优势,爷爷认定的事情,真的是十头牛都拽不回来的那种。
“你觉得呢。”
“呵,死杠到底,晨安的性格最像爷爷了,慢慢耗吧。”
季明姿睨了二弟一眼,伸手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就是因为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才会让人头疼,两个人都不会退让一步,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子公司那边安排好了吗?”想她一个工作繁忙的大总裁,因为自家小弟感情上的事情,还要来回奔波,她自个心中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安排好了,都是些‘老实人’。”
其实楚易会选择第二个,季明姿和季子瑜并不觉得意外,说没有晨安的推波助弱显然不可能,但是他们也不会信小弟的片面之词,毕竟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是盲目的。
据他们了解,楚易最亲近的朋友就属梁文修,但是那位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自然也不可能从他身上旁敲侧击出什么。
在不惊动楚易的情况下,他们会从“陌生人”口中知道楚易这人到底如何,毕竟一个人在伪装,也会有松懈的时候。
“大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好像阻碍人家小情侣相爱的大反派。”
说到这,季子瑜都忍不住轻笑一声,有他在,其实并不用担心楚易会伤害到晨安,当然精神方面另当别论,他们季家男人还没那么脆弱,但是从情人到未来的另一半,这真的是两个概念。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多的是前仆后继的解语花,当然,那都是玩玩而已,就像他养在外面的小女朋友,不管多喜欢,他也不可能往家里带。
他们家,估计也就晨安一个情种。
蛮稀奇的。
“开你的车,哪那么多废话,先去医院再回公司,下午的会议你主持,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好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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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从书房中翻找出的手机紧紧握住,连打了三次都没有拨通号码后,楚易也不再继续,穿戴整齐的他看了眼角落里安装的监控,随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季晨安不回来,那他呆着这么的确没什么意义,他想去见季晨安,可是也知道大白天的显然不太可能,他只能随后再想办法,不过现在也不是没事干,毕竟手上这只有薄薄几页纸的合同,可是有着不轻的重量。
里面的内容楚易看了,的确没有挖坑的地方,纯纯就是一个坑,他还必须往下跳,不过好在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三个月时间很紧,不过按照他的履历来看,并不是一个完成不了的事情。
再者说他自己留有后手,熟知剧情的他还知道近期会有一个爆冷门的项目,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市值上升好几倍,既然他现在能搭上季家这个顺风梯,楚易自然不会让过这个走捷径的好机会。
要说楚易跟季晨安情感上最大的问题,除了楚易自身别扭的性格外,最大的阻力自然莫过于季家,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地位的不对等。
他们的确不会为难自己,除了季家人不屑做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其实并未把楚易放在眼里,但这对楚易来说并非坏事,只有不抱有期待的最后,才能真正做到惊艳众人。
或许一年、两年,在他的坚持不懈下,季家人也会松口,但是楚易有自负的资本,他也不想让季晨安的愿望落空,也不想让季晨安耗费太长时间。
晨安,等我。
汽车发动,带着势在必得的勇气,朝着早就该去的地方前进。
那是他跟梁文修一起创建的公司,公司不大,却承载着楚易的全部野心,现在,他的野心也是时候折现了,去兑现他曾经许下的诺言。
大冬天的,台阶下的水洼上都盖上了一层薄冰,稍不留神踩上去,还能再原地转上一个弧度,也不知道多少人中招,冰都成了碎渣。
一路朝梁文修办公室走去,工位上见到楚易的人纷纷都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其中两个还是楚易大学时的同学,因为后来都在同一个学生会部门里,楚易见他俩能力还不错,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找梁总?”
脖子上带着工牌的同事见楚易点头,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红花油:“刚才看到梁总没好意思说,他裤子上还有两个大水印,走路也不太得劲,估计摔得不轻,看能不能用上。”
看来那个倒霉蛋已经有人认领了。
楚易笑着接过,随后便应了下来,推开梁文修办公室的门,这才发现,短短几天没见,这货的状态似乎比当初会柳城时还差,眸底的黑眼圈都快赶超某保护动物,这让楚易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你这是咋了。”楚易嘴角微抽,将红花油放在办公桌上:“张帆见你摔了,让我拿过来看看你用不用的上。”
“我屁股疼,怎么,你给我擦。”看得出梁文修的心情很不好,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只是好半天也不见他往下一页翻。
“你那尊臀我可不敢碰。”楚易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梁文修的身边,盯着这人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静静在这杵着。
梁文修忍不住轻啧一声,也懒得再装,啪嗒一声将文件合上,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回答楚易刚进来时的问题:“梁闫说不会再缠着我,还答应帮我拿到梁家的资产,然后两清。”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
梁文修话音刚落,楚易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有一点他俩还是出奇的像,刚开始嘴硬的厉害,到后来脸也是被打的啪啪作响:“现在知道稀罕了,那就追呗,这不是你当初劝我的话。”
曾经射出的子弹现在又命中自己,梁文修脸色扭曲一瞬,烦躁的情绪被楚易这么一搅合,倒也消散不少。
“再说吧。”他转动椅子面朝向楚易,双手环胸,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倒是您老,终于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这公司有一半的股份属于楚易,但是楚易没事基本不来,防止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当然就是为了最后的装逼,梁文修是这样认为的。
“诺,你看一下。”楚易也没有买官司,直接将那份自己已经签了字的合同放在梁文修面前。
眉头微蹙,梁文修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楚易,又将视线落在合同上,有些疑惑的翻开看了起来,只是越看,脸色就越沉,到最后更是啪的一声,猛地将合同合上,非常认真且诚恳的建议。
“实在不行你拿上那张支票带着季晨安私奔吧。”
给别人打白工,还有期限限制,这哪是娶媳妇,这简直就是供祖宗。
“啧,不会说话就闭嘴。”
楚易不信梁文修看不出里面藏着的机遇:“只要促成这笔合作,再有梁闫的帮助,你在梁家的地位也稳了,还有咱们这个公司,你手上的股份……”
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这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将合同交到自己手上,其实也说明季家大姐和二哥的态度,他们也很乐意跟梁家合作,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在这就是试探自己,一个明晃晃的阳谋,正巧跟楚易的想法不谋而合。
真的,不愧是合格的精英思维,不论做什么,都喜欢将利益最大化,单单除过合同上签字的某人。
听完楚易的计划,梁文修的嘴角都忍不住微抽,上下打量楚易一番,在楚易即将不耐烦时,伸手就想去牵楚易的手,同时由衷的感慨道:
“包养算什么,这才叫正儿八经的卖身,易哥我从前小看你了,还以为你多了理智,现在才看清你的本质,你简直就是情圣转世啊,别喜欢季晨安了,咱俩多年的好兄弟,来你喜欢喜欢我吧。”
“滚一边去。”一把拂开梁文修的胳膊,楚易把合同拿了回来:“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同意,送钱的买卖怎么可能不同意。”梁文修毫不犹豫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只管吩咐,兄弟我在所不辞。”
“不用以后了,就现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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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路边的狗都忍不住打个哆嗦,大晚上的,哪家好人不在暖气房里呆着,非要跑到医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吹冷风。
实在没忍住打了喷嚏,如果梁文修知道要这样还人情,他当时就不会说出那些话,他就客套一下,这货还认真了,害得他阿嚏……
从车上下来,站在路灯下,正好看到楚易从不远处走来,手上还提着热腾腾的东西。
“给,先吃点东西。”
“算你丫的有良心。”梁文修吸了吸鼻子,直接捧着热饮先抿了两口:“季晨安的病房在顶层,跟梁老爷子不是同层,不过我让人去看过,除了门口,病房里就季晨安一个人。”
“待会儿我会想办法把人引开,你穿上护工服过去就行,正好有段时间没见梁老爷子了,正好抽空表露一下自己的孝心。”
大晚上的,敬孝心,只怕也就梁文修能说出来。
第31章
并未走正门,楚易跟随梁文修通过vip通道进入,不得不说有钱人就是好,不管到哪接受的都是最高级的待遇,环视一圈周遭的环境,楚易心中忍不住感叹道。
大晚上的,空气中裹挟着寒意,路上行走的人并不算多,明月披着浓云,让周遭的环境都暗淡不少,进入医院内部,亮眼的光投射在光滑的地板上,隐隐能看到人的阴影。
楚易收敛视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季家不可能给所有人都看一遍楚易的长相,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楚易还是将医用口罩戴好,沉默的跟在梁文修的身后,径直朝着更衣室走去。
能在这家医院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即便是护工的休息室,那也是不同于外面的档次,80平的小空间内设备齐全,床头还安装着紧急呼叫装置,两人一间,轮班换值也很方便。
“你确定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衣服?”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还在门口守着的梁文修下意识回头,只见楚易手中拎着一件蓝色束腰的上衣,直观看过去都不是楚易这个壮汉能塞进去的尺寸,再者,这是一件女士衣服吧。
楚易抬眸,给梁文修投去一个似懂非都的表情,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梁文修赶忙走了过来,从一旁的柜子里翻找,随后拿出一套未拆封的衣服。
“我可不知道那是谁的。”梁文修立刻撇干净自己,把手上的衣服递了过去:“这才是我准备的,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让打招呼的人怎么说的,这应该是个男护工的休息室……吧。
一瞬间,整的梁文修都有些不自信了。
楚易信不信没人知道,只见他轻哼一声,将原本的衣服叠好放起,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待一切收拾妥当后,他便准备离开,只是手抵在门把手上时,回头侧目看向梁文修:
“大晚上的,你也别闹太大动静,敢暴露我你就死定了。”
“你丫的。”对上楚易不放心的眼神,梁文修忍不住轻啧一声:“兄弟我还是有良心的,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不会把老爷子气出个所以然来的。”
虽然梁文修现在仍旧盼着那个罪魁祸首早死早超生,不过吧,他现在可是文明人。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梁文修嘴角的弧度慢慢收起,垂眸拨通了一个电话,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并未多聊什么。
他兄弟都开始行动了,他自然也不可能闲着,只是相比于楚易,梁文修就是个从骨子里都透露着危险的种。
很不好意思,人和钱,他都想要,不择手段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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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边缘抵在楚易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他下半张脸,宽大的护工服都挡不住他健硕欣长的身体,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绕过一位值班医生,径直朝着梁文修所指的房间走去,只是在拐角处时,楚易顿住了脚步。
倚靠在墙上,楚易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按照梁文修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秒针一圈圈的转动着。
走过去的医生,跟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交谈着,随后只见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戴着耳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点头应下,紧接着便离开了房门口。
而在他们的身影离开拐角的瞬间,楚易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季晨安的大姐和二哥其实也没做的太绝不是吗,至少再给自己挖坑的同时,也会给自己来个甜枣尝尝。
房门紧闭,但并未落锁,楚易趁着周边没人,快速开门闪身进去。
“滚!”
身体还没站定,迎面便有一团黑影朝自己袭来,还好楚易躲闪及时,并未殃及池鱼,待他垂眸看清后,才发现是个白色枕头,怎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易你嘶……”
因为背上的伤只能趴在床上的季晨安,甩出压着的枕头时,才发现来人竟是楚易,眼中的愤怒瞬间被惊喜取代,只是他刚一动作,就被身后撕扯的疼痛感再次钉在床上。
看向楚易时,眸底都不自觉带上一抹委屈,朝着楚易伸了伸手:“易哥。”
“诶,在呢,你慢点。”
看着面色苍白的季晨安,楚易只觉得此刻心软的不像话,带着说不清的刺痛,让原本一整天压抑着的担忧瞬间爆发出来。
快步走到季晨安身边,想要去碰季晨安,但是触及到季晨安嘴角的伤口和背上的绷带,楚易的动作都有些滞涩,心底是住不住的抽疼。
缓缓坐到季晨安身边,握着季晨安的手,凑到自己嘴边亲了亲,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季晨安的脸颊,在伤口下的肌肤上摩挲一瞬,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将季晨安弄疼。
“你爷爷,又打你了。”
虽然没有资格,但是这一刻,楚易在心中也不由对季老爷子产生一些不满,季晨安的性格有多犟季老爷子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打到季晨安屈服才行。
“没有。”
大概是看出了楚易的想法,季晨安勾住楚易的手指,对他安抚的笑了笑:“不是老爷子打的,他们把我关家里,死活不让我出门,然后我1v5,结果就进医院了。”
季晨安说的轻巧,但是看着季晨安身上的伤,楚易也能想到当时的场景,本身后背的伤就没有好全,后来还奋起挣扎,最后更是昏迷被直接送进医院,估计送过来的时候,季晨安都快成为血人了吧。
“别伤害自己了,晨安,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看着病床上翻身都难受的季晨安,楚易也很想安抚的对季晨安笑笑,可却发现嘴角如何都扯不出一个弧度,甚至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连呼吸都变成一个奢侈的事情。
“没事易哥,我不疼……”
还未说完的话,随着楚易的动作也梗在了喉咙处。
只见楚易将脸埋在季晨安的脖颈处,感受着季晨安的体温,五指强硬的挤进季晨安的指缝中,并牢牢地与他十指相扣,眼睛酸胀的厉害,原本内敛的性格也因为季晨安而改变。
“可是我会心疼,晨安,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
曾经的回旋镖此刻扎进血肉里,在柳城,季晨安质问的那些话,对楚易来说依旧历历在目,因为经历到相似的事情,所以才会感同身受吧。
“晨安,对不起。”很抱歉现在才懂得你当时的心情,也很抱歉现在才说出那早该说出的道歉。
真的很想张开双臂,将季晨安紧紧的抱在怀中,把晨安镶嵌在自己的体内,永远的保护起来,他是何其的幸运,能遇到救赎自己的珍宝。
难怪感觉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顺利,一直都是季晨安在坚持,挡在楚易和季家人之间,拼尽全力去调和,哪怕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都不肯松口。
他是那般的坚定,只为给如此“普通的楚易”换取一个机会,不是同一个阶层的没关系,那他就打破规则,将一直驻足在原地的楚易强硬的拉到自己身边。
季晨安,一点都没变过,依旧那样的张扬肆意,像个永远炙热的光,拥抱住隐藏在阴影中楚易。
“没关系。”季晨安并没有反应过来楚易为什么道歉,倒是不影响他下意识说出原谅的话。
他们就以这个别扭的姿势倚靠在一起好一会儿,直到季晨安胳膊都有些发麻,埋在自己脖颈处的楚易还没有要出来的一丝,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敏感的锁骨上,留下阵阵酥麻。
眨了眨眼睛,季晨安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
“你不会睡着了吧楚易!”
温馨的氛围立刻被打破,只是还不等楚易回答,就又听见季晨安的灵魂一击:“不对,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家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谁给你开的锁?”
阴恻恻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怀疑,反射弧之长,情绪变化之大,让楚易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很季晨安。
楚易:……
“梁文修去我们家了?”强硬的将楚易的脑袋抬起来,季晨安面色不善。
自从楚易逃跑后都跟梁文修在一起,季晨安就已经将人拉进了黑名单,虽然不至于多么厌恶,但绝对称得上是极度不顺眼。
“没有没有,是大姐二哥来了,我也就出来见见你。”
楚易赶忙解释,只是有一丢丢忍不住给好兄弟挽回点印象分,毕竟物以类聚,楚易可不想晨安迁怒自己:“不过我能进来还多亏了梁文修。”
其实说了跟没说一样,因为季晨安的注意力全在大姐和二哥去找了楚易的上面,他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一下楚易,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大姐和二哥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还多亏了你,他们决定给我一个机会。”
楚易声音停顿一瞬,本想隐藏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又怕季晨安会多想,还是简单的陈述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情,不过避重就轻,没有说完全部。
“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你不要担心,三个月,我必定拿下你大姐和二哥。”
楚易说的轻松,但是季晨安的眉眼却并未舒展开,相比于楚易,季晨安更了解自家大姐和二哥,只是还不等他在说些什么,就被楚易的动作打乱了思绪。
只见楚易倾身过来,轻柔的搂住季晨安的肩膀,又将脑袋贴了上去,跟梁文修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也不得不离开,不是没想过把季晨安直接带走,但是在医院显然对季晨安更好。
“别动,让我充会儿电。”按住季晨安挣扎的动作,侧头亲了亲季晨安的耳垂,楚易轻叹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得松开季晨安,随后在他额头落下温柔一吻。
“我每天都会想办法过来见你,不过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身上新增伤了,好吗?”
季晨安这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上楚易恳求又温柔的目光,忍不住轻咳一声,很想拉着楚易不让他立刻,却也知道这里人多眼杂。
哎,谁谈个恋爱跟他们一样,跟偷/情的一样。
心底莫名有些酸涩不满,季晨安说话时都略显低落:“知道了,我又不是多爱受伤,你走吧,没时间的话你也不用天天来。”
这别扭的性格,楚易感觉又好笑又心疼,他在季晨安另一侧没有受伤的嘴角轻吻一瞬,掌心温柔的抚过季晨安略显凌乱的碎发。
“晨安,相信我,不会很久的。”
第32章
两个月时间说上不长说短不短,只是,要说一个人忙起来能有多忙,那大概就是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分,一起拼尽全力工作。
万事开头难,这话的确不假,但是收获也并不少,勉强实现了理想化的预期结果。
想当初楚易这么干劲十足的时候,还是为了摆脱原罪时的野心,一个原本设定好的程序突然偏离轨迹,似乎也没那么不被世俗所不能接受,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为了自己的目标,痛并快乐。
维护一份看不见的羁绊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季晨安自然也不可能坐等楚易靠近,为了让爷爷松口,自从出院后,季晨安可谓是努力收敛住所有的脾气,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为证明能让他改变如此的就是因为楚易,楚易不会伤害他。
如果把这份爱情长跑当作闯关局,那横在他们面前就只剩最后一个关卡,没有过分的越剧,只为得到一份认可。
可能爱就是常觉亏欠吧。
楚易大可以借着季晨安对自己的痴迷,让季晨安抛下所有,将人拐到一个全新的城市生活,可是楚易不舍得也不愿意,不想浇灭季晨安所有的锋芒,更不想强硬割舍掉季晨安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前半段不健全的人生楚易体验过,所以不会让这些发生在季晨安的身上,这是从小接受苛待的冷漠之人最后的温柔。
不过两个忙到脚都快不沾地的陀螺,每天在除工作之外的仅剩时间,还是会偷摸的腻歪在一起。
其实不被承认的感情真的很难维持,可是两个年轻人眼里只有彼此,他们性格相反,却又是那般的契合,这何尝不是天生一对的标志。
很累,却甘之如饴。
清晨的阳光缓缓升起,带着些许暖意,照亮了半边空间,将房间中的清冷都驱散了大半,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健硕的手臂从温暖的被褥中伸出,轻轻一划,按下了接听键。
“喂?”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沙哑且富有磁性:“大早上的,梁文修,你最好有事。”
时间的确还早,六点刚刚过半,距离楚易的生物钟提前了一个小时,他有时候忙狠了,可能凌晨四五点才睡,不过昨天他见过自家宝贝,虽然只是亲亲抱抱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充电一小时,能保一天好心情。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整个人还处在一个迷离的状态上,不过下一秒,裹挟的睡意瞬间消散,带着冷意的黑眸多了几分厉色:“你说季维不见了?”
“对啊,你不是说让我近期盯住季维,前两天还好好的,但是刚才私家侦探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人突然不见了。”
对面的梁文修应该也没有睡醒,声音都与些黏糊,而且对于一个毫无价值的私生子,他并未放在眼里:“我看季晨安已经在公司站稳了脚跟,一个季维而已,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吧,不是说过几天就会被送出国。”
“我知道了,你先派人找着,待会儿联系。”说完,不等那边反应,楚易就挂断了电话。
盯着季维并不是防止他在公司做手脚,而是防范变动剧情中即将发生的事情,被季家放弃后,都能找到帮手逃离,看来季维也留了一手。
一件未发生甚至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楚易自然不可能大大咧咧冲到季家大姐和二哥的面前,说季维有一天会害死你们,这种没有证据的话,就算给自己说,他都未必会信。
算算日子,不就是这两天的事吗!
楚易实在是太忙了,如果不是早已拜托梁文修,他一个人恐怕真的分身乏术,早就忽略这个隐形人,但也有可能就是存在感太低,所以被很多人忽略掉季维的危险性。
想到这,楚易眉头紧蹙,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精壮结实的上半身暴露在空中,并未受到凉意的影响。
赤着膀子走进浴室,看来他今天就需要约见一下晨安的大姐和二哥,虽然还有一部分东西没有准备好,但是楚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人手方面他比不过梁家和季家,不过还是希望梁文修尽快找到季维吧,晨安那边也要提个醒,只是有些只有他知道的事情,还是由他干涉才行,三月之期该提前结束了。
温凉的水淅沥流出,冲洗掉最后一丝疲惫,楚易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任由水珠滑落,只是视线触及到某处时,眸光微顿,脖子上的红痕异常明显,应该是昨天晨安意乱情迷时留下的。
一想到自家宝贝,楚易眉眼都柔和不少,紧抿的双唇微微松懈下来,指腹轻轻划过那处,似乎都能感受到晨安的炙热,镜中的楚易有些宠溺的摇了摇头,看来待会儿要穿高领毛衣了,不然见大姐和二哥影响总归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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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做到了,总资产比支票上的两倍还多,楚易这小子可以啊。”
顶楼上,落地窗前,季子瑜看着楚易发过来的资产证明,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些钱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据他了解,楚易也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刚初入社会没几年的小伙子。
“大姐,楚易的能力都快赶超你了。”季子瑜轻笑一声:“把我名下的子公司都给盘活了,这要不是晨安的对象,我都想高薪挖过来。”
“能力的确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难得季明姿也夸赞楚易,可见这几个月楚易是真的拼尽全力,季子瑜抬眸看向大姐,晃了晃手中的资料:“我已经让人整理好带给老爷子了,说好的帮小家伙们说好话,我这个二哥也不算食言。”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大姐抬眸无语的睨了季子瑜一眼,小安卖力讨好老爷子的时候,也不见小安这个二哥冲锋陷阵。
混迹商场太久,接触到的都是二弟这种狐狸,现在猛地看到楚易和小安这种为了爱情执着的“老实人”,季明姿都有些不适应。
真心?一个藐小且不真实的词,却又让人很难不悸动。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包括季明姿自己,可两个有出息的小孩就是要打破所有人的偏见,把他们努力的所有拼凑摆在众人面前。
你们看,生活中也并非全是算计,差距大又怎么样,他们不会放弃。
谁没有天真过,季明姿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继承人,在模糊久远的记忆里,她似乎也曾为了某个可笑的“真爱”反抗过,可是坚持到最后的自己却成了被放弃的那个。
偶尔想起来只觉得可笑,跟小安他们比起来,季明姿知道自己输哪了,原来努力反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明艳大气的五官上突然多了一抹笑,冲淡了季明姿身上的凌厉,她按响桌前的电话,对这那边的助理道:“约一下爷爷的时间,说我晚上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原来,跟过去和解,也并没有很难。
“哇,大姐,你这是妥协了?”对于大姐想做什么,季子瑜基本上从她的一个眼神中就能得到答案,所以才会感到如此惊讶,毕竟她大姐可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人,就是爷爷出面也不好使。
“管好你自己吧。”季明姿没有理会季子瑜的调侃,合上资料,起身随手拿起大衣穿好:“走吧,去见见楚易。”
“要不要叫晨安,他今天跟我一起来的公司。”
“需要你叫?小安早就下去了,跟楚易一起都等在公司门口。”
“嘿,这小子,那我早上给他安排的工作肯定没动。”
……
工作还是做了一点的,只是接到楚易的消息后,凳子上像是扎着几根刺一样,如何也坐不住,等楚易过来,季晨安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楚易身边。
什么距离产生美,都是不切实际的假话,每天那点见面的时间完全安抚不了心底的思念,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季晨安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一般,看到楚易的瞬间就贴了上去,环抱住楚易的腰,跟他依偎在车里,好半天才愿从略带凉意的怀抱中抬起头,含笑的眸子中闪着碎光:“你怎么来了?”
“你是一点不看我给你发的资料啊。”
楚易笑了笑,搂紧季晨安的腰身,单手向下,从季晨安的口袋中掏出他的手机,熟练的输入密码,点开他俩的对话框:“说好的三个月,我提前来了。”
签订的合同、总资产证明、转让书……
一个并未署名的pdf,却概括了楚易所拥有的全部东西,可按照约定,只要季晨安在上面签字,那他就掌控住楚易的命脉。
指腹翻动着页面,直至最后一页,楚易这段时间的努力季晨安都看在眼里,既高兴又心疼,双睫轻颤,再次抬眼,便撞进一双盛着温柔的黑眸中。
满满的,只有他的倒影,能够切身感受到楚易的在乎。
内心充斥着甜蜜和酸涩,季晨安跨坐在楚易大腿上,伸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的发问:“你真的不会后悔吗?这些东西给了我,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季晨安的动作太大,楚易不得不伸手扣在季晨安的腰上,防止掉下去,看着晨安蹙眉的模样,他轻笑一声,难得还有开玩笑的心思:“这本就是娶你的彩礼,不给你,那你想我给谁,老婆~”
“严肃点。”嘴上这样说着,但季晨安眸中的笑意更甚,他轻扯了下楚易的脸颊,声音也跟着软和下来:“我不会签的,待会儿我去跟大姐二哥说。”
你看,这公子哥傻不傻,送到面前的钱都不要。
真可爱。
敛去嘴角的笑意,楚易轻叹一声,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疾言厉色的人,怎么到自己面前就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太相信自己虽然不是一件坏事,但总是会有种他宝贝吃亏的错觉。
楚易伸手扣住季晨安的后颈,揽住他的腰身往自己怀中带:“给你你就收着,你怎么不想我攀上你这座大山,还会缺这点钱,说不定我还要从你身上某更大的利益。”
“没关系,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舌尖抵着尖锐的犬牙,抬眸看着勾人却毫不自知的某人,楚易感觉心脏仿佛泡在温水中,让人浑身发软发热,挣扎不得半分。
浑身伤痕的凶兽,在这一刻收敛住所有的野性,收起利爪,仰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颈,自愿套入名为季晨安的束缚中。
唇齿相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交换着双方的爱意,情爱真的能让人生出勇气,却又甘愿被软肋禁锢。
要的不多,相守就好。
——扣扣。
车窗被敲响,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同时转头,正好看到脸快怼在窗户上的季子瑜,虽然楚易跟季晨安只是拥抱,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猛地对上一张人脸,心中仍旧控制不住突突一下。
“二哥。”
“二哥,你闲的啊。”
两人从车上下来,季晨安看着一脸奸笑的二哥,嘴角微抽,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光天化日的,你俩注意一下,公司门口的,影响不好。”防窥膜效果太好,什么都没看到的季子瑜轻咳一声,很自然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呵,你看到了,二哥收起你……”
绕过拌嘴的两人,楚易来到季明姿面前,恭敬地喊了声大姐,就默默站在了她的身边。
季明姿看了眼楚易,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将视线落在前面俩人身上,压下跳动的额角:“行了你们两个,时间也不早了,出发吧。”
大姐一出声,一下制住俩。
只是在季明姿他们准备离开时,楚易突然出声道:“大姐二哥,既然是我组局,就由我来当司机吧,也不远。”
看了眼季明姿他们准备乘坐的车,楚易眸光微闪,还不等季明姿他们回答时,就主动打开了后车门,这般行径,季明姿他们也没再拒绝。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他们百米外的地方,高楼堆砌出的阴影中藏着一辆黑色汽车。
车上的某人通过手机看到这一幕,清秀的面庞都不由扭曲一瞬,他眸中带着憎恶和偏执,猛地敲击着方向盘,在手机屏碎裂的瞬间,快速将手收了回来,只是神经质的开始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恶狠狠的呢喃着。
“该死的,为什么不去死!不过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机会,都是我的。”
第33章
车辆停泊,来来往往都是谈生意吃饭的人,而他们四个看上去显然也不像是单纯吃饭来的。
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这还是楚易第一次正式跟季家人坐在一张餐桌上,服务的那叫一个周到,而不经意间表现出的亲昵,也让季明姿和季子瑜看出了平时两人的相处模式。
没有过分的恭维呵护,平平淡淡,跟普通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如果抛开季晨安是他们弟弟的身份,想必没有一个季家人会真的讨厌楚易这个年轻能干的小伙,哪怕只是合作关系,应该也不会闹得太僵,毕竟那种地步的相识,他们也不会大肆去调查楚易的身份。
而对于楚易去柳城做的事情,他都主动相告,主打一个真诚,对于这点,大姐和二哥还是都比较满意的。
这样看来,楚易的感情真的值得被肯定,甚至看顺眼后,竟有一种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晨安的疑惑,即便亲人滤镜加持,季明姿都无法保证自家小弟讨人喜欢的不行。
当然,在座的四个人,虽然心怀各异,但面上皆不显露,除了中途楚易出去了一趟外,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楚易的能力在他把东西送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被承认,同样,那天在别墅的话已经有效,偶尔夹杂着些季晨安不同意的不和谐因素,当然季晨安的意见并不重要。
他们决定吃饭完就去做一个资产公正,然而,意外也随之发生。
——砰!
谁能想到,正常行驶的高架桥上,在汇入口处,突然窜出一辆疾驰的大型搬运车,撞翻了一辆小车后,丝毫不带停顿的朝着楚易他们的车辆袭来,同时前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还是吓傻了,其速度竟然也降了下来。
原本这条路上的车流量不算大,但是好巧不巧,楚易的车正好卡在中间,而那辆冲出来的车又快得出奇,不用想也知道两车相撞后,结果会是多么的惨烈。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面露惊恐,仿佛已经预料到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小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楚易瞬间将油门踩到底,擦过前车瞬间冲了出去,随后猛打方向盘,车身剧烈晃动着,撞在围栏上,安全气囊弹出,车头一半都凹陷下去,但好在最后堪堪停在桥的边缘。
而那辆另有目的的大车,直接侧翻出去,带着一声巨响,伴着翻涌出来的火焰,冲击着每个人的视线。
哪怕心中早有戒备的楚易,仍有些后怕,半小时前,他就通过梁文修抓到了季维,本以为防止季明姿和季子瑜去坐动过手脚的汽车后,就可以避开一劫,没想到季维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疯狂。
“晨安你没事吧。”
“易哥,你头上流血了!”
“放心,没事,只是擦伤。”
危险接触,人们自然最先关注自己最在意的人,楚易和季晨安几乎是同一回眸,检查着对方身上有没有受伤,因为楚易用驾驶位这边逼停的车,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握紧季晨安冰冷冒汗的手,楚易对这季晨安安抚的笑了笑,他现在无比庆幸,还好今天他来了,还好晨安没事。
“大姐,二哥你们怎么样?”楚易很想侧头往后看,但是眼前的眩晕让他止住了动作,声音中透着几分虚弱。
“还行,小安快打120。”
习惯性系安全带,还坐在季晨安身后的季明姿除了面色有些难看外,其余都还好,忍住翻涌的恶心,视线这才清明下来,也看清了车里的现状。
季子瑜晕了过去,楚易状态也不太好,见小安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她也拿起了手机,不知道是打给谁,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龙亭区金环路高架桥上发生了连环交通事故,有人想要我们的命,跟进一下信息动态,再去调查两辆车,车牌号……”
“易哥,救护车马上来,你,你再坚持一下。”
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一刻总算尝到了恐惧的滋味,抓着手机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即便是现在,季晨安急促的心跳都未平复下来,刚才那一幕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如果楚易反应慢一拍,那他们四个人的命,大概也会像大车司机一样,葬送在这烈焰火光中。
“别哭,真没事,只是有点晕而已。”
温热的指腹划过脸颊,季晨安才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伸手反握住楚易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牢牢的,不留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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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小辈,连带继承人都差一点出事,对于季家来说,可谓是头等大事,住在疗养院的老爷子亲自出马,就连季晨安的父亲都没有逃过被调查的事实。
自己养大的孙女孙子竟然被这么算计,即便拥有传统旧派思想的老爷子,在这一刻也不再念及旧情,大刀阔斧,没有放过一个人。
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所有参与者皆被找出。
在得知是季维这个表现乖巧的孙子做出来的事后,老爷子那一瞬间仿佛又老了十岁,虽然不是由他亲自教养,却也是他力排众议让养在季家的,从源头就是个错误。
什么那女人跑了,这留下一个可怜的孩子,全他妈都是放屁,要不是有这些害群之马的怂恿,和自己的放纵,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情。
远近亲疏在这一刻具象化,原本还说送出国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季老爷子不亲自持刀劈了季维就不错了,更不会给他任何优待,直接按照故意杀人罪将他送了进去,这辈子,他都别想再出来。
参与者一共十二人,虎毒还不食子呢,没想到那个蠢货为了眼前利益,就会出卖自己的三个孩子,即便季峰驰没有真的想要他们命的想法,但是依旧不可原谅。
在车祸发生后的72小时内,由季老爷子坐镇,季家本家和旁系,还有季家名下的主力公司内部成员统统被清洗了一遍。
虽然这么大的动作,让季家也元气大伤,但是伤害季明姿他们的人,季老爷子一个也没有放过,连带他们那不配为人父的季峰驰。
“董事长,都已经处理完了。”
助理将东西放在书桌上,看着面前满头华发却依旧凌冽的老人,不禁有些感叹,一生光明磊落的董事长,竟会由那般懦弱无用的儿子。
不过董事长也真的狠,竟将唯一的儿子也送了进去,不过想想季大小姐让他加上的那几条罪证,又只能说不愧是董事长养出的孩子,丝毫不给对方任何返还的余地。
“明姿他们怎么样了?”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让这个一只脚已经踏入坟墓的老人,将腿硬生生又拽了出来,即便是现在想想当时收到的消息,他都有些后怕,这可是都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们,那些人是怎么敢的!
“小季总他们已经醒了,不过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检查。”
“那就好。”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老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处,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另一个重要的人:“楚易那小伙子呢?”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让老爷子产生复杂的情绪,但是就这个跟晨安一般大的小伙子,却让他一遍遍加深了印象。
“也醒了,您是要去医院吗?”跟在季老爷子身边,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白发老人侧目看向窗外,再一次承认自己老了,他微微叹气:“走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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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大事落下帷幕,楚易心情都轻松不少,今日温度正好,头顶纱布漫步在阳光下,碎发遮住他眸底的碎光,却又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柔。
“小伙子,你知道住院部怎么走吗?”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叫停了楚易,他侧目看去,是一位穿着唐装的老人,虽然拄着拐杖,但气势却不减。
楚易眸光微闪,侧身让开一半的路:“正好我要过去,一起吧。”
“受伤了还一个人跑,你没个陪同吗?”
“有,这不是趁我对象有事,出来晒晒太阳,其实我没什么事,只是看着严重,如果不是我对象担心,我现在都能出院了。”
“你对象也是为了你好,年轻人不要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您说的对。”
……
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基本上是有问必答,楚易慢老人半步,乍一看,仿佛他们才是祖孙两个,到最后,老人更是伸手拍了拍楚易的肩膀,眸底多了一丝欣赏。
“易哥,你怎么自己跑出去了。”从窗户向下看,正好看到穿着病号服的楚易,接着既然而然看到了他身边的老人:“爷爷!”
窗口处的脑袋突然收了回去,楚易已经预想到季晨安此刻的表情,想必等下晨安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并没有错过季晨安眸中的错愕,想到这,楚易不由轻笑一声。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我的身份。”季老爷子侧头看向楚易,挑眉问道。
“我在我对象手机中见过您。”
楚易并未刻意隐瞒,老爷子出来的瞬间,楚易就认出了他,只不过既然老爷子不愿说自个的身份,楚易自然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是来让你离开晨安的吗?”
“我都已经完成您给的任务,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楚易如同小辈向长辈讨要东西一般,态度不算亲昵却也并不疏远,上楼梯时,虚虚扶了一下老爷子的胳膊。
对此,老爷子只是轻哼一声,却并未拒绝。
很是傲娇,楚易总算知道晨安的教学模板参照的谁了,爷孙俩基本是一个脾气,顺着些保准没错。
老爷子的意外出现,也彻底给车祸的事画上一个句号,没有任何偏袒,他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包括楚易,这个他原本并不看好的小辈。
没有什么能重过救命之恩,老爷子还没老到神志不清,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对于自家孙子的事情,他还是很上心的,而且,楚易这小伙子,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堪。
这是他们季家的恩人,这个情,季老爷子认下了。
“过些天是明姿生日,只是简单办个家宴,小易记得来帮忙。”临走时的嘱咐,表明了老爷子的态度。
“好的爷爷,我一定去。”
顺着杆子往下滑,这是楚易最拿手的事情,而对于这个称呼,老爷子也是默认了。
难吗,还好,至少一切都是值得的。
“易哥,爷爷同意了!”
目送爷爷离开后,季晨安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一把扑到了楚易身上,眸底带着碎光,虽然季晨安从未说过,但是他的心理压力却并未减少。
一面是自己的亲人,一面是自己的爱人,在无法两全的时候,他仍旧不可放手,只能不断撕扯自己,维持着双方的平衡。
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同意了,真好。”
楚易紧紧的回抱住季晨安,虽然他刚才一直表现的云淡风轻,但是现在,他的情绪也很难压住,虽然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是等真正被肯定后,那种激动的心情还是无法诉说的。
他楚易,也将是个有家的人了。
不过嘛,凡事高兴的太早,突然蹦出个要求出国两年进修的事情,让季晨安有些不愿接受
宴会当天,季家书房内,季晨安据理力争:“我不同意,爷爷你不能这样!”
“我只是让你出国学习,又没让你去刑场。”
老爷子不以为意,他看着眼前的孙子,在楚易的影响下,终于愿意接受公司的事情,就是能力不太行,他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公司也有你的一部分,你要是不管,想以后让谁给你打理。”
“易哥啊。”季晨安说的理所应当:“要不让楚易跟我一起去。”
“你是准备累死他吗?”老爷子轻哼一声:“他还有自己的公司要管,这个圈子我要带着他慢慢进,怎么,你想让他成为你的附属。”
之前约定的东西,老爷子系数还给了楚易,同时已经下定决心,将楚易拉到行业新贵上,到时候楚易的压力不会小。
尊严拥护都是自己赚来的,老爷子会一句话就表达自己的感谢,既然已经认可楚易,那他就不会让这个圈子里的人看不起楚易,而且他相信楚易的能力,肯定能达到自己的预期。
看着有些犹豫的季晨安,季老爷子又补了一句:“我让你出国,又不是不让你来回飞,你在担心什么?怕小易不要你了?”
“当然不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
一锤定音,在季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上,顺利宣布了季家下一任继承人季明姿的身份,同时,也将季晨安的伴侣,一个查无此人的楚易也被推到大众的视野中。
没有几个人知道楚易的身份,但也不会又不长眼的去冒犯楚易,毕竟这可是跟在季家下一任继承人身后的小辈,或许这也算是一种长辈的保护吧。
拿着酒杯,楚易跟季晨安对视一眼,本以为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就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好似比以往更加忙碌,楚易无奈的笑了笑,季晨安则扣住楚易的手,挤进他的五指。
“易哥,我每个月都会回来,记得想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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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课表太满,季晨安甚至挤不出两天时间回国。
虽然已经在电话中跟楚易说清,但是这几天季晨安都处于一个低气压状态。
直到回到他居住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着风衣,身材颀长的人,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将季晨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易哥!”
奔跑,助跳,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我在。”锁住双臂,紧紧相拥,带着满满的思念:“宝贝,以后我来陪你了,多多指教啊。”
“什么意思!”
黑眸中带着笑意,俯身落下一吻:“爷爷嫌我知识储备不够,把我发配到你身边学习,这次,我也不走了。”
最后一步,由我主动靠近你。
第34章
推杯换盏间,将宴会推向了另一个高潮,在场的都是名流显贵,不过第一次参加的楚易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甚至在老爷子的推波助澜下,也成功让自己打入内部圈子。
周旋在精明的商人政界之间,脸上挂着得体谦和的笑,一身笔挺西装的楚易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丝毫没有怯场的表现,这让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季子瑜都感到有些惊喜。
楚易这人,真的很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
即便没有他们的介入,想必假以时日,平凡普通的楚易,也能惊艳众人。
“爷爷,你觉得楚易怎么样?”
“有我当年的风范。”
看着不要远处的楚易,老爷子满意的点头,想要跨越阶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说从金钱上,而是一个人本我的思想,不过分攀附,不被眼前的利益晃眼,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老爷子顺手从侍者盘中取过一杯酒,塞进季子瑜手中:“去,别让那几个老狐狸吧小易灌醉了。”
“您也不怕我喝醉了。”季子瑜晃了晃酒杯,忍不住轻啧一声,倒也没有拒绝,不等老爷子再说什么,便朝着楚易的方向走去。
楚易很聪明,也很厉害,不过还是太年轻,在阅历和心眼上自然还需要多加历练,第一次,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刚才震响的手机,再看看脸颊已经微微泛红的楚易,季子瑜难的履行了一下当哥的义务,拍了拍楚易的肩膀,示意老爷子找他,随后便顺势接替了楚易的位置。
季家举办的宴会,自然不能让自己人下不来台,当然也不需要主家全程招待,总是需要给他人留些攀谈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谢爷爷帮我解围。”
“嗯。”
老爷子并没有否认,转身带着楚易朝楼上走去:“刚才围着你的那几个,除了你左手边的王德辉是咱家的大股东,其他几个虽然手上都有点股份,但也不过是散户,赶着跟季家合作,没必要觉得低他们一头。”
“好的爷爷,我记下了。”
自从自己跟季晨安的关系被肯定后,楚易也就随着季晨安一样称呼季家众人,而季老爷子也是用心在教楚易。
楚易的性子意外很合老爷子的心意,两人相处模式并不像老师,倒更像是祖孙。
夸的确会夸,但是训,季明姿他们承受过的,楚易也的受着。
“诺。”老爷子指了指桌子上温着的汤道:“让保姆给你们煮的醒酒汤,待会儿你们分一分喝完。”
“谢谢爷爷。”楚易嘴角带笑,先给老爷子盛了一碗,随后才端起自己的喝了起来,抬眼环顾了一下书架:“对了爷爷,上次我还没看完的相册呢,我还想再看看。”
“年轻人,不要整天就只知道沉迷于情爱。”嘴上虽然这么嫌弃的说着,但是老爷子还是从自己锁起来的柜子中取出楚易说的相册:“走走走,拿去,看完记得还回来。”
“我可没有。”楚易快速喝完手上的汤,就把相册抱进了怀里:“我只是想看看晨安小时候,哪里就沉迷情爱了,那爷爷我去叫大姐他们上来,下面有我们看着,您就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朝门口走去,只是还没出书房门,就听到身后的老爷子道:“你什么时候能把季家的人脉关系理清,我就什么时候把你安排进小安的学校里,不用偷偷摸摸的使劲,浪费时间。”
“真的!”搭载把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楚易惊喜回头,看了眼稳坐泰山的老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爷爷,这里可是按了监控的,我当真了。”
“呵,先把你手上的工作做完吧。”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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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暗穿不透明亮的光线,宴会结束,连空气都静匿几分,楚易面上有些微醺,不过步伐还算稳重,跟大姐他们打过招呼后,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打开,关上。
那双黑眸瞬间便得清明起来,哪里还见半分混沌。
总归不是在自己地盘上,楚易还是习惯性收敛自己的锋芒,先迎合他人的喜欢,第一印象很重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适用。
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露出锐利的五官,楚易轻叹一声,这才没分开多久,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季晨安了,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要熬。
难啊。
随手将裹着酒气的外套脱下,挂在架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抬脚朝小客厅走去,从爷爷那顺来的相册其实也是他无意间看到的,厚厚的一册,里面三分之二都是季晨安。
如果可以,楚易都想再复印一份给自己留着,不过想想爷爷那脾气,还是算了。
两米长的蓝色沙发上,摆满了季晨安的玩偶,其中一个半米高的小巨龙霸道的占了一半位置,伸手抓住两个小的,拖鞋屈膝,很自然的靠在了小巨龙身上。
难怪季晨安每次都喜欢窝在一堆玩偶中,尝试过之后,楚易只想说,还蛮舒服的。
厚重的相册边缘有些磨损,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翻看。
虽然前面楚易都已经看过,但是每次他还是习惯性从第一页开始,幼年到少年,楚易窥探着季晨安的童年,白净的小孩,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小小贵公子,柔软的卷发配上肉嘟嘟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天真,惹人怜爱,怀中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偶,听大姐说是季晨安从前的阿贝贝,可惜在季晨安出事的那年也没有再找回来。
可爱的奶团子,惹哭后应该会哭很久吧。
看着上面的一张张照片,楚易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松懈下来,他目光柔和,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多么像他小时候意外在电视上看到的小王子,想要藏起来,让小王子实现自己的愿望。
只是听话可爱的小晨安并没有停留多久,下一页,一张类似于杀马特造型的红色长发瞬间吸引了楚易的全部注意力,抵在唇边的水杯都跟着抖了一下,楚易放下杯子,默默擦掉嘴角的水渍。
他单知道季晨安喜欢亮色,却没想到晨安以前也这么叛逆,要不是这张脸足够帅,还真的很难驾驭起这般张扬的颜色,脸上的小表情就差刻上老子天下无敌几个字。
楚易忍不住轻笑出声,摸出口袋中的手机,对着仅有的三张照片咔咔一顿拍,这必要保存下来,看下次宝贝还敢不听话。
后面的照片倒是正常不少,看来是受到了“制裁”,但还好没再纵容季晨安霍霍他的帅气了。
略带青涩的初中小王子,张扬桀骜的高中校霸,帅气肆意的大学贵公子……明媚鲜活,每一张都让楚易爱不释手,突然,楚易的动作微滞,从最下面的相册中将一张照片抽了出来。
那是季晨安的自拍照,但是在侧边的大片留白处,楚易看到了一个只有半张脸的侧影,他还不至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只是这是季晨安什么时候拍的?
运动会吗?可不是说季晨安当时没有参加。
负责季晨安他们班级的是楚易部门的同学,原本负责人是楚易,不过知道这个消息后,别人想换楚易也没有反对,现在看来,季晨安当时赶回来了,要是知道,楚易说什么也不会换的。
有钱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至少以前的楚易是这么认为的。
也难为季晨安顶这个大太阳,逆光拍下这一幕。
他通过手机看远处的某人,而某人看向远处在想他。
绕了一大圈子,兜兜转转,他们的视线终于交汇上,一个闹一个笑,伸手紧紧的牵住彼此,没有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类似的照片原来还不少,楚易有些好奇,爷爷这么宝贝的相册,晨安是怎么偷偷把照片塞进相册里的,如此大胆,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毫无顾忌的偏爱,真的让人很难抗拒,摊开四肢,无限沉沦。
厚重的相册也有翻完的时候,满心的柔软在合上相册的瞬间,也变得失落起来,空荡荡的房间里,竟只能通过相册抒发内心的思念,这对象谈的,好心酸。
好想宝贝啊。
翻身侧躺,将面埋在满是玩偶的沙发上,上面还留着晨安身上淡淡的味道,楚易从前以为自己可以理智的面对一切,可是现在才发现,一个捉摸不透的情字,就把自己困在股掌之中。
蹂躏了半天玩偶,发型凌乱的楚易才缓缓抬起头来,侧目看了下手机,这个点,晨安应该还没起床。
哎,飞机能到的地方,也不能把时间也一并带过去。
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楚易起身给自己找点事干,洗漱至少能让自己清醒点,还有一些资料需要看,这么想着也不是办法,他不是没有试过跟晨安一起上学去,但是现在国内学习的东西又不能拉下。
现在好了,老爷子发话了,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温热的水淌过精壮的躯体,将洗发水挤在掌心,只是还不等楚易揉搓开,放在架台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楚易想都没想就取过按下了接通键。
这个是他家宝贝的专属铃声,漏接谁的,楚易都不会漏接这个。
“易哥~”
带着惺忪睡意,季晨安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中,让楚易的眸中都多了几分温柔:“怎么这么着就醒了,不再多睡会儿?”
“梦到你了,就想起来看看你。”
这样说着,季晨安才缓缓睁开眼睛,房间光线昏暗,瞬间不太能接受强光,半天季晨安才缓过神来,这才看清楚易的模样,他翻身侧躺,嘴角微勾:“洗澡呢?”
“嗯,刚把洗发水挤上。”
楚易抬了抬手,让季晨安看,他倒是想捧着手机跟自家宝贝聊天,但是现在洗澡都进行到一半,楚易无奈的看了眼季晨安:“你等我一下,我洗完跟你说,很快。”
“不用!”楚易话音刚落,季晨安就连忙出声阻止,他像个偷了腥的猫一样,嘴角的笑完全没有压制,他轻咳一声,下巴微扬:“你洗你的,把我支起来就行,我就,看看你。”
“就看看我?”
都不是正经人,季晨安一个眼神,楚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楚易勾了勾唇,找合适位置的时候,镜头有意无意的晃了两下,不远不近,正对浴霸的位置:“放这,你觉得行吗?”
“咳,再往下放放。”
“行,都听你的。”
一声轻笑,融进淅沥的水声,虽然可视范围不到违规的地步,但是昏黄的光线,飞溅的水珠,砸在结实的臂膀上,顺着精壮的胸膛滑下,抚过六块腹肌,没入看不见的地方。
没有谁比季晨安清楚,这具躯体里藏着的爆发力,让自己□□,闭上眼睛,似乎都能感受到当初压在身上的炙热。
“易哥。”染上情欲的声音变得沙哑,季晨安并未发现对面消减下来的水声,那双黑眸紧紧的盯着对面让他日思夜想的人,气息微喘:“叫两声,楚易。”
“宝贝,你在干什么?”将身上的沫冲干净后,楚易就把水关停,随意擦了下头发,下半身围着浴巾便走了过来,完全没有管身上的水渍,清爽却又色/气。
“易哥!快点。”季晨安不满的轻哼一声。
“晨安,宝贝,好像现在抱着你,然后,干/死/你……”
喉结滚动,看着镜头里动情的宝贝,压制的情绪也迸发出来,清爽的身体此刻也燥热起来,可惜只能望梅止渴,碰不到摸不到,总归有些不甘心。
果然还是要加快些步伐,不然连声音听的都没那么真切。
楚易并未告诉季晨安他与老爷子的对话,怕季晨安等,又想给宝贝一个惊喜。
等我,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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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不是第一次出国,但却第一次抱着激动的心情,想过很多他们见面后要做的事情,却忘了下飞机的那个点,正好季晨安正好上课。
这是楚易到了季晨安的住处后,才想起来的事情,也是兴奋过头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要尽快见到季晨安。
时间还早,正好去看看晨安上课的地方。
行动派楚易说做就走,他来的时候,可是把季晨安所有的出行路径都掌握清楚,丝毫不担心自己跟季晨安错过,国外教学楼的确跟国内的不一样。
对于建筑方面,楚易没什么审美,多面的理科生思维,让他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只能在心中默默感概,真的很不错,不愧是国际上能排上名的学校。
这个点,季晨安应该在上最后一节课。
A座,A座……
英伦风格的服饰真的很配季晨安,在上课的一众人只见,楚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季晨安,也好在坐的靠前,不然这种阶梯教室,从门口望去,就在独独能看到这些。
楚易很少见这么认真的季晨安,周身带着几分疏离,却又很难让人忽视掉他身上的贵气,迫切想要拥抱季晨安的心,此刻也慢慢平息下来。
看着努力的宝贝,楚易只觉得心口热热的,莫名有种自豪感。
退出视野范围,楚易嘴角带笑,转身朝回走去,宝贝这么辛苦,怎么也要做点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宝贝,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恰好路过花店,张扬的红不由勾起了一点点趣事,取下一朵,好像,他还没给宝贝买过花,不过也没见季晨安对花的偏爱,楚易自然随心挑选。
带着花店老板的祝福,做好一切的楚易,守在住在门口,等待迎接他的太阳。
蓄谋已久的拥抱,唇齿相依的缠绵。
“宝贝,我来了。”
第35章
“安,你回来了……”
除了楚易,显然还有一个人在掐点等着季晨安。
在这个时候被打扰,是个圣人恐怕也会生气,楚易更不在圣人的范畴中,只不过听这声音,里面的喜欢都要藏不住了,没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他家宝贝还是这般的招蜂引蝶啊。
惩罚式的在季晨安的唇上咬了一口,随后就放开了他,长臂揽过季晨安的腰身,楚易转身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从邻居家里走出来一个白人小伙,金发碧眼,眉眼间有几分青涩,却也难掩英俊。
楚易内心不爽,但面上不显,只是搭在季晨安腰间的手不轻不重的抓了一把,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这是我邻居,麦斯丹。”
安抚似的拍了拍楚易的后背,季晨安侧头在楚易脸上落下一吻,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一个刚成年的小孩,易哥放心,我只喜欢你。”
虽然看楚易为他吃醋季晨安很高兴,但是他可舍不得让他千里迢迢过来的易哥误会。
眼尖身边人情绪放松下来,季晨安这才看向麦斯丹,亲昵的依靠在楚易怀里:“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爱人,楚易,学习中文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以后估计没有时间。”
无情的转身,让少年懵懂的爱恋也化作虚影,不过这对于两个好不容易见面的情侣来说,只是一个简短的小插曲。
因为,连饭都顾不得吃,楚易就被季晨安拉着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狭小空间中的温度瞬间激增,像是饥饿许久的野兽终于抓住猎物一般,要住对方的后脖颈,迫切寻找着突破口,发泄着积压已久情绪。
英伦衬衣被暴力扯开,白皙处被烙印下一个个炙热的红痕,然后一寸寸,不断向下,宣布这自己的主权领地,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被解开,抽出,随后悄然落在地上。
“嗯!易哥~”
被抓住命脉的小可怜眼角泛红,修长的天鹅颈高高扬起,想要寻觅稀薄的氧气。
可惜刺激的欢/愉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大脑,灭顶的愉悦让他下意识想要躲闪,但陷入混沌中的他完全找不到清醒的方向,只能无助的攀附上唯一的支撑体。
“宝贝乖,别乱动。”
炙热的大手无情的按住发颤的纤细腰身,那双抬起的黑眸晦暗幽深,带着翻涌的浪潮,裹挟着满满的情欲,似要将眼前人拆吞入腹,嘴角勾着危险的笑,楚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直到一声闷哼在耳畔响起,他将自己的猎物送向高潮,那么,也是时候享用他的盛宴。
时间还早,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宝贝讲,他真的,非常非常想念宝贝啊。
倾身/覆上,攻占,侵入,无限纠缠……
“晨安,我爱你。”
男人,在床上的情话简直多到可怕,季晨安都不知道,原来他家易哥还是个隐形话痨。
墙上的钟表转一圈,季晨安觉得也该结束了,但他胸膛里的那口气还没缓均,就又被拖进情/欲的漩涡中,沉溺在易哥动听的情话里。
对上楚易那张潮红性感的脸,他想着,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但可惜,他还是忽视掉饥饿许久的可怕,时针堪堪转过半圈,季晨安就已经累的哭着求饶了,惹得楚易一阵心疼,上前吻了吻他泛红的眼角。
然后,然后……
滴答的时针慢吞吞的又走了半圈,此刻季晨安连动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汗津津的被楚易抱在怀里,一时分不清是他的体温热,还是身后人的体温更热。
季晨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控诉的怒瞪着罪魁祸首,却没想到那人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耳垂处贴上炙热的呼吸:“宝贝别这么看我,不然我又要硬/了。”
“易哥,你个禽兽。”感受到身下的尺寸,季晨安身体微僵,想要起身,却又舍不得楚易的怀抱,只能恨恨道。
胸膛发颤,楚易抱紧季晨安,把脸埋在季晨安的肩头,笑了半天,侧头亲了亲宝贝发烫的脸颊,声音沙哑却充满柔情:“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总是勾我,我定力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打一耙大概说的就是楚易,季晨安牙痒痒,却又没力气报复回去,只是还不等他缓过来,他就被楚易拦腰抱起,吓得他赶忙抓住楚易的胳膊,下意识求饶:“别,易哥,真的不能再来了。”
他会废了的。
听到季晨安的话,楚易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简直让他欲罢不能,抱紧季晨安,楚易还向上掂了掂,下床后才稍稍敛住笑:“带你去洗澡,放心,今天晚上不动你了。”
改天继续,宝贝太迷人,真的不能怪他。
下一秒,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禽兽啊。”
声音含笑,带着无尽的包容和宠溺,还有一丝丝的无赖:“嗯,我就是,你喜欢吗?”
浴室的门推开又关上,淅沥温热的水喷洒在两具年轻的身体上,他们相拥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情谊。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水声,隐隐传出两个字。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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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对在留学生圈里蛮出名的情侣终于要毕业了,经过两年的沉淀,楚易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隐藏起的自卑,现在的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沉稳魅力,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相比较楚易,季晨安倒显得变化不大,一直被楚易偏宠着,他的性格还是依旧的肆意。
这两位超高颜值的情侣,可是没少被人骚扰,更是有一次楚易差点被人下药,好在除了季晨安,谁都不能让楚易放下戒备,这才没让那人得逞,这事被季晨安知道后,差点没把人打死。
自此之后,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即便有些不同的课程,他们也会在对方下课时,等在对方门口。
这么恩爱的行径,也是他们出名的一个原因,一个疯一个狠,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外人能招惹的,也只有让他们彼此相处时,才会彻底收起爪牙,甘愿顺从听话。
谣言嘛,就是越传越夸张,楚易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那个枪/口救下岌岌可危的季晨安的,更不知道,季晨安为了自己又是输血又是捐肾的,仿佛他俩之间没个曲折波澜,就不符合他们生死相随的爱情。
说实话,更离谱的版本楚易都听过,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不过不影响他跟季晨安的生活,他俩也就当乐子听了。
要说他俩之间没有过争吵那自然也不可能,季晨安的脾气时好时坏楚易早就领教过,而他本身自然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稳定的情绪,不过他们不管吵的多凶,也不会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可能早上吵架,下午就和好了,从不会忽视躲避问题,不管是季晨安还是楚易,他们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世界上没有完人,他们也是在磕碰中相互磨合,他们在乎彼此,所以都在学着改变自己。
就像现在这般,时间在他们身上沉积,让他们越发契合,如跳动的心脏,揉在血肉中,无法分开。
“宝贝,起床了。”
做好早饭的楚易,走进卧室,看着赖床的某人,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他俯身从被窝中将人一把捞了起来,季晨安也不反抗,脑袋抵在楚易的肩头,一令一动配合楚易穿衣服。
今天回国,昨晚上多少有些兴奋的季晨安熬到半夜都不肯睡觉,被闹的不行,楚易就身体力行给季晨安制造疲惫。
现在好了,睡醒了,人也蔫了。
“易哥,我好困。”伸手环抱住楚易的腰,季晨安的嗓子还有些沙哑,把脸埋在楚易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都怪你。”
“不是你不想睡的吗?”楚易轻笑一声,掌心抚过季晨安凌乱的头发:“下次还敢吗?”
“你要是想,我也不是不想,谁叫我易哥天赋异禀呢。”说到这,季晨安也是笑个不停,抬头看向楚易,眸中带着狡黠的光,能勾的楚易失控,也是蛮得意的一件事。
“安份点,别浪。”按住季晨安乱动的手,楚易声音无奈且危险。
好在季晨安也知道今天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仰头跟楚易交换了一个吻,虽然还是困,不过待会儿上飞机也能补觉:“易哥,爷爷说要亲自来接咱们吗?”
“对啊,那天在电话里,你没听清?”
“我这不是忙论文忙糊涂了,不过机场里咱家又不远,老爷子干嘛那么麻烦还要亲自跑一趟。”
虽然季晨安和楚易都在国外,不过两人一有时间还是会回国看望爷爷,这几年爷爷的身体越发不好,季晨安真的不要想让老爷子来回跑动。
对于季晨安的疑惑,楚易只是笑笑不说话,因为季晨安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一个出乎意料的场景。
迎接所有人的祝福。
在爷爷的见证下,楚易单膝下跪,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锦盒,两枚裸色银戒赫然出现在眼前。
“晨安,你曾经问过我,我未来的人生中有没有你的存在,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就是我的未来,晨安,感谢你能如此坚定的选择我,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楚易。”
“是你让我知道了爱人和被人爱的滋味,我的前半生其实挺狗血的,也没感受过什么家人的温暖,如此贪心的我心里也有过幻想,晨安,我想跟你有个家。”
夜晚的海风中夹杂着几分咸腥,但卷着花瓣的清香将其盖了下去,耀眼的红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是那般的明艳,带着最初的悸动。
拿着话筒的手指微颤,一向沉稳的楚易,此刻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紧,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耀眼的人,将锦盒举到前方。
“所以晨安,你,愿意嫁给我吗?”
“易哥……”
本以为睡一觉就到家,虽知道飞机落地,到达他曾经对楚易提过一次的浪漫国度,在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家人,还有,他此生挚爱的伴侣。
耳畔传来阵阵起哄声,季晨安只感觉眼角发痒,心脏被喜悦填充的快要爆炸,伸手一把将楚易拽了起来,快速扑到了他的怀里:“我愿意,易哥,我愿意。”
那个初秋,有情人终成眷侣,往后余生,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小插曲……
有季晨安在身边,楚易都能面不改色的面对从前的过往,在季晨安再一次提出想看看楚易小时候的过往,楚易二话没说,推掉手上的工作,带着季晨安一起,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柳城。
与季晨安一起重温过往,好似从前的灰暗也变成了彩色。
“以前这一片的小孩都说我是赌鬼养出来的小怪物,集体孤立我,还有人带头想要欺负我,为了避开他们,我就经常来后山呆着,一呆就是一天,偶尔还能意外惊喜。”
坐在长椅上,楚易指着他们面前的小山,说着当初的怂包经历,当初真的像个没人要的野猴,满后山的上蹿下跳,时不时还能抓个兔子改善一下伙食。
这已经是为数不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楚易说的轻松,却让季晨安气愤不已:“你当时就任由他们欺负啊。”
“宝贝,我当时连饭都吃不上,瘦的跟个小鸡仔一样,说不定你一个手指头都能把我推倒。”楚易揽住季晨安的肩膀,摆了摆手,仿佛毫不在意。
“那他们现在呢?”季晨安眉头蹙起,他对上楚易的事情,气量还是非常小的,不能帮小时候的易哥出头,那现在也不迟。
一声轻笑,楚易手腕微微用力,将季晨安抱了个满怀,脑袋抵在季晨安的肩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楚易越来越黏着季晨安,更是随时随地都想引起季晨安的注意。
看着季晨安眼底的心疼,楚易心底某处诡异的萌点得到了满足,伸手捏了捏季晨安的后颈,楚易笑着道:“放心,他们现在过的都没我好。”
“我也不是干站着让他们欺负,他们一群人我自然打不过,不过他们早晚会有落单的时候,从前的小易狠着呢,你心疼他,还不如多心疼心疼我,这几天忙的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自己吃自己的醋,易哥真是出息了。
不过看着楚易眼底的乌青,说不心疼是假的,指腹划过楚易的侧脸,季晨安叹了口气道:“要不我去帮你吧,反正我手头也没几个重要的项目。”
握住季晨安的手,抵在唇边亲了亲,楚易声音温柔充满磁性,带着上位者的自信。
“不用,爷爷不是安排了你一些事情,等我这边忙完,你估计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旅游,你不是早就想去南边看企鹅,咱们就去那。”
“真的?你别骗我。”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易略显不满的轻哼一声,报复性的咬了咬季晨安的手指,歇够了,起身顺带将季晨安也拉了起来:“走吧,陪我去祭拜一下阿婆。”
童年为数不多的温暖,就是这位裹脚阿婆给的,阿婆生了很多孩子,但阿婆到死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就连寿衣,都是她生前就穿好的。
现在楚易都还记得,当时阿婆笑着对他们说,生来死去就活一个体面,就不麻烦别人了。
但楚易知道,阿婆是怕没人帮她穿,也知道她是被抛下的那个,在山顶的一间破屋前,坐在小木凳上,裹了脚她走不了多远,就那么静静的望着远方,似在等什么人,又好像数着自己离开的日子。
“她不知道现在的大山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但她知道能让她孩子不愿回来的肯定是个好地方,所以她总是鼓励我和梁文修好好学习,赶快翻过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阿婆从前也是读过书的小姐,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困在了大山中,她死的很安详,却也带着遗憾,因为楚易看到了阿婆死后都紧紧攥着的半张照片。
鬓边别着雏菊的清秀少女和只剩半截军装……
“哟,你们来了。”
刚到山顶,一道轻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楚易抬眸,才发现来人竟是梁文修,这货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不过,这也瘦的太多了吧。
“带晨安过来看看阿婆。”楚易走过去,接过梁文修递来的香,分给晨安三支,敬过之后就插入了香炉里。
阿婆坟上的杂草清理的很干净,这也不像是梁文修能做出来的事,果然楚易眼神刚落在梁文修身上,就见他后退一步,摆了摆手:“不是我弄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我还以为你提前来过。”
墓碑前摆放的小雏菊快要枯萎,零散的花瓣垂落,在地上铺下薄薄一层,没人知道是谁来过。
顺着山路往下走,快到分叉口时,楚易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到底怎么了,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太累了。”梁文修双手插兜,面上毫不在意声音中带着得瑟:“你也知道我刚得到梁家家产,忙点也正常。”
屁,就楚易对梁文修的了解,梁文修累死别人,也不舍得内耗自己。
“你……”
“梁闫要结婚了,对象不是他。”
楚易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季晨安的话,他下意识看向梁文修。
果然只见梁文修的表情一僵,嘴角的弧度都压了下去,对上楚易的眼神,他狼狈的转身躲开,声音依旧的轻挑无所谓:“他结不结婚关我屁事,行了,我还有工作,随后联系。”
说罢,不等楚易他们出声,梁文修便快速消失在了小道上。
“当初我们来找你们的时候,梁闫就说过,想看看在梁文修眼里,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他重要,现在看来,梁文修已经做出了选择。”
季晨安牵着楚易的手,无奈摇了摇头:“梁闫很喜欢梁文修,但是他们不合适,他们之间埋着很多事情,顾虑太多,注定不会在一起。”
心底竖起的高墙没有一个人愿意打破,或许以后他们会幡然醒悟,但时间间隔太长,会不会错过还说不定。
“还好,我没想过放手。”
“呵,某人还丢下我偷偷跑回柳城,害得我差点找不到,当时气得我恨不得把某人挫骨扬灰了。”
“诶呀,不是说不翻旧账的嘛,宝贝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我……不,不会再有下次了。”
“哼,你想跑我也不会在给你机会了。”
……
十指相扣,紧紧的,永不分开。
第36章
绚烂的光影在黑暗中显得暧昧且梦幻,伴随着劲爆的音乐,俊男靓女肆意舞动着他们的青春,摇晃的酒杯淌着清澈的液体,抵在性感的薄唇上,很快便染上一层水色。
“陆哥,不去玩会儿~”说话的男生看向卡座中间的人,挤眉弄眼的打趣着。
“没劲儿。”
被点到的陆哥抬眸,薄唇微勾,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下移,露出那人的面容,五官俊朗,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含笑看人时,仿佛满心满眼都是对方,领口处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痞帅与矜贵并存,虚幻的光影勾勒着他俊美的侧颜,来往间不知勾的多少人回眸。
看上去年龄不大,但妥妥的就是个妖孽。
跟他同宿舍还同班的卓耀文深有体会,开学半个月了,但凡来找他攀谈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来打听他这位陆哥的,有颜有钱,妥妥一男神。
“帅哥,我大冒险输了,能加个微信吗?”
这般想着,下一秒,一位长相明艳的女孩就站在了陆玉轩身后,长发微垂,一部分还落在了他陆哥身上,陆玉轩微不可察的拉开两人的距离,随后起身抬眸看向女孩,从容地掏出手机:“好啊,你加吧。”
“谢谢帅哥,看你们人也不多,要不要一起玩?”
大胆的女孩再次发出邀约,不过这次陆玉轩并未应下,却也没有让女孩难堪,他轻笑一声,当着女孩的面通过了好友申请,拉过一旁凑热闹的卓耀文道:“抱歉,我朋友醉了,容易发酒疯,还是别了。”
女孩看了看卓耀文,又将视线落在陆玉轩身上,看出了他的拒绝,倒也没有步步紧逼,大方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反正微信已经要到了,估摸着也是周边大学的学生,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陆哥,那是理学院的学妹,公认的学霸系花啊。”卓耀文脑袋被陆玉轩夹着,看着女孩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我酸了。”
怎么就没人找他搭讪要微信呢,想他也是个一米八的帅小伙,虽然黑了点壮了些,但那也是男人的气质。
啧,魅力被陆哥压过去了。
“不认识,酸着吧。”
见人走远,再也没了刚才的兄弟和睦,陆玉轩收回胳膊,顺势把卓耀文推到一边,自顾自地又坐到了原位,他倒是没有说谎,毕竟开学到现在,他的心思都在另一件事上。
早已习惯的卓耀文毫不在意,又贴了上去:“陆哥,你这样可不行啊,来者不拒,可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品德,这要是以后有女朋友了,还不把人小姑娘醋死,你把刚才的学姐推给我,我帮你解释。”
铺垫这么多,别以为陆玉轩看不出他在打什么注意。
“在这么热闹的情况下,别逼我揍你。”
“不是你加那么多女生,你聊得过来吗?”
卓耀文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就他看到的,从进酒吧到现在,陆哥就前后也加了七八个,除了那种强硬的让他都看不过去的,陆哥没搭理,其他基本来者不拒。
哦对了,还有一个男生找陆玉轩,不过被陆玉轩忽视的彻底。
“谁聊了!”
手肘怼了一下卓耀文的腹部,陆玉轩眉头微蹙,不满的为自己辩解着,同时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前后反动两下,上面赫然有两个小绿。
陆玉轩打开后面的那个,每个对话框上面都有个小红点,他还特地打开一个,上下滑动,证明自己没有聊过天,其实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这个微信上的都删掉,这不刚开学,他给忘了。
“你陆哥我洁身自好,别造谣,小心我抽你。”
“不是,你都不搭理还加的干嘛,直接拒绝不就行了。”
“呵,你懂个屁。”
论有一个强势的姐和一个呆萌的妹的烦恼,就加v这件事,他就被老姐教训过一次,现在他都能回忆起后背那巴掌印的疼。
老姐的原话不记得的,反正就是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你搭话,态度好点,不能当面伤了人家女孩的自尊心。
哎,身为家里唯二的男丁,他的家庭地位简直为零,当然他爸的地位也就比他好上那么一丢丢,不能再多了。
把自己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下,陆玉轩看了眼手机,拍了拍卓耀文的肩膀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啊,账已经帮你们结过了,你们也别玩的太晚。”
“哥,你已经是大学生了,能不能有点夜生活。”
这还不到十一点。
“呵,哥养生。”
陆玉轩倒是很想装逼甩卡,今晚上不走了,但奈何掌握他生杀大权的老姐,随时都有查岗的可能,就怕他在外面鬼混。
不过也就挺没意思的。
毕竟他叛逆的中二期,该玩的不该玩的统统都试了个遍,虽然也付出了躺床半个月的惨痛代价,不过现在看着卓耀文他们,陆玉轩只感觉有种置身事外的孤独,在这喝酒,还不如打球来得痛快。
当然,这个想法要是被陆玉轩的大姐知道,又该嘲笑他装逼,脑子有泡了。
“走了,下周见。”
“哎,行吧,路上慢点。”
.
其实这么早回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继续他的堵人大业。
只可惜一周了,他连对面邻居的人影都没见着,敲门都没人应,要不是物业说他对面并不是空房,陆玉轩都怀疑前段时间他脑子中多出来的那段记忆,是不是他臆想出来的。
不过陆玉轩有个优点,那就是不到最后关头,他质疑别人,也不可能为难自己。
所以那位主角大佬一天天的都在忙啥呢。
都不社交的嘛!那一个人就搁在家里宅着不得憋死。
打车回到公寓,看着电梯数字缓缓攀升,最后停在五楼。
要不说大佬就是大佬呢,真是耐得住寂寞,就在陆玉轩走神时,电梯门打开,陆玉轩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团黑影直愣愣的朝自己砸来,吓得陆玉轩一个激灵,下意识伸手将人搂住。
这腰,真细。
双手环抱住黑影,陆玉轩难得有一瞬怔愣,隐藏在宽大卫衣下的腰,仿佛一个手就握的住,这还是个男生……
靠,不会就是那位黑客大佬吧!
五楼一层,就自己跟对门两户住客,平时除了自己往返,也没见对面门开过,现在好端端的蹦出一个陌生人,很难不让陆玉轩怀疑。
“兄弟,你还……”
“放开。”虚弱的声音中充满戒备。
陆玉轩话还没说完,怀里人就挣扎起身,不过他力气很小,陆玉轩没被推开,反倒倒是自己身形向后晃了几下,他身形纤瘦,低着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双唇紧抿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唔。”
很好,不用仿佛了。
锁骨被撞的酸爽让陆玉轩忍不住闷哼一声,这下人是彻底晕过去了。
这不是碰瓷吗?态度还真是恶劣。
陆玉轩蹙眉,伸手将这人的帽子摘下,恰巧就碰到他他滚烫的额头,来不及确定这人的身份,陆玉轩轻啧一声,抬手把人打横抱起,家都没回,赶忙又打车前往医院。
还好没啥大问题,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外加高烧。
能坚持出门都是意志力坚强。
护士取下输液瓶,因为过会还有其他的药剂,所以消瘦的手背上就多了一个滞留针,白色绷带粘贴,让本就苍白的肌肤多了几分病态。
“待会儿病人醒来,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注意都喝水。”
“好的,谢谢。”
陆玉轩收起手机,点头应下,刚才看了下监控,原本的猜疑变成了确实如此,病床上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那位黑客大佬姜天,未来差点把他家公司搞垮,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收手。
没关系,现在他来截胡了。
伸手撩开姜天额前的碎发,陆玉轩也是第一次看到黑客红A的真实面孔,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快乐肥宅突然变成清瘦小帅哥,陆玉轩对自己的刻板印象感到一丢丢的惭愧。
用湿毛巾轻柔的擦拭掉姜天脸上的细汗,看着这白到发亮的皮肤,陆玉轩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并没有可疑的白粉,只是看着那块被自己摩红的地方,陆玉轩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
只是还不等他收回手,那双正对着的幽深黑眸突然睁开,陆玉轩指尖一抖,连带着掌心的湿巾掉落,正好盖住清冷的双眸上。
“兄弟你醒了。”陆玉轩赶忙拿开,看着姜天泛红的脸颊,他心虚的把手都藏了起来,向前凑进一步:“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吃东西?”
这过分热情的态度,让姜天下意识侧过脑袋,想要起身下床,却被陆玉轩一掌又按了回去,他双眉紧蹙,不适的挣扎一瞬,声音沙哑中还透着虚弱:“放开我。”
“兄弟,虽然我这称不上是救命恩人,但好歹也算帮了你,这么无情吗?连声谢谢都没有。”
陆玉轩当然没有那么听话,大长腿一跨,痞气的霸占了姜天的小半张床,大手搁在姜天的脑门上量了量:“你这还发烧着,待会儿还有一瓶点滴,急啥。”
“谢谢。”
“嗯?”
姜天低着头,陆玉轩自顾自说的也听得不太清楚,只是见姜天的嘴动了动,应该是说话了,下意识靠近姜天,一双明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谢谢!”
姜天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他觉得自己今天就算烧死也不该出门。
面前的男生靠的太近,姜天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体温,温热的大手还贴在他的头上,让他想躲都没地方躲,被子下的手指微微曲着,下意识扣着白色的床单,无措感让他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想叫这人离自己远点,可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
“嘿,都是邻居,客气啥。”完全忘了是自己让人家说谢谢的陆玉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姜天:……
陆玉轩倒是没有察觉到姜天的窘迫,他看着姜天泛白干燥的双唇,径直转身倒了杯水递到姜天面前:“我刚接的,温水,能直接喝。”
“谢谢。”
这次姜天到没在拒绝,双手捧着水杯,眉眼低垂,配上他清秀的外表,竟多了几分乖巧,双唇轻启,喝水都这么秀气。
托着腮,直勾勾地看着姜天,陆玉轩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打量着这位隐藏大佬,陆玉轩的目光越发炙热,然后就看着半掩在乌发下的白皙耳垂,渐渐染上了绯红。
“又开始烧了?”
指腹轻轻碰过姜天的耳垂,疑惑的话刚出口,这下回应他的就是塞到手里的水杯,和快速蜷在被子里的“蚕蛹”,这次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在外面。
第37章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不配合了。
陆玉轩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姜天,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还没到面增可恶的地步,不是自己的问题,那自然就是姜天不对劲,不过想着大佬多少都有点小个性,陆玉轩便也没在纠结。
反正这次逮住人,陆玉轩就不可能让他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现在姜天不搭理自个就不搭理吧,只要姜天不搬走,那他有的是时间。
“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就在这玩会儿游戏,有事叫我。”
隔着被子陆玉轩拍了拍姜天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戴上,银白色的挂耳机身,配着耳垂下的黑色耳钉,倒多了几分坏小子的感觉。
“谢谢。”
短促的闷声从身侧传来,要不是陆玉轩还没打开游戏,估计都接收不到,声音软糯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玉轩搓了下耳垂,垂眸看了眼“鹌鹑”,轻笑一声,语调轻快:“睡吧。”
他是发现了,姜天是真的不太会跟人交流,难怪一直宅在家里,这么孤僻,生病了都没人知道吧,就像今天一样,傻乎乎的不知道向别人求助。
看着手机上跳动的画面,陆玉轩先是愣了一瞬,随后在心里啧了一声,现在才想起来忘交换身份信息了,不过现在姜天这不愿说话的样子,陆玉轩也没打算再说什么。
不敢真把人逼急了啊。
手机横屏,陆玉轩打开了一款游戏,是自家公司近期制作的手游,不过还在公测阶段,过段时间才会上市。
这款手游算得上是大制作,耗费了公司大半心血,所有人都期待着靠它赚的盆满钵满。
在陆玉轩意外得知的故事里,这款游戏前期的确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可是被捧得太高,等真正发现漏洞被外家攻击时,已经到了无法挽留的地步,所有充值的用户纷纷要求退款,连带着附属的游戏统统都卡在了审核阶段。
要不是主角大佬及时收手,他家公司还真有可能落得个破产的下场。
这也是陆玉轩不惜逃课,也要来堵人的原因之一。
就是说预知未来的金手指,虽然没有降临在中二时期的陆玉轩身上,但是成年的他能拥有那也是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唯一让陆玉轩不高兴的是他在所知的故事剧情里,竟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
明明他才是姜天的邻居,结果为了方便姜天这个黑客大佬,和另一个贫穷励志小可怜的爱情发展,硬生生把他家逼到财务危机,让他不得已把自己名下的这栋房子出售。
就是为了给他们腾地方!?
从学长学弟的校友关系,到邻居,最后慢慢变为同居!
合着他陆玉轩就是这故事中play的一环!
呵,笑话,他从根源截停,就看这糟心的玩意怎么进展下去。
在那段故事里,陆玉轩直到搬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对门竟还住着人,不过有了金手指后,他可是每天都坚持不懈的回来堵人。
其实说是堵,也不过就是看看监控,假意出来借个东西,虽然没成功过,但他也没敢过多打扰,怕一个不小心惹着这个神秘的邻居,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他的邻居理应他负责!这个技术大佬,他要定了。
看谁还敢拿小爷我当垫脚石。
指尖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斗志昂扬的陆玉轩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想也有些危险,也没有发现身侧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双黝黑的眸子正默默注视着他。
密闭狭小的空间,姜天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高速运转的大脑也因为高烧而变得卡顿,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一伸手好似就能碰到对方。
姜天从未与人这么近距离相处过,他甚至能闻到这人身上淡淡的酒气和一种不知名的清香,姜天见过这人,从家里的监控视频中,一个开朗到过分的男生。
从屏幕中看到这个邻居的第一眼,姜天就退却了,站在黑暗中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沐浴在阳光下的肆意张扬。
不敢开门,不敢交流,更不想让邻居知道对面住着他这样一个人,其实还有一瞬的担心,怕邻居知道后,会从他的隔壁搬走。
他就这样蜗居着,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男生似乎日日都精力充沛,是他每天能见到的为数不多的鲜活,他就隐藏在阴影里小心的偷窥着,从未想过他们还会有交集。
只是姜天还不知道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想要开口询问,但是多年养成的沉闷性格,让他的喉咙像是塞了块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关键他的手机还在柜子上放着,想要去拿,就必须越过陆玉轩。
黑眸中闪过一丝焦躁,姜天双唇紧抿,无意识的抠了抠床单,身边传来的气息暖洋洋的,让他有点舍不得起身,挣扎片刻,姜天还是没有勇气说话。
他小心抬眸看向男生,谁知下一秒,他就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中,惊的他赶忙将被子压下,跳动的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那是从屏幕上看到的不一样的感觉。
燥热从脖子一直延伸至耳垂,鼻尖都铺上了一层薄汗。
“你没睡啊。”
微不可查的颤音被笑意覆盖,没人察觉到陆玉轩的僵硬,他只是想调整一下姿势而已。
玩了一把游戏,谁知一低头,正好对上一双黝黑沉寂的眸子,要不是陆玉轩知道身边人是姜天,说不定下一秒他能把手机甩出去,刚刚升起的困意此刻也散的差不多了。
只是没人回答他的话,对于姜天“高冷”的性格,陆玉轩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他怎么可能让气氛冷场,正好还有其他的事情没说。
手机一关放柜子上,身体下移侧躺着,一张病床躺两个大男生的确有点挤,不过相对于硬邦邦的凳子,陆玉轩完全不会委屈自己,反正姜天也瘦,这张床正好也能装下自己。
脑袋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直接去扯被子,虽然姜天紧紧抓住一角,但是虚弱的他显然不是陆玉轩的对手,几乎没僵持多久,被子就被掀开,不过也只露出一点,姜天还整个包裹在其中。
微长的发挡住的姜天的双眸,衬得他的脸越发的小。
“你躲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含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姜天刚一睁眼,就对上一张俊脸,近在咫尺的那种,他甚至能从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缩在阴影里的阴郁。
姜天身体微僵,下意识向后挪动着身体,只是还没拉开距离,就又被陆玉轩按住。
“别动,你再往后就掉下去了。”
真的好瘦,手下的肩膀上都没多少肉,难怪医生说长期营养不良,看来是得好好养养。
这般想着,陆玉轩还下意识捏了两下。
社牛人不会懂社恐人的心理,不过陆玉轩能感觉到姜天并不讨厌自己,这就够了,他又不是没有不爱说话的兄弟,相处久了,自然也能话多起来,社交嘛,陆玉轩最在行。
“我是陆玉轩,你对面的邻居,看在我把你带到医院的份上,跟我说一下你名字呗。”
眼前的人,身上的手,炙热的温度……姜天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一向漠然的面孔上,此刻也多了几条裂痕,藏在被子下的指尖都忍不住发颤,他低头,尽量避开陆玉轩那含笑的眸子。
“姜天。”
“好名字,我前段时间刚开学,就在H大,前两天还想着跟你认识认识,不过你家里好像没人。”
“……嗯。”
“那你还走吗?一层就咱们两户,好歹是邻居,应该多交流交流。”
“不走。”
“那挺好的,对了,你玩游戏吗?近期有几款快上市的游戏,我感觉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
……
“病人准备一下,该换吊瓶了。”
护士小姐姐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问一答的诡异相处,陆玉轩起身时,正好错过姜天如释重负的表情。
自觉跟姜天关系拉进一步的陆玉轩,很自然的在一旁打下手,虽然姜天说自己不饿,但陆玉轩看着他消瘦的身形,还是把兜里唯一的一颗糖塞进了姜天的嘴里。
正好可以缓解输液泛起的苦味,至少陆玉轩从前输液时,就喜欢这样干。
虽然全程姜天都面无表情,看起来有点冷,但是陆玉轩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姜天乖乖巧巧的,有点可爱,当然也可能是酒喝多了,困意上涌所致,等姜天打上点滴后,陆玉轩的哈欠就打个不停。
时间真的不早了,毕竟带姜天过来就已经是快十二点,现在凌晨,病房里的人依旧不少,吵嚷声在耳边环绕,却丝毫侵入不进被屏蔽的大脑,陆玉轩看手机看的脑袋都止不住往下垂。
这次他倒是没上床,毕竟他怕自己一个翻身,碰到姜天输液的手臂。
陆玉轩快坚持不住了。
手机滑落到腿上,双眼迷离,脑袋点啊点啊。
——咚!
还好姜天一直看着陆玉轩,及时伸手接住了他下垂的脑袋,只不过自己的手背却砸在了收起的护栏上,有点疼,但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冰凉的掌心触碰到温热的面庞,减少了些许夏末的燥意,迷糊间陆玉轩抓着姜天的手就轻蹭了几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白皙的肌肤上,姜天甚至来不及思考,直接就把手抽了回来,原本没落到陆玉轩脑袋上的疼,现在减半重现,但也足够叫醒一个人。
“唔……”
陆玉轩双眼惺忪,捂着鼻子,一脸控诉的看向姜天,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这次姜天竟主动出声:“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机,陆玉轩打了个哈欠,身体前倾趴在了姜天的床上,他实在太困了,连埋在臂弯里,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行,我要对你负责。”
人啊,迷糊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想来这句话的含义,和姜天理解的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只是困顿的某人,也没睁眼解释的打算,就这么趴着睡了过去,独留还在生病,脸颊泛红的姜天。
陆玉轩其实在手机上定了一个铃,想着等吊瓶输完叫护士的,只是闹铃刚响了不多一秒钟,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划掉关闭,丝毫没有打扰到睡得正香的陆玉轩。
所以陆玉轩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
这么看,就是比从镜头里见到的要真切太多。
脸上的燥热褪去,姜天又恢复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只是那微颤的长睫,还是将他眸底的清冷击的粉碎,他静静注视的眼前人,还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好过。
口腔中都充斥着甜,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兽,明明全身上下都充满戒备,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缓缓试探着,想要再靠近一些。
按住有些发紧的伤口,姜天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晕沉沉的,他侧躺在床上,正好能看到陆玉轩的半张脸,指尖停滞在半寸的地方,虽然没有触碰到陆玉轩,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陆玉轩的体温。
好似比他一个发烧人的体温还要高出几度,微凉的指尖都染上了一丝温热。
乌发在陆玉轩的眼下留下一片阴影,那双含笑的眸子闭上,眼角狭长上翘,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不好惹的气质,但他对自己很好,还给自己糖吃。
这就是邻居吗?感觉还不错。
不知道盯着陆玉轩看了多久,直到隔壁床传来声音,才把姜天的思绪拉回,他眨了眨酸胀的眼睛,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又偷偷的看了眼陆玉轩,眸底的心虚一闪而过。
虽然姜天知道随便调查一个人不好,但是他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可能发烧的大脑有些宕机,他还是顺从了心意,只是偷偷在心里告诉自己,看过后就一定会删除干净。
然后,一个普普通通的手机里,就多了一个除本人外无人知晓的隐藏夹,至此再也没有消失过。
.
陆玉轩还从没照顾过人,自然没有贴心到万事俱备,大早上的还是姜天把他叫醒的,虽然只是趴在床上睡了一觉,但是不影响陆玉轩睡醒后精神焕发,也并没有发现姜天一晚上没睡。
以为他面色憔悴,就是因为生病导致。
闻了一晚上消毒水味道,陆玉轩感觉自己都快入味了,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洗澡,手里拎着装药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搭在姜天肩上,半搂半带的将人领回家。
陆玉轩的朋友可没有受过他这种待遇,不知为何,看着只比自己小半头却如此瘦的姜天,陆玉轩自觉把他当成要照顾的对象。
本来是准备把人带回自己家的,但是姜天死活不愿意,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紧紧抓着自家门把手不松开的架势,还是让陆玉轩轻笑出声,他眉眼微挑,语气散漫带些调侃。
“不去就不去嘛,我又没有强迫你,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不对,先吃点东西喝了药再去。”
接过陆玉轩递过来的袋子,姜天胡乱点了点头,脑袋垂的很低,有些抗拒,却又在强迫自己接受。
陆玉轩自然也看出了姜天的不适,主动退后一步,下意识想去安抚的摸摸姜天的头发,却又觉得这个举动不太合适,手腕一转,便落在了姜天的肩上:“我就在家里,有事找我。”
“嗯。”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姜天抬眸又补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先一步回到自己房间,通过门外的监控,陆玉轩看到姜天在门口呆愣了片刻,随后也进了他家,只是他们这两户采光都很好,可是微敞的门口,陆玉轩只看到了无尽的黑,却没有一丝光亮。
是角度的问题吗?
肚子传来一声轻响,打断了陆玉轩的思绪,他边进浴室边看手机,只是刚打开外卖首页时,又想到了姜天那单薄的身形,忽而记起故事中,那位黑客后期似乎一直受胃病的折磨。
还有医生的诊断报告,长期营养不良,发生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不知道姜天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般想着,陆玉轩又退出了浴室。
冰箱中的食物很多,很难想象一副长得就很爱玩的陆玉轩,还是个顾家的小能手。
咔哒一声,火焰升起,伴着淡淡的米香,一起被卷入油烟机中,不多时,浴室终于响起了水声。
大片阳光洒进客厅,衬的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就是随意乱丢的东西,让宽敞的空间都变得蹩仄起来,不过同一方位上,另一户人家的房间则呈现完全不同的场景。
厚重的窗帘隔绝掉所有的光线,智能感应灯随即亮起,只是冰冷刺眼的白光,衬的黑白色房间越发阴沉,仅一眼就感到压抑的房间,却是姜天生活的地方。
脑袋还是有些木木的疼,也不知道是这次病的太厉害,还是怎么,姜天依靠在沙发上,第一次因房间中的寂静感到不适。
好像人不舒服的时候,身体也跟着矫情起来。
喉咙发痒,下一秒便是止不住的咳嗽,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一抹病态的红,好久才平息下来,很难受,四肢仿佛都没什么力气。
姜天蹙眉,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额头,艰难坐起身,从塑料袋中把早上要喝的药都找了出来,只是矿泉水刚抵在唇边,他就忽然想起陆玉轩的话。
按照往常的习惯,不舒服的他会直接吞下药就去睡觉,但这一次,总归是哪里不太一样了些。
冰凉的水润过刺痛的喉咙,拆出来的药整整齐齐的都摆放在了一边,姜天起身,朝着比客厅都清冷的厨房走去,没有一丁点油烟味的厨房,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桶面。
因生病没丢掉的垃圾中,还扔着两桶。
虽然肚子不停的叫嚣着,但是姜天一点胃口都没有,看都没看,随手便拿了一桶便又走了出去。
拆开,接热水,拿叉子叉好……
简简单单的动作,姜天一周要重复好几次,生活作息紊乱的他,有时候忙忘了,甚至可以好几天不吃饭,进食,对他来说不过是满足身体所需,的确不好吃,但是很方便。
能入口就行。
——扣扣扣。
有规律的敲击声从门口传来,刚准备吃面的姜天突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会敲他家门的也就只有一个人,几乎没有犹豫,姜天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果然,打开显示屏,上面的人赫然就是分开不到半小时的陆玉轩。
姜天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无措,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高兴。
“姜天,开门。”
又是三下敲击声,这次姜天终于没再无视,安静的把房门打开,他很想问陆玉轩怎么了,但是出口就是没感情的两个字:“有事?”
懊恼在姜天的眼底一闪而过,不过陆玉轩根本不给他纠结的机会,直接将手上的东西举到两人面前:“我做了点饭,正好一起吃。”
香味瞬间侵入姜天的鼻息中。
这时姜天才注意到陆玉轩的不同,穿着居家的宽松服,发梢还在滴水,一看就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此刻的陆玉轩手上还提着一个电饭煲,味道显然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怎么,不让我进去?”
陆玉轩眉眼微挑,凑上前一步,发梢冰凉的水正巧砸在了姜天的脖子上,回神的姜天下意识让开路,就这么看着陆玉轩径直朝着客厅走去。
“姜天,你还生病着呢,别告诉我你就吃这个?”
把电饭煲放在桌子上,陆玉轩拿起姜天的桶装面看向姜天,也不知道他是心虚还是怎的站在靠墙的一侧,仿佛他才是来这个家的客人。
一个自来熟,一个极度社恐,说不上是不是性格所致,两人相处下来,竟意外的和谐。
虽然姜天不做饭,但是该有的东西,他家还是挺齐全的。
自己被按在餐桌前,看着陆玉轩在自家厨房进进出出,他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像个乖孩子一样,捧着陆玉轩给他盛的粥,小口喝了起来。
“你还生着病,就不敢给你做太油的东西,先喝点粥压压饥,不够我再给你做其他的。”
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陆玉轩做得量都快够三个人吃的,因为家里没有皮蛋,所以陆玉轩就做了香菇瘦肉粥,虽然他都自己的手艺还是挺自信的,不过看着沉默的姜天,陆玉轩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感觉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谢谢。”
真的非常好喝,多久没有尝过家常饭的味道了,甚至有些舍不得将其囫囵吞下。
姜天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多年养成的性格让他下意识避开和人交流,甚至别人给予的温暖都会让他感到害怕和不安,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改不过来。
垂眸,微颤的长睫敛去眼底的情绪,姜天认真把碗里的粥喝完,这才抬眸看向陆玉轩:“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你的吗?”
“有啊。”
隐藏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紧,只是下一秒,又听到那人说:“你现在赶紧喝了药去休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好歹第一次做好人,你要是不赶紧好起来,我多没有成就感。”
姜天抬眸,正好对上那张俊美的笑脸,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很难再忘掉这一幕。
那灼热的笑,烫的他心尖都忍不住发颤。
第38章
球场肆意挥洒的青春总是能快速吸引人们的视线,明亮的光线穿过乌发,勾勒出俊美的容颜,汗水顺着额角留下,划过性感的喉结,最后没入球衣里。
蓝色球衣在自己面前虚晃一枪,陆玉轩跃起又错身落地,看着球从自己眼前飞出。
——砰!
又是一记好球,只可惜是对面的。
“陆哥,咋感觉你今天不在状态呢。”
中场休息,卓耀文喘着粗气,靠在栏杆上,侧头看着心情颇好的陆玉轩,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陆哥的好胜心可是很强的,今天怎么好像专门再给对面的喂球。
“有吗?还好吧。”陆玉轩嘴角带笑,用护腕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了眼相近的比分,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不自觉地捏了捏后颈。
刚才的确有点走神。
“非常不好!玉轩,今天我女神可就在场,你丫的给我专心点。”
篮球队长气势汹汹的插进闲聊的二人组,长臂一伸,直接将陆玉轩和卓耀文扣住,眼里带着威胁,但嘴上却诚意满满:“这次要是咱们赢了,我帮你们打扫一周的机房!”
整个计算机院能打的人就不多,陆玉轩和卓耀文可是唯二的干将,队长也没有办法。
“怎么样?行不行一句话。”
“行。”
“这必须行!”
能提前开溜,谁不愿意,陆玉轩正好还有其他的事,这简直就是递来的枕头,不要白不要。
哨声响起,新一轮的比赛再次开始。
要说前半场陆玉轩都非常随性,那这下半场,他几乎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就连一直跟他打配合的卓耀文都快跟不上他的节奏。
如此张扬的做派,自然引起了对面的注意,两人围堵,时间进入倒计时。
左右夹击,陆玉轩试探运球,只是两人频频出手,健硕的体格直接将他锁在球场边缘,根本无法靠近球筐,而就在他的不远处,卓耀文也在被一个人堵住。
这个距离,的确有点远啊。
“耀文,接球!”
声音一出,几人同时起跳,只是原本要朝左侧投出的球,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就又回到了陆玉轩手中,而身前的两人再想反应也慢了一步。
嘴角的笑容越发肆意,陆玉轩眉眼微挑,身体一转朝前短促奔跑,就在身后人即将冲过来时,他猛地起跳,隔着半个篮球场的距离,灰扑扑的球成完美抛物线,顺利落进框里。
只是他没有躲过身后的冲劲,被猛地一撞,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赛尾的哨声响起,两分之差成功反转。
篮球坠落在地上,反弹几瞬,球馆瞬间响起震耳的呼声,陆玉轩疼的恍惚间竟还从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错不错,小爷依旧如此优秀。
就是可惜如此精彩的比赛姜天没有看到。
“抱歉,你没事吧。”穿着蓝色球服地男生伸手一把将陆玉轩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他腿上的擦伤,双眸微闪,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刚才没刹住车,疼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小问题。”
疼啊,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但是有偶像包袱的陆玉轩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红眼睛,他表现得毫不在意,随意摆了摆手,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受伤的腿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内心的小人疯狂呐喊,他真的不耐疼啊!
耳边的欢呼声还在继续着,陆玉轩扯了扯嘴角,努力平复着呼吸,转身准备接受属于自己的胜利。
只是口中的气还没吐出来,后背就被拍了一下,随后肩膀就被人擒住,视线猛地一转,陆玉轩都感觉自己是被提溜着后退了一步。
陆玉轩有些震惊的抬头,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家队长块头大,但没想到力气也这么大,怎么说他也有一百六七的体重。
“你没事吧陆玉轩?”
“陆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这时,队友也都围了过来,陆玉轩摔在地上的声音可不小,队友不由都面露担忧。
“真没事,就一点擦伤,待会儿喷点药就好了。”
别人越问,陆玉轩端的就越高,他倒是想龇牙咧嘴吸冷气,但是围这么多人,他还要不要面子。
这里面,要说最了解陆玉轩的,那还得是同宿舍的卓耀文,他忍着笑,伸手招呼着让大家都各忙各的,自己则走到陆玉轩身边,假意勾搭实则搀扶,把陆玉轩带到休息区。
卓耀文垂眸看着陆玉轩已经渗血的伤口,眸光微沉,只是语气未变专门压低声音道:“真不去校医院看看?”
“去啥去,这点伤,过去估计都要愈合了。”自己是不可能下自己面子的,陆玉轩虽然真的疼,但是他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的。
卓耀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莫名又想到了刚上大一那会,他们宿舍的浴室还没有整修,洗个澡的功夫,陆玉轩就把自己的胳膊整出了一条口子。
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好歹没有缝针,只不过陆玉轩还是跟导员请了两天伤假,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那天偷偷溜回宿舍的卓耀文,可是亲眼看着陆玉轩对着伤口龇牙咧嘴,好像眼眶都红了。
乖张又傲娇的很。
陆玉轩接过队友递来的喷雾,低头找着何时的喷药角度。
“我来帮你吧。”
“不用。”
后槽牙要紧,呲呲两下,陆玉轩觉得自己的指尖都跟着发颤,只是抬眸对上卓耀文的眼睛,他轻咳一瞬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沉稳:“对了,我记得每场比赛都有专门的录屏是吧。”
“嗯,团委那有,你要要的话直接在微信问他要一份就行。”
“行,我知道了。”
“你好啊陆玉轩,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他俩还在说话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陆玉轩侧目看过去,有点眼熟,但又没什么印象,还是身旁的卓耀文提醒的他,陆玉轩这才想起来在酒吧加的那些微信号。
刚准备撩衣服擦汗的动作也收了回来,虽然早就把那些微信号都删了,但是陆玉轩丝毫不觉得尴尬,客气的对女生点了点头:“你好。”
看了眼女生手中即将递来的水,陆玉轩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不等女生开口,他先一步抢过卓耀文刚开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大口。
恰好这个时候,队长叫他俩的名字,也顾不上腿上的伤,陆玉轩拽着卓耀文就往前走,回头还不忘对女生安抚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数理学院不是不跟咱们一个校区吗?”走远后,陆玉轩压低声音问卓耀文。
“说不定人家是专门过来看你的,陆哥,心动没。”攥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收紧,卓耀文眼中带着调侃。
“滚犊子。”陆玉轩轻啧一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快走到队伍时,他拐弯朝出口走去:“我先走了。”
“晚上有聚餐,你不去?”卓耀文快走两步追上陆玉轩。
“我回家有事。”见卓耀文还跟着,陆玉轩不由疑惑道:“你去呗,跟着我干啥。”
“我跟他们又不熟,还不如回宿舍睡觉。”卓耀文轻啧一声,双手插兜跟在陆玉轩身后,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当然陆哥要是邀请我去你家,我自然奉陪到底。”
“呵呵,慢走,不送。”
要是平常,陆玉轩可能会参加一下类似的聚餐,只不过他现在的重心还都在另一个人身上,自然没有那么多功夫分出来。
他要是回去迟了,自家隔壁大佬说不定又要吃泡面了。
俗话说三天一个习惯,但陆玉轩仅两天时间,就硬生生把自己培养成家庭煮夫的形象,虽然不是顿顿做,不过这么顾家的时候还是少有。
想想今早离开时,姜天看向自己的那双清冷眸子,陆玉轩就有种自己养的小宠物,正可怜巴巴的等着他回去的错觉。
一种莫名的急切感,陆玉轩觉得说出来估计也没人理解。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乐在其中。
提着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菜,乘坐电梯抵达五楼,陆玉轩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开自家的门,而是熟练的按响姜天家的门铃。
不到半分钟,房门打开,陆玉轩很自然的就走了进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那也要好好休息才行,今天晚上吃黑椒牛柳和小青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
看着陆玉轩熟练的动作,姜天眼神微闪,亦步亦趋的跟在陆玉轩身后,其实他想说他已经好了,不需要陆玉轩这么辛苦的来回跑。
可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好像捂住了他的嘴,对上陆玉轩那双含笑的眸子,所有拒绝的话就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接过陆玉轩递来的青菜,低头认真的摘洗着。
虽然陆玉轩的存在,让他的工作效率大幅降低,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份主动靠近的温暖。
“中午的药喝了没?”
“喝了。”
“我们今天下午的比赛,赢得超级帅,待会儿给你看。”
“好的。”
……
短短几天的相处,可谓是让他俩的关系突飞猛进,陆玉轩以照顾姜天的借口,已经成功敲开了姜天家的门,虽然离输入指纹还远的多,但是至少姜天已经不抗拒自己的私人领域被陆玉轩入侵。
厨房再也不是冷冰冰的状态,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就连摆在明面上的桶面都被装了起来,在一问一答的对话间,到显得格外温馨。
只不过就在陆玉轩端着菜走到桌边时,腿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长裤虽然能遮住陆玉轩的伤口,却也掩盖不住疼痛,陆玉轩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留意还好,一留意,前不久的疼痛又再次重现。
“你怎么了?”
注意到这边的姜天连筷子都忘了拿,快步走了过来,站在陆玉轩身前,盯着他捂住的那条腿,眉头轻蹙,一双黑眸晦暗不明:“你受伤了。”
一句陈述,姜天的眉眼都沉了下来,好不容易缓解掉的阴郁此刻仿佛又要凝聚起来。
“没事,赛场上磕磕碰碰很正常,刚才只是不小心惊到了,一点都不疼嗯~……”
陆玉轩搓了搓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等着那股劲过去,下一秒,一只冰凉纤细的手就压了上来,好巧不巧正对伤口,使得陆玉轩最后一个音转了八个弯。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给自己伤口雪上加霜的姜天,要不是看到姜天眼底的担忧,他都要怀疑姜天是不是故意的了,疼的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干什么?”
接下来姜天的动作更是让陆玉轩表情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下,不过还在凳子上没有移开,此刻他俩仿佛对调一般,场景熟悉又陌生。
一时间陆玉轩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一双桃花眼瞪圆,伪装的精明荡然无存,呆愣的模样让他额前的碎发都显得有几分无措。
只见在陆玉轩的注视下,姜天缓缓蹲下,小心挽起陆玉轩的裤腿,看着已经红肿一片的伤口,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抬眸看向陆玉轩:“不疼?”
姜天一二连三的举动已经超出了陆玉轩预料的范围,他对上姜天黝黑沉寂的眸子,喉结滚动,身体微不可察的朝旁边挪动半分,他倒是想说不疼,但是又怕姜天再给他来那么一下。
看着白白瘦瘦的手,劲可一点不小。
“疼。”
语气坚定,态度诚恳,在大佬面前,面子其实没有也罢。
第39章
膝盖上红肿一片,如果是在自己身上,姜天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是出现陆玉轩的皮肤上,他却觉得异常碍眼,想要伸手遮住藏起来,可是陆玉轩喊了声疼。
沉寂的黝黑微滞,姜天眨了眨眼睛,沉默起身,转身朝着客厅走去,清冷的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电视,而是整齐的堆砌着大型柜体,灰色轮廓描边,将空间割裂开。
一模一样的布局下藏着大大小小的暗格,只见姜天停在中间的位置,伸手按上触感器,随后柜门自动打开,滑轮滚动,一个储物舱滑了出来。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个大小一致的箱子,一一拿出,接近白色的箱子被姜天单独放在一边,其他的又被规整的放了进去。
这些天陆玉轩也在把控着一个度,对于姜天家里的布局感到好奇,不过还是没有刻意去探求,虽然他现在能进出这里,但他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厨房和视线能触及到的客厅。
除了第一次进来这里感到一瞬的压抑外,陆玉轩现在觉得这里处处都充斥着科技感,到处都有着让人一探究竟的激动。
一颗心蠢蠢欲动,不过面上未显,毕竟统共才认识几天,陆玉轩真不好意思开口对姜天说借你家玩玩。
陆玉轩看着周身散发着阴郁气质的姜□□自己走来,刚探出来的那点心思又怕怕的缩了回去,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天。
虽然姜天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陆玉轩就是莫名能从他身上看到一团聚起的黑雾。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负能量。心底的小人紧紧攥住衣角,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白色箱子咚的一声放在旁边,陆玉轩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了一瞬,见姜天没有搭理自己,这才抬眸侧目看去,才发现姜天拿过来的是一套齐全的医护箱,绷带、喷雾、止血剂……一应俱全,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只是,谁家家里备这么多啊。
陆玉轩粗略看了一眼,每个最少都重复了三份,这怕是到过期都用不完。
心里这样想着,陆玉轩不自觉就问出了声,不过姜天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仍旧低头认真的裁剪着手里的绷带,把能用的药剂都摆了出来,整齐的排成一排。
就连陆玉轩拿起后又放下的喷雾,也被他整齐的摆在一起。
看着姜天认真的模样,陆玉轩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现在他发现了,姜天不仅是个闷葫芦,还是个强迫症,难怪他总感觉房间不得劲,因为太整齐干净了。
想想自家那随处乱放的衣服和鞋子,再看看姜天的家。
陆玉轩默默收回视线,在心里轻啧一声,男生嘛,乱点也正常,要让他像姜天一样收拾,还不如直接让他住桥底下。
“嘶~”
就在陆玉轩走神之际,姜天已经垂眸帮陆玉轩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只是伤口猛地接收到刺激,没什么准备的陆玉轩自然也没压住声音。
陆玉轩低头,正好跟姜天的视线对上。
“很疼?”抓着绷带的手正准备再松几分,但姜天又否定了这个做法:“绑的太松会掉。”
“没事没事,我刚才就是没反应过来,您继续。”
姜天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工作,让陆玉轩一时都不敢放肆,连您这个称呼都用上了,只是陆玉轩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害怕!
明明姜天什么都没做,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虽然姜天是他心目中的大佬,但几天的相处,陆玉轩也感觉到姜天的性子“非常软”,现在他竟然被一团软棉花牵着走,心底略微有点不服。
还吓他!
陆玉轩眉眼微挑,瞬间支棱起来,伸手戳了戳姜天的脸:“你怎么了?阴沉沉的,看着一点都不开心。”
温热的触感准瞬即逝,姜天的指尖微顿,虽然他在处理陆玉轩腿上的伤,但其实他并未触碰到陆玉轩的肌肤,但好像他刻意拉开的距离,对陆玉轩来说几乎等于零。
而且姜天还发现,陆玉轩似乎很喜欢逗自己,双唇微抿,额前的碎发在他的眼底留下小片阴影,黝黑的眸子都少了几分清冷,将手上的绷带打好结,姜天抬眸看着陆玉轩很认真道:“我比你大。”
“你怎么知道?”
陆玉轩好整以暇地朝姜天靠了靠,姜天看上去很显小,但陆玉轩知道眼前人比自己还大五岁,不过姜天可没有亲口给他说过自个的年龄,他自然当作不知道。
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陆玉轩嘴角挂着一丝痞笑:“所以呢?”
宽大的衣领微敞,而姜天正好是半蹲的姿势,从他这个位置抬眸,余光甚至能看到陆玉轩精壮的胸膛,而某人还不自知,朝他靠的更近了些。
还有他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私下偷偷查的,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陆玉轩。
沉默是姜天最常用的招式,只是在陆玉轩的注视下,耳垂还是不自觉地染上一片绯红。
看着这样的姜天,陆玉轩幼稚的觉得自己也扳回一局,眉眼都跟着弯了弯,他伸手把姜天拉了起来,看了眼腿上捆绑完美的绷带,忍不住轻笑一声,还真的有强迫症啊,连外人也不肯放过。
乌发冷肌,巴掌大的清秀面庞上还有几分单纯青涩,这带出去,谁信姜天还比自己大,性子还这么沉默,看上去比老姐养的布偶还要乖顺吧。
陆玉轩眸光微闪,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大手在姜天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跟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但认怂也是超级快。
不等姜天反应,陆玉轩立马起身把姜天按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转身准备去厨房拿剩下的餐具,背影有些得瑟欠揍,但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讨喜:“哥,我饿了,咱吃饭先。”
姜天真的很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可原本生理性不适的感觉,似乎在陆玉轩身上都用不着,强硬的闯进自己的视野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霸道的表露这自己的喜怒哀乐。
现在的男孩都这样吗?
姜天不由想到相处还算多的弟弟,这个想法瞬间被推翻,那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厌世的人,假意、虚伪,只不过对方比自己要幸运一些而已。
听着从厨房传来的不知腔调的音乐,姜天双唇微抿,强行压下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把桌子上的东西重新放回箱子中,起身朝客厅走去。
如何拿出就如何放了回去,连顺序都没有变动过,机械般的行为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像是被设定好的一般。
那声不太有诚意的哥,姜天不讨厌,甚至有一点点的开心。
其实姜天自己都没有发现,封闭自己的他对突然闯进的陆玉轩多么宽容。
沉默内敛的外表下,其实藏着睚眦必报的心理,甚至称得上是阴鸷,这样的姜天,偏偏对上陆玉轩时,所有的利刃都好似悄悄藏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热气腾腾的饭菜,也可能是生病时一颗甜到心底的糖,亦或者更早期的小心窥探……
“哥,快点洗手吃饭。”
这声哥简直喊得不要太顺口。
陆玉轩多少有些得寸进尺,看着姜天稍稍退后一步,他就瞬间挺了起来,刚才那点小不愉快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兴致冲冲的跟他分享着今天他实力超强的比赛。
只不过因为陆玉轩问团委要视频要的急,发过来的是完全没剪辑的压缩包,而且手机小小的一个屏,两个人看也不得劲。
“哥,你有电脑吗?我导到电脑上一起看。”
别问陆玉轩为什么不回自己家拿笔记本过来,其实他自个心里还藏着小九九。
这个充满神秘装备的房子勾的他心痒痒,也该更新一点点版图了,客厅都这么高科技,那大佬的书房是不是……
“有。”
拿这张纸巾,认真的擦拭着手指,姜天还是那副漠然的表情,不过陆玉轩已经不会觉得姜天充满距离感,姜天只是表情少,又不是真的冷。
陆玉轩已经单方面宣布姜天是自己的好兄弟了!
一个字,瞬间让陆玉轩的眼睛亮了起来,几乎不用姜天叫他,话音刚落,陆玉轩就快步跟在了姜天的身后,带着激动的心,准备好好观摩一下大佬的工作区。
的确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说得上是眼前一亮。
陆家也算是小有资本的有钱人,陆玉轩虽然不能说什么东西都见过,但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可这组装在一起的梦中情房,他自己家还真没有,简直就像是跨越了一个空间,充满赛博风格。
蓝光托底瞬间改变了房间的氛围,映射在黑色石墙上,勾勒出亮眼的分割线。
大型地毯铺满整个房间,赤脚踩上去都是绵软的触觉,魔法扣隐藏了基板线路,三台电脑环扣一起,坐在电竞椅上,几乎装满着全部视线。
抬头的架子上还摆着任意屏和像素框,并不是熟悉的动漫人物,一些无规律的几何图形随意转变这,各异的像素点如雪花一般纷纷落下,又在底部重聚。
陆玉轩发现,视线跟着移动,还挺缓解疲劳的,侧头一瞬,陆玉轩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PS5的游戏手柄,他家也有一个,只是没带到公寓来。
就在陆玉轩惊叹梦中情房时,另一边的姜天看着霸占自己工作位的陆玉轩眸光微闪,倒也没有要叫他的意思,而是从另一个柜子上取下一台笔记本,将陆玉轩发给他的压缩包导了上去。
余光看着激动的陆玉轩,姜天的嘴角也不由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整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是他亲自设计的,他自然很满意,现在看到这样的陆玉轩,内心竟闪过一瞬的窃喜。
不过速度太快,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哇塞,哥,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房啊,我要是有这么一间房,我绝对能一周都不出门!”从兴奋中缓过神来的陆玉轩凑到姜天身边,仍旧忍不住赞叹道。
坐到姜天身边,陆玉轩才发现这个隐藏的角落竟然放着一张床,不算大,因为没有接光带,床单被罩还都是黑的,被其他设备吸引住视线的确很难注意到它。
“这是你卧室?”
陆玉轩虽然这样问,但觉得不太可能,谁会把工作间当作休息室,在有意思的东西加上工作二字,恐怕都不会太愉快吧。
“嗯。”姜天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着,解压后的视频很快就被姜天裁剪开,分屏拾音,很快就找到了陆玉轩的比赛现场,姜天还专门把电脑朝着陆玉轩送了送,只可惜某人的心思显然不在他自夸的视频上。
“哥,你台机上安装的是什么灯?挺护眼的。”
“雷神屏控灯。”
“哥,你墙上那个都快挂落灰的键盘不会是HATSU吧。”
“嗯。”
“哥,你那两个游戏手柄从哪买的?”
……
嘴上叫着一声声的哥,眼中却丝毫没落到真人身上。
姜天自然也察觉到了陆玉轩的心不在焉,在他的耳边时不时扯下房间布局的问题,搅得姜天都不能认真看视频,轻点暂停视频,姜天把偏向陆玉轩的笔记本又揽了回来。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在陆玉轩又要开口前道:“台机上有你说的游戏,你可以玩。”
小心思被拆穿,陆玉轩丝毫不觉得尴尬,激动的一把抱住姜天,在他背上拍了两下:“真好,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抱完就快速归位,完全没注意到僵在原地的姜天,他的体温常年都不太热,跟陆玉轩相比算得上微凉,可想而知那单薄的短袖下传来的炙热是那么的清晰,让姜天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五指微微攥紧,让他心烦意乱的某人已经打开了游戏,姜天微抿双唇,很快有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垂眸继续看着视频中的肆意。
陆玉轩觉得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么酷炫的房间,反正他看着两眼放光!
打开台机,陆玉轩看着上面自己经常玩的游戏,下意识以为姜天也在玩,椅子微转,还没看到姜天就先出声道:“哥,一起来玩啊!登我的号,咱组个队。”
姜天基本不玩游戏,相对于台机上已经跳动的画面,其实他更想看笔记本上的视频。
可是抬眸,电脑的白光衬得陆玉轩的眉眼越发清晰,他嘴角带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长臂微身,朝着黑暗中的自己伸出了掌心。
视频保存,姜天起身朝陆玉轩走去。
那就一起吧。
第40章
游戏停在胜利的界面,两个手柄挨在一起放在台桌上,闪烁着昏蓝的呼吸灯,上面还残留着未散尽的余温和独留一室的空寂。
喧嚷声瞬间消失,昏暗的光线都显得有几分幽深,卧室的门虚掩着,勉强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的一点响动。
这个点,时间不算太晚。
过完手瘾的陆玉轩,可没忘记姜天还处于修养阶段,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陆玉轩就主动放下了游戏手柄,跟姜天挥手再见。
仅仅两步路的距离,从前却仿佛隔着不同的空间,但现在,因为陆玉轩的参与,沉寂的冰冷也撬开了一角,封闭的高墙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只不过现在谁都没有发现罢了。
“那我先走了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敞开的缝隙中透出来的终于不再是幽深的黑暗,倾斜出一寸光线,让那存在在故事中的片面人物也终于有了丝生气。
眸光清冷下藏着一抹温度,姜天抓着门把手的指尖紧了紧,才忍住没有靠近拉住眼前人的冲动,薄唇轻启,在陆玉轩的注视下吐出两个字:“再见。”
冰冷的房间,又将剩下他一个人了,长睫微颤,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对于姜天的想法,陆玉轩自然不得而知。
单手插兜,他扬了扬下颚,黑眸中的碎光带着青春特有的锋芒,看了眼不那么抗拒自己的姜天,也算是这些天的成果,陆玉轩得意的笑了笑,转身朝自家走去。
不愧是他~
姜天有点自闭,而且太独了,好似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半分兴趣,所以每次跟姜天相处时,陆玉轩都有点没话找话,甚至表现的有些话痨,虽然这多少也有点隐藏属性的存在。
但陆玉轩绝对不是会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人,他脾气可不算好,说他乖张叛逆都算是轻的,中二时期的陆玉轩可谓是离经叛道的典型,被打的哭了几次都不知悔改的那种。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成熟很多,但是本身的性格又不会彻底改变。
这要是面对其他人,陆玉轩可能早走远了,可姜天就是不一样,从一开始就裹挟着让他想要探究的神秘感。
可能最初的时候,陆玉轩只是想要将大佬拉到自己身边,为己所用的好胜心,那现在,陆玉轩是对姜天这个人感到好奇。
一个“没什么攻击性”,却阴沉自闭的人,陆玉轩很想知道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姜天,也想看看,隐藏在冰冷封层后面的模糊倒影具体长什么样。
或许有些可笑幼稚的救世主心理,但陆玉轩就想试试,能不能从那一滩死水中拽出姜天,没道理像个菟丝子的小白花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却不行。
命中注定吗?可惜他陆玉轩偏偏就不信命。
凭什么一个本就需要被照顾的人要奉献所有,去卑微的恳求另一个人不要离开,还他妈加个攻二攻三当点缀,当这是花房开会吗,陆玉轩非常不理解。
当时脑子里多出那段故事后,陆玉轩就严重怀疑自己所处在一个小黄文中。
都他妈两脚横跨三四条船了,还哭唧唧地说唯一,可是把陆玉轩恶心到了。
虽然他没有谈过对象,但是如果以后谁敢插足他跟他对象的情感,他能给对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跟姜天相处久了,故事中的一些细节总是会有一个新的发现,陆玉轩感觉自己都快成气球了,想起来就有点炸,看到姜天后又会不自觉地泄气。
明明有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他自己就把自己气的不行,果然还是每天太轻松,总有时间想一些有的没的。
暖黄色光线从头顶倾泻下来,投射在陆玉轩的身上,不说话时的他,还是很有男神风范的,如果忽视他脸上气鼓鼓的不满。
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跑步机的速度又调快了些。
陆玉轩压在升起的烦闷,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转变节奏。
闲的没事的话那他就给自己找点事干,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是松懈太多,现在打个球他都躲闪不及,还把自己整的负伤。
伤口的确不舒服,但是跑习惯了,也就没啥感觉。
争取今天不做那些气人的梦。
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轻扯,擦拭掉脸上的汗水,匀速奔跑的陆玉轩没有发现,原本正对客厅的摄像头,不知何时悄然转动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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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房间再次关掉了所有的光明,习惯黑暗的人卸掉伪装,又将自己隐藏起来,消瘦的身影窝在宽大的电竞椅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前不久留在上面的炙热温度。
整个房间仅有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光线,反照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几分病态。
手背撑着下颚,姜天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一丝面对陆玉轩时的窘迫,夏末的燥热完全没有影响到他,高领遮住他下巴,只露出苍白的唇。
额前微长的发在他的眼底留下一小片阴影,却依旧抵不过他眸底的幽深,衬得姜天整个人越发孤冷,甚至说不出的凌冽。
此刻,清冷的面庞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透着一股危险。
下一秒,姜天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右手随意划动着鼠标,瞬间,视频中的某片区域被放大,像素清晰,能看到那人的一举一动。
收音良好的耳机里传来清晰的喘息声,姜天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热,那是能烫到人指尖发颤的温度,在病房和刚刚拥抱中,他感受过。
跟那一声声哥同样,让他忍不住愣神。
长袖下的掌心微微握成拳,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目光灼灼的看着画面中的人。
坚实胸膛下传来的温度,让他身体里的冰冷都消融不少,可惜完全不够,他此刻的四肢依旧温凉,明明早该习惯的温度,可是尝试过温暖,就再也不满足于此。
就像此刻的窥探一样。
从最开始的门口镜头,到医院中的手机搜索,再到现在黑暗中的觊觎……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吊着姜天不断深入,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陆玉轩是那样的鲜活,姜天就像飞蛾扑火般,小心缓慢的试探、靠近着。
镜头下,跑步机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满头是汗的陆玉轩懒得擦汗,伸手直接一把将身上的短袖脱下,随意挂在架子上,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腰带微敞,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姜天甚至能看到陆玉轩裤子里那黑色边缘,他眸光微闪,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在陆玉轩视线转过来时,他的呼吸都不由紧了紧,但好在,陆玉轩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一双眼睛默默注视镜中人,视线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着,矿泉水抵在唇边,仰头饮下大半,水色浸润的红唇,压下一个绵软的弧度,漫出的水渍又很快被抿了回去。
朝里走的陆玉轩很快就消失在视频中,电脑上的画面瞬间静止下来,对面只有这一个摄像头,姜天长睫微颤,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淅沥水声,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工作了。
因为不愿与外界交流,姜天的所有精力几乎都花费在了网上,从小他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一定的天赋,所以摆脱掉那些枷锁搬到这里后,就一度成为姜天生存的技能。
有些事情游走在灰色边缘,不算违反,却也见不得光,只要能赚钱,姜天基本不挑剔。
但现在,姜天看了眼大屏上的画面,生活中唯一的乐趣都被不知名的情愫侵占,怔愣的望着近在咫尺却又遥远的鲜活,他竟有一瞬的迟疑,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鼠标微闪,后台被切换上来。
其实从陆玉轩离开后,姜天就打开了他的工作界面,只是一直等程序都处在待机状态后,他都没有动过它,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了何方。
轻叹一声,并未取下耳机,姜天坐直身体,将椅子向后推动几寸。
倚靠在上面,打开后台,看着不断闪烁的对话框,姜天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厌烦,双唇微抿,没有血色的薄唇更显苍白,他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扯开糖纸塞入口中。
很甜,但明明一样的牌子,却没有那天的好吃。
点开对话框,依旧是那个难缠的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他,说是找他是为了修补漏洞,给价的确不低,但姜天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如果单单是这,他其实也无所谓。
只是言语间尽显高傲的姿态,仿佛来找姜天,就是对姜天最大的恩赐,还真是让人心生厌烦。
半威胁半恳求,这种招式姜天早就见怪不怪,侵入到那人的后台,看着上面“精彩”的内容,姜天都不得感叹,是个会伪装的“老实人”。
人啊,贪婪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惜,惹到虚拟世界的红A,那他也算是踢到铁板了。
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跳动着,上一秒还存在的温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黑□□面上闪动着数据疯狂运作着,倒映在黑色眸子中,不带任何情感的他仿佛是真的机器人一般。
耳机里的声音成为背景乐,工作时一项专注的姜天,此刻竟分出一根神经,实时关注的对面的动态。
不过一心二用,却丝毫没有降低姜天的工作效率,甚至心底某些说不清的感觉,让他的速度更快了些。
陆玉轩每天的睡觉时间是十二点左右。
现在……
第41章
熟悉的声音在耳机中再次响起,键盘上飞速跳动的指尖微滞,连代笼罩在周身的黑暗似乎也消散不少,清冷漠然的“机器人”瞬间回到了现实世界,几乎没有犹豫,姜天将视频又切换了回来。
不出意外,看到了洗完澡出浴室的陆玉轩,慵懒随意,带着一点点的颓。
镜头下的他没有穿上衣,下半身也就只穿了一条短裤,腿上的绷带上缠了圈防水带,将自己照顾的很好,陆玉轩慢悠悠的从冰箱里拿出一桶冷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大口。
顺手拿了点水果去客厅,把沙发上的杂物全部推到角落,翻身躺了上去,然后掏出手机玩把游戏。
大概会一边玩游戏一边打哈欠,差不多到时间了,然后就会去睡觉。
姜天已经能熟练地说出陆玉轩下一步会做什么,他的日常很规律,至少这一周都是如此。
偶尔洗完澡的陆玉轩也会打开电视,看会儿篮球,不过往往到了时间,他就开始犯困,甚至前两天他直接在客厅睡着。
当时无法直接提醒陆玉轩的姜天,就直接远程操控,将电视声音调大一瞬。
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是自己梦魇惊觉,并不会察觉到异样,更别说像陆玉轩这样心大的人。
电竞椅往前挪动了几分,白皙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点。
只见陆玉轩往嘴里塞了颗葡萄,侧脸微微鼓起,大概是想吐子,但是他的半个身子往出探了探,并没有看到垃圾桶,就又重新躺了会去,喉结滚动,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看来都被他吞了下去。
慵懒的不行。
不知何时,姜天的脸上都勾起了一抹浅笑,看着陆玉轩家中的环境,也能猜出他不是个勤快的人。
有点强迫症的姜天每次看陆玉轩时,总是会刻意忽视周遭的环境,想要去将那些乱放的东西一一规整,但贸然过去,又怕吓到陆玉轩。
还是再等等吧……
玩游戏的时候,陆玉轩都会小心护着他的腿,下面放着一个软枕,生怕压一下磕一下,有点娇气,却也莫名很可爱。
姜天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将下滑的袖子往上拽了拽,遮住那些还未治愈的伤疤,左上角的标识不断变化着,有一瞬姜天希望再慢些。
观察陆玉轩的时间总是那么少,姜天觉得自己不过刚看到他,对方就又要去睡觉了。
不敢主动靠近的原因,何尝不是怕对方知道他变态的作为,所以姜天将自己伪装的很好,在陆玉轩面前他一直都是自闭沉默的形象,当然这也是姜天真实的性格,只不过是片面的存在而已。
至少姜天不会让陆玉轩他阴暗的日常,像是趴在淤泥之中的影子,竟妄想触碰不属于他的温度。
他只是看着,小心的注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很难说清陆玉轩对姜天的吸引力,但那抹阳光下的微笑,却是他内心一直渴求无望的东西。
视线跟着画面移动着,直到陆玉轩消失在镜头里。
对面的灯光熄灭,连带着面前电脑屏幕上投射的光线都暗淡下来,昏暗的房间更显幽寂,只有清浅的呼吸声还彰显着房间中有一个人的存在。
姜天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没再理会后台闪烁的对话框,直接将电脑关机,眼睛一闭一睁,足够他适应眼前的漆黑。
其实他的工作并没有做完,但是这几天,为了适应陆玉轩的作息时间,姜天还特地更改了自己的生物钟,虽然可能没有完全成功,但已经不会出现每天早上陆玉轩离开时他起不来的情况。
如果半夜没有神经病打搅就再好不过。
“喂。”
“哟哥,睡着了?挺早的啊。”轻佻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带着恶意满满的玩味:“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你很吵,说事。”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的不超过五个人,而每一个都是姜天想要摆脱的存在。
“呵,我没钱了,给你发的资料看一下,明天九点前处理完通知我。”
“知道了。”
几乎没有犹豫,在对方说完瞬间,姜天就挂断了电话,他眼底并没有刚睡醒时的惺忪,凌乱的头发大概是他休息后的唯一证据。
手机还未熄屏,电子时钟停留下三点十五分。
微暖的床单失去了唯一的供热体,而离床不远处的台机,又开始了它忙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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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科集团高层婚内出/轨多人#
#兴科集团王某因涉嫌盗取公司机密,现已被逮捕调查#
……
看着被冲上热搜的消息,陆玉轩指尖微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的晚宴上,他还见过这位王某,这可是圈里公认的模范丈夫。
没想到啊没想到。
随意滑动着屏幕,脑中灵光一闪,又将网页划了上去,兴科集团、王某……
陆玉轩记起来了,在故事的某个小角落,的确也有类似的事情,不过对红A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所以故事中的描写也是一句话的事。
这不就对上了,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姜天什么时候动手的,真不是一般的干净利索。
搓了搓手,切换页面,他跟姜天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的问好中,他还多加了一句今天天气不好别出门,对面一个简单的嗯就结束了简短的聊天。
看着那个安静的对话框,陆玉轩又默默退了出去。
自爆马甲的话,他怕下一个就是他自己,还是循序渐进,反正姜天又跑不掉。
“干嘛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手机。”
刚把手机关掉,肩膀上就突然多出一条手臂,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让陆玉轩都不由往旁边挪动几分,倒也方便了身后人,毫不客气地挤到了陆玉轩的身边。
“继续喝啊陆哥,老大好不容易组一次局,你可不能不参与。”
卓耀文身上带着酒气,整个呼吸都快贴在陆玉轩的脖颈上,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陆哥快快救驾,我想尿遁一下。”
从开始就是他陪着老大喝酒,膀胱有点顶不住了。
“去你丫的,搁谁这救驾呢。”
拍掉卓耀文搭在自己身上的手,陆玉轩轻哼一声,倒也没拒绝他递来的酒,只是见卓耀文一副着急的模样,他摆了摆手:“去呗,等着我把你呢。”
“嘿嘿,你要是愿意,我也不是不行。”卓耀文拍了拍陆玉轩的肩膀,又小声补了一句:“老大失恋跟奔丧一样,我顶不住了,等下你上。”
说完也不等陆玉轩反应,就起身朝外走去。
一个宿舍四个人,将近一米五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别说卓耀文了,就是陆玉轩看了都忍不住头疼。
他们几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之所以叫冯俊光老大,除了他年龄比他们都大外,就是那冯俊光将近一米九的大体个,还是游牧民族的后代,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自然。
拼酒的话,谁拼的过他!
反正陆玉轩不行。
“玉轩啊,你说她咋就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我没想到是她会提分手,为什么?”
满脸哀伤的冯俊光一屁股坐在陆玉轩身边,瓶装酒在他手里都变小巧了几分,强行跟陆玉轩碰了个杯,便自顾自地又喝了起来。
只是那幽怨的目光落在陆玉轩身上,陆玉轩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嘴角微抽,自觉拿起了手里的酒瓶,喝了几口赶紧补充话题:“人家为什么提分手?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俩不是异地嘛,她说我不够关心她,还说感觉我俩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一问,仿佛打开了冯俊光的话匣子,将他跟他对象的事全都说了出来,脸上时而甜蜜时而忧伤,彪形大汉委委屈屈,周身都透着低气压。
多愁善感果然不适合出现在硬汉身上。
想想冯俊光抱着自己胳膊求安慰的画面,他的胳膊就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玉轩,你的恋爱经验肯定丰富,你给我分析分析呗。”
“停,我怎么就恋爱经验丰富了,搁哪传的谣言!”
他现在依旧是妥妥的单身贵族好吧,是谁在背地里毁他清誉!
“你……”
“老大,你跟你对象的相处模式,得自己细细反思,问我陆哥也没用啊。”
突然加进来的卓耀文打断了冯俊光的话,拿着酒杯轻轻碰了碰:“你好好想想,这些天你对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估计人家学校里已经有下家了呗,我说老大,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何文辉明显已经喝大,说话都有些口无遮拦。
听到这话,陆玉轩都忍不住蹙眉。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见两人差点就要吵起来,陆玉轩赶忙压下冯俊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明后两天没课,你去你女朋友的学校见见她,就算分手,当面自然就有个结果。”
一旁的何文辉也自觉失言,除了偶尔跟卓耀文搭个话,其余时间都沉默的喝酒,他虽然不是他们宿舍最早谈恋爱的一个,却是分的最快那个,他不说,也没人闲的去打听。
但看得出,对于那份恋情,他的幽怨颇深。
不过这跟陆玉轩由没关系,他可不是道德标准的审判官,他只是会择优选友而已。
处还是得处,毕竟他虽然搬出来住,但是宿舍又没退,但是关系总有个亲疏远近。
一个包厢四个人,从恋爱聊到结婚,再从世界观聊到国内大事,谈谈热点新闻,就又回到了择偶标准上面,左掰右扯。
真正是谈天阔地吹牛逼,聊挺嗨。
喝到最后竟还有两个□□的人,但陆玉轩很不幸是喝大的那个。
这个点,宿舍肯定是没法回了,天气还不好,还算清醒的卓耀文和冯俊光就想着住酒店算了,但是脑子里还绷着根弦的陆玉轩刚进酒店就吵嚷着要回公寓。
卓耀文怎么哄都不行,没办法,不放心陆玉轩的他跟冯俊光打过招呼后,就打车送陆玉轩回家。
虽然知道陆玉轩家的地址,但他还是第一次上门,原本微醺的双眸在离开众人的视线后,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卓耀文伸手环住陆玉轩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带了带,不过陆玉轩比他的身高要高出一截,所以显得陆玉轩有些拧巴。
不舒服的陆玉轩挣扎着坐起身,还知道刻意保持点距离。
“陆哥?”伸手在陆玉轩面前晃了晃,对上那双有些迷离的双眸,卓耀文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既然陆玉轩不愿意靠近自己,那他挨近陆玉轩也一样。
“热,让开点。”
“玉轩,你醉了,需要扶这点才行。”
虚靠在陆玉轩伸手,眼底的痴迷一闪而过,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卓耀文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可以说从见陆玉轩的第一眼卓耀文就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见识过陆玉轩对待男□□慕者的态度后,卓耀文只能藏起那些想法,至少要等陆玉轩适应自己后,卓耀文才会准备行动。
原本他还能掌握陆玉轩一切行踪,但自从陆玉轩搬出去住后,他俩相处的时间就大幅降低,这让心有城府的卓耀文都难免生出一丝烦躁,那张伪善随性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
这些天卓耀文能明显感觉到,陆玉轩的心思不知道被什么分走了大半,就像今天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回家。
因为什么事情,还是因为什么人……
“啧,滚,热死老子了!”
身边的热源还在怀里钻,迷糊间,陆玉轩蹙着眉一把将身上的重物掀开,双手环胸靠在车门处,好歹缝隙中透着几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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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中,原本闲置的手机被频繁拿起,苍白的手掌微微握紧。
为什么还不回来。
第42章
陆玉轩很少喝醉过,不是说他的酒量有多好,而是家里人都说他的酒品不太好,不过今天晚上没太注意,好像喝了不少混酒,其实现在陆玉轩自我感觉还可以,就是视线有点飘,还有点小兴奋。
虽然不知道在兴奋啥。
将靠近自己的热源推开,陆玉轩倚靠在车门上小憩了一会儿,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睡得并不踏实,脑子里还想着兴科集团的那件事。
按照时间线的算,那不就意味着姜天跟另一位主角即将碰面,他家又要出现财务危机!
不对不对,他现在跟姜天关系怎么说也亲近不少,一定不会在发生那种事。
眉头微蹙,陆玉轩不舒服的调整了下姿势,不过还不等他坐稳,司机一刹车,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向前倾了倾,不过好在被身边的卓耀文拽住,这才没让他脑门受创。
“到了。”
司机喊了一声,陆玉轩下意识回应道:“谢了叔。”
也不知道看没看清大叔的样子,手勾了两下才把车门打开,的确是醉了,下车时身形都踉跄一瞬。
今天的天气的确不太好,刚站定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不过倒是让身上的燥意消减不少,迷离的双眼此刻也终于有了些许焦距。
只不过往前走两步就被拦一下,到第三次时,陆玉轩的小脾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一把拍开卓耀文伸过来的手,语气不太友好:“你丫的谁啊!”
卓耀文:……
眼角因为陆玉轩车上的那一下,现在还感觉火辣辣的疼。
他就说为什么每次有酒局,陆玉轩要不就缩在角落里,要不就把姿态端起,总归别人喝酒他抿酒,实在推不掉就找借口出门吹风。
嘴上说着没劲,其实是怕喝醉后状况百出吧。
不得出说,卓耀文真相了。
不过醉酒后的陆玉轩还有一个不算好的优点,那就是在外人面前勉强还说得过去,但在自己人面前,那就是可劲的折腾。
就陆爸那件被蛮劲撕开的衬衫,此刻还被陆妈收在回忆录里,连带着陆玉轩那时哭成狗的录像带,用陆妈的话说就是高清黑历史,以后可是要留给她儿媳妇看的。
当然,这些陆玉轩并不知情。
“陆哥,你真是喝多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大概是被陆玉轩避嫌的态度刺激到,卓耀文嘴角带笑,但眸光微沉,伸手抓住陆玉轩的胳膊,抬头往前凑了凑。
眉头紧蹙,陆玉轩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皮轻瞌,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混乱点了下头,双手环胸不让人碰,随后转身就朝公寓走去。
这随意的敷衍,都快把卓耀文整笑了,但是跟酒鬼讲道理显然不靠谱,他无奈的轻叹一声,赶忙又追了上去,原本见陆玉轩醉了,还想着有没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但看到陆玉轩这抗拒的模样,卓耀文心底最后一点旖旎也被打破。
防他跟防贼一样,要是陆玉轩不挺起来,他显然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陆哥,走错了,你家在隔壁。”
看着陆玉轩出了电梯就径直朝他家对门走去,下一秒就准备敲门,跟在他身后的卓耀文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掌,轻声劝阻道。
陆玉轩像是才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人,眉心蹙的厉害,瞪了卓耀文一眼,挣扎着把手抽了回来,没有搭理卓耀文的意思,继续刚才的动作。
“你不是说你隔壁没人吗?再敲就扰民……”
看着陆玉轩幼稚的行为,卓耀文嘴角都勾起一个弧度,胳膊搭在陆玉轩肩膀上,态度亲昵。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面前的房门缓缓打开,里面人的样貌整个显露出来,卓耀文身体一僵,眼底的温度骤降,周身的气质都变得阴沉几分,他死死的盯着眼前人,伸出的手慢慢放下:“哥?”
“你怎么在这?”还真是意想不到,卓耀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天,眼底的厌恶都快藏不住。
“这句话该我问你。”
从哪个家离开也有三四年,除了手机上的联系,姜天基本上没在跟他所谓的家人联系过。
原本坐在屋内椅子上,一直等陆玉轩回来的姜天,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也有一瞬的怔愣。
除了金钱上的往来,他并不想见到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的确也可以不见的,但是从监控中,看着门口快纠缠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姜天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不过眉眼间不再有往日的平和。
四目相对,眸光一个比一个阴沉。
在这种针锋相对的冰冷气氛下,大概也只有陆玉轩没有被影响到,甚至在看到姜天的瞬间,他的眼睛都不由亮了几分,如果此时他身后有尾巴的话,估计摇的会更欢快。
“哥,没想到你还是我朋友的邻居,真巧啊,有空……”
本想上前的卓耀文话还没说话,就被陆玉轩拽着后衣领拖了后去。
“谁你哥。”
醉酒的陆玉轩就是霸道且不讲理,原本姜天的视线不在他身上,就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现在还有人跟自己抢哥,不高兴的陆玉轩松开手,向前跨了一步,硬是挤在两人之间。
长臂一伸,揽住姜天的肩膀,轻轻用力就将人推进房间里,紧接着自己也跟了进去,关门时还不忘回头,警告的指了指有些虚影的熟人:“别乱叫,这我哥。”
休想当着自个的面勾搭他的大佬,他两只眼睛可都盯着呢!
光怪陆离的事情果然会加深人的记忆,即便是醉酒状态,陆玉轩都不忘“本心”。
“哥,你吃饭了吗?”
姜天:……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回房间的姜天,有点跟不上陆玉轩的节奏。
自认为已经忘怀的事情,原来还是克制不住会再次想起。
见到卓耀文后,那难以压制的负面情绪再次扑面而来,姜天薄唇微抿,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那张酷似继父的面庞再次出现,姜天仿佛又体会到了被关进小黑屋时的恐惧。
孤立在世界的边缘,奋力嘶喊求救却无人应答,从巴掌大的窗口投射下来的倒影蹒跚扭曲着,似要将他全部吞没。
姜天后退靠在冰冷的墙体上,掌心骤然收紧,上面传来的刺痛让他勉强没有失态,他木讷的抬眸,想要寻找一处支撑体,或者一抹暖意。
面前人不见,姜天下意识挪动着脚步,循着声音,艰难靠近。
“哥,快来帮我把这个锅按住,晃得我头疼!”
不知道姜天有没有吃饭,反正陆玉轩是饿了,进了房间就往厨房钻的陆玉轩,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姜天的异样。
他大概是忘记开灯,整个房间都是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线,昏暗幽深,裹挟着丝丝危险。
压抑的快叫人喘不上气来。
当然这些陆玉轩都没有察觉到,因为他现在也很忙碌。
跟一个静止的电饭煲“斗智斗勇”,淘洗的米都洒出来大半,陆玉轩还觉得是锅的问题,看到姜天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他还招了招手,叫姜天过来帮他。
纤瘦的身影逐渐靠近,呼吸都好似轻的听不见。
就在这时,屋外憋闷了一天的阴沉也开始放大招,霹雳一声巨响,将半边天都给照亮,也照亮了姜天的身影,单薄,孤寂。
——砰!
递到姜天手里的半碗米也砸在了地上。
惨白的脸,发颤的唇,即便面前存在虚影,陆玉轩也发现了姜天的不对劲。
伴随着雷声落下,一起蹲下的还有姜天,嘴里喃喃的说着抱歉的话,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米从新拾到塑料碗中,只是一举一动间,似乎都藏着说不尽几的惊恐。
乌云将最后一丝光亮遮盖,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砸在透明玻璃上,发出低沉的闷声,似要冲洗掉无尽的不满,垂眸看到飞溅的水滴没入姜天的身上,陆玉轩这才发现厨房的窗户还半开着。
应该是他昨天晚上走前忘关了。
陆玉轩眉心紧蹙,晃了晃脑袋,转身就准备去关窗户,只是脚还没迈出去,裤子下就传来一道阻力,很轻,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脱掉,但陆玉轩还是收回了动作。
莫名的,他不想让姜天松手。
像是主动递上的浮木,放进那人的手里,再用自己宽大的掌心包裹着。
你看,我不走的。
炙热的温度挤进冰冷的掌心中,取代那轻微的力道,陆玉轩手臂用力,一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只不过触碰姜天的瞬间,陆玉轩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身体极力在压制,却还是克制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滴答,滚烫的液体砸在了陆玉轩的手背上。
这让陆玉轩原本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一瞬,伸手扣住姜天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这才发现,姜天的双眸充满死寂,两道泪痕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哭的让人止不住心疼。
陆玉轩有一瞬的无措,却还是抬手温柔的帮他拭去眼泪,声音中都忍不住带上轻哄:“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啊。”
又一击雷声,这次姜天黑眸中闪过的惊恐很快被陆玉轩捕捉到,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站定在离窗户半米的地方,陆玉轩都能感觉到衣服快被雨水尽头的冰凉。
掌心下的身体好似没什么温度。
明明关上窗户就能解决的问题,但大脑有些短路的陆玉轩直接转身,环抱住姜天的腰身,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用后背帮他抵挡风雨。
笨拙的轻抚着姜天不安的神经:“只是打雷而已,不要怕,有我在呢。”
不过手下的僵硬并没有完全松懈下来,陆玉轩眼睛眨了眨,被酒精侵袭的思绪多少有些卡顿,陆玉轩怔愣一瞬,怀中这不正常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蹙眉。
稍稍拉开些距离,看着姜天苍白的面孔,陆玉轩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出走,绕过客厅,打开他卧室门就径直走了进去。
只是没把姜天按坐在床上,陆玉轩自己就先左脚绊右脚,拉着姜天一起摔在了床上,坚硬的脑袋砸在姜天的锁骨上,倒是误打误撞唤回了陷入梦魇的姜天。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惊恐被疼痛压下,炙热的气息笼罩在姜天的身上,他抬眸正好对上捂着脑门有些委屈的陆玉轩。
不过还不等姜天说话,眼前的视线瞬间被黑暗笼罩,周身裹上一层绵软,带着熟悉的气息。
粗鲁的莽汉半坐起身,小心的将被子全部覆盖在小可怜身上。
在他仅剩的理智中,常识告诉他冷了那就穿衣盖被。
垫吧垫吧,确定没有露出缝隙后,陆玉轩这才满意抬头,结果发现他家大佬的脸似乎也不见了,又赶忙伸手扒开一角,解救姜天的呼吸。
一顿操作下来,被“蹂躏”姜天都聚不齐心思回忆过往,就在陆玉轩的手里颠来倒去,好不容易重获光明,身上有被一个重物压住,四肢都动弹不得。
姜天倒是没出汗,但陆玉轩先把自个整的累得不轻,额角都铺上了一层薄汗。
即便屋外大雨倾盆,但陆玉轩依旧火力旺盛,伸手摸了摸姜天还有些冰凉的脸蛋,几乎没有犹豫,长臂一伸,直接连带着被子,一起把姜天抱进怀里,大手在姜天的后背轻拍着。
“乖,睡吧,睡着就不害怕了。”
从前大姐和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陆玉轩就是这样安抚自家小妹的,虽然长大后的奶团子已经不需要他的陪伴,但是这项技能,陆玉轩至今还有点印象。
昏暗的房间里,狭窄的小床上硬是挤下两个人,霸道的陆玉轩就占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将主人都挤到了角落里,手脚并用的扣住怀里的绵软。
困意上涌,陆玉轩轻轻蹭了蹭姜天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燥热的他舒服的轻叹一声。
两人相拥着,如此温馨的画面,却被陆玉轩不合时宜的肚子打破,一声轻响,听得出陆玉轩是真饿了。
姜天眨了眨眼睛,想到厨房的东西,轻声道:“我去给你做饭吧。”
“不要,我困了,不吃。”夹杂睡意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那你不饿吗?厨房还有些……”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扣在腰间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淡淡的酒气传到姜天的鼻腔中,略带不满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闭嘴,睡觉。”
没把该哄的人哄睡,自己先泛起困来,醉酒后的陆玉轩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却让某人甘之如饴。
待睡意渐沉,温凉的指尖从被子中微微探出,小心翼翼地勾勒着眼前人的轮廓。
那么清晰,那么炙热。
第43章
带着酒气的暖意裹挟着自己,四肢冰冻的血液似乎也有所回温,身边人的存在感还是那么的强烈,竟压下了他多年的梦魇,从未有这一刻如此安心过。
手动堆砌的安全屋挡住了一切惊恐。
姜天眸光微闪,静静注视着陆玉轩,眉眼俊美,不笑时周身气质都带着几分凌冽,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但陆玉轩却对自己这么好。
好到让他舍不得放手,奋不顾身的想要再靠近一些。
但好像,窥探阳光的人太多,每个都想占为己有,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虽然知道卓耀文也在H大,但姜天还真没有想到他会跟陆玉轩一个班,甚至一个宿舍,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再熟悉不过,讨喜乖巧的外表下,藏着跟他一样厌世的心理。
这次见面,姜天并没有错过卓耀文眸底的光芒,伪善下终于多了一份真诚。
如果那不是针对陆玉轩的话,姜天不会有任何感觉,从小到大,只要卓耀文想得到的东西,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拥有,为此,姜天没少因为卓耀文挨打。
幼小的姜天也会害怕,所以他学会了避让,几乎从未跟卓耀文争抢过什么,甚至他能逃出那个家,都要多亏了他这个弟弟的偏执。
所谓的交易,很多时候也是均分,他们一直合作的很好。
但这次,姜天不想让了,他没有朋友,陆玉轩是唯一一个,他也只想要这一个,如果陆玉轩选择卓耀文,那陆玉轩的身边也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他们兄弟俩,有一样强的占有欲,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压抑许久的情感,总会有爆发的一天,姜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陆玉轩,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眸底的痴迷一闪而过,姜天缓缓探出的指尖,小心的划过陆玉轩的五官,从眉眼到鼻梁再到性感的双唇,气息喷洒在微凉的指腹上,让冰凉都裹上了一层温热。
“乖点,别闹。”
耳边突然响起的呢喃,让姜天猛然惊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红晕瞬间染上脖颈,他仿佛像被烫到一般,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还好陆玉轩并未醒来,缩在角落里的姜天悄悄松了一口气。
像个小动物一样试探向前,轻柔的攥紧对方的衣角,将头慢慢靠了上去,隔着薄薄的短袖,姜天能清楚的听到陆玉轩强有力的心跳声。
让人不自觉地便会沉溺其中。
屋外的大雨还在继续着,但微凉的寒意却透不进来,黑暗的房间内,一冷一热交织在一起,不断中和,共享着适宜的温度。
只不过陆玉轩睡觉的时候并不老实,甚至霸道的不允许怀中人有任何动静。
趁着醉酒,还将人便宜占了个遍,难怪家里人都说他酒品不好。
那是非常的有待提升!
繁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姜天盯着陆玉轩看了许久都没能睡着。
怕陆玉轩着凉,姜天刚想起身给他拿床夏凉被,结果上半身刚刚抬起一点,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下一秒,就又被陆玉轩贴了上来,甚至胳膊还成功从姜天的身下穿过。
手脚并用,这个人紧紧的缠在姜天身上。
陆玉轩不怕冷,单纯怕热,隔在两人之间绵软的被子都被他嫌弃的扯开,整个人抱着顺滑的玉石,上面还有他熟悉的清冷,简直不要太舒服,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别……”
一双大手顺着衣服下摆就滑了进去,带着茧子的炙热掌心一路向上,每寸都摸了个遍,惊得姜天都瞪大了眼睛,他声音发颤,双手慌忙按住衣服中游走的不定因素,整个人像是烫熟的虾,止不住的往角落里躲去。
但很显然,他的力气自然敌不过陆玉轩。
而被按住手掌的陆玉轩不满的轻哼一声,另一只手在姜天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抓了一把,恰好捏到姜天的敏感部位,让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力气瞬间消散。
姜天无力的摔在陆玉轩的怀中,衣领半敞,眼角泛红,头发凌乱的他活脱脱就像是被欺负了一般。
可是某个罪魁祸首还不肯罢休,胳膊蹭着蹭着就把姜天的衣服顶到了胸前,睡前两人的姿势在这一刻发生了对换,浑身燥热的陆玉轩把脸贴在姜天的怀里,以此达到降温的效果。
完全不考虑他现在的动作多么暧昧。
似乎有那么不一样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随着陆玉轩的动作从脊椎冲向大脑,这是姜天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泛红的眼角低落一滴清泪,没入被褥间。
“陆玉轩。”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呜咽,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主人不平的心理。
怀中的玉石活了!?
冰凉的触感染上体温还是依旧的丝滑舒适,勾起那青春时期的悸动,加着喝了点小酒,某些欲望被无限放大,梦里的陆玉轩显然也没再干正经事。
但是耳边一声轻唤,却打断了他美梦中的进行时。
谁叫他?声音有点好听,也有点耳熟。
燥热的体温并未消减,半梦半醒间,陆玉轩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伴着冷清的白,不远处还有一抹艳丽娇嫩的红,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动作总是会比脑子快一步,眨眼间,笨拙的大手已经覆了上去,瞬间引起身下一片涟漪。
“陆玉轩!”带着哭腔的软糯再次响起,还夹杂着些不知所措。
这下陆玉轩总算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呆愣的抬眸,猛地凑近一步,双手捧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认真打量着,直到又一滴泪落在他的手上。
娇娇软软的,有点可爱。
嘴角勾起一抹笑,陆玉轩眼皮轻瞌,眉眼间都带着慵懒,指腹轻柔的擦拭掉姜天眼角的泪水,声音中带着宠溺的轻哄:“你怎么又哭了。”
混沌中的陆玉轩,明明还是那张帅气的笑脸,却莫名让人感到有些危险。
面前人模糊的面庞与心中所想之人重合在一起,蒙着一层薄雾的思绪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但是陆玉轩就是觉得,身下的姜天,勾人的紧,泛着水色的眼神愣是把他……。
想欺负,想……咬一口。
这样想着,陆玉轩还就真这样做了。
捧着姜天的脸颊微微用力,附身靠近,张口覆在那粉嫩的唇上,单纯的,用牙咬。(嘴对嘴没超纲啊)
愉悦感从心底升起,陆玉轩轻笑一声。
“嘿,哥,你真可爱。”
抵在陆玉轩胸口的双手因为这一句话,骤然卸力,眼前的黑眸仍旧没有恢复理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谁。
陆玉轩抱着的人是姜天,似乎这样,就够了。
姜天怔愣着放弃了挣扎,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小心伸手环抱住陆玉轩,攀附着让他渴求的炙热,像献祭般仰头将自己送到那人的嘴下,无论对方要自己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温度攀升,无限遐想的暧昧。
但好在陆玉轩也就短暂的犯浑,身体虽然有些想法,但是心中所想之人却不是他会发泄的对象,甚至有些不愿冒犯。
小心的抱着,捧着,呵护着……
好兄弟怎么会对好兄弟有想法呢,陆玉轩只是觉得抱着姜天很舒服。
还降温。
真不错,夏日的降暑神器。
在姜天的脖颈处蹭了一会儿,咂了咂嘴的陆玉轩,呼吸着周身围绕的清冷气息,满意的沉沉睡去,虽然还有些不安分,但至少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情。
被陆玉轩牢牢困在怀里的姜天,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只是长睫微颤,眼底有一瞬的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不敢在动,怕吵醒陆玉轩,姜天也歇了给陆玉轩找被子的想法,身上这具躯体燥热的厉害,想必一晚上不盖,应该也问题不大。
沉稳的呼吸声环绕着姜天,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感受着陆玉轩的体温,困意上涌,姜天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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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塌下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就是觉得连自己呼吸都是种奢侈的事情,恨不得让自己再死一边,啊不,是一百遍!
完了完了,他这是把姜天给“糟蹋”了吗!论睁开眼的第一幕就是大佬半裸的身体,还被自己的四肢紧紧捆绑着,一双不安分的手还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陆玉轩屏住呼吸,小心将手从那抹艳红上挪开,他想翻身下床冷静一下,但是他的另一个胳膊还在姜天身下压着,看着姜天脖子上的浅红,陆玉轩恨不得捶死昨晚上的自己。
虽然脑子里已经没了那段记忆,但是整个房间就他俩人,除了自己,陆玉轩都找不出第二个“禽兽”来,连自己的好兄弟都下得去手,陆玉轩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伴了。
寡太久,会出问题的!
将堆到姜天脖子处的衣服小心的往下拽了拽,随后陆玉轩屏住呼吸,轻柔的抬起姜天的脑袋,想要慢慢把手臂挪出来。
但陆玉轩刚动了一下,手下的身体就有苏醒的前兆,吓得他又愣在了原地。
无数忏悔的词在脑海中不断刷屏,陆玉轩现在还祈祷着姜天醒来不要劈了自己,想想大佬的手段,陆玉轩觉得今天他就该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变卖资产的事情了。
天要亡我啊!
欲哭无泪的陆玉轩姿势拧巴的跪靠在床边,见姜天安静下来,又想继续刚才的动作,上半身伏在姜天的上空,另一只手撑着姜天的后颈。
手刚伸过去,意外就发生了,姜天一个转身,脑袋就砸在了陆玉轩的腿上,好巧不巧,正对某处不能言说的地方,大清早的,来这么一出,想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陆玉轩一低头,还好死不死的撞进一双清冷无辜的眸子中,只是那眼角带着一抹红,又显得格外勾人,有一点点熟悉,如果落点泪就更好了。
“陆玉轩。”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低哑,配上姜天现在的姿势和状态,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瞬间炸开,都不敢跟姜天对视,陆玉轩猛然后退,仓皇地跑了出去,背影都显得有几分无措。
所以他并未发现,那双刚刚苏醒的眸子中,哪里有半分惺忪,不过是正好面对某人而已。
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胸前的衣服顺势滑落,遮住白皙的肌肤,只是裸漏在外的地方印着斑驳的红痕,带着扭曲的破碎美感。
姜天看着门口,伸手捂住脖颈,那些暧昧的痕迹是他故意揉搓上去的,就是想看看陆玉轩的反应,现在看来,陆玉轩除了有些不自然,并没有厌恶男人身体的情绪。
这样,似乎也好办不少。
慢悠悠的翻身下床,姜天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长睫下敛去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将腰带系好,纤细的手指覆在微敞的衬衣上,仔细地一颗颗扣上。
既然舍不得放手,那就尝试着留住陆玉轩,谁也不能抢走他的太阳。
“哥,我知道错了,你知道不打死我,对我做什么都行!”
微敞的房门再次被重击,某个仓皇出逃的人半路又折返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姜天的床上,满脸的颓废,抓着姜天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陆玉轩眼睛一闭:“你还是先打我一顿吧!”
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只是半天没有疼痛落下,陆玉轩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恰好撞进姜天的眸中,明明那么清冷,却又那么温柔。
这大概是陆玉轩第一次见姜天笑,让那张清秀的脸都多了几分魅惑。
脑袋被轻拍了一下,只听见姜天轻声道:“你的话,没关系的。”
第44章
陆玉轩能折返回来倒是意外之喜,但为了不吓跑某人,姜天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并包容的原谅了陆玉轩醉酒后所作的“一切”,哪怕是满身红痕,都在给陆玉轩找补。
这让一颗本就愧疚的心,又放在火上烤了一遍。
他家大佬,啊不,他哥怎么能这么好,还这么单纯,陆玉轩觉得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杀人的心估计都能生出来,他哥竟然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就为了感谢他这些天的帮助。
不行了,越想越难受,显得自己好卑鄙怎么办,明明他接近姜天别有用心。
未关紧的房门处,暴雨过后的清凉卷了进来,机械时钟缓慢的转动着,短短几秒钟,某张帅气的脸上各种神情变化莫测,甚至有些扭曲。
纠结啊。
陆玉轩感觉自己被架在高台上,反复鞭挞,不过蠢蠢欲动的良心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他怕他说出故事中的剧情,会被姜天当作疯子一样对待。
毕竟那玩意太匪夷所思,正常人应该都不会信吧。
一声轻叹,陆玉轩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个好人,但又说不上是十足的恶人,抬眸看着依旧一副没什么表情的姜天,陆玉轩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
“哥,你这样不好。”
“嗯?”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知道吗!你接触的人不多,不知道人心险恶,但你要随时保持警惕心,不然被人卖了都还要帮人数钱。”
拐着弯骂自己的怕也只有陆玉轩一人了吧,看着姜天那张无辜的脸,陆玉轩的隐性话痨又要藏不住了,但姜天一个字就让他剩下全都咽了回去。
“好。”
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进展可言。
看着郁闷的陆玉轩,姜天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他来到陆玉轩的面前,向下俯看,掌心抚过微硬的短发,态度认真:“谢谢你,我知道了。”
更泄气了。
陆玉轩呆呆地看了姜天一瞬,嘴角微抽,觉得对方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有些挫败感,但也没再说什么。
顺着姜天手上的力道,陆玉轩低头将脑袋抵在姜天柔软的腹部,周身散发的郁闷太明显,像个失落的小狗,等着主人的安抚,他也才刚成年不久,虽然心机不小,但实践很少。
相比于情绪很少外露的姜天,陆玉轩仿佛才是那个单纯的人。
只可惜陆玉轩并不自知。
“算了,以后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
人嘛,总是会对自己宽容些,这次的意外不算!
陆玉轩喃喃自语,但姜天却听的真切,动作微顿,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指腹穿过陆玉轩的发梢,悄然地包裹住他的太阳,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哥,对不起,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闷声从下方传来,衣角被小心揪住,姜天并没有错过陆玉轩的小动作,他歪了歪脑袋,轻声试探着:“没关系,不过你是喜欢男生吗?”
“当然不喜欢!”
几乎没有犹豫,陆玉轩立刻抬头否认,只是对上姜天脖颈上的痕迹,他的声音又降下来几分:“我怎么可能喜欢男生,我可是笔直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连陆玉轩自己都迟疑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不过青春期的悸动,幻想出来的都是柔软的大胸妹子,所以陆玉轩从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但是今早的冲动却又那么的真实。
对上姜天黝黑的眸子,陆玉轩一个激灵,瞬间将脑中不该有的想法压了下去,拉着姜天的手,就差对天发誓了:“哥你放心,我绝对不喜欢男生!”
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姜天认为他昨晚是蓄谋已久的。
姜天:……
倒也不用这么坚定。
并未放过陆玉轩脸上微表情的姜天,自然不会把人逼急了,而且今天早上的试探,已经让他知道了一些答案,他现在的心情很愉悦,虽然面上不显。
抬眸直视着陆玉轩的眼睛,姜天轻声道:“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在陆玉轩未察觉的地方,他们的主导悄然发生了变化,像是姜天在引导陆玉轩说话,明明是姜天试探着想要陆玉轩陪同出门,但邀请却是从陆玉轩口中发出。
猎人为自己披上了一层伪装,看着想将自己救出去的猎物,面具下的笑脸逐渐放大,缓缓拉住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掌心,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呆在原地等着陆玉轩靠近显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他也想像卓耀文一样陪着陆玉轩待在阳光下,只是多年困在家里,一提到出门姜天就生理性的排斥。
但如果陆玉轩在自己身边,似乎也不是件特别难熬的事情。
而这个简单的要求,对陆玉轩来说,简直就不算个事,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像把姜天拐出门,看看外面的世界,虽然外面依旧存在着诸多不好,但总有让人留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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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等着姜天的陆玉轩无聊的翻看着手机,上面还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卓耀文发的,都是些无厘头的话,不过已经错过回复的那个点,陆玉轩也懒得再发消息。
眼睛盯着屏幕,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虽然出来的急,但是陆玉轩可没错过那半开的衣柜,里面全是灰黑色的长衫长裤,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这让陆玉轩不由又想起了他跟姜天第一天见面的场景。
裹得连根头发丝都不舍得露在外面,看得出是真的不想搭理任何人。
即便是坚持不住撞进他怀里,也强撑着想要站起身,陆玉轩并没有忽视姜天眼底的警惕和不适,像个受惊的小兽,努力想要远离人群。
陆玉轩并不怀疑,如果那天他“不多管闲事”,那他跟姜天也很难会再有交际,现在虽然是一进一退的模式,但总好过之前连进的方向都没有。
呆愣的时间太久,手机都自动锁屏,陆玉轩随手放在身侧,长腿一伸,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让他不由又想到姜天的家。
每一处的设计都让他惊艳,就是总感觉缺少点什么,让那间高科技的房子中充满压抑的感觉。
规整,简洁,这很符合姜天的风格,但就是哪里怪怪的。
伸手抓了抓空气,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但可惜陆玉轩并没有捕捉到,而且从醒来到现在,有点违和感一直萦绕在心头。
可即便是一人独处时,陆玉轩清醒的大脑也寻不到由头。
就在这时,一阵短促的铃声响起,将陆玉轩飘远的思绪又给拽了回来,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指尖一滑,按下了接听键。
“几点来?小鹿已经到了。”
“再过一个小时。”陆玉轩声音一顿,试探着开口:“反正今天也不多,你真不考虑一下把宝贝也送过来。”
“滚蛋,我家宝贝不接客。”
“不接客,不接客,都是自己人。”陆玉轩微微坐直身子,轻叹一声,也很无奈:“你也知道我这体质,也就宝贝不嫌弃我。”
“呵,估计你上辈子是条狗吧,不过想让宝贝去,你还是梦着吧。”
对面的态度坚决,陆玉轩不得不放出自己的杀手锏:“姐,下次相亲,我陪你去!你就把宝贝送过来吧。”
不然他周围一圈真空带,那得多尴尬。
果然,听到陆玉轩这样说,对面的声音难得缓和了几分,停顿几秒,传来两个字:“再说。”
话音刚落,就挂的利落,完全不给陆玉轩说话的机会,不过就是考虑一下的意思,那就是有戏!几率还不算小,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对这个结果陆玉轩很满意。
只是想想这几天公司的事情,陆玉轩觉得自己刚才就在拿狗尾巴草逗老虎,还好隔着一个手机,不然……。
——叩叩叩。
自家的房门还是他入住到现在第一次被敲响,不用想都知道是姜天,长腿收起,陆玉轩连忙起身,快走几步,打开门就又看到一个相同的“粽子”,这次陆玉轩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低头跟藏在帽子下的双眸对视,声音中多了几分调侃:“酷哥,小弟带你去炸街!”
别说,虽然姜天从头到脚都裹得严实,但是他的身高并不算矮,欣长消瘦,乍一看,很有范,长臂一伸揽住姜天的肩膀,以保护者的姿态微微快他半步。
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终会有一处能绊住过路人的脚步。
出门的烦躁感,在看到陆玉轩的瞬间,也成功被安抚下去,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陆玉轩,很近,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亦步亦趋,努力跟随。
就连姜天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步伐比以往都要轻快的多。
夏末秋初,炎热中都带着几分清爽的风,路上的行人都多了起来,车辆行驶,朝着郊外驶去。
市中心从一开始就不在陆玉轩考虑范围内,人多眼杂,姜天应该不会适应,毕竟生那么重的病,都要选择晚上出门的他,应该也不会喜欢白天吧。
暴露在阳光下,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打量的视线,虽然陆玉轩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想想也不会舒服。
车越开越远,窗外的树影不断倒退着,姜天扒在窗户上往外看,防窥屏上倒映出姜天的面容,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有一种不被人打扰的快乐。
但却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孤独的行走在偏僻的路上,背影有些让人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在作祟,陆玉轩觉得自己有点小紧张,有点像第一次约会怕对象不喜欢,又怕自己表现不好,总之……说不上来。
“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陆玉轩有意缓解氛围,但很显然他自己紧张的情绪都没有缓解下来,见姜天的视线看过来,他嘴角一勾,笑的恶劣:“这个地方可没有监控,待会儿就把你卖了!”
郑开大道,全程36处测速杆,前方三个岔口……
姜天虽然不出门,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可以说,这个城市的路线图他都有个大致的了解,但显然,陆玉轩不这么想。
倚靠在车背上,姜天歪了歪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你不会的。”
只是一眼,陆玉轩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莫名跳的很快,视线下移,不自觉又落在姜天的脖颈处,白皙肌肤上的红痕似乎越发明显。
轻咳一声,略显慌张的移开视线,陆玉轩有一瞬觉得,没有昨晚上的记忆,多少有些亏。
小小的行为,大大的锅,陆玉轩也不会有知道答案的一天,只要姜天不说。
眉眼弯弯,其实姜天比陆玉轩想象中的还要镇定些,他的性格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柔软,至少应该不是陆玉轩所想的那样,他不愿跟人接触,并不是不敢,因为会有很多麻烦。
但如果是陆玉轩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很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好,但姜天并没有刻意去查陆玉轩想带自己去哪,不得不说,有点不适应,却又隐隐有些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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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玉轩精挑细选的地方,他总算抓到了属于姜天风格中那点缺少的东西。
其实早该想到的,只是脑子占线太多,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彩色。
黑暗背景下,怎么能少了其他颜色的帮衬。
那是沐浴在阳光下,环抱着柔软,眉眼间都多出了几分温和,不自觉掏出手机,陆玉轩将这一幕拍了下来,恰好,那双黑眸也看了过来。
裹挟着暖意,仿若装着碎光,很漂亮。
第45章
乖宝乐园,一家建在郊区的猫咖,地方偏远,但是环境适宜,四面绿树环绕,店外种植着各类花草,就连招牌上都缠绕着翠绿的藤蔓。
从进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慵懒的猫咪,它们都很乖巧,见到人靠近也不怕生,就是愿不愿意让人碰,那就要看小猫的心情了。
至少心痒痒的陆玉轩,刚靠近伸手,就被白猫的后爪抵住手指,婉拒的态度不要太明显,但凡陆玉轩还想摸,慵懒的猫咪都变勤快,起身,挪窝。
蔚蓝的水晶瞳孔高傲的扫了陆玉轩一眼,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了晃,虽然看不出小猫的表情,但要是它会说话,估计都能吐出两个字,嫌弃。
陆玉轩也挺纳闷的,从小到大他好像就不太讨小动物喜欢,大姐养的宝贝,都还是天天接触,才勉为其难让他触碰,但能在陆玉轩怀里呆的时间也不长。
看着小猫的背影,陆玉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很好,又是被嫌弃的一天,心里默默叹气,转身看向姜天,对方的情况就跟他完全相反。
就比姜天快了几步的功夫,姜天身边就围了一群猫,三只在姜天的脚边轻蹭撒娇着,有一只更小的已经攀上了姜天的裤子,正一寸寸的往上爬,当然最显眼的还要属姜天怀中的那只漂亮的三花。
眼角黑色花纹跟开了眼线一样,长毛柔软,伸出的爪垫都是粉色,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就是有点熟悉,陆玉轩走到姜天身边,看着姜天没有任何不适便放下心来,然后视线又落在了他怀中的三花身上。
“怎么了?”
怀中抱着柔软,姜天有一瞬的僵硬,但是当毛茸茸的触感碰到他的掌心时,姜天的心还是忍不住的轻颤一下,圆溜溜的猫眼直视着自己,简直不要太可爱,这般想着,姜天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个主动的小家伙。
“宝贝?宝贝,咦,刚放下就跑哪去了。”一道柔和的女生从不远处传来。
陆玉轩眼神微眯,伸手捏住三花的小爪子,向上提了提,果然看到了它胸口处的一撮白毛,他就说这小家伙怎么越看越眼熟,合着就是他大姐养的那只。
“我认识它,一个乖巧的坏东西。”陆玉轩看着姜天,指了指他怀中的三花:“它叫宝贝,我姐养的一只三花猫,你别看它现在乖乖巧巧的,打起架来超凶。”
至少当初大姐把它捡回来时,也就乖顺了一个星期,然后张开一些,就开始欺负家里的原住民,打的布偶四处逃窜,但等老姐回来后,又是撒娇的一把好手。
老爸那个摆在客厅的古董瓶,还是他在紧要关头救下的,可能那次小家伙也知道自己犯错了,竟然主动贴贴陆玉轩,那可真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小心抱着,生怕把小祖宗磕到碰到。
现在躺在姜天怀里,跟他又是一副不熟的模样,喵喵叫了两声,强硬将爪子抽了回去。
“是吗?但是它看着好听话。”姜天低头看着怀里撒娇的宝贝,心底最后一丝不适也全部消散,他嘴角带笑,轻柔的抚过宝贝的长发,看着它舒服的打起呼噜,姜天觉得自己的心都柔软下来。
果然可爱的动物最能治愈人,看着面前披着一层暖光的姜天,陆玉轩的心跳又没出息的加快了些许,眸光都有些出神,不自觉就被此刻的姜天吸引。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悄然打开,很缓慢,带着不易察觉的悸动。
“宝贝?”那道女声越来越近,脚步从拐角处踏出,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看了过来:“玉轩?你们来了。”
一身淡蓝色长裙没到纤细的脚踝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她容貌秀美,虽然称不上惊艳,但跟她的声音一样温柔舒服,白皙的脖颈处挂着一条不太符合她气质的银色挂坠,但却丝毫不影响整体的感官。
“这是袁鹿,我姐姐的闺蜜,也是这家猫咖的主人。”陆玉轩快速跟姜天介绍着,不知为何,他声音中竟多了几分紧张,让姜天都不由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把视线落在前面的老板娘身上,只是眸中多了一份考究。
“鹿姐,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朋友,姜天,我俩也是邻居,今天正好闲着没事,就来你店里转转。”陆玉轩站在姜天的身侧,认真的介绍着。
眉眼含笑,不管对待熟人还是陌生人,袁鹿似乎都是一贯的温柔,那双眼眸落到人身上时,仿若带着温度,让人不自觉就会放下戒备:“你好啊姜天。”
“你好。”
前不久袁鹿就接到了陆玉轩的电话,大概知道了些姜天的性格,所以她并未靠得太近,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同时也不会让人感到疏远。
看着陆玉轩护犊子的模样,袁鹿眸光微闪,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姜天怀中时,她双手环胸,无奈的轻笑一声:“这小家伙刚放下就跑不见了,害我一顿好找。”
听袁鹿这样说,姜天下意识就要将宝贝还回去,但这次倒是袁鹿按住了他的动作,并没有接触到姜天的身体,只是在宝贝的脑袋上轻点一下,看了眼陆玉轩,随机又将视线落在姜天身上。
“你还是抱着吧,这可是某人专门求他姐,点名指姓要来陪同的。”
姜天下意识看向陆玉轩,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鹿姐。”被揭短,还是在姜天面前,陆玉轩莫名觉得有几分脸热,连忙出声打断了袁鹿的话。
袁鹿看了眼窘迫的陆玉轩,觉得有些稀奇,毕竟这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从前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只有他让人下不来台的时候,什么时候竟也轮到他觉得不好意思了。
现在这是转性了。
嘴角噙着一抹笑,袁鹿倒也没在说什么,顺着宝贝的毛摸了摸,随后俯身半抱半拎将姜天裤腿上顽皮的小家伙取下,宠溺的点了点那湿润的小鼻子。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后院的小家伙还有很多,小心不要被抓了就行。”袁鹿声音一顿,捏着怀中小家伙的爪子晃了晃,难得温柔中多了几分俏皮:“当然,被挠了,本店报销医药费。”
袁鹿走之前,姜天跟陆玉轩还一起跟她领了些猫条和猫罐头,都是用来勾引小猫的利器,来吸猫的陆玉轩,看着被猫吸的姜天,觉得估计也就只有自己需要这玩意。
虽然有时候还不太好使,碰到那些立场坚定的猫咪,不给陆玉轩来一爪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天环抱着宝贝,陆玉轩慢半步跟在他的身侧,两人靠的很近,时不时低头轻语,远远的望去,那关系似乎不仅仅是好兄弟能形容。
某人像开了屏的孔雀,围着一个点来回打转。
这家店的主人真的很爱护猫咪,随处可见的猫爬架,和一些娱乐设施,就连搭建起的山水假山,池中的水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并不会将猫咪整个淹没。
台子与底部的距离也很近,但正好卡在小猫能碰到水面的距离,水中养着数十种五颜六色的小鱼,猫咪们围坐在石台上,小脑袋跟着水中的鱼儿整齐的摇摆着,一眼望过去,简直要将人萌化的程度。
“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店的占地很大,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但来往的客人也不算少,陆玉轩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在宝贝的面前晃了晃,只是宝贝不太配合他,一个劲的往姜天身上蹭。
陆玉轩觉得,自己此刻心理有一点点的不平和,就好像自己组的局,请的朋友原先都只认识自己,结果俩朋友一见面,就抛下自己,玩一块去了。
孤零零的一个人,路过的猫都不正眼瞧他一眼,如果他不炫自己手中财富(猫条)的话。
“这里,很好。”
没有过多繁杂的声音,怀中的温度脆弱且渺小,但又让人心生动容,指腹所到之处尽是柔软,宝贝真的很乖,很可爱。
现在说话都不正眼看他了,陆玉轩越发不平衡。
手中的逗猫棒在一人一猫面前又晃了晃,结果猫咪伸出软垫直接拨开婉拒,而面前人直接无视,继续给他怀中的宝贝顺毛。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陆玉轩叫宝贝来其实为了安抚姜天的情绪,然后陪他。
现在第一项任务已经完成,结果第二项直接忽视,这个小没良心的,抱上大腿就不搭理自己了,一点都不尊重他这个组局人。
幼稚的陆玉轩轻哼一声,放下逗猫棒,看着面前的两位,某光一闪,带着些恶劣的想法,都不带他玩是吧,呵,他非要参与!
面前的阴影突然放大,本来还想着陆玉轩怎么不玩逗猫棒的姜天,一抬头对上那张骤然靠近的脸,他的身体陡然一僵,只是还不带他反应,肩膀处就感到沉重感。
实木圆椅的范围并不大,一个人座正正好,但非要再加一个人的话,那就显得有些挤,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虽然某人贴心的揽住姜天的侧腰防止他掉下去,但是紧挨在一起的触感,太清晰。
姜天还没说什么,他怀中的宝贝就先发出了抗议,因为陆玉轩的动作,正好压住了它,但是霸权专制的陆玉轩才不管它,大手一捂,手动替宝贝闭麦。
一个大脑袋抵在姜天的肩上,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清冷的肌肤上,陆玉轩声音中还带着几分不满:“哥,你是不是出门前喷猫薄荷了,玩挺嗨啊,都不理我。”
所有的视线不会都落在陆玉轩身上,但是英俊潇洒的陆玉轩,不能在他们面前都被忽视。
没办法,谁心里还没个幼稚鬼。
只是当陆玉轩还准备张口控诉时,一只纤细的手掌突然抚上他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动作比对待怀中的宝贝还要轻柔:“我理你。”
陆玉轩自觉要比姜天成熟稳重的多,但大多时候又好像姜天在包容自己,后知后觉自己有做蠢事的陆玉轩,这次实在没绷住,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垂。
高挺的鼻梁还差一点就能碰到姜天的脖子,那股好闻的清冷气息不断传入鼻腔中。
猛地起来太突兀,但要是不起来,似乎也不太好。
就在陆玉轩纠结这时,按耐不住的宝贝替他做出了选择,爪子亮起,猛地在陆玉轩的胳膊上抓了一把,好在送来前,已经帮它磨过爪子,但就算这样,陆玉轩的胳膊上还出现了几条红痕。
陆玉轩顺势坐起的同时,鹿姐的声音也从身侧传来:“玉轩,你过来一下。”
“胳膊没事吧。”虽然抓住了宝贝的爪子,但是姜天总归慢半拍,不过看着陆玉轩胳膊上并没有渗血,便也松了一口气。
“没事,不疼,小没良心的。”手指在宝贝的头上弹了一下,陆玉轩现在莫名不敢看姜天,对着宝贝笑了笑随后起身朝着袁鹿走去,也不知道鹿姐有没有看到他刚才的行为。
虽然他自认为没什么,但就是有点心虚,说不上来原因。
但陆玉轩这副样子,落在姜天的眼中就成了另一种解释,姜天微微侧头,看着陆玉轩跟袁鹿的身影,俊男靓女,在重叠的光影下,是那样的美好,衬得罩子下的他越发不堪。
“喵~”柔软的声音响起,打散了还未凝聚起来的低沉,他现在的确想的有点多,毕竟他跟陆玉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至少,陆玉轩愿意将自己带进他的圈子里。
对待陆玉轩,他的耐心很多。
“喵~”撒娇求摸的宝贝第一次受到冷落,圆溜溜的眸中带着疑惑,歪了歪小脑袋。
“你很可爱,但是不能欺负他。”
“喵喵~”
“撒娇也没有。”
眉眼间仅是温柔,却要故意板着一张脸,对着懵懂无知的小可爱讲道理,一人一猫坐在木椅上,虽然都听不都对方的话,但是你一句我一句,好像真的在交流。
简直,萌翻了!
“哥。”
听到陆玉轩的声音,姜天下意识抬眸,一张洒脱的笑脸映入眼帘,那人站在阳光下,手里拿着手机对准自己,声音中带着青春的朝气:“笑一个。”
陆玉轩的要求,姜天照做了。
“完美。”陆玉轩打了个响指,快步走到姜天身边,看着他怀中的宝贝也不记仇,伸手撸了它一把,那双发亮的黑眸看着姜天,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鹿姐说有只猫要生了,你要不要去看?”
新生命的诞生吗?姜天其实并不感兴趣。
抬眸回望着陆玉轩,声音中没有丝毫犹豫:“去。”
但是啊,陆玉轩想看,为什么不去呢。
第46章
看着一个新生命的降生,陆玉轩多少有点激动,就连回去的路上,脸上都挂着耀眼的笑,那么小小的一只,还没有自己掌心大,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长大一定是个大可爱。
只可惜鹿姐家的猫咪不送人也不出售,不然看到小猫出生时,他就想预定一只。软萌萌的奶团子,围着自己喵喵的叫着,那真是想象不到的快乐。
“鹿姐家的猫都做过绝育手术,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陆玉轩侧目看向姜天,声音中带着轻快。
“应该是刚进来不久的流浪猫。”
姜天声音很轻,回答着陆玉轩的疑问,只是陆玉轩显然没明白:“嗯?”
“猫牌,它身上还有伤。”
姜天说出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袁鹿店中的每只猫都有自己的猫牌,而且都很乖顺亲人,但是今天生产的白猫,身上不仅没有身份象征,皮毛下还有未治愈的伤口。
除了袁鹿,白猫拒绝所有人的近身,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装满了警惕,它或许可能也不是猫咖的猫,只是生产时,来寻求人类的帮助。
兽类的直觉,它们能感知到周围善恶之感,而袁鹿就是它选择的人,全身心的交付,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听到姜天的话,陆玉轩眉头微蹙,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很不巧,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猫和刚出生的小家伙身上,其余的丝毫没有印象。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但陆玉轩却觉得发生在姜天身上,那自然没有问题,毕竟姜天本就敏锐厉害。
不得出说,潜移默化的意识中,陆玉轩将姜天捧到了很高的位置。
顷刻间,指尖跳动,就可知晓隐藏在摄像头下的一切秘密,主要是不可说,不然陆玉轩真想自豪的揽着姜天的肩膀,告诉所有人,你们看,我这朋友多么强。
男人嘛,慕强很正常,如果没有时不时加速的心跳就再好不过。
视线下移,落在姜天骨节分明的长指上,当时太激动,覆上了一抹冰凉柔软,但还是比自己的大掌小一圈,紧紧的握在掌心中,大小刚刚好。
姜天似乎已经不排斥自己的接触了,陆玉轩后知后觉的想着。
“怪不得。”陆玉轩轻笑一声,收回视线,掌心微微转动这方向盘,还是有些遗憾,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动物,但是陆玉轩也知道自己不太受欢迎,再者,他应该也没有太多时间。
不过想想还是可以的。
“哥,以后要是有时间,咱们一起养只猫呗,你这么招猫的喜欢,说不定还能带带我。”
到时候姜天抱着猫,他还能顺带摸上两把。
愿望就是如此的简单淳朴,没办法,体质使然,陆玉轩再喜欢也没有办法。
嘴角噙着笑,陆玉轩周身都披上一层温柔,他不知道自己顺嘴一提的事情,已经被姜天记在了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期待。
车辆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看了一天小可爱的陆玉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正当他要说什么时,放在支架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陆玉轩侧目看了眼,上滑,连上车的音响。
“喂。”
声音还未落下,对面老大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玉轩,郑老师的作业你那部分整了没?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是截止日期!现在复制粘贴都来不及,你应该没忘了吧。”
因为宿舍老大最负责,所以其他人都有了些惰性,按往常交作业前一周老大绝对会提醒所有人,但这一周,老大都还沉浸在失恋的伤感中,自然所有人也都忘记了作业这件事。
挂科率最高,绩点也最高的一门课,上课时都不敢落下一节,因为郑老师出了名的严厉。
陆玉轩:……
有一次迟到的他,已经被郑老师列入黑名单,要是这次没交作业,补考都是小事,大概率会重修吧。陆玉轩虽然不是好学生,但是还没挂过科。
“那你做了吗?”玩的太嗨,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陆玉轩努力端正自己的视线。
“没有。”还不等陆玉轩反应,对面的老大又继续道:“不过我对象准备跟我一起做,你也知道她跟我是一个专业的人。”
不仅是一个专业的,还比他们H大的计算机更王牌。
知道了一个坏消息,还被强行喂了把狗粮,陆玉轩真的会谢。
“实在不行就上网找个编程大佬吧,先完成测试阶段也行。”像是感觉到陆玉轩的停顿,老大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再去问问耀文他们,争取拿个C也行,先不挂科。”
老大动作匆匆,还不等陆玉轩回答,对面就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车厢瞬间安静下来,一股莫名的尴尬无限蔓延,就好似浪了很久的帅小伙,刚“约会”完,还想着晚上一起吃顿饭,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同学催着写作业。
瞬间从耍帅中回归现实。
陆玉轩轻咳一声,还好刚才没问姜天待会儿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然现在就不仅仅是尴尬的感觉了,他大概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当陆玉轩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时,就听到姜天的声音:“我来帮你吧。”
那设备齐全的房间,书架上摆着各式的专业书,陆玉轩也曾试探着问过姜天,除了一些无法说的工作,姜天并没有瞒过陆玉轩什么。
在职程序员,这是姜天对陆玉轩的解释。
都是在缓缓试探。
只是,陆玉轩对姜天的身份很清楚,要是让姜天帮他做作业,会不会多少有点大材小用……
“哥,你真好!”
笑话,那可是大学生的绩点!
陆玉轩的成绩算中游,当初选报这个专业时,也不过是想着以后去了公司,不会成为一个外门汉,但是深入学习陆玉轩才发现,自己果然不是学习的料。
玩乐可以,学习算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用钱砸出来的硬性知识,真的等到拓展的时候,才发现跟天赋型选手相比,简直就是菜鸡一个,再者说,陆玉轩觉得,自己上课的考勤满分,就已经打败了一大部分二代贵公子了。
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陆玉轩还是依旧会安慰自己,现在有了姜天兜底,正式将自己的惰性也展现出来,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姜天敲键盘。
刚开始陆玉轩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姜天专业上的一些问题,虽然看上去并不影响姜天工作的速度,而且姜天似乎也乐的跟自己交谈,但是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专注的姜天,跟平时的状态不太一样,黑眸注视着面前的光屏,整个人都透着从容自信,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就连眉眼都舒展不少。
跨坐在椅子上,陆玉轩自觉禁音,双臂环着椅背,下巴抵在拳上,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姜天,他们相处时间并不久,但是却莫名让他感到很舒服,愉悦。
没什么攻击性,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陆玉轩很少接触这么软性子的人,倒也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将自个封闭起来的人,相处起来会很费劲。
但姜天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而且,总有种抓不住的情绪围绕在他们之间,挠的陆玉轩有些心痒,想要进一步探究。
视线顺着姜天的眉眼一路向下,隔空勾勒着他的轮廓,陆玉轩这才发现,姜天的眼角微微上扬,配上黝黑的瞳孔,本该带着几分凌冽,但不知道是不是额前头发微长的原因,反正陆玉轩没有感受到丝毫不适。
高挺的鼻梁,微红的双唇,白净的肌肤看上去比一般人要娇嫩不少,磕碰一下应该就会留下印子,就跟他脖颈上的那些痕迹一样……
可以忽视的事情再次在脑海中炸开,有些想法根本控制不住,即便他没有那段记忆。
虽然陆玉轩还没谈过恋爱,但是并不代表他连某片都没看过,能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即便没有张口啃咬,那也绝对在那处吩咐吮吸了好久。
很难想象他把自己的大佬压在身下,扣住对方的后脖颈,倾身覆上,不过那双水眸的挣扎,霸道的进行着某件不可言说的事情。
喉结滚动,陆玉轩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很危险,他竟然很想再试试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侧目看向对着自己发呆的陆玉轩,歪了歪脑袋,眸中带着一丝不解。
光束照亮了姜天的侧脸,陆玉轩这才发现,姜天的下唇处还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抵在一个暧昧的地方,像是被人咬上去的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了?”再次靠近,微敞的衣领处,能看到他精致的锁骨,视线垂下,隐约还能看到豆大的红。
一丝异样自掌心处传来,被遗忘的记忆竟有些许松动,陆玉轩已经不像早起时那么慌张逃离,但是躲闪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暴走的内心。
微微移开视线,看向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的作业,陆玉轩轻咳一声,起身,微不可察的跟姜天拉开距离,摸了摸鼻梁:“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做饭,哥,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边说边往门口走去,不等姜天回答,话落陆玉轩就已经打开了门,跟姜天对视一眼,就匆忙走了出去,还不忘贴心的将房门关山。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纯情。
缝隙闭合的瞬间,无辜的面庞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情绪,双唇微勾,姜天伸手将下滑的衣领拽好,他从未跟任何人上过床,也不愿跟其他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但是没体验过不代表不知道如何做。
因为某些特殊的工作,姜天经常能看到一些纠缠在一起赤裸的画面,他可以面无表情的看完全过程,还不会有任何反应,当然,他的身体很健康,只是因为有些不太好的记忆让他对这档子事尤为厌恶。
他的母亲,有名的交际花,而他,是个意外产物,看着母亲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有些东西,总是会被潜移默化的调教出来,即便姜天不乐意。
但不得不说,他很了解男人,也很清楚自己,知道如何在白皙肌肤上留下最惹眼的暧昧,也知道什么样的姿态能引起旁人的怜惜,更知道如何让猎物逐步靠近自己所设的陷阱。
只为能在关键时刻,一击毙命,牢牢锁住自己珍视渴求的东西。
曾经嫌恶的东西再次被拾起,或许是用在陆玉轩身上的缘故,似乎也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那么恶心。
第47章
蒸腾的热气翻涌上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手指捏着勺子,一圈圈转动着锅中的汤,直到一滴滚烫滴溅在陆玉轩的手背上,才将他飘远的思绪拽回来。
眉头微蹙,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是心率不齐导致的空档期,他似乎,对姜天存在着别样的情感。
当然,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只是陆玉轩不太确定自己这种感觉是出自好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是自己的主动靠近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因素,如果跟姜天拉开距离,说实话,陆玉轩觉得过不了多久,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也能安分下来。
但问题是,他好像不太想远离姜天。
那荒芜的世界里缩在阴影中的黑暗,如果没了仅有的陪伴,大概会隐藏的更深吧。
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已经撬开了冰山一角,要是主动放弃,除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不舍,剩下的便是满满的不甘,毕竟都到了这一步。
不过要是只有自己一头热的话,陆玉轩觉得自己应该也能很快抽离出身,他可没忘记,故事中姜天喜欢的那只小白兔,跟自己完全就是两种类型的人。
姜天应该只是把他当朋友,虽然姜天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跟人相处,但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分寸的话,那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他们彼此。
虽然身边也有同性相爱的朋友,但是陆玉轩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只是可能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存在,陆玉轩觉得自己即便是同性恋,应该也不是承受方,用那些朋友的话术,大概就是他跟姜天撞号了。
撞号的同性是没有未来可言的,这也是那些朋友酒后的笑谈。
至少现在,陆玉轩并没有怀疑过姜天某方面的能力,虽然感觉他消瘦的身体自己一个手都能压住,甚至性格还那么“软萌”,但是谁说卡哇1不是1.
陆玉轩对自家大佬充满了滤镜。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陆玉轩眼眸微挑,将火关小了些,起身朝外走去,来电显示印着大大的两个字,老姐,陆玉轩脚步微顿,拿起电话前大脑已经将宝贝全身上下都回忆了一遍。
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这才慢吞吞的接起了电话。
“喂姐,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女声清朗,隐约带着些笑意:“你可是我亲爱的弟弟,自然需要关照一下的。”
“还能喘气,谢谢,勿扰。”
除了大晚上的查岗,他姐可不会闲得无聊给他打电话,被老姐这么“友好”的问候一句,陆玉轩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轻叹一声,有些无奈道:“您老有事就说,甭客气。”
一声轻哼从听筒传来:“听说你那朋友特别招猫的喜欢,还是个性格很好的男孩?怎么也不见你提过。”
听到老姐的话,陆玉轩心中的警铃大作,他小心的试探着:“我那么多朋友也不见你想认识,王皓上次组局还想请你吃饭你不也拒绝了,你到底想干嘛?”
“呵,你说跟你一块玩赛车的那几个?你姐我闯赛区的时候他们还在接受九年义务呢,现在跟你一样,狗看了都嫌。”
毫不客气地在自家老弟心口插刀,但话锋一转,老姐又道:“小鹿对姜天的评价挺高,很温柔,我有一朋友正好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想找你搭个线。”
“不行!”
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陆玉轩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但嘴快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时,这两个字就已经吐了出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啧,不行就不行,你那么激动干嘛,再者说人家还没拒绝,你倒是回绝的挺快。”
“我朋友他情况特殊,他不太会跟人接触,我也是磨了好久才把人带出门。”陆玉轩磕绊的解释着。
“那不正好,我朋友性格也很好,多接触接触,对你朋友不也有帮助。”大姐不依不饶的说着。
“你身边那么多优质男,就别打我朋友的主意了,先解决你自己的对象吧。”
“臭小子,怎么跟你姐说话呢,一个朋友,护得这么紧,你不会喜欢人家吧。”
“姐你胡说什么呢,不行就是不行,我还有事,先挂了。”随后不等大姐再说什么,陆玉轩迅速挂掉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事被戳破的原因,反正就是有点心虚。
他姐虽然主修的商学,但是她喜欢的人是专攻心理的,所以大姐也跟着学了不少,陆玉轩怕再问下去,他就彻底露馅,没办法,冒着挨打的风险,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老姐的话题继续下去。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很努力的压低声音,但陆玉轩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确定没什么动静后,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只是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虽然已经决定将那份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但是现在知道姜天被他人惦记的感觉,的确有点不太好受。
或许可能还不够喜欢,当局者迷的陆玉轩轻易就想抛下那份悄然生出的悸动,但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他并不知道,有些东西,压得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到最后回过神来,可能反扑的更加厉害。
当然,一切都是未知。
默默收起略微发烫的手机,陆玉轩抿了抿唇,抬脚朝厨房走去,那背影,像极了失落的小狗,有点颓废,又有点可怜。
所以,刚才陆玉轩到底在跟谁说话,指尖在桌面上轻点,频幕上赫然是卧室之外的画面,姜天撑着下巴,有些心疼的看着做饭的陆玉轩,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应该谈论到了他。
.
“哈,小鹿,真有你的,那傻小子估计真的春心萌动了,护犊子护得挺紧,我多问一句都不行。”
“我也只是感觉,没想到是真的,不过伊伊你也别吓到他们,我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彼此的心意。”
“放心,我才懒得搭理他,不过突然有种吾儿初长成的感觉,没想到他也有喜欢人的一天。”
忙碌了一天的陆伊轻笑出声,转动座椅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我就说他以前怎么看到小姑娘还躲呢,原来喜欢的是男生啊,挺好的,傻憨憨配个软萌可爱也不错。”
“是啊,跟当初的你一样,只是真的不能从新开始吗伊伊?”
片刻的沉寂,一声轻叹:“小鹿,我还是想等他醒来,你知道的,这是我欠他的。”
“哎,你们啊……”
.
颓废周一,外加最严老师的专业课,每个人的精气神都降了一个度,这种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课,郑老师合上教案的那一刻,感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声下了课铃响,郑老师颇有些欣慰的夸了陆玉轩一句,便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走出了教室。
陆玉轩毫不心虚的应了下来,虽然追其根源不是他做的,但是姜天昨天晚上已经一步步将知识点揉碎塞进他的脑子里,郑老师用他的作业当范例讲解,所有的问题他都答得上来。
被同学公认做难搞的老师夸奖,不得不说,陆玉轩有点飘了。
再次在心中感谢了一番姜天,陆玉轩走到讲台上,取下自己的U盘装兜,他要把这份代码好好收藏起来,虽然姜天根据他学习的节奏,做的并不高级,但是这可是姜天亲手给自己做的。
只是嘴角的笑意未收敛,略显得意的陆玉轩还没下台,就被卓耀文背后攻击,他长臂一伸,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陆玉轩的身上,声音含笑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陆哥,从实招来,你从哪叫来了外援。”卓耀文眸光微闪,揽住陆玉轩的肩膀并未松手,他眉眼弯弯,整个人显得那么阳光帅气:“我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结果你知道郑老师给我评的什么吗?C-。”
“差一点啊,差一点我就要去明年的考场上呆着了,有好东西你都不知道给兄弟我分享一下,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好舍友了吗!”
“不是。”陆玉轩毫不客气地掉肩上的手,笑骂道:“丫的边去,你觉得你很轻吗?”
“我很轻,早上我还称体重了,比上星期少了足足两斤。”
余光正好对上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卓耀文太知道其中的含义,他笑着走到陆玉轩身边,似乎完全没有被那天事情干扰,也完全没有要提起的意思。
“话说回来,到底谁给做的,这以后要是完不成作业,还能请他帮忙,想想就很爽。”
“我要说就是我自己做的你信不信。”
“虽然我很偏袒陆哥,但是我不信。”
……
怎么会是陆玉轩自己做的呢,那溢出屏幕的熟悉感,仅一眼,卓耀文就知道那真正的主人是谁,一天时间,也足够他冷静下来,在那种情况下见到姜天的确是个意外。
他昨天去了姜天的外婆家,那个破旧的居民楼竟然早几年前就被拆掉重建,难怪如此自闭的姜天会选择搬家,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姜天竟然会跟陆玉轩认识。
恨不得将自己与世隔绝的姜天,竟然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自己的家,他们的关系,比卓耀文想想中的还要亲密,这还真是难办。
卓耀文跟姜天,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仅有一半的血液相似,但有些爱好却出奇的一致,可能最初的时候,卓耀文只是不想让姜天好过,所以才肆无忌惮抢占他的东西,但后来,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本身如此,他们喜欢的越发相似。
就比如他现在身边这个人,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负面情绪,让他这种心思幽暗的人都忍不住靠近,想来姜天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但这可是卓耀文无聊了这么久才找到的乐趣,怎么可能轻易放手,而且知道姜天的心思后,他对陆玉轩的兴趣就越发浓厚。
如果他真的把陆玉轩勾到手,那沉寂了那么久的姜天会不会越发痛苦,想想就让人有些激动的想笑。
晦暗的光从眼底一闪而过,外散的阴郁再次被遮掩,卓耀文嘴角的弧度放大,快走几步追上陆玉轩,亲昵的勾搭上陆玉轩的肩膀,眸中带着势在必得。
虽然姜天外婆家被拆,但是卓耀文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从前的记忆有点久远,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姜天从前为数不多的玩伴。
“我上厕所你也跟?”
“走超了走超了,外面等你。”
倚靠在墙体上,卓耀文嘴角的笑容并没有收回来,指腹滑动,找到那个熟悉的联系方式。
【卓耀文:哥,我好喜欢陆玉轩的,你让让我吧。】
【姜天:不。】
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很难不怀疑现在姜天的心情,只要他不开心,卓耀文就莫名的兴奋,就连打字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卓耀文: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跟哥好好相处的。】
【姜天:不需要。】
【卓耀文:哎,你还是这么孤僻,连妈妈都不喜欢你,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爱你呢。】
这次对面没在发消息过来,卓耀文无聊的瘪了瘪嘴,上下划动着他跟姜天的联系方式,发现除了工作上的一些事,就没有正常的对话,姜天果然还跟以前一样无趣。
很少见他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当然,那天除外。
就在这时,陆玉轩也走了过来,卓耀文眸光微闪,凑过去立刻贴上陆玉轩,姿势亲密,快速拍了一张照,不等陆玉轩反应,卓耀文就快速移开,而某张照片已经发送了出去。
“删了。”陆玉轩眉头轻蹙,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卓耀文。
“嘿嘿,私用私用,有个女生质疑我认识你就是个托,这我不得好好证明一下。”卓耀文讨好地朝陆玉轩笑了笑:“你放心,我不叫她外传。”
睨了卓耀文一眼,陆玉轩终是没再说什么,抬脚朝前走去。
“哎,陆哥,中午回宿舍不,感觉你的床都要落灰了。”
“不,我还有事。”
今天下午还有课,一般情况下,陆玉轩都懒得来回跑,吃完食堂就会去宿舍躺会,但这次陆玉轩打破了他以往的习惯,看着陆玉轩低头回消息的样子,卓耀文脚步一顿。
随后也掏出了手机,那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
【姜天:他也不喜欢你。】
呵,他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第48章
陆玉轩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离开了一早上,姜天就去医院了。
又生病了吗?但白天出门显然也不像是姜天的性格,哪还会是什么事情?陆玉轩眉头紧蹙,步履匆匆,在手机上询问到姜天的具体位置后,就赶紧打车过去。
“人民中心二院,师傅麻烦开快点。”
“好嘞,系好安全带。”
眉头紧蹙,眸中满满的担忧,就连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陆玉轩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分钟前,也不知道姜天在干什么,竟然不再回他消息。
关掉手机,陆玉轩抬眸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第一次觉得读秒都这么漫长,司机大叔也看出了陆玉轩的焦急,竟还出声安慰:“咱这速度最快十几分钟能到,你也被担心,二院可是咱们市最好的医院。”
司机以为陆玉轩的亲人在医院遇到了突然情况,压着限速的驾驶着车辆,陆玉轩也没有解释,但还是客气的对大叔道了声谢谢。
道理他都知道,姜天既然能回他消息,那就说明姜天还清醒,问题不大,但是心中这样想着,不代表情绪也能同步进行,陆玉轩捏了捏发紧的额角,强令自己放松下来。
不过汽车刚停下,提前付完钱的陆玉轩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只是到了姜天所说的病房门口,陆玉轩就猛地顿住了脚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的掌心骤然收紧,上面传来阵阵刺痛。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全祺然,一个万人迷似的存在,引得好几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甚至差点波及姜天的正牌地位,存在在故事中时,陆玉轩就不喜欢他,现在远远的看着,更加不喜。
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像什么话,都他妈快要钻到姜天怀里去了,姜天还任由那人拽着他的衣服。
不爽,非常不爽。
——叩叩叩。
手指委曲,在门上重重地敲了三下,这下病房里的人视线都落到了陆玉轩身上,他露出得体的笑,抬脚走到姜天身上,脚尖勾住姜天坐着的滑动座椅,微不可察的后移,成功拉开了这俩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心中对全祺然不喜,但是陆玉轩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长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虽然漂亮普遍是用在女生身上,但现在用来形容全祺然,也完全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巴掌大的脸,配上猫系长相,的确是一副讨喜的模样,微卷的栗色短发软软的趴在脸上,眼角泛红,双眸含泪,仰头是露出白皙的脖颈,微敞的衣领下,隐约能看到好几处暧昧的红痕,他手指轻柔的攥住姜天的衣角,看上去真的好不可怜。
但是这跟陆玉轩有什么关系,他的确怜香惜玉,但只针对女生,男的个别除外,其余免谈。
长臂搭在姜天的肩上,微微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确定姜天没有受伤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回归原位。
“吓死我了,你说你在医院,我还以为出了啥事呢。”陆玉轩拍了拍姜天的肩膀,这才将视线落在病床上人的身上:“这位是?”
“我,我是全祺然,是天天的好朋友。”
天天,天天,叫的好亲啊!他都没有这样叫过。
陆玉轩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吗?那真抱歉,没听我哥提起过,对了我叫陆玉轩,以后有事也可以联系我,毕竟我比我哥清闲点。”
明明这人态度温和,但全祺然莫名觉得背后发凉,他看不出这人有半分抱歉的态度,全祺然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一下,下意识求助的看向陆玉轩身后的姜天。
姜天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陆玉轩,眸光微闪,嘴角隐隐带着一抹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对上全祺然的目光,姜天拍了拍陆玉轩的肩膀,随后侧过身来到全祺然身边。
“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姜天声音温柔晴朗,陆玉轩这才发现,姜天今天竟然没有穿带帽子的衣服,还有,他竟然为了全祺然不仅白天出门,还主动要跟陌生人接触!
这都是往日不会发生的事情,难道这个时候的姜天,就已经喜欢上全祺然了吗?
不得不说,仅仅是一个未被证实的想法,陆玉轩就快把自己气成河豚了,这要是他俩真在一起,陆玉轩觉得自己会心梗。
不对不对,姜天跟全祺然开始有过度交际是在全祺然搬到姜天对门,也就是他所在公寓的时候,而且如果没有其他攻好几个的助力,姜天也不会跟全祺然在一起,所以现在姜天不喜欢全祺然,至少不是恋人之间的感情。
全祺然身上的感情债太多,单拎一个出来就够烦的了,姜天绝对不能跟他在一起。
垂在身侧的手好似被轻轻勾了一下,但速度太快,陆玉轩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不见。他看着又往姜天身上靠的全祺然,瞬间像是有了斗志般,靠近一步,紧靠在姜天的身侧,语气担心,好似真的在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
“你这是得什么病了?严重吗?”陆玉轩虽然走的急,但不代表他没有看到床尾处的病例挂牌,局部撕裂,虽然只看到几个字,但是对上半隐在衣服下的痕迹,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全祺然还在跟他的老板,也就是故事中的攻二纠缠不清,而且离他联系姜天明明还有一段时间。
为什么全祺然会突然出现。陆玉轩有些疑惑的微微蹙眉,难不成是因为他的一些行为引发的蝴蝶效应?但不管怎么样,姜天跟全祺然这份不对等的关系,他管定了。
转了转手腕的表,陆玉轩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的私心隐藏起来。
听到陆玉轩的话,全祺然显然瑟缩了一下,白净的脸蛋上也隐隐染上一丝潮红,他微微垂眸,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没什么,不严重的。”
“那就好,我哥差不多一整天都不带出门的,他突然跟我说在医院,吓得我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不过你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毕竟你是我哥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每一句话都没有问题,但连在一起,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不得不说,听到陆玉轩的话,全祺然的眼睛亮了亮,似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开口的模样。
只是有一点全祺然也很奇怪,明明是陆玉轩说的话,他却将视线落到了姜天身上,如果他的余光没有悄悄打量陆玉轩的话,不过这个小动作,除了姜天,好像也没什么人发现。
“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也没有地方住,天天,能不能……”
“不是啥大问题,你不用找我哥,医院周边有很多酒店,你放心,钱的话我会先借给你,到时候你有钱了再还也行。”
不等全祺然说完话,陆玉轩就先一步打断他,毕竟未说出的话来来回回也都是一个模板,但是想要去姜天家,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陆玉轩也不知道姜天会不会同意,只能先一步说出自己的解决办法,但是同样也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有一瞬间,陆玉轩有些不敢看姜天。
毕竟他昨天刚想着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压下去,试着悄悄拉远他跟姜天的距离,但是现在却又表现出满满的占有欲,显然违背了他的初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陆玉轩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都带着探究,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看向姜天,指腹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我觉得可以,毕竟离医院也近,哥你觉得呢?”
“可以。”长袖下的掌心微微收紧,压制住有些愉悦的心情,姜天面上依旧淡然,只是眸光染上了一层柔和。
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全祺然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他还从未被这般无视过,也从未想过,灰扑扑的姜天,能勾搭上这么优质的男性,看上去年纪还不大。
仅一眼全祺然就能看出陆玉轩身上的价值,至少比姜天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助力,只是,陆玉轩会看上姜天这种人?为什么,明明沉默的像条没有生气的死鱼。
微咬下唇,全祺然压下心底的嫉妒,在抬眸时,依旧如往常般清纯,他眸中仍旧含着水色,但是却还是善解人意的感谢他们。
如果不是他玩脱了,也不会接受卓耀文的提议,但好像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就算不行,至少还有姜天给他托底,毕竟姜阿姨的东西还在他手中,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全祺然笑了笑,很自然的加入几人的对话中。
仿佛刚才的一切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事后陆玉轩跟全祺然交换了联系方式,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虽然隔开了全祺然跟姜天的接触,但是,他好像招惹上了一个麻烦。
全祺然比陆玉轩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虽然没有过分打扰,但是却又让人无法忽视掉他的存在,他的段位的确很高。
不过在学校呆了两天,等陆玉轩再回公寓时,敲响姜天的房门,来开门的竟然是全祺然。
手中打包的美食瞬间失去了它原本的香味,就连嘴角的笑都压下去几分,陆玉轩看着穿着姜天衣服的全祺然,眸光微沉,声音中都透着几分冰凉:“是你啊,我哥呢?”
“天天去洗澡了。”全祺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祺然!你怎么在这?”慢陆玉轩一步的卓耀文探出头来,看到门中人时,眸光微闪,声音中透着疑惑:“天天,你说我哥住着吗?”
“你哥是谁?”陆玉轩视线转移到卓耀文身上,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卓耀文看着陆玉轩的双眸,笑得灿烂:“姜天,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以前跟你提起过,但我好像忘说名字了。”
姜天,卓耀文,怎么可能有人把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想想,他们俩的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
“耀文。”全祺然眼睛瞪圆,看到卓耀文也是一脸的惊喜,看着卓耀文靠近,他还下意识向后挪动了半步,留出一定的空间。
只是不等卓耀文走进去,陆玉轩就伸手拦住了卓耀文的动作,他面色不善,却并未说什么,而是将打包的烧烤放在卓耀文手上,陆玉轩指着自家微敞的房门:“你先回去等我。”
为了全祺然独自出门,打破习惯;现在还让这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原本就紧绷的神经骤然绷断,这几天一直压抑的情绪达到顶峰。
“你能先出来去我家坐坐吗?我有话要跟我哥说。”
“啊,好,好的。”
第49章
空寂被关门声打破,遮住光线的厚重幕布也被掀开,明亮的月色从窗外洒进来,为金属感的布局披上了一层柔和,就连棱角都显得不那么尖锐。
视线扫过每一处自己熟知的地方,确定没有多余的东西后,陆玉轩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半分。
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陆玉轩并没有听到浠沥沥的水声,只是他双唇微抿,烦躁的情绪拉扯着他,姜天的戒备心遇到全祺然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嘴角轻扯,说不上是自嘲还是什么,陆玉轩推门走进姜天的卧室,主机还在运作着,泛着绿光的数据条不断加载中,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但陆玉轩则是越生气思维越冷静。
这些天姜天有意无意的都在透露着自己的身份信息,可以说,所有人都已经知晓程序员就是个幌子,姜天是不是黑客,就要看陆玉轩愿不愿意知道。
只是陆玉轩微微蹙眉,其实他并不是很理解姜天这种主动暴露自己的行为,但是不得不说,刚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陆玉轩的内心是愉悦的,他觉得完全被姜天划分到自己人的范畴。
可是今天的这一幕,让他刚有些苗头的想法又按灭在地上,想他陆玉轩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慢慢走进姜天的生活,结果全祺然一出现,就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像是个笑话。
这让自尊心极强的陆玉轩怎么能不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就这么喜欢全祺然吗?但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他打消,因为陆玉轩怀疑,姜天可能喜欢自己。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段时间,虽然姜天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但就是感觉会时不时的撩拨一下自己,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陆玉轩虽然是个处,但又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对象是姜天,还是个男生,所以他的反应可能迟钝一些,要是一些举动放在女生身上,陆玉轩能百分百确定对方喜欢他。
可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他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
没想到异常自恋的陆玉轩也有怀疑自己魅力的一天,不得不说,喜欢上一个人,果然是既心酸又心动的一个过程,但是陆玉轩有一点,他傲娇的很。
在姜天身边带了太长时间,连他的坏脾气都收敛不少,但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特别是在他认定一件事的时候。
坐在电竞椅上,细细回想着被自己遗漏的一些事情,然后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天醉酒的场景,本该翻篇的,但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情感,所以陆玉轩总是会时不时想起。
现在仔细琢磨,遇到那种事情,正常人应该不会只是简单的一句包容就此概括,即便是再好的兄弟,朋友……陆玉轩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绝交。
把玩着桌面上的小摆件,陆玉轩抬眸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姜天最私/密的地方,已经被他带过来的东西占了大半,就连房间的光线,也因为他的要求,提亮了不止一个度。
杂乱混在整齐中,缓缓交织在一起,带着另一半的包容,到显得格外和谐,不远处的小床上,原本一枕一被很规整,但是自从姜天帮他做作业后,他玩手机玩累了,就会睡在小床上陪着工作的姜天。
所以那张属于姜天的小床上,自然也有了他的私人物品,一个蓝色枕头,和单薄的夏凉被。
如果陆玉轩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天他忙学校的事情和想压一压自己那不该有的情感,所以并没有要回来的打算,按理来说该在储物柜里的东西,却还是原模原样的摆在床上,倒是把主人的位置占了大半。
眸光微闪,现在想想,姜天似乎对自己纵容过头了。
陆玉轩捏了捏自己的额头,他是反应太迟钝,还是姜天做的太自然,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竟没有任何觉得不妥的地方。
主动发出的问候和外出邀请、磕绊做出的早餐和递到自己手边的温水、试探着询问自己回来的时间和那双看向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指纹还录入在姜天家的密码锁中,掌心猛然收紧,摆件的硬度硌得他手有些疼,却让陆玉轩更加清醒的认知到一件事情,姜天可能也喜欢自己。
他好像遗漏了好多事情,总以为是自己的带动,让姜天开始逐渐适应这个社会,而沾沾自喜,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回想一下门外监控录入的画面,除了全祺然那天,他就再也没见过姜天独自出门。
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叮咚!
音响中传出一道清脆的提示音,将陆玉轩的注意力又拽了回来,眉头微蹙,侧目望去,进度条已经进行到一半,发出声响是控制摄像头的软件,陆玉轩电脑上也有一个。
这个点,还有人来找姜天?一个全祺然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
这样想着,陆玉轩下意识打开了提示框,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收紧,身体都不自觉地前倾,放大弹窗,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但是看清楚后,依旧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手掌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锐利的双眸,露出的嘴角处隐约带着笑意,静静的看着屏幕上那熟悉的背景,所有的烦躁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姜天,似乎,有点变态。
但是不知为何,陆玉轩内心竟升起一丝兴奋的刺激,就像是看到姜天时,偶尔产生的悸动,现在狂跳的心脏跟那个状态也没什么区别,或者说更加强烈。
一个知名黑客,竟然小偷小摸的侵入他家的监控系统,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哦豁,他是不是该报警抓这个神秘的偷窥者,毕竟在自己家,陆玉轩可没有现在这般“守规矩”。
指尖在桌子上轻点,陆玉轩眸光幽深,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画面很清晰,至少比他手机上的看的清楚,而且陆玉轩发现,摄像头的位置,是不是偏了一星半点。
忽然,房间外传来细簌的轻响,陆玉轩动作微滞,还是下意识关掉了弹窗界面,想到姜天偷偷隐藏的事情,心中就莫名勾起一丝恶趣味,深呼吸,收敛一切表情,转动椅子面向着门口。
说喜欢自己很难吗?自己又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
“哥。”
刚走到门口的姜天,听到声音立刻顿住了脚步,额前的碎发被撩拨到一边,露出他黝黑的双眸,发梢还浸着水珠,滴下,顺着他白净的脸颊滑落,没入他的衣襟中。
大概是没想到陆玉轩出现的这般突然,姜天的瞳孔都不由瞪圆,这让陆玉轩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但是他的面上依旧不显,撑着下巴,双眸轻抬,不笑时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危险。
明知道陆玉轩不太对劲,但是姜天还是忍不住向前靠近几分:“你怎么回来了?”
说话间姜天的声音都柔和下来,眉眼弯弯,早已不是刚见面时的阴沉模样,这么明显,陆玉轩没想到从前的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
但是,高兴是高兴,丝毫不影响他算账。
“我不能回来吗?”陆玉轩扯了扯嘴角,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直奔主题:“哥,全祺然为什么会在你家?”
姜天动作微滞:“他说有些事情要跟我说。”
的确是说一些事情,只是还做了点交易,想给陆玉轩一个惊喜,但现在还不是告知的时候。
“你不是不喜欢其他人进你的房间吗?怎么还让他穿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姜天也有些疑惑,只是看着陆玉轩这副模样,显然觉得他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开口解释:“他来的时候穿的是黑衣短裤,刚才他把水洒在了我身上,我才去洗的澡。”
虽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本该在客厅的全祺然,但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安抚陆玉轩,此刻的姜天,丝毫没有发现这一问一答的模式多少夹杂了些暧昧。
知道姜天不会对自己说话,所以对于这个回答,陆玉轩还是挺满意的,只是他抬眸看着姜天,环视了房间一圈,要说最私密的,还要属这个房间吧:“那他进来这里了没?”
“没有,我们刚才在客厅。”姜天不知道陆玉轩这是怎么了,但是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下意识补充了一句:“我不允许其他人进来。”
你看,多么明显。
即便是故意试探,也能观察出不少东西,姜天就是对他很纵容,哪怕他再三追问,都不会生气。
他之前可能真的是眼睛瞎了。
“那为什么让我进来?”陆玉轩嘴角微勾,双眸中只有姜天的身影,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话:“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姜天:……
突如其来的问题,炸的姜天直接呆愣在了原地,手指微曲,下意识扣着掌心,但疼痛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找到合适的答案,甚至带着一丝无措。
看向陆玉轩的眸子有些躲闪,面色发白,发梢冰冷的水珠砸在地上,姜天克制不住的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在心中轻叹一声,陆玉轩直接站起身,但是却让姜天误以为他要离开,本能的伸手拽住了陆玉轩的衣角,声音微颤甚至带上了一丝祈求:“别走。”
“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再一次重复,但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一句肯定的叙述,陆玉轩就是想逼迫姜天回答,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他不喜欢。
依旧是沉默。
陆玉轩抬脚向前,不费吹灰之力就离开了姜天的身边,但下一秒,身后就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但陆玉轩却听的分明。
“是,玉轩,我喜欢你。”
掌心的东西消失,连带着姜天的心跳,下意识出口的声音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他脑袋低垂,身体微颤,害怕看到陆玉轩厌恶的眼神,也害怕陆玉轩自此从他的身边消失。
他没想让陆玉轩这么早知道他的感情,因为他赌不起,也不敢赌,活在阴影中的他还有自个出现在阳光下,如果将他伪善的一面解开,那陆玉轩还会要他吗?
原本温热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从骨缝中传来的痛意让姜天感觉呼吸都变成一种奢侈的事情。
陆玉轩应该走了吧……本该如此的,像他这种人,怎么敢奢求那么多。
可是,真的好难受……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喜欢你呢?”一声轻笑从身前传来,绵软的毛巾落在了姜天的头上,带着轻柔的力道:“哥,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第50章
透进深渊的一缕暖光,将不断下线的人一把拽了上来,带着温和的暖意,融化了血液中的冰凉。
姜天猛地抬眸,正好撞进陆玉轩含笑的眸中,没有开玩笑,是真心的喜悦,姜天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是那么的震耳欲聋,他张了张嘴,依旧无法找回自己的声音。
刚才,陆玉轩说了什么……他应该没有听错,对吧。
面前黝黑的瞳孔中写满了无措,陆玉轩心中怜惜的轻叹一声,温热的指腹抚过姜天泛红的眼角,在姜天的注视下,陆玉轩俯身,缓缓吻上姜天的唇,轻轻的,很温柔。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可惜有贼心,但却没贼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姜天喜欢他,他也喜欢姜天,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允许的。
柔软的毛巾盖在姜天的头上,衬得他的脸越发的小,眼睛瞪圆,眸光清澈,满满的倒映出眼前人,简直不要太乖,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神经像是触电般酥麻。
理论果然没有实践来的印象深刻。
“哥,回神~”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姜天感觉自己眼眶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他知道陆玉轩对自己很好奇,却从未奢求过对方会喜欢上自己。
他本想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直到达到陆玉轩满意的标准,在袒露自己的心声,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个过程要用多长时间。
第一次向这个危险的世界探出一丝期待,结果就收获到了满满的喜悦。
张开双臂,主动的攀附上眼前的温暖,姜天睫毛微颤,黝黑的眸中依旧带着不敢相信,他试探着吻上陆玉轩的双唇,带着讨好的轻柔,小心撬开一角。
带着侵略性的动作并未被阻止,陆玉轩甚至一手揽住姜天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脖颈,热烈的、缠绵的加重了这个吻。
不得不说,男人在这方面都非常富有天赋。
从零基础到法式长吻,也不过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虽然有姜天的引导,但是很显然陆玉轩更胜一筹,至少在肺活量上面,他要比姜天强太多。
环抱着姜天发软的身体,陆玉轩看着眼角泛红的姜天,简直喜爱的不得了,但也没有太过分,在亲下去,可能就要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陆玉轩没做好准备,也不想委屈了姜天。
纤细的身体被堵在墙角,姜天双眼迷离,无力的靠在陆玉轩的怀里,呼吸急促,胸膛快速起伏着。
“哥,你老实交代,除了我,你还跟谁亲过。”上半身压着姜天,脑袋抵在他的肩上,陆玉轩也气息不稳,只是暗戳戳的在姜天耳边磨牙:“吻技这么好,说出来,我不生气。”
老师教的太好,自然他也学的很快,但是老师是跟谁学的,那就有点不在他的接受范畴内了,不生气,因为已经成了个撑圆的河豚。
“没有别人,只有你。”
腰间的臂膀猛地收紧,姜天忍不住闷哼一声,他痴迷陆玉轩的霸道,当陆玉轩的视线全部落在他身上时,姜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信了,你要敢骗我,小心我收拾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陆玉轩语气中带着几分危险。
环上陆玉轩的双肩,姜天轻蹭着他的侧脸,像个撒娇的猫,整个人软的简直不像话,但就在这时,陆玉轩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不断升温的暧昧气氛。
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陆玉轩后知后觉记起,被自己丢下的两个人,他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一激动,真的忘得彻底,他垂眸看了看怀中姜天,还想起一件事:“哥,卓耀文是你弟弟?”
话音刚落,陆玉轩能明显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安抚的在姜天的背上轻拍了两下,虽然不太确定姜天跟卓耀文的关系情况,但是直觉告诉他,绝对好不到哪去。
陆玉轩并不想现在打探姜天的家庭情况,只是卓耀文是自己带过来的,他总不能不管,但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当着姜天的面,陆玉轩按下了接听键,对面卓耀文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你在我哥家干啥呢?还不快回来,对了,记得把我哥也叫出来呗,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再说。”陆玉轩道:“你要的东西在客厅橱柜的抽屉里,你自己先找找看。”
“行,对了,小全跟我说有事就先走了,让我跟你们说一声。”
“知道了。”
对面似乎没有察觉到陆玉轩的冷淡,轻笑一声就主动关掉了电话,而这边,陆玉轩垂眸就对上了姜天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姜天的头发:“放心,你不想出去的话,可以在家里等我。”
“卓耀文喜欢你。”
陆玉轩:……
他知道自己魅力大,但应该也不到那种人见人爱的地步,而且卓耀文喜欢他?短短几个字,内容量巨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卓耀文谈过的女朋友应该也有好几个吧。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陆玉轩内心疑惑,但却并没有直接问出口,他抱着姜天爱怜的亲了亲,嘴角带笑:“那我就尽量离他远一点,你觉得可以吗?”
陆玉轩有自己的考究,如果卓耀文真的喜欢自己,那他自然会远离,但如果并非如此,那大概在姜天跟卓耀文之间,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姜天,至于卓耀文,可能会止步于同学。
他啊,果然还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姜天知道此刻的他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但是就像卓耀文了解自己一样,他也很清楚卓耀文的为人,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话能概括的,而且,他也看出了陆玉轩的犹豫。
但是没关系。至少陆玉轩现在选择的是他。
刚表明心意的两人并没有腻歪太久,毕竟把人干晾着也不是陆玉轩的风格,有什么话,他还是希望说清楚,藏着掖着谁都憋屈。
不过姜天也没有独自呆在家里,而是跟着陆玉轩一起出去,只是让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卓耀文早已离开,同时,并没有拿走他需要的东西。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事。
陆玉轩没想到姜天说的话成功应验,姜天也没有料到,卓耀文似乎比从前更加疯狂。
“卓耀文,你他妈,想死啊!”强撑着身体,陆玉轩恶狠狠的盯着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指甲狠狠的扎进掌心中,想要以此来保持自己的理智。
他怎么也想不到,卓耀文竟然会在自己的酒里下药,而且是在卓耀文完全不在场的时候。
事情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学生会聚餐,本来陆玉轩想要推掉,毕竟姜天还在家等他,但是主席却还是用各种理由将他劝下,没办法,盛情邀请陆玉轩怎么也不好意思一次次驳了对方的面子,毕竟主席平日里也帮了他不少。
只是,即便没有卓耀文的饭局上,依旧少不了这个名字,而且陆玉轩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跟卓耀文捆绑在了一起,甚至临近散场的时候,宣传部的陶姿学姐还悄咪咪的让他看了自己跟卓耀文的同人文。
对此陆玉轩大受震撼,甚至走起路来都有些飘,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机会,同时,在卓耀文出现的那一刻,原本仅剩的几个人,还特别放心的将他交给了神智清醒的卓耀文。
思绪有些涣散,燥热感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而某处最为直观,如果陆玉轩还没反应过来,那他就真的白活了。
靠,这他妈都是啥事!大概没有比这更糟心的时刻了。
陆玉轩真想出拳打死面前这张嬉笑的脸,明明与往日无异,却让人感到面增可恶,甚至恶心。
“陆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会伤心的。”卓耀文缓缓解下衬衣上的扣子,一步步朝着姜天靠近:“我不比姜天帅吗?还是不比姜天讨喜?为什么你宁愿喜欢姜天那个疯子,就是不肯回头看看我。”
“明明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更长才对。”
“滚,杂碎,你也配跟姜天比!”陆玉轩咬着牙,看着卓耀文的同时也在寻找离开的途径,但无处发泄的焦躁感一波接着一波刺激着陆玉轩的大脑,就连刻意制造出的疼痛也只能让他维持短暂的清醒。
“杂碎?呵,陆哥,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姜天才是那个没人要的杂碎,一个肮脏的产物,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就不怕被他染……”
在卓耀文靠近的瞬间,陆玉轩猛地暴起,一拳砸在了卓耀文的脸上,他像个发怒的野兽,压在卓耀文的身上,拽着对方的衣领,一拳拳的砸下去。
如果陆玉轩的身体在全盛,那打晕一个卓耀文不在话下,但耐不住,混了药的酒精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就连力气,也卸掉大半。
扬拳落下,但这一次,却被卓耀文接住,对方猛地翻身,一把将陆玉轩压在了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气息紊乱的陆玉轩,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宝贝,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操/我,你又不亏。”
此刻的陆玉轩已经是强弩之末,挥出去的双臂被卓耀文一把扣住,他俯身向下,单手锁住陆玉轩的两个手腕,将它们压在陆玉轩的头顶上。
撩开陆玉轩额前被浸湿的黑发,一脸隐忍的陆玉轩简直让卓耀文看了眸中的情/欲更胜。(没亲,没碰,想一想而已)
就连呼吸都如此的性感,这也是其他男人无法给他的刺激。
痴迷从卓耀文的眼底一闪而过,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是双唇靠近想要触碰陆玉轩时,却被对方侧头躲开,陆玉轩将还有理智骂他。
“你他妈敢碰老子,老子杀了你!”
有什么东西抵着陆玉轩,让他的面色阴沉的可怕,他如果清醒过来,他会杀了这个人,陆玉轩此刻的内心狂怒却也绝望,他不知道,现在谁还能帮他。
“陆哥,别挣扎了,我技术很好,会让你舒服的。”指腹轻柔的划过布上一层水色的喉结,然后是锁骨,最后解开陆玉轩的衬衣,那结实有形的胸膛让他看了都忍不住眼热。
“滚!”
炙热的肌肤被冰凉的触感接触,本该是舒服的感觉,此刻却让陆玉轩感到无比恶心,在这一刻,他甚至开始厌恶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恶心的触感游离在他的身上,不断向下,陆玉轩奋力挣扎,却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四肢如此沉重过。
如果可以,谁来帮帮他,如果可以……
——砰!
束缚被解开,一股清冷的气息强势的闯进他的鼻息中。
第51章
“哥。”一个字,强烈的愤怒快速被取代,从喉咙中挤出,其中包含了太多委屈。
白皙修长的手伸到陆玉轩的面前,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抓住,起身的下一秒就紧紧抱着眼前人,身体微颤,说不上是气的,还是燥的,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家长, 第一时间就是告状:“他给我下药。”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最后一丝清明在确定眼前人是姜天后,也逐渐被混沌取代,陆玉轩只记得自己被姜天带离那个房间,空气中不再有甜腻的香气,却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清冷。
“姜天,我好难受。”
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冲破束缚,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瞬,陆玉轩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连带着还有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姜天,一起跌入柔软的床上。
只是一个成年男性体重不管再轻,整个压在身上的感觉都不会好受,陆玉轩忍不住闷哼一声,但是潜意识还是让他牢牢地锁住怀中人,轻蹭着,想要以此缓解生理上的不适。
“玉轩,你先放开我,我可以帮你。”姜天的身体被铁钳般的四肢紧紧捆绑着,不留一丝空隙,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陆玉轩肌肤的炙热,烫的他指尖都忍不住发颤。
耳边隐约能听到姜天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陆玉轩不由松开了些力道,让怀中人得以探出头来,不过迷离的双眸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嘴,还是无法定焦。
粉嫩的,柔软的……
长臂一伸,扣住姜天的后脑,炙热的吻密密麻麻的覆了上去,接触到了一抹冰凉,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忍耐力瞬间清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带着些粗暴。
陆玉轩双眼赤红,在那白皙上留下一处又一处暧昧的红痕,尤其是那张微凉的唇,被格外照顾了许久,反复吮吸,薄唇都变得红肿色/情。
“玉轩……”
肺活量本就跟不上某人的姜天,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双眸因为刺激也泛起一层水色,他有些求助的看向陆玉轩,却不知道这一幕,只会让某人更加疯狂。
——刺啦!
衣服上的扣子似乎变小不少,解了半天也松不开一个的陆玉轩烦躁中直接暴力拆除,随手将破碎的衣服丢在地上,不等姜天反应,又欺身覆了上去。
肌肤相贴,像是水滴渐入油锅般。
燥热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陆玉轩舒服的轻叹一声,只是没有实践的他像个无头野兽,寻不到一点章法,难受的他忍不住哼哼两声,那双赤红的眸中看向姜天时,都忍不住带上一丝委屈。
这样的陆玉轩,总是会让姜天无限心软,其实这个地方离医院并不远,但是陆玉轩应该等不及了,双臂环上陆玉轩的双肩,将人拉向自己,姜天看着陆玉轩的双眸,一字一句道:“陆玉轩,我是谁?”
陆玉轩双眸微眯,眉头紧蹙,不满姜天跟自己拉开的距离,主动贴得更近,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化不开的情/欲,看起来十分危险,但是仅一个字,就让姜天卸下了全部的防备。
“哥。”
身上的衣服已被褪去大半,陆玉轩炙热的体温依旧让姜天感到不适,只不过姜天还是伸手去过床头柜上的某个小盒子,在陆玉轩的注视下,翻身而上,轻易的挣脱开陆玉轩的痴缠。
朦胧的光影笼罩在姜天的周围,他的肌肤简直白的发光,双唇红肿,眼角泛红,说不出的勾人,至少让陆玉轩怔愣一瞬。
只是看着姜天想要离开的动作,陆玉轩下意识就想跟上去,只不过,下一秒,姜天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给陆玉轩带来灭顶的刺激。
两道闷哼声同时响起。
房间中的温度不断升温,暧昧的喘息声夹着呜咽,似痛苦又似欢/愉,夜晚的狂欢才正式开始,他们做着最原始的纠缠,却恨不得将对方都融进自己的血肉中,久久不可分开。
午时的阳光正盛,带却被窗帘掩盖住些许锋芒,地上堆叠在一起的衣服昭示着昨晚发生的疯狂,而陆玉轩就是在这种混乱中清醒过来。
他显然没有忘记昨天的屈辱,睁眼的瞬间眼底的惺忪早已消失不见,下意识看向房间中另一道呼吸,周身的暴虐瞬间被温柔取缔。
只是想起卓耀文的时候,陆玉轩的眼底还是带着化不开的阴鸷。
脑袋至今都隐隐作痛,但是周身熟悉的气息渐渐抚平了他不稳的情绪,半张脸都埋在被子下,陆玉轩抬眸,看着靠在床头弄手机的姜天,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很入迷,丝毫没有发现他已经醒来。
陆玉轩一直都知道姜天很白,只是猛地近距离观察,还是忍不住被晃了眼,上面还印刻着他昨晚的罪行,绯红与青紫交织着,竟有几分被凌虐的美感。
让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都多了几分魅惑,陆玉轩没出息的心跳加速,耳垂都隐隐发烫,并非是醉酒后的记忆缺失,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陆玉轩都记在脑海中。
包括姜天霸道的按住自己的肩膀,顶着一张清冷的面孔,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细节都在眼前一一浮现。
被卓耀文整出的阴影和恶心感却被被姜天的身影取代,带着强势的,无法被遗忘的深刻。
盯着姜天看了许久,见对方始终把玩手机,连视线都不曾分他一丝,陆玉轩又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轻哼一声,在姜天垂眸时,主动伸手环住了姜天的腰身,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腹部。
“你醒了。”
温柔的指腹划过陆玉轩的头发,只是声音沙哑,明显用嗓过度,这无一不在揭露某人的罪行,都是第一次,姜天就算比陆玉轩知道的多,但那也停留在理论上,更别说某人昨晚上基本理智全无。
稍一动作,就会不自觉地牵动身后的不适,但是姜天还是依旧那么的纵容,似乎面对陆玉轩时,他就不会又任何脾气。
不过环抱着姜天的陆玉轩,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怀中身体的僵硬,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暴行,收紧的双臂微微松开,温热的大掌抵在姜天的后腰处,动作轻柔,带着一丝讨好地意味。
抵在腹部的温度节节攀升,垂眸看着陆玉轩红的快要滴出血的耳垂,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放心吧,我没事。”
毕竟第一次,有些事情难免的,相比于某些来自外界的觊觎,这种情况再好不过。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卓耀文,没了继父和母亲的约束,卓耀文真的变得越来越疯狂,他不介意跟卓耀文竞争,但是对方竟然直接对陆玉轩下手,简直不可原谅。
姜天眸光微沉,不敢想象,如果他来迟一步,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接受的结局。
还要前几天他跟陆玉轩确定了关系,并为满足自己偏执的私欲,在陆玉轩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还好,还好……
一切都可挽回。
“卓耀文现在还在对面的房间绑着,你想如何处置他?”姜天没有亲自对卓耀文动手的原因就是想等陆玉轩醒来,毕竟陆玉轩也同样愤怒。
“报警。”
听到姜天的话,原本陆玉轩是想过去先揍卓耀文一顿的,只是想想昨天自己打他但对方那露骨的眼神,就让陆玉轩恶心的不行,一面都不想再见对方。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卓耀文进去,对方也不会被关太久。
“等他出来,找人打他几顿,妈的,气死我了。”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因为想起卓耀文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埋在熟悉的气息中,久久不肯出来。
“需要我帮你吗?”姜天其实并不希望陆玉轩想着其他人,还是让他如此厌恶的人,晦暗从眸底一闪而过,他又很多方法让卓耀文呆不下去。
如果陆玉轩需要的话。
“不用。”陆玉轩想都没想就出声拒绝,他抬眸看向姜天,伸手摸了摸姜天的侧脸:“触犯法律的事情咱不做啊,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冒险。”
陆玉轩自然知道姜天的厉害,只是想想姜天跟卓耀文的关系,想来卓耀文也知道姜天的事情,为了一个垃圾,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宝贝冒险。
再者说,对付一个卓耀文,他又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这人还在H大。
“你多陪陪我就好。”陆玉轩坐起身,把姜天揽入怀中,在他的额头上轻柔的落下一吻。
陆玉轩并不知道,长久不跟人接触的姜天,其善恶观将都在他的一瞬之间,无数阴郁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因为陆玉轩的一个怀抱而烟消云散。
长睫微颤,双手环抱住陆玉轩,姜天又恢复成原来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既然陆玉轩不喜欢,那他就不做了,只是他可以冻结卓耀文所有的资产,因为那里面本该也有他的一份。
卓耀文的行为多少给陆玉轩留下了点阴影,以至于前往警局和出来后,陆玉轩都没有分给卓耀文一个眼神,看一眼都觉得脏的程度。
不过这的确也是打击卓耀文的最好方法,特别是陆玉轩身边还跟着的姜天,脖子上暧昧的红痕根本无法遮掩,没人怀疑他们经历了什么。
但其实对于卓耀文的想法,陆玉轩也是毫不在意的。
就是回到家后,陆玉轩依旧蔫蔫的,像个大型金毛一样,一刻都不停的黏在姜天身上,虽然这对姜天来说求之不得,但是看着情绪一直不高的陆玉轩,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主动解开衣服上的拉链,将自己塞进陆玉轩的怀中,抓着对方的手,放在对方最喜欢啃咬揉搓的地方,那片的红肿还未消下去,但是姜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让陆玉轩开心起来,除了他这具身体。
刚才还在走神的陆玉轩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眸光微晃,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禽兽了些,才会让姜天又这样的行为,抬眸看向姜天,正好撞进那双担忧的双眸中。
陆玉轩心头一颤,说不出的情愫不断蔓延,轻叹一声,伸手将姜天的衣服小心拉好,随后把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姜天的肩头,侧头亲了亲对方柔软的耳垂。
“哥,陪我出去逛逛吧,就在下面的公园里。”
“好。”
虽然不清楚陆玉轩在想什么,但是姜天就是这般,对待陆玉轩时,总是无尽的包容。
第52章
月色正浓,带着些夏末的清凉,微风卷的树叶簌簌作响,路灯整齐排列着,光线明亮,穿过幽静的小路,朝着前方慢悠悠的走着,此时的公园中闲逛的人还不少。
惬意,悠闲,放慢了所有人的节奏。
陆玉轩和姜天并肩同行着,他们挨得极进,十指相扣,聆听着对方的故事,或许在表明心意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本不该有秘密。
“卓耀文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出生后,我就成了家里多余的那个,其实原本也是多余的,继父本就对我不满,母亲更是视我为耻辱,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所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天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为了转移陆玉轩的注意力,或者说想要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陆玉轩面前,所以这一路,他说了很多。
开始可能还不习惯将伤疤撕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述说自己的过去,但是挤进自己指缝的温度,却又给了他足够多的慰藉,开口很难,不过其实说下去好像也很简单。
并不存在所谓的阴谋论,也没有多么曲折的故事情节。
上高中后姜天就从那个家里出来,住在了外婆留的房子里,很小很蹩仄,但却是他最放松的那三年,姜天本以为不会再跟卓耀文他们在有任何交际,可还是经不住意外的发生。
高考完,继父一家竟一反常态的要带他出去散心,同时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但也就是这一次,让他不得已跟卓耀文捆绑在一起。
因为他们驾驶的车出车祸了,前排的继父和母亲当场死亡,那个场景,算不上是梦魇,却也是折磨了姜天数年,当时他还不到18岁,他的母亲,第一次用恳求的语气让他要照顾好卓耀文。
那双浸着鲜红的眸子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有恳求,有憎恶,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愧疚……太复杂了,即便是到了今天,姜天也不知道母亲眼中的要表达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远离他们,可是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他,他的亲生母亲是不是忘了,当时的姜天,也只是个孩子,可是多说无益,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姜天也从未拒绝过他的母亲。
可能大概就是因为姜天不舍得把这条命还给对方吧。
卓耀文是恨姜天的,哪怕姜天不知道对方从何而来的恨意,但是既然答应了母亲,那姜天就不会食言,曾经的他并没有现在这般封闭自己,但是卓耀文挤走了他身边一切,姜天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卓耀文良多。
可惜,没人给他答案。
为了养活自己和卓耀文,姜天不得不另辟蹊径,但正式接手任务时,是卓耀文帮他包揽的工作。
“卓耀文的同学出钱,要求查清他父亲出轨的对象,包括资产支出……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卓耀文就不想局限于这些,他想让我锁定某账户时,将其中的钱转出来一部分。”
姜天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承受着亲人的恶意,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要养活他人,姜天似乎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但是让旁听者的陆玉轩听了却心疼不已。
虽然陆玉轩现在手上的钱也不少,但是要真让他养一个人,对于靠家里的他,还真做不到,掌心微微收紧,将炙热的体温传递给对方,陆玉轩停下了脚步。
“你真听他的话这样做了?”
姜天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担忧的双眸中,他心头微顿,随后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懂法的。”
所作的一切不合规,但却也并未触碰到底线,游走在规则的缝隙中,像他这个人一样,见不得光,却依旧想要努力存活着。
听到姜天的话,陆玉轩不由松了口气,如果姜天真的做了违反的事,那他可能真的要纠结一番了,不过好在没有。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看出了陆玉轩对自己的在意,本以为不会再产生波澜的心脏,再一次传来阵阵酥麻,仿佛他的情绪就是为陆玉轩而生。
“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就行。”
陆玉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每次姜天看向自己时,眼睛中似乎都载满繁星,亮晶晶的,看的他心尖一软,嘴角带笑,伸手摸了摸姜天柔软的头发,拉着他走向一旁的长椅。
“我比你大。”姜天很喜欢陆玉轩这种亲昵的行为,只是看着陆玉轩像是对待小朋友一样对待自己,姜天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我知道。”陆玉轩眉眼微挑,看着姜天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忍不住想作乱,这次直接双手覆上,揉乱了姜天的发型,让那双漂亮的眼睛全都暴露出来:“我就喜欢这样,不行吗哥~”
最后一个字音调拉的老长,还故意夹了夹嗓子,显得特别有磁性。
自己坐在长椅上,手臂一伸,将姜天直接拉近自己,跨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姜天柔软的身体,陆玉轩低头将脸埋在姜天的胸前,轻轻的蹭了几下,同时把姜天的手也放在了自己头上,摆出了一副我也给你摸的架势。
姜天长睫微颤,陆玉轩炙热的呼吸透过衣襟传递过来,烫的他心跳都加快了不少,手也下意识地抓了两下,只是还不等他继续,就被陆玉轩紧紧锁住了腰身。
一低头,正巧撞进陆玉轩那双含笑张扬的眸中,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指尖轻轻勾了勾姜天的下巴,语调轻挑,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只有我对象才能碰我头哦,哥,你谁啊~”
此话一出,姜天动作一僵,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无措,他以为他跟陆玉轩早已是情侣关系,仅一瞬,陆玉轩就知道姜天又想多了,也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不妥的地方,至少对于姜天而言,他不会反驳质疑自己。
怎么可以这么乖,还傻乎乎的。
陆玉轩轻叹一声,怕姜天误会更大,赶忙牵住他的手,轻柔的在他的指腹上吻了吻:“那天你只是接受了我的告白,但是没有礼物也没有鲜花,哥,我还没有好好追你呢。”
他朋友追求个对象,虽然不能说动静多么盛大,但也绝对如此平淡,陆玉轩总感觉是自己把姜天骗到手的,他家宝贝有点亏。
“不用追,我就在这。”姜天的眸光清澈且认真。
陆玉轩:……良心更痛了怎么办。
其实他本来计划着这些天实施追人计划,礼物鲜花什么的都订好了,但是还没开始就遇到这种糟心事,还让他跟姜天的第一次都那么匆促。
就陆玉轩想象中的第一次,怎么也是游玩一天,烛光晚餐打底,满床的鲜花做点缀,然后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再来段深情告白,亲口说出让姜天做自己男朋友的,结果梦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干。
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跟姜天进行完了最后一步,不得不说,陆玉轩的内心是有些挫败的,毕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么想要去追求一个人。
但再多的话,对上姜天那双认真的眸子,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和无数翻涌的情愫。
在姜天的注视下,陆玉轩伸手取下脖子上挂的项链,然后戴在了姜天的身上,上面还裹挟着陆玉轩的体温。
“这是我从小戴着的玉石,是从原石中直接分割出来打磨好的,放在佛庙中一个月,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陆玉轩指腹摩挲着玉体,他第一次以这个角度观察,姜天皮肤很白,锁骨也很明显,陆玉轩越看越满意,果然很配他家姜天。
“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对于陆玉轩的礼物,姜天自然是欣喜的,但听陆玉轩说的话,一看就是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太不……
“不许摘下来,这就当我们的定情信物。”陆玉轩抓住姜天的手,威胁的轻哼一声:“我每天都会检查的,不要背着我做小动作,不然我生气了有你好看的。”
这个玉来的其实也蛮戏剧的,跟着爷爷去逛原石市场,大人们都已经挑好准备走,年幼的陆玉轩死活抓着一块比他两手都大的石头不肯放开,被老爸打屁股都要梗着脖子硬犟。
最后自然是陆玉轩的胜利,毕竟还有爷爷的好友在一旁帮腔,虽然回去依旧挨不了一顿胖揍,但好在原石抱回来了,不过那么大块石头就解出这么小点纯玉,其他地方多少有些瑕疵,没有赚,倒也不亏。
“我把我的好运分给你。”伸手将项链放进姜天的衣襟中,陆玉轩仰头看着姜天,嘴角带笑,双眸只能装下眼前人:“还有,我喜欢你姜天,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铺垫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话,明明早就确定了姜天的心意,但是陆玉轩还是忍不住紧张,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覆在姜天腰间的手都收紧了几分。
其实陆玉轩不该紧张的,如果可以,姜天甚至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陆玉轩,没有人这般对他好过,或许是真的缺爱吧,但是他真的,真的好喜欢陆玉轩,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心头微颤,手臂缓缓攀上陆玉轩的双肩,姜天俯身靠近,柔软的双唇堵住那抹性感,在这方面,姜天永远都是主动且不吝啬自己的情感,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
“好。”
.
陆玉轩总算知道为什么小树林里会有那么多情侣了,昏暗的光线,暧昧的氛围,怀中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如果没有人或物打扰的话,大概会更好。
穿着短袖的陆玉轩环抱着姜天的腰身,大掌扣住姜天的后颈,唇齿相依的刺激让他恨不得把姜天揉进自己的血肉中,但就在他抱着姜天吻的难舍难分时,有什么东西划过他的手臂,很轻,但却很难忽视。
毛茸茸的,微凉,酥痒,卷着细小的清风。
如果说第一下是陆玉轩的错觉,那第二下,第三下……剐蹭着那一小片肌肤,诡异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将沉浸在情/愫的陆玉轩硬生生给拽了出来,陆玉轩身体微僵,在姜天主动离开他的瞬间陆玉轩也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他的错觉,陆玉轩竟从姜天眸中看到了一瞬危险的寒光,但陆玉轩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勾走了注意,他垂眸朝侧边看去,发现竟是一只瘦弱的小狸猫。
还没有陆玉轩的巴掌大,一看就不是它自己爬到长椅上的,但是,陆玉轩环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大猫,这是,送他的?
小家伙见终于有人理它,又张了张嘴,但不知道是不是声带出了问题,陆玉轩只听到轻微的气音,小家伙一点点大,看的陆玉轩心都软了几分,只是他刚把手伸出去,小猫就被吓得后退,但好在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
陆玉轩知道,可能又是自己的体质作祟,看了看小猫,又看了看姜天,那眼中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想养,哥,帮我。
姜天看着这只明显就有些病的小猫,到底没有说什么,坐在长椅的另一边,见小猫主动靠近他,姜天也没有嫌弃,直接伸手将其抱了起来。
检查了下小猫的身体,姜天微微蹙眉,对上陆玉轩那双期待的眼睛,想说小家伙活不久的话终是咽了回去,轻声道:“我们先带它去看医生吧。”
第53章
小狸猫看着小,毛病倒是不少,但好在还有救治的可能,陆玉轩其实一直都想养只猫,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不招猫待见的体质,但现在这只主动送上门来的,陆玉轩又不差钱,自然就动了收养它的准备。
心中暗戳戳,他也是有猫的人了。
陆玉轩到现在都认为是猫妈妈主动送小猫给他的,却忘了,当时在场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当然,这也不在陆玉轩的考虑范围内,毕竟是他的还是姜天的都一样,还有就是如果自己不管,这只小猫可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再者说现在小家伙就这么一点,陆玉轩还就不信,养的时间长了还会养不熟!
陆玉轩总是对自己有种蜜汁自信,自然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大晚上的,很多宠物医院都已经关门,最后陆玉轩直接给袁鹿姐打的电话,去了她推荐的医生朋友店里,因为小猫身体的原因,送到医院后医生并不建议陆玉轩直接带小猫回去,至少还要过段时间。
专业的是交给专业的人,虽然度娘快给小猫判了死刑,但是陆玉轩还是更相信面前的医生,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么忙活下来,就已经到了深夜。
陆玉轩没再耽搁,直接带着姜天回家,实在是姜天太乖太安静,本就心大的他差点忘了姜天身体的不适,虽然对方一直说着没事,但是看着姜天那双困顿的双眼,陆玉轩还是止不住的自责。
回到姜天家后,就赶忙催着姜天去洗澡睡觉,只不过就在姜天躺在床上,期待的看着他时,陆玉轩那句我回去睡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他心里也不想跟姜天分开。
外界因素加上自己原因,陆玉轩非常自然的“劝说”自己留下,不过就是回家拿了身衣服,澡都是在姜天家洗的,就因为怕姜天等的时间太长,实则是他自己内心迫不及待。
当然,陆玉轩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禽兽到看见姜天就扑,虽然他的思想在身体抱住姜天的瞬间就产生了点颜色,不过陆玉轩还是要做人的。
下半身微微拉开些距离,上半身环抱着姜天,在对方的注视下,虔诚且温柔的落下一吻,手掌轻拍着姜天的后背,陆玉轩的声音清朗中夹杂着些兴奋:“睡吧,晚安。”
“晚安。”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陆玉轩这才敢跟姜天贴在一起,第一次开荤,多少有些扛不住生理诱惑,身体的燥热并不是陆玉轩能控制的了的,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姜天。
哪怕就是这样简单的抱着,都能让他心升愉悦。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明明人就在自己身边,却依旧感到不满足,想让对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要对方无限纵容自己,哪怕陆玉轩觉得姜天已经对自己非常包容,可是他还是贪心的想要更多。
看着对方一次次为自己降低底线,真的是一件既兴奋又着迷的事情。
紧紧的环抱着姜天,陆玉轩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更早的认识对方,自己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不让任何人欺负他,带着他环游世界,将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然后看着他对自己露出甜甜的笑……
脑海中构建出无限美好,手臂微微收紧,将头埋在姜天的颈部,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身体的燥意竟也被压下些许,困意上涌,拥抱着熟悉且好闻的气息,沉重的眼皮也悄然合上。
夜还很长,挡住清风的打扰,原本床上那条单薄被褥早已不知去向,外来入侵者占据了大面积的位置,将主人家挤在了墙根处,但某位依旧不满足,四肢紧紧的缠绕着主人家,连带着对方也要一并占有了去。
简直不要太霸道。
也亏得姜天睡着里面的位置,被墙拦着,这才没被陆玉轩挤下去,虽然要是姜天睡外面,大概率是他俩一起掉下床,也是还真不能太怪陆玉轩,因为姜天的床跟陆玉轩自己的比,真的很窄。
但凡陆玉轩侧身,半条腿搭在床边,那睡梦中的他就会没有安全感的朝里移动,下意识认为那边更有安全感,这倒是苦了姜天。
乖巧的“抱枕”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某人的“欺负”,只是凌晨时分,姜天的呼吸乱了,他的眉头紧蹙,额头上都覆上了一层薄汗,下一秒,他猛地睁眼,无神的双眸缓了许久,这才有了焦距。
感受着陆玉轩的体温,姜天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他紧紧攥着陆玉轩的衣服,将自己整个依附在陆玉轩的怀中,似乎这样,就能挡住那狰狞的枷锁,和不断下坠的深渊。
大概是伤疤被解开的缘故,姜天意外的梦到了去世已久的母亲,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过往,如果从出生姜天就有能力选择,那他绝对不会选择降生……
也不对。
姜天长睫微颤,缓缓从陆玉轩怀中探出头来,借着昏黄的光线,轻柔的用指腹临摹着陆玉轩的轮廓,他现在并非毫无留恋,至少,陆玉轩是他的执念。
小心靠近,覆上陆玉轩的双唇,轻吻一瞬,都能让姜天死寂的心脏染上几分喜悦。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姜天也不知道陆玉轩的喜欢能保留多久,但是没关系,姜天会坚持到陆玉轩喜欢自己的最后一刻,如果可以度过他三十岁的话。
据说,他那未知的亲生父亲,就是在他母亲三十岁的时候抛弃的他们。
如果可以,姜天希望跟陆玉轩在一起的时间可以在长些,他无法想象得到光后又沉寂于黑暗的日子,清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茫然,但很快又被姜天压了下去。
他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陆玉轩,他只想陆玉轩每天都开心就好。
陆玉轩的怀抱很温暖,让姜天久久不舍得松开,但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鼻尖轻蹭过陆玉轩的脖颈,姜天在内心轻叹一声,还是将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缓缓取下,轻柔的退出陆玉轩的怀抱。
并没有开灯,赤脚踩在地板上,来到电脑桌前将光屏的亮度也调到了最暗,姜天舍弃了机械键盘而用投影出的虚拟键盘进行操作,无数代码从他的眸中划过,如果陆玉轩还清醒,应该对电脑上的东西很眼熟。
也是当初全祺然离开姜天家后,陆玉轩在电脑上看到的弹窗。
初步系统已经加载完成,还需要进一步优化,姜天想想最后把这个东西交给陆玉轩后,对方应该会是什么表情,高兴、愉悦,甚至会紧紧的抱住自己,一想到这些,姜天的眸光都柔和不少。
昏暗的光线点亮了房间一角,工作中的电脑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安静的,平和的,能清晰地听到另一个人平稳的呼吸声,这让姜天空寂的世界都多了几分色彩,带着期待的眷恋。
坐在电竞椅上的姜天,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身体,那些一直被压抑的不适感在人困顿之际还是会涌现出来,特别是某处的感觉最为明显,第一次,失去理智的陆玉轩并不温柔。
但好在对方没有强硬的横冲直撞,对于这些疼痛,姜天还是承受的住的。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一个人,卓耀文,虽然陆玉轩不希望他做那些事情,但是姜天也不可能真正放过对方,卓耀文有自己把柄的同时,他又何尝不知道卓耀文的秘密。
不过那样做就不得不在牵连到一个陆玉轩讨厌的人,想到这,姜天不由回眸看向床上的某人,光线太暗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但却也让姜天感到满足。
就这一次,他不会让某人在打扰他们的生活,姜天在心中默默告诫着自己。
指腹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姜天终是下定了决心,打开与某人的对话框,将消息发送了出去,而另一头,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消息也回的很快。
“哥?”
寂静房间中突然传出的声音,把没有防备的姜天都吓了一跳,他慌忙关掉屏幕抬头看去,只见陆玉轩不知何时从床上半坐起身,在这个位置,姜天并不能看清陆玉轩的表情。
“你怎么都起来了?这才几点?”
陆玉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不满,他朝着姜天张开双臂,周身都带着没有睡醒的困顿和烦躁:“过来,睡觉。”
怀中的“大抱枕”没了,难怪他梦到自家姜天没了,此刻的陆玉轩还处在半梦半醒间,只是在抱到姜天的瞬间,他就将人拽上床,手脚并用把人紧紧的捆在怀中。
“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困……”
.
“姜天,你不行啊,连个男人你都握不住,亏得我还嫉妒你找了那么优质的男大,结果跟其他人还不是一样。”
全祺然收回向外看的视线,搅拌着手中的咖啡,一脸嘲讽的看向姜天:“要我说,还不如我的计划靠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只需要你假装我伴侣而已,又不会少你块肉。”
“不用。”
“哼,我等着你被抛弃的那天。”
姜天双唇紧抿,握着杯子的手都不由收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珠宝店的一对“壁人”。
女生背对着他们看不到面孔,但她身边的男人,却让姜天过目不忘,因为早上他还在自己的床上,所以为什么陆玉轩会在这里,明明他说今天有事的。
这个事,就是去陪其他女生吗……
第54章
姜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的思绪很乱,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陆玉轩与那个女人亲昵的画面,陆玉轩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甚至包含着说不上的纵容和无奈,即便被女人打了,陆玉轩也只是讨好地笑笑。
房间内是死寂一般的存在,唯一的光线亮起又熄灭,姜天紧紧的握住手机,指尖都失去了血色,但他依旧没有勇气去质问陆玉轩。
他怕一出口,他连最后一丝期待都就此破灭……
繁杂的思绪越发沉重,无数不好的想法压在姜天的心头,好难受,双眸酸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
这才几天而已,难道新鲜感就过了吗?姜天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姜天像是自虐吧,一遍遍回忆着前不久自己看到的细节,是如此般配。
明亮奢靡的珠宝店内,女人坐在柜台前认真的挑选着什么,而陆玉轩也低头认真的听女人说话,也不知道陆玉轩又说了什么,女人双手在陆玉轩的头上蹂躏了一番,而陆玉轩也只是微微侧开,却并不生气。
原来,一个人的温柔可以被分成好多分,而他姜天竟然环抱着其中一丝温暖,渴求着永久,难道是他奢求的太多?还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姜天本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陆玉轩可能会有不喜欢自己的一天,结果仅一眼,就让他乱了分寸,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做不到,甚至有一瞬疯狂的想法,想将陆玉轩永远锁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
原来溺水者握住救命稻草的那一刻是不可能再松开,哪怕将其一起拉入深渊,也绝不可能放任其独自离开,这个道理,姜天现在才知道。
依恋着陆玉轩的喜欢,姜天这才发现曾经的想法多么可笑,或许本质上他就是妈妈口中说的疯子,因为他做不到像妈妈那样,被抛弃了就自甘堕落吗?
姜天觉得就算被丢下,他也不可能放过陆玉轩,陆玉轩只能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沉默已久的老实人,承受着情感迸发带来的痛苦,过往的种种皆化作执念,他已经拥有过了,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将其缝织进自己的血肉中,谁都无法分开他们。
是陆玉轩先招惹的自己……
双手环膝缩在蹩仄的角落中,身上盖着陆玉轩的毯子,上面还残留着陆玉轩的味道,死寂的房间中只能听见一道不稳的呼吸声,哪怕指甲刺入血肉中,他都不肯松手。
陆玉轩,仅仅三个字在心脏中反复穿行,偏执且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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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你来陪我相亲,还是我来陪你挑礼物。”陆伊眉眼微挑,看着专注挑手链的某人,不满的伸手重重拍在陆玉轩的头上:“别装死,说话。”
“这不时间还没到吗?姐,你看这条合不合适。”被打了陆玉轩也不生气,他姐在珠宝这方面可比他造诣深:“他皮肤白,手腕比我细一圈,你看这个戴上好不好看。”
这坠入爱河不要钱的模样简直没眼看,陆伊嫌弃的将视线从陆玉轩的身上移开,落到那条奢华过头的手链上。
很好,审美也是依旧的糟糕。
“你确定这个好看?”
“不好看吗?”
陆伊看着陆玉轩手中金灿灿的手链一时语塞,抬眸对上陆玉轩过分认真的眸子,吐槽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默默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老弟搁着挑三金呢。
她记得这货从前的审美不这样啊,难道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当然陆伊身边的陆玉轩是没法给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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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老弟跟赶场子一般,中午应付完她就急匆匆地离开,明明可以非常高冷帅气,却硬生生让他整出了几分傻气。
看着陆玉轩走远的背影,陆伊轻笑一声,倚靠在车门上,垂眸点了一个香烟,此刻的陆玉轩跟当初的她何其相像,但她弟弟比她运气好,至少对方时刻都在陆玉轩身边。
天色渐深,落日余晖都穿不过林立的高楼,只有稀疏片羽铺洒在地上,不断地向前延伸着,像条绯红长龙,带着热烈的温度,将空间分割成明暗两界。
踏着光走来,缓步进入那名为黑暗的阴影中。
五楼还是依旧的清冷,只是关系较远的两栋住户的可谓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到现在为止,陆玉轩甚至习惯了一回来就往姜天家钻的习惯,特别是他已经有了姜天家门的权限。
每次站在门口,按下自己的指纹,一个非常简单且习惯的动作,总是会让陆玉轩心情愉悦几分。
门锁轻响,房门自动打开一条缝隙,只是这次竟然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陆玉轩眉头微蹙,推开门走了进去:“哥?”
“我在。”
不大的声音从卧室传来,陆玉轩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姜天又独自出门了,其实连陆玉轩对不知道,自己对姜天的控制欲似乎也不太正常。
“怎么又不开灯。”
陆玉轩嘴角噙着笑,循着声音找去,卧室里也是同样的黑暗,甚至就一直连轮轴转的电脑都处于息屏状态,一切都透着不太正常,但是陆玉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摸黑来到床边,准确无误的将姜天抱进怀中。
自从有了更亲密的互动,陆玉轩就黏姜天黏的有点紧,每次看到姜天就控制不住的往上凑,撒娇般抱着姜天又是亲又是挼的,但是也仅限于这些。
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看到心上人火力旺盛自然难免,却又带着青涩的自持。
明明自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一周的时间,但是陆玉轩就是不好意思问姜天好了没,总感觉一说出口,就显得自己太过急色,虽然他脑中的黄料只多不少。
缓解了一天的相思,陆玉轩终于舍得松开姜天,那双眼眸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间中,都显得格外亮眼:“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很温柔,也很贴心。
但是种种行径落到姜天眸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他也是正常男性,他也有生理需求,每次陆玉轩亲近他的时候,姜天恨不得将自己整个送到陆玉轩口中,但是每次对方都会停下来。
压抑的性格让姜天也不敢多问,他的确喜欢主动靠近陆玉轩,但前提是陆玉轩想要进行下去,这次也是这样。
“为什么不碰我?”
“嗯?”
刚准备起身的陆玉轩没有听清姜天说了什么,下意识顿住脚步,只是还不等他回头,就被姜天从身后抱住,对方像条蛇一般,轻柔的攀附上他的身体,微凉触碰过他的后颈,让陆玉轩动作一僵。
“为什么不碰我,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停下。
手掌向下,姜天能感觉到陆玉轩对自己的情动,所以他更加不理解,是因为有其他人了吗?可他只有陆玉轩了,而且,姜天不想放手。
被抓住命脉,陆玉轩的表情也是相当的精彩,这个时候,他总算是察觉到了姜天的不对劲,他反手扣住姜天的掌心,随后转身,顺手把床头的灯也一并打开,只是垂眸时才发现姜天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一抹绯红。
眸中透着的死寂看的陆玉轩心下一惊,也顾不上身体的不耐,赶忙上前捧着姜天的脸,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明明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
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需要姜天给他答案,但姜天还是固执的问了陆玉轩相同的问题,甚至再次钻进陆玉轩的怀中,挑逗着陆玉轩那敏感的神经。
“唔……”
喉结被温热的触感包裹,身下微凉的掌心上下窜动着,这个圣人真的不好当,但是陆玉轩更在意姜天不对劲的情绪,说实在的,拉大自己跟姜天的距离,陆玉轩也废了好大的定力。
但是不问清楚,哪里敢进行下一步。
“宝贝,这到底怎么了,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陆玉轩气息紊乱,却还是压下身体的燥意询问姜天,他只有知道前因后果,才能帮助姜天,总不能他爽了,让他家姜天默默消化情绪,他还没有渣到那种地步。
他是姜天的伴侣,理应照顾好姜天,用他家人的话,有问题就当场解决,隔了夜的那都是会升级的矛盾,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说实话,看姜天的样子,陆玉轩挺后悔今天答应他姐出门的,心疼的抚过姜天的头发,想要以此缓解姜天紧绷的神经,内心有些焦急,但他也不敢刺激姜天。
耳边的声音还是依旧的温柔,但却仿佛把姜天的世界割裂开,一半属于陆玉轩的姜天,一半属于那个偏执的疯子,他都做到这一步了,但陆玉轩还是停下来了,姜天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接近陆玉轩的理由。
“我看到,你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像是扯开自己最后的尊严,姜天声音发颤,看向陆玉轩的眸光中都带着祈求,但刚才还主动靠近的他,现在竟胆怯的定在了原地,指甲紧紧的刺入掌心中,传递到大脑的痛感不及心脏的分毫。
“陆玉轩,别不要我,求你。”
无助,茫然,不甘……那双黑眸泛着破碎的光,像把利刃般直挺挺的刺入陆玉轩的胸膛,让他一瞬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却也是这一句话,将蒙在他眼前的薄纱扯开。
心脏停滞一瞬是什么感觉,陆玉轩此刻知道了,如果姜天前一句话陆玉轩还觉得有些好笑,想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但是后一句话,却彻底将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暴露出来。
为什么姜天认为自己会不要他?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姜天的问题,显然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不过当姜天说出这句话时,陆玉轩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梗在了喉咙中,上下两难。
面前的青年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自己离开就会碎掉,心中的怜惜不断翻涌,心疼原来是这么让人难受的一件事,恨不得将对方的不安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沉寂在房间中无限蔓延,最后陆玉轩的轻叹一声打破了停滞的时间,他伸手将姜天的掌心解救出来,随后从口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在姜天的注视下,将一金一银两条不同风格的手链帮姜天戴上。
“今天没有跟你汇报我的行程,是我的错,你早上见到的那个女生,大概率应该是我姐,金色的这条是我选的,而这条素银细链是我姐挑的,有时间,我带你去见我的家人。”
纯金的手链工艺繁琐,但是细腻的纹路和精致的花雕多少有些女气,但是配上一条简单的素银,瞬间揉了和几分冷峻,戴在姜天的手腕上,真的很适合。
焦急的情绪在这一刻竟意外的冷静下来,真好看,也不枉自己被老姐嫌弃了半天,陆玉轩竟还有一丝闲情逸致的瞎想。
“我,我对不……”听到陆玉轩的话,姜天的脸刷一下就白了,特别是对上陆玉轩那双温柔的眸子,他很想解释什么,但是却陆玉轩的手指抵住了双唇。
“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
陆玉轩主动伸手将姜天拉入怀中,垂眸在姜天泛红的眼角轻轻落下一吻:“我该夸你的,至少你没有自己憋着,这样很好,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不会瞒着你的。”
对于姜天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件事,陆玉轩其实是蛮自责的,如果不是他,姜天也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卑微恳求自己。
“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会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及时跟我说,我会改的。”
对于谈恋爱,陆玉轩也是个初学者,不能做到十全十美的地步,这个时候,自然需要伴侣的反馈,其实也多亏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然他都发现不了他们直接存在的问题,很多事情,他好像想当然了。
自以为是的侵入姜天的生活,扰乱他原本的轨迹,却忽视了他的性格,想要将人带到阳光下,却没想到自己竟直接将人暴晒出来,还不做收尾工作,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优越感,这是陆玉轩自己的毛病,故事中的大佬,和需要自己的伴侣,这两个身份,不能再混淆视听,此刻他怀中的姜天,才是他真正相熟相知的人。
恋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会让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也能相守在一起,不断磨合,不断成长,谁都可以是主动一方,他们彼此包容着,终会寻到最适的相处模式。
环抱着姜天,陆玉轩感觉自己的内心软的不像话,特别是姜天如此需要自己的样子,陆玉轩竟有种诡异的满足感,这让他不由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垂眸怜爱的在姜天的头顶落下一吻,今天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至少对他来说还有一个:“所以,为什么你今天能在外面见到我跟我姐?你和谁在一起?”
至少没有特殊的事情,姜天很少出门,陆玉轩直逼问题的关键。
姜天:……
因为陆玉轩的事,姜天魂不守舍了一整天,现在陆玉轩猛地问起,姜天刚被安抚好的情绪又提了上来,内心虽然没有刚才那般惶恐,去怎么都带着几分无措,但是就想陆玉轩说的,姜天也不打算瞒他。
“跟全祺然见了一面……”
“哦,就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全祺然啊~”为了缓解气氛,故意拉长尾音,阴阳怪气简直不要太明显,只是不等姜天抬头看他,陆玉轩伸手捏了捏姜天的后颈道:“我不打岔,你接着说。”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姜天急忙解释道,手掌刚要握拳就又被陆玉轩攥紧,温热的体温让姜天的声音微顿,他长睫微颤,开口便是全盘托出,包括前几天全祺然来他家的事。
陆玉轩不喜欢他处理卓耀文,那姜天就不会主动出击,只是让他干巴巴的等着,显然也不可能,尤其是在关于陆玉轩的这件事上,而全祺然就是这个时候向他抛出的橄榄枝。
最初全祺然想要纠缠陆玉轩的事情,姜天也知道,他也就是将全祺然过往的不堪全都收集起来,摊开在谈判桌上,并不担心全祺然不肯配合自己,即便全祺然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不过讨厌他的人太多,也不差全祺然这一个,姜天从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看法。
当然,如何威胁全祺然的部分姜天下意识瞒了下来,不想让陆玉轩看到自己卑劣的一面,至少在这个温馨的坦白局上。
“安全系统还有最后一小部分就做好了,后天给你。”姜天仰头看向陆玉轩,悄悄攥紧陆玉轩的衣角。
全身心的相信,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陆玉轩,这种依赖,叫陆玉轩怎么能不心动,只不过,陆玉轩眉眼微挑,轻柔的捏住姜天的下巴:“你调查我?”
虽然最初接近姜天,就是为了他出众的能力,但是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对方就直接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捧到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很微妙,就跟当初发现姜天侵入他家摄像头一样。
“没有,网上,能查到。”
见陆玉轩没有生气,姜天也变得大胆起来,对上陆玉轩那双幽深的黑眸,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吻这那性感的双唇,结果换来更加激烈的侵入。
衣襟散落,当姜天被反压在床上时,撞到涣散的注意力并未发现身后人的变化,那双本该被情欲覆盖的眸子,竟意外的清明。
第55章
冰冷的房间布局何尝不是一个人内心的表露,长时间的相处,陆玉轩自然也发现姜天并不似他外表那般单纯,沉默只是他的保护色,他谢绝一切与外界的交流,将自己掩藏起来。
与其说是自己将姜天从沉寂的空间中拉出来,还不如说是他强硬的闯进了姜天的世界,大概是确定下来的情侣关系让陆玉轩忘乎所以,以至于忽视掉了姜天真实的性格。
他们之间并不是简单互补的情侣关系,而是姜天需要自己,那是种精神上的依托。
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在这段关系中,姜天把陆玉轩推到了主动者的位置,那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卑微,也揭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等,但这显然并不在正常的范畴内。
其实改变姜天的这个认知其实也没有特别难,那就是要打破他加赋在陆玉轩身上的光环滤镜,然后让他知道,其实陆玉轩也是很需要他的,只不过该如何做,陆玉轩内心其实并没有章程。
还有就是那一点阴暗的小心思,那个人不希望自己在对象的眼中是完美的,不得不承认,姜天对自己的依赖,陆玉轩很是受用,甚至有些沉溺其中。
“别动。”
强硬暧昧的喘息响起,扣住猎物的命脉,抵死缠绵着。
光影昏暗,金银双色交织着,衬的肌肤越发白皙,常年温凉的体温此刻也在不断攀升,就连金属都染上了不正常的温度,那双常年敲键盘的手,此刻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腹都泛着异样的红晕,为冷白平添了几分韵味。
姜天趴在床上,微湿的发贴在他潮红的脸上,他双眼迷离,薄唇微张,梗在喉咙中的呜咽都被撞的支离破碎。
虽然看不见陆玉轩,但是姜天此刻的神经却异常敏感,他的眼角裹着水色,冷漠的眸光被情/欲侵占,姜天艰难的侧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中都不由带上了几分难耐:“玉轩,慢,慢一点……”
四肢沉重的仿佛被钉在床上,姜天很想转身去抱陆玉轩,那是他最喜欢的姿势,可以看见陆玉轩,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陆玉轩也迫切的需要自己。
只是还不等姜天动作,他的后颈就被扣住,那动作很温柔,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让姜天本就无力的四肢更加绵软,紧接着,滚烫的炙热便覆在了他的背上,耳边传来一声暗哑的轻笑。
显然对方也很了解他的习惯。
“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漆黑的苍茫中,正在经历巨浪的小船,住身形都难掩困难,更不要说暂定思绪说出连贯的话语,但是破碎零星的声音还是努力组成一句话。
我想抱着你……
你看,姜天也知道如何让陆玉轩心软,只不过这次失策了。
知道存在的问题是一回事,但翻不翻旧账就是另一回事了,陆玉轩内心酸楚中其实也加着些暗火,毕竟不被信任的人是他,还不允许他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其他时候不敢讨伐,不过在这里,显然他机会更多。
姜天有让他疯狂的资本,紧致柔软,让他恨不得溺死其中,陆玉轩很喜欢这种被包裹的感觉,果然所谓的矜持不过是安慰自己,本不想吓到姜天,但是既然会令对方误会,那强硬点似乎也没有问题。
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在那白皙上留下一串暧昧的红痕,妖艳且魅惑,让那双强装镇定的眸子都染上了几分疯狂。
怎么可以这么勾人……
虽然没有让姜天转过身,但是陆玉轩主动上前,环抱住姜天,将他紧紧的扣在怀中。
“哥,其实,我今天有点,生气,但是,我原谅你了……不过从今往后,不能没理由的怀疑我,知道了吗?”
陆玉轩的呼吸不稳,但声音却很清晰,动作也是丝毫不带减的,听见姜天呜咽出声,也就当他答应下来,炙热的吻落在姜天的侧脸上,将他落下的泪珠一并吞入腹中。
今晚的夜格外长,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喘息不分伯仲,情/欲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的空间温度不断上升。
“玉轩……”
哭腔中夹杂着难耐,似是娇嗔又似索求,而这一次呼唤,终于换来了爱怜的相拥,果然,有些人总会心软,带着无尽的疼惜。
“乖,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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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小格子里,瘦弱的小孩蜷缩在一起,冰冷的铁门将他的视线隔绝着这墙体之间,小孩漆黑的瞳孔中只剩惊恐,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他就是一个小杂种,不知道疼的,你放心,他不敢反抗。”
“从小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估计都是他那个爸遗传的,打死也不会有人管他的。”
“不送走,不送走,小文他就是你的玩具,乖,妈妈让他陪你玩呢。”
……
“疯子,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为什么去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是你毁了我,都怪你!”
大人拥有了小孩似乎就有了掌控一切的权利,所有降临的不幸也有了宣泄的途径,恶毒的话像把利刃,狠狠的刺入小孩的胸膛,似要将其剥皮拆骨。
瘦弱的小孩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那里,他轻声低唤,只想要母亲一个轻柔的抚摸,却换来更加狠厉的毒打,所以他怕了,他将自己蜷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似从深渊伸出的利爪纷纷向他袭来,抓住他的四肢,捆住他的脖颈,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拽着他不断下陷,小孩挣扎了好久,可依旧无济于事。
死亡是他能想到唯一解脱的方法,似乎只有沉睡,才能彻底将梦魇锁起来,阴影中的黑暗看着奋力反抗的小孩,漠然的双眸中都浮现出了几分茫然,不明白对方这么执拗。
“救我。”
骤然睁开的双眸直愣愣的望向阴影中那个成年的个体,死命朝着那边伸出手,压着嗓音嘶吼着:“救我。”
弱小、肮脏、就该活在淤泥中的垃圾……谁会愿意去救呢,太碍眼了。
成年的个体冷漠的看着不断下陷深渊,他甚至也默认了萦绕在耳边的低语,带着满满的恶意,不做任何反驳,可谁曾想下一秒,漆黑的空间就发生了改变。
那道被焊死的门竟被暴力撞开,炙热的阳光也跟着闯了进来,吞噬了所有的黑暗,一道鲜活的气息从成年个体身边擦肩而过,猛地抓住小孩的手臂,硬是将他从幽深冰冷的黑暗中拽出,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没有嫌恶,没有咒骂,只是一个温柔舒适的怀抱。
成年个体呆愣在原地,明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却有着亲临者相同的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烫的他的心头都忍不住轻颤,冰冷的眸光出现裂痕,当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到了那个热烈的怀抱中。
长睫轻颤,抬眸,一双熟悉且好看的黑眸。
死亡意味着解脱,可是他还不想死,大概,这也是一个答案……
“你醒了还是没醒啊,怎么一睁眼就开始发呆了。”
一声轻笑,好看的眸子向他靠近,姜天的视野终于有了焦距,眼角处落下一道轻吻,姜天彻底回过神来,眸光柔和,伸出双臂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柔软的发在对方的脖颈间轻蹭,极尽依恋。
“喵~”
就在这时,一道微小的轻唤响起,毛茸茸的触感落在姜天的脸上,姜天难道呆愣一瞬,随后视线下移,那只脆弱的小狸猫,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小猫治好了,我就叫了同城给我送来。”陆玉轩适时开口解答了姜天的疑惑,趁着小猫黏在姜天身上,顺手摸了两把:“已经洗干净了,看起来还不错,你觉得呢。”
倚靠在陆玉轩怀中,姜天伸手抱住小猫,柔软温热的小身体,他甚至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心跳声,小家伙非常顺从的仰头轻蹭着姜天的下巴,看上去好不和谐。
并没有表现得多喜欢,但是这是他跟陆玉轩的猫,这个认知让姜天的内心莫名愉悦起来,将小家伙抱进怀中,转头看向陆玉轩:“它叫什么名字?”
一人一猫同时盯着自己,两双眼睛意外有几分相似,好似带着天真的懵懂,让陆玉轩的血条瞬间清空,他伸手把姜天拉向自己,大掌顺过姜天的柔发:“我是个起名废,你说它叫啥就是啥。”
早上的时候陆玉轩就已经纠结过了,对着小家伙黑球、毛线、发财……一个个名字试过去,都换不来对方一个眼神,所以起名这个任务,显然他胜任不了。
“我吗?”姜天动作微僵,看了看陆玉轩,有垂眸看着怀中的小猫,一时也想不到起什么样的名字,这让姜天不由皱起了眉头。
“没事,不急,反正离打疫苗还有段时间,慢慢想。”陆玉轩也没有催姜天,轻柔的帮他揉着后腰:“待会儿我给小家伙买的东西就到了,等下你也看看。”
陆玉轩说东西不多,但是看着快要摆满真个客厅的快递,姜天难得陷入了沉默,看着认真准备的陆玉轩,姜天垂眸正好跟怀中的小家伙对视上,伸手顺着对方柔软的毛发,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叫你六六吧。”
“六六?我喜欢,正好对我的幸运数字。”
陆玉轩不知何时来到了姜天身边,虽然房间开着空调,但是忙碌了这么久,难免身上裹着一层薄汗,但是姜天丝毫不嫌弃,主动靠近陆玉轩怀中,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眉眼带着温柔。
“六六。”
“喵~”
第56章
“哥,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做?”
“哥,你别走,就坐在这陪我~”
“哥,六六又挠我,你还护着它!说,你是不是开始喜新厌旧了!”
……
如何打破滤镜,陆玉轩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做,反正就是不断在姜天面前晃悠,刷一刷存在感,做什么事都要让姜天参与其中,甚至有的时候,陆玉轩都快被自己矫揉造作恶心到,但是姜天的态度却依旧如常。
总是能平和的处理陆玉轩抛出的一系列小麻烦,而且在选择方面,能毫不犹豫的扑向陆玉轩,不得不说,单单这一点,就让陆玉轩非常受用。
虽然没有验证这样有没有达到姜天安全感的指标,但是却把陆玉轩的幸福值拉的挺高,沉溺在这种腻歪的氛围中无法自拔,每天一回来就跟六六争宠,顺带手欠的撩一撩猫。
陆玉轩已经多久没回家了,连他自己心里都没个数,隔壁的房子都快成为一个摆设,除了偶尔把那边的东西往姜天家里搬。
机械感的房间中不知不觉多了很多其他元素,只不过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它们整齐的摆设了,每一件都干干净净,看得出,主人家很爱惜这些跟房间不太搭的配件。
有些幼稚,却又意外的和谐。
姜天不是木头,自然能察觉出陆玉轩的心思,再者说陆玉轩的想法并不难猜,不同于陆玉轩的努力,姜天也在积极改正心态,他也想跟陆玉轩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再深沉的情感也经不起时间的打磨,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度,而姜天就是要在这个度中改变自己的同时,想要牢牢抓住陆玉轩,当然,陆玉轩对情感付出了十成十的真心,甚至他能做到跟姜天毫一辈子,但是姜天舍不得。
他的伴侣都如此用心的想让他摆脱阴影,他没有理由不付出同样的努力。
姜天不想让陆玉轩失望。
爱人是需要勇气的,而被爱又会提供更大的力量,支撑着迷途中的人不断向前,直到能伸手触碰到近在咫尺的光。
拿着湿巾,仔细擦拭着架子上的手办,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熟悉的提示音让姜天的眉头轻蹙,他停顿一瞬,随后放下手中的东西,点开手机,上面赫然是卓耀文发来的消息。
【哥,其实当时要是死的是你,说不定这会儿我会怀念你的。】
只是没头没尾,让人一时看不出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下面发来的消息就解答了姜天的疑惑,但也瞬间夺走了房间中的一切温度,寒意上涌。
【姜天,你不会以为跟全祺然合作就能彻底废了我吧,那个贱人的话你也信?果然与世隔绝太久,连你的想法都变得单纯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蠢,只是看你过的这么开心,我就好不爽啊。】
【对了,你还记得你初做的那个系统吗?不愧是你最阴暗时的杰作,连我都看不出破绽下手,你说要是让陆玉轩知道,要毁了他家公司的东西出自你的手,你说,他还会不会心无旁骛地喜欢你。】
通过手机的文字,就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满满恶意,姜天猛地握紧手机,但并没有立刻被卓耀文的话自乱阵脚,只是一颗心还是不由悬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最初的作品。
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和愤恨,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在绝望又充满灵感的迸发启迪下,曾经的姜天才可以称得上是天才,甚至那时的自己,是连现在的他都无法触碰到的高度。
不是多么精炼超凡的设计,而是看似杂乱无章的逻辑,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造就了一段不可破的神话,如果不是侵入暗网,如果不是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可能……
【姜天:那个东西我早就摧毁了,你不可能复刻出来。】
姜天亲自摧毁的自己的作品,但是打下这一串字后,他的呼吸还是不由急促了几分。
【卓耀文:那是我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足以说明一切,姜天是天才,但是卓耀文也不差,姜天曾经接受过的唯一善意其实就是来自卓耀文,可同样,在姜天不幸的人生中又重重划上一笔的依旧是卓耀文。
卓耀文的确复刻不了那晦涩无序的程序,但又不代表他看不懂,曾经的姜天没有秘密,至少在那个属于卓耀文的家里,拷贝,是卓耀文学会的第一课。
【姜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指尖控制不住的微颤,姜天似乎也想到那总是微敞的房门,他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快速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回复卓耀文消息的同时,还不忘追踪对方的行踪。
【卓耀文:我要你跟我一样。】
手机消息提示一瞬,然而下一秒,电脑上快速移动的绿点忽然消失不见,错综复杂的数据网快速运转着,却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截,陌生且熟悉。
这是他跟卓耀文最后的联系,也是卓耀文的反击,这个场面,的确是姜天未曾预料到的,似乎为了验证卓耀文的话,屏幕上的右下角接二连三探出好几条消息,皆是姜天的特别关注。
#伊轩科技泄露消费者信息#
#现时代的创新,伊轩科技新手游,打造3D裸眼模式,虚假宣传,欺骗消费者#
#黑客红A再次现身,单挑多家企业,伊轩科技受到重创,是挑衅还是蓄意报复#
#伊轩科技否认虚假造谣,正在进一步着手调查中#
……
但凡关于伊轩科技的词条都被姜天设置了重要提示,虽然还未攀上热搜榜,却也不断有消息弹出,有好有坏,让人一时分不清真假。
姜天下意识拿起手机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打了三次,不出意外皆被拦截,攥紧的手掌连指尖都没有丝毫血色,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慌,可是不断下坠的心脏,还是暴露了他的惶恐。
而就在这时,正在运作的电脑突然黑屏,倒映出姜天苍白的面庞,他机械般的重启,插入备用U盘,脑海中一直回忆着曾经程序的雏形。
可是太久远了,痛苦、无助,姜天控制不住自己张嘴啃咬着手臂,想要强迫自己重拾那段遗忘的记忆,但依旧想不起来……
曾经射出的回旋镖再次弹射回来,姜天宁可扎进自己的心脏,也不想看到它去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
鲜红顺着伤口流出,但是肌肤的疼痛已经唤不醒姜天有些失控的情绪,今天陆玉轩说要回趟陆家,伊轩科技的主公司也并不在这里,即便他现在出门坐飞机也赶不及。
姜天此刻唯一能依赖的就是他的电脑,他指尖微颤,但是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一次、两次、三次……放大刺眼的警示符号一次次突兀的出现在姜天的眼中,似在嘲讽他的无能。
——砰!
这种精神上的压迫让姜天紧绷的神经断开,双手握拳猛地砸在坚硬的桌面上,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陆玉轩失望的眼神,和即将脱口而出分开的话语。
“喵~”
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酥痒,姜天睁着赤红的双眸,看着被他和陆玉轩精心养大的狸猫,不断下坠的思绪终于悬停在悬崖下的枯树上。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
眸光一闪,姜天猛地想起前不久送给陆玉轩的礼物,如果陆玉轩相信他,如果陆玉轩使用那个,应该会有挽回的地步,姜天的内心从未有这般恳求过,在明知道陆玉轩已经失望的前提下,还想对方再次信任自己。
斑斑血迹染红了键盘一角,备用程序启动,虽然此刻的姜天寄希望于陆玉轩,但却也没有坐以待毙。
这是一场姜天与姜天的较量,从前那个绝望阴鸷的少年,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爱的一天,那个程序从诞生起就被赋予了毁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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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轩怎么也没想到,姜天都是自己人了,为什么自家公司还会出现剧情中的那个事故,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其实他心中也抱有怀疑的态度,当然并不是对姜天,因为从与姜天相处的过程中,陆玉轩能感觉到姜天并不是会主动招惹的一方,他觉得想要对付伊轩科技的另有其人,只是一直没对姜天提起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也一直在内心提防着。
但是猛地从别人口中听到黑客红A几个字,他还是有些晃神,风靡一时的红A销声匿迹多年现在又重现,就连公司几位技术人员都知道这位黑客,的确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他金盆洗手不干了,怎么现在逮着咱们公司霍霍,小陆总你惹到他了?”
“我想应该没有。”
他跟姜天的关系好好的。
不同于网上说的紧迫,在技术部的这几位倒是显得有些悠闲,甚至还有时间打趣这位还在上学的小陆总。
“果然,大佬从前就是大佬,就连做出来的残次品,依旧有这么强的杀伤力。”程工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据不禁感叹道:“就是当初销毁的太快,都没机会捕捉破解。”
“其实它本身就带有自毁程序,只不过要真等到那个点,估计所有的东西也都要废了。”
“谁说不是呢。”程工赞同的点点头,他抬眸看向主屏,加载完成的程序已经开始反噬,被他们一直保护着的核心数据并未出现任何纰漏,不像网传的那样。
“小陆总,你请的这位安全顾问也太厉害了,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如果不是陆玉轩及时送来的补救,可能他们现在也只能忙的疯狂输出。
“会有机会的。”陆玉轩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努力压下嘴角的弧度,转动椅子来到程工他们之间,看向另一个同事:“查到是谁主谋的吗?”
放长线钓大鱼,这是陆玉轩从前就计划好的一件事,曾经陆玉轩想过要是避不开剧情点,那就顺其自然,自从爷爷退下去后,很多元老级的牛鬼神蛇就有点压制不住了。
当然对于老爸还好说,但是现在他大姐坐的那个位置,可是招来了太多人的不满,尤其是跟他有相似血缘的叔伯们,公司起来,连带他们的胃口也变大不少。
要他说,家族企业不可取,但是立刻赶走也不是一回事,陆玉轩需要找到足够的证据。
之所以这么肯定有内鬼,当然还是得益于剧情,虽然没有直面说幕后指使是谁,但是把东西拷贝到安全系统的人,却是他那自命不凡的堂哥。
“正在锁定。”刚说完,同事就咦了一声,让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显然年轻的同事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侧身让开视线,转头看向身旁的陆玉轩:“额,小陆总,有人找你。”
大家下意识抬眸,看到屏幕的右下角有个突兀的小弹窗。
【RED A:玉轩,不是我做的,我可以解释,你能理理我吗?】
有种被负心汉抛弃还想求复合的既视感。
陆玉轩:!?
第57章
“我就说反扑的怎么这么快,原来小陆总说的外援就是RED A啊。”
程工呵呵的笑了两声,但显然他并不是一个缓解气氛的老手,话音刚落给自己整尴尬了,程工自觉闭音,转头又进入忙碌的修补工作中,虽然心思没有太过集中。
刚才他们评价那么多,谁能想到,小陆总给的修补系统竟然出自真正大佬之手,幸亏他们没有说对方的不好,再想想,应该没有。
陆玉轩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呆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给姜天打电话,但却发现怎么都拨通不了,换了程工的手机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你能在弹窗界面回他的消息吗?”陆玉轩眉头紧蹙,来到刚才的同事身边。
“不行,对方的网络域是单项联络,而且消息被不知名程序攻击,根本传不过去。”同事敲击着键盘,尝试无果后耸了耸肩:“很显然有人在对付RED A,并且很了解对方。”
至少手法上感觉出自同源,但显然RED A应该不会傻到自己攻击自己,不然也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主动联系他们。
听到同事的话,陆玉轩眉头锁的更紧,了解姜天并熟知他一切的目标人物在陆玉轩的脑海中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卓耀文身上。
虽然异常厌恶卓耀文对自己的情感,但是想想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此刻的陆玉轩跟卓耀文还是朋友关系,并不会对卓耀文太过设防,甚至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还是卓耀文陪着故事中的陆玉轩度过的。
只不过在红A收手后,伊轩科技度过难关的同时卓耀文也失去了踪影,这也是“陆玉轩”的遗憾,而现在,一切看似都偏离了轨道,却又好像把最真实的结局摆在了陆玉轩的面前。
卓耀文对“陆玉轩”抱有不正常的想法,想要击毁对方的自信,从而归顺自己,结果没想到出手的“红A”被真正的大佬销毁,这才使一切没有发展下去。
很早就关注的邻居,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差点酿成大祸,以至于邻居离开时都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或许那时的姜天也是自责的,但显然无从考究。
理清楚所有的故事线后,陆玉轩没有过多耽搁,跟程工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赶忙购买最近的机票,他无法想象姜天独自面对猜忌和攻击时的无助,最主要要是自己不在姜天的身边。
不知道故事线中的姜天当时的心情如何,但是陆玉轩的爱人,敏感中带着点自卑,自己还没有完全将人从黑暗中拉出,现在又让他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里。
心疼啊……
.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键盘不断敲击的声音,裹挟在阴影里的还有一道轻微的呼吸。
周身的气质冰冷阴鸷,此刻的姜天与平时判若两人,黝黑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温度,全是冰冷穿梭的代码,并不同于陆玉轩所想的那般无助,真正的姜天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的弱小。
成功突破防火墙,侵入伊轩科技公司的姜天内心其实松了一口气,没有被破坏的核心领域证明陆玉轩用了自己送给他的那个东西,这大概也能证明陆玉轩是信任自己的。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姜天第一次真正使用RED A的权利,在网络世界,这个称呼何尝不是一个王者的代表,而且那个从未动用过的虚拟账户里有很多钱。
姜天从来不会去赌人性,因为在暗/网的冰山下他见识过太多的血腥,但这次,卓耀文真正触碰到了姜天的底线,他不会变得跟卓耀文一样,永远不会。
知道陆玉轩那边的状况后,姜天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卓耀文借用他的名义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没道理还要他来承担,此刻的姜天已经有了在意的人,那就不会让自己身上再出现污点。
白皙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着,无数加载界面弹出,正常人看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字符估计眼睛都受不住,但是对于姜天来说,这简直太容易不过,甚至如鱼得水。
卓耀文的确很聪明,修改姜天的创作反过来攻击姜天,他的确也很成功,但是他忘记了一点,不仅仅是他在进步,姜天的步伐也从未停止过。
可能刚开始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姜天有一瞬的自乱阵脚,但只要他在乎的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那□□在姜天面前的一堵高墙便不会坍塌。
曾几何时,姜天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寄托在了陆玉轩身上,是那般窒息厚重的爱大概会让人避之不及,但好在,陆玉轩没有拒绝,全盘接受,给了姜天同样想要的回答。
这是一场时间上的追赶,卫星天眼一开,隐藏在阴沟中的秘密一并被拽了出来,原本消失的绿点再次出现,发出的悬赏实时更新着消息动态,最终锁定在一处隐秘的角落中。
“找到你了。”
轻声的呢喃,界面被无限放大,交错的路线图快速消失着,区域逐渐变得清晰。
在这个安全的国度想要让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下消失,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只要锁定对方的行踪,那不可言说的办法便时数不胜数。
S市广城路西港口,一个人正准备踏上船只,但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眉头紧蹙侧目看了过来,发现一个摄像头正对他时,卓耀文显示一愣,但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是一艘通往海外的渡轮,卓耀文低头在手机上捣鼓了一分钟,随后朝着摄像头示意,并挥了挥手,他眉目清朗,嘴角带笑,似乎依旧是那副阳光帅气的模样。
通过嘴型,姜天也接收到了他最后要说的话“再见”,随后卓耀文头也不回的登上远去的船只,背影决绝,像是早就下定了某种决心。
卓耀文不会再回来了,姜天等到了卓耀文最后的选择,同时桌子上的手机亮起,姜天面无表情的点开屏幕,果然是卓耀文发来的消息。
【你没赢,而我也不会输,哥,要是你从未出现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让那个从小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屁孩纠结,崇拜的哥哥不得父母的喜欢,但是哥哥温和的疼爱却又让小孩非常受用,两边周旋,似乎只有远离哥哥,哥哥才能过得好点,所以小孩懂得了取舍。
但没人告诉他,取舍后的代价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只是因为不想父母为了钱伤害哥哥,结果因果循环,那一次任性后的意外,却带走了最爱他的父母,该恨谁呢?没人能给出答案。
要是从未有交际就好了,这样大概就不会一次次的心软。
姜天、卓耀文,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何其相像,仅仅是一句话,就能清楚的理解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但横在他们之间的是一道误解的题目,姜天不会心软,而卓耀文也不会坐以待毙,追踪还在继续。
至于卓耀文的结局如何,姜天觉得,该由陆玉轩来决定,他对卓耀文已经仁至义尽,不会在做更多的“补偿”。
——叮!
一声轻响从屋外传来,瞬间把姜天的思绪从阴暗中拽了出来,能进他家的不会再有其他人,几乎没有犹豫,姜天快速起身离开工作台冲了出去,只是在看到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的瞳孔还是控制不住的收紧。
陆玉轩,回来了。
直观的认知炸的姜天头脑一片空白。
快走两步,直接扑进了陆玉轩的怀抱中,所有压制的清晰在这一刻鱼贯而出,姜天仰头看向陆玉轩,就连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呜咽:“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我信你。”
短短六个字,彻底击溃姜天的心理防线,最后一丝惶恐也得到了安抚,姜天眼角发烫,心脏快被某种情绪折磨到爆炸,却又带着从未有过的安定。
双手攀上陆玉轩的肩膀,急切地吻上对方的唇,而这一次,陆玉轩没再推开姜天,他知道,他的爱人此刻很需要他。
大掌扣住姜天的后颈,陆玉轩反客为主,强硬的将人抵在冰冷的墙上,一场不需要过多言语交流的运动,在一方主动献出自己时拉开序幕。
衣服随着动作一件件被丢弃在地板上,坚实的臂膀锁住纤瘦的宝贝,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可言说的色/情,直至微颤的猎物被恶狠狠的按在柔软的被褥间,愉悦的猎人终于给了猎物一丝喘息的几乎。
这可惜,霸道的进入还是掠夺走了那稀薄的空气,那让一声声的呜咽都带上几分可怜的暧/昧。
“喵~”
紧闭的房门上传来剐蹭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隔绝在了外面,但显然这样的小差距并不影响那如火如荼的深入交流。
快速跳动的心脏声被急促的喘息压下,双唇覆上,卷走了无数旖旎的呜咽。
一切都为发生,一切都在进行……
当然激情过后的收尾工作自然少不了,明知道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但是姜天还是坚持要共同参与,第一次,姜天主动离开了陆玉轩的怀抱。
看着刚被自己洗干净的宝贝瞬间投入到工作状态,陆玉轩竟有一瞬的挫败感,但他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毕竟姜天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自己,没办法,陆玉轩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姜天身边。
脑袋枕在手臂上,侧头看着姜天,眸中不自觉浮现几分痴迷,似乎不管姜天做什么,都能快速吸引住陆玉轩的全部注意力。
姜天自然也注意到了陆玉轩的目光,他并没有忽视掉对方,看过来时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柔情,俯身倾靠,在陆玉轩的脸上落下一吻。
喜欢,原来是会不断累加的。
察觉到自己在这严重影响到姜天工作的陆玉轩无奈轻叹一声,主动起身离开这个位置,只不过刚转身,就被姜天牵住了手掌。
“你要去哪?”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指腹擦过姜天泛红的眼角,仅穿着一条单裤的陆玉轩显得有几分痞气:“我一走,你就又不好好吃饭了是吧。”
自己不过就离开两天,抱着姜天的腰身,陆玉轩都能感觉小了一圈。
被猜中的姜天略显几分心虚,但还是固执的拉着陆玉轩的掌心,还是依旧的粘人,黝黑的双瞳望向陆玉轩,立刻就让陆玉轩知道他想要什么。
仅一个眼神,很微妙的默契。
“我做好饭立刻过来陪你,接下来哪都不去。”
一个很简单的承诺,掌心被松开的瞬间,陆玉轩又用力握了一下姜天,亲昵的抓了抓姜天的头发,便转身出了房间,只不过差点踩到门口的六六,要不是陆玉轩躲闪及时,说不定现在他的裤子会多出几个线头。
傲娇的六六只留给陆玉轩一个高冷的背影,迈着猫步走向姜天。
果然一点都不可爱,还是他家姜天好。
陆玉轩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轻笑一声,现在的重要目标就是先喂饱他家宝贝,陆玉轩有自知之明,既然技术上帮不上啥忙,那就在生活上点亮技能,反正要让他家姜天离不开自己。
没有过多的猜忌,也无需繁琐的解释,爱人之间的信任终是占了主导地位,一个陪伴,一个支持……
.
“宝贝,谁啊大早……姐!”
陪着姜天忙到深夜,刚去卫生间抹了把凉水的陆玉轩就听到门铃的声音,他还在想谁会大早上的敲响姜天家的门时,前脚刚踏出卫生间,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伊。
这一眼吓得陆玉轩最后一丝困意也消失,他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姜天的身边,双眸警惕的看着这个要把他家姜天介绍给“好朋友”的大姐。
“姐,你怎么来了?”
陆伊视线在姜天跟陆玉轩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并没有要搭理陆玉轩的意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姜天身上,她努力的压制着嘴角的笑,将手伸到姜天的面前:“你好,我叫陆伊,是陆玉轩的姐姐。”
猛地见到陆玉轩的家人,显然姜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握住陆伊的手:“姐姐你好,我是姜天。”
“嗯嗯我知道,你放心,我就来看看这狗东西有没有事,那行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有机会再聊。”
对待姜天和蔼可亲的陆伊,转头看向陆玉轩又是另一个面孔,一把薅住陆玉轩的衣领将人拽到跟前,用很小的声音道:“周末家庭聚餐,你懂的。”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不过还不忘对着姜天安抚的笑笑。
第58章
【@用心走路@路在前方,我看见你儿子的对象了,白白净净的帅小伙。】
【用心走路:玉轩的对象是个男孩子吗?难怪玉轩这么大了没有对象,只要身体没问题就行。】
【路在前方:陆玉轩的对象家是哪里的,工作怎么样?俩大男生在一起成何体统,我不同意。】
【小妹:爸爸,你在查户口吗?而且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哦,姐姐,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
相亲相爱的家族群中,消息不断叠加,而且话题越来越偏,在小妹的带领下成功偏楼,改成为爸妈科普什么是攻什么是受。
陆玉轩:……
为什么自家才上高一的小妹这么懂,而且他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这个群里,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个话题,真的好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约:我没有退群。】
群里的消息条停滞一瞬。
【用心走路:玉轩,听伊伊说你周末要带对象回来,妈妈就想问一下,天天有没有忌口的食物。】
【不约:他不挑食。】
如果是他老姐的消息,陆玉轩还会选择回不回,但是他母上大人的消息,自然不敢应付。
【小妹:姐姐,你知道是哥哥追的姜天哥,还是姜天哥追的哥哥。】
……
只是他的消息刚发出,就又被挤了上去,完全没有他插话的功夫,甚至他老爸都已经要预约王叔家的鱼了,这波操作,着实不算小,但也很正常。
陆玉轩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勉强还算整齐,明面上也没有摆不能言说的东西,除了橱窗里摆放的不太成熟的动漫英雄,其他的问题不大。
“怎么了?”
陆玉轩的姐姐来的突然,走的也如此匆忙,说实话,姜天没有看出对方的情绪,但是据他所知,陆家就陆玉轩一个儿子,想必他的家人应该都不会同意吧。
本以为还能在掩藏一段时间的关系突然被知晓,姜天的内心其实是不安的,虽然他强装镇定,但是他的眸光还是将他的心之所想暴露无遗。
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获得陆玉轩父母的认可,姜天惴惴不安的攥紧手掌。
时间不是问题,他可以等的。
清朗的声音将陆玉轩的注意力从手机中拉了回来,他侧目看向姜天,仅一眼便立刻知道姜天心中的顾虑,他轻笑一声,张开双手环抱住姜天,大大方方的将手机放在姜天的眼前。
“别担心,我爸妈都很开明的,而且你是我对象,爱屋及乌,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
陆玉轩眉眼张扬,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的光芒,姜天抬眸看着他,眸中的爱恋完全不加掩饰,姜天想,就算那天陆爸打自己,他也一定能承受住。
——啪!
完全没有收住力道的巴掌落在□□上,这闷声,听着就疼。
“一天天的就知道瞎玩,老刘都给我说了,你这学期至少挂了两科!又没让你去管理公司,学校你也上不好!那以后你就跟着你姐去分公司实习吧,反正离你们学校也不远。”
陆玉轩龇牙咧嘴的捂住肩膀,衣服下的那块肌肤一定红了,他在心里想着,刚抬头就看到了老爸变脸的全过程,那叫一个速度。
“姜天啊,我听伊伊说了,这次我们公司能度过危机,真要感谢你,你也别客气,想要什么跟叔说,叔都尽量满足你。”
这才是和谐的场面,果然那天的话说的太满,陆玉轩觉得,自己才是后爸捡回家的小可怜,说好的爱屋及乌呢,怎么只顾的上及乌了!
“行了晨风,先让孩子们吃饭,还有,今天不能喝酒。”陆妈将最后的汤端了上来,眉眼温柔,贴心的给姜天舀了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别拘谨,把这里当是自己家就好。”
陆妈自然没有厚此薄彼,给姜天盛好汤好,又给每个人舀好放在他们面前,时间并没有在陆妈身上刻意留下太多痕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和温柔。
捧着妈妈放在自己面前的汤,陆玉轩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又得到了安慰,不过他并没有忽视姜天,时不时把姜天爱吃的菜夹到他的碗中,体贴二字做到了极致。
不得不说,陆玉轩跟陆妈很像。
“还习惯吗?”陆玉轩在姜天的耳边小声道。
“可以的。”
温热的汤划进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六口人围在一个桌子上,可口的饭菜,谈笑的话语,明亮的光线倾泻而下,让姜天都有一瞬的恍惚。
曾几何时,这就是他渴望的一切,可是在他那个所谓的家中,这几乎不可能存在,但在这里,因为陆玉轩,变成了现实。
指腹摩挲着碗身,视线所及之处都让他觉得犹如幻境一般,所想的刁难并未出现,有的只是关怀备至的贴心。
他是不是也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何其向往……
陆家并没有保姆,房子里的卫生平时有固定的钟点工打扫,晚饭是陆妈做的,陆爸也露了两手,不过最后还是被陆妈赶出来招待客人。
至于吃完饭的洗涮事宜,自然就落在了陆玉轩的头上,餐具有点多,但有自动洗碗机的帮忙,倒也不麻烦,只不过等他出来,他那么大个姜天竟然不见了!
客厅空落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在他家被孤立了!
端着果盘的陆玉轩先是一愣,随后想也没想就朝二楼走去,只是刚经过拐角处,就被老爸叫住,原本去往小客厅的脚步一转改成了书房。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国外的陆爸自然知晓,不过既然儿女能独当一面,他当时也就没有立刻飞回来,过程他已经从女儿嘴里听说,但结果,他还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陆家的三个儿女全部奉行的自由式教育,陆爸陆妈并没有过多苛责过他们,开心就好,这是陆妈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连带着有些大男子主义的陆爸也改变不少。
半个小时,没人知道书房中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每个人都有说与不说的权利,即便是父母,也从未强硬要求过他们。
“你长大了,走吧,你妈妈他们在小客厅。”
陆爸拍了拍陆玉轩的肩膀,曾经那个直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已将成长到能与自己同行,陆爸倍感欣慰:“有时间多帮你姐分担一点,她有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她顾虑的太多了。”
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对于每个孩子,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一碗水端平,但绝对都用了十足的爱,只是父母跟孩子之间的想法,总归会有所分歧,而且很多时候,父母也无法参与。
“好的爸。”
.
时间总是在交谈间飞速流逝,天色太晚,陆妈自然没有放陆玉轩和姜天回去,只不过在安排房间的时候,特意拉着陆玉轩在拐角处敲打一番。
“今天晚上你就老实给我在自己的房间呆着,不能欺负天天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自己的大宝贝,一晚上连个小手都没拉一下,现在还要被老妈造谣,陆玉轩第一个表示不服。
“还说你没欺负!天天脖子上的红痕不是你干的”陆妈拍了一下陆玉轩的手臂,双眸中都带着不赞同:“妈妈查过了,承受一方总是不大好受的,你不能只图你痛快了,天天那么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你心里要有数。”
猛地从家长口中听到这么私密的话,陆玉轩难得表现出几分难为情,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总不能跟他妈妈说姜天的肌肤娇嫩,碰一碰就能留下痕迹,不过这话要是真说出来,估计今天晚上他别想睡了。
“我给你说的,你都听进去没。”
“听到了,真的,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您放心,我今天绝对不‘欺负’天天大宝贝。”
话音刚落撒丫子就跑,顶着老妈具有威慑力的目光,搂着姜天的腰就进了收拾好的房间中,不欺负是不欺负,没必要分房睡吧!
反正现在姜天就是他的护身符,他都进来了,不信他妈还能把他拽出去。
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阿姨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干净的眸子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要太明显,陆玉轩没想到,自己人先叛变,双眸微眯,周身带着几分危险,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几分,将人整个揽进自己怀中。
“宝贝,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姜天:……
短暂的沉默换来陆玉轩变本加厉的靠近,捧着姜天的脸亲了亲,同时不断向后移动,最后无赖般的将人一起拉到床上,像个树袋熊一样缠在姜天身上。
“阿姨会生气的。”姜天也不想陆玉轩离开,但是他也不想让陆妈不开心,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位成熟女性身上感受到母爱的温柔,一样让他悸动。
“放心吧,不会的。”看姜天还是有些纠结,陆玉轩直接放大招,脑袋贴在姜天的脖颈上轻蹭着,声音黏黏糊糊的:“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哥~”
纠结的想法瞬间倒戈,迷人的小妖精大获全胜,至少在姜天这里,他从未输过。
因为不是在自己独居的家里,两人都没有太过放肆,亲亲抱抱,自然也只能止步于此,但却比任何时刻都让姜天感到满足,他依偎在陆玉轩的怀里,聆听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双眸始终不见一丝困意。
“想什么呢还不睡?”带着倦意,陆玉轩搂进姜天,低头在姜天的额头上轻吻一瞬。
“你的家人,真好。”
“我的就是你的,乖,睡吧。”陆玉轩的睡眠质量非常好,最后一根预留的神经也快把自己哄睡,自然没有听到沉默好久后,那一声带着满满爱意的表白。
“陆玉轩,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第59章
时间,一个抓不住且虚乌的存在。
在死寂的时空隧道中,一个突兀的发光体没有方向的穿梭着,这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生命体,一切仿佛静止一般,不过,还好毛球只是一个智能体,并不会被这份“安静”逼到发疯。
发光体从最开始的耀眼到现在的忽明忽暗,似乎就连它也即将泯没在这虚空之中。
【叮!消息传送失败。】
一成不变的结果,未来好似已成定局。
发光体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游走着,它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唯一清楚的认知就是再不跟主神联系,待能量消失的时候,身为系统的毛球也将彻底消亡。
在这段无聊的旅途中,毛球将自己的储存器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有点想莱诺、凯撒希和凯特朗,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内核出了问题,偶尔还会发热。
毛球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坏掉了,竟生出了一丝不甘心,它不想存储记忆的内核最终消亡在未知的时间里,想要永久保存,想要跟其他系统分享它珍贵的宿主们。
莫名的想法越发强烈,它好像不想消失,它想看看宿主们所在乎的世界,想感受他们曾经拥有的情绪,还想……
微光闪烁,停滞、游荡,最终毛球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以至于它成了他。
大概从莱诺手中接过那枚死蛋时,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循规蹈矩的程序也跳出了固有思维,而这,将是独属于毛球的虫生。
【能量消耗完毕,无法与主神取得联系,无系统指示,任务者……】
——咔擦!刺啦!
平静的空间开始扭曲,无数的电流疯狂舞动着,前进的道路被阻截,看似细微的碎片却带着强大的毁灭之力,无法躲闪也无法抗拒。
长久的死寂被打破。
突然出现的生命体被法则捕捉,强制排除出空间,只见无尽虚空划开了一道口子,印刻着繁琐虫纹的雄虫蛋瞬间被吸了进去,一成不变的灰暗世界突然便有了色彩,无数星球汇集出的银河勾勒出特有的景色,只可惜颠簸中的毛球看不到这震撼的一幕。
漂流、坠落,最后停在阴森死寂的星球上。
一枚华丽坚实的虫蛋孤零零的卡在岩峰中间,一阵狂风吹过,不多时时,蛋壳外就覆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黄沙。
待一切安定,不起眼的虫蛋轻微晃动了两下,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被温热的液体包裹,虫蛋中的幼崽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自己的四肢,距离他破壳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外界的环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劣,就连蛋液的温度都在缓慢下降着,不过即便他能顺利降生,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一个幼崽活下去的几率也小的可怜。
换了一个壳子的系统储存器中有无尽的知识,只是好像也没有一条是教刚出生的脆弱雄崽极限求生,身体太过弱小,思忖片刻,小家伙现在也只能无力的吐个泡泡供自己娱乐一下。
似乎还是会消亡啊。
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
没有害怕,毛球非常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留在空间和穿越到这里生存下去的几率都很渺茫,但在这个,他好歹拥有了自己的身躯,这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只可惜四肢好像跟大脑还不太熟,没法快速完成大脑下达的指令,小手张开又握拳,好不容易才找对方向。
幼嫩的小手在蛋壁上轻轻摸索着,寻找最薄的地方,至少在死亡降临前,毛球想用这双眼睛看看这个有颜色的世界,这样也不算辜负莱诺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但很显然,毛球还是高估了自己,骤降的温度和绵软的四肢根本无法支撑他做多余的举动,他必须先吸收完蛋液才行,可是太冷了,就连身体里的器官都开始罢工。
而就在这时,一阵巨响伴随着天崩地裂的晃动,原本牢固的岩壁也出现了裂痕,虫蛋顺势向下滚落,还好蛋壳足够坚硬,不至于落得个蛋毁虫死的地步,而且,蛋壳上似乎出现了一条细微的痕迹。
只是不等毛球反应,他就撞进了一个被烈火炙烤出温热的怀抱中,强有力的心跳声传了进来,没有任何恶意的打量摩挲,这一刻,毛球竟意外体会到了安心的感觉。
如果他能活下去,他会好好感谢这位“救命恩虫”的。
在被震晕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不屑的轻笑,但很快又被淹没在震响中。
——轰!
接二连三的爆破声震动半边天际,幽暗的黑洞瞬间被火光侵袭填满,而在这火光照映下,向前飞行的军雌是那般的夺目,银发碧眼,虽然看上去略显青涩,但却丝毫遮挡不住他绝世的容颜。
只可惜当事虫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任由碎石划过他白皙的肌肤,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他姿态张扬,指尖相抵的瞬间又是一阵巨响,火焰快速蔓延着,只是军雌的速度足够快,虽然有所波及,但并未伤及要害。
不过军雌对此也是毫不在意,仿佛不是他的躯体一般,他轻蔑的看了眼火海,随后双手幻化成利爪扣住石壁边缘,三两下便攀上高处。
盘腿坐下,将手上的污渍随意在时身上擦了一把,随后掀开浸满血的衣襟,垂眸看着虫蛋上的金色纹理缓缓探入精神力,感受到里面的生命力后,张狂的表情不禁多了几分呆滞。
他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枚雄虫蛋,仅存在在认知中的稀有物,法诺翌撑着下巴,指尖抵在蛋壳上,双眸上下打量着这枚华丽的虫蛋,再次确认自己并没有认错,漂亮的双眸微闪,带着一丝惊喜。
这简直就是上天的馈赠啊!
本来还发愁怎么去那个地方,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修长的指尖戳了戳蛋壳,法诺翌小声喃喃道,努力回想着前几天精神力在这片区域探查的时候,应该没有出现纰漏才对,不过也无所谓了,捡到就是他的。
再者要不是刚才自己眼尖,恐怕手中的蛋现在就要熟了。
这样想着,法诺翌不由将蛋又抱紧了几分,只是就在他愣神之际,不远处的火焰中出现异动,伴随着轰鸣声,只见一个巨大的轮廓映射出来,同时带着粘液的狰狞触手像是被设定好一般,猛地朝法诺翌扑来。
“哟,还有后手呢。”拢紧虫蛋,法诺翌单手撑地,身体后翻躲过了致命一记,但是精致的面部还是多了一条血痕,长舌舔舐过蔓延至嘴角的腥苦,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侧手划过腰间,口袋里的全部弹药在他逃出来的时候已经用完,现在怀中的虫蛋还有随时破壳的可能,但是要让他现在放弃这个宝贝,那自然也不可能,留着被那群臭虫得到,还不如死在他的手里,如果他逃不了的话。
张开伤痕累累近乎只剩骨架的双翼,法诺翌狼狈的朝前飞去,整个虫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果然还是低估了生化所的威力。
躲闪,还击……
利爪狠狠刺入袭来的触手中,法诺翌硬生生用蛮力毁掉了改造异虫的一半躯体,却也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带着腐蚀液体的肉/块和粘稠,侵蚀着法诺翌的血肉,他死咬着牙关,竟硬生生扛下了白骨裸露的痛苦。
火焰裹着尘沙,让军雌原本冰凉的血液都烤上了一层温度,知道自己再不作出反应,估计他跟虫蛋都要葬送在这死亡之地,但是一旦使用那个东西,那他的行踪也将暴露,等待他的将是无止尽的扑杀。
余光瞅见急速袭来的触手,法诺翌侧身躲开,然而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拍,本就残破的翅膀瞬间被触手击穿,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法诺翌再也没忍住痛呼出声,而与此同时,利爪狠狠扣住触手,连带着自己的血肉一起被撕扯下来。
那是一种不符合他此刻年龄的狠厉和决绝,竟让毫无理智可言的异虫都停滞一瞬。
鲜红的血液洒溅在贫瘠的土地上,沉寂在暗处的危险翻涌蠕动着,似乎下一秒便会破土而出,法诺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眸中带着疯狂,像是深渊中爬出的厉鬼。
是留下再回到暗无天日的囚牢,还是死在这荒无虫际的坟场……
法诺翌那个都不要!
想困住他,下辈子吧!
法诺翌不再犹豫,眼中带着嗜血的寒光,咬破牙缝中的胶囊,随后尖锐的犬牙狠狠刺入手臂,带着些苦涩粘稠的液体注入进冰冷的血管中。
下一秒,法诺翌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恐怖起来,瞳孔骤然缩紧成一条竖线,掩藏在肌肤下的银色虫纹也渐渐浮现上来,只剩筋骨的躯干也快速愈合着,生出全新的血肉。
滴落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燃血换来的强大精神力以法诺翌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以有形之势停滞了风沙与烈焰,快速蔓延,所到之处皆是毁灭似地崩塌。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骤然响起,悬在半空中的身影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双眸被血液遮挡的法诺翌还是执拗的朝着安全区跑去,丝毫不理会后颈处闪烁的危险红点。
太疼了,仿佛每一寸经络都被敲碎重建再敲碎,法诺翌疯狂的移动着,不敢停下,生怕怕自己一停下,就控制不住自裁的想法。
他要活着,他必须活下去,他一定要将那群臭虫全部杀死,扒/皮抽/筋,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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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是被热醒的,睁眼便看到自己被一团黑色带着绝望痛苦的气息包裹,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但是毛球就是能从中感到无尽的嘶吼,似乎在叫嚣又好似期待谁能给他一个解脱……
几乎是下意识地行为,泡在蛋液中的小手缓缓深处,一团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白色银光缓缓没入死寂的黑暗中,只剩痛苦的闷哼传递进来,下一秒,蛋壳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毛球抬头,恰好一抹鲜红滴落在他白净的脸蛋上。
他,破壳了。
上方还有一位不知是死是活的生物体,低落下来的血液都带着冰凉。
毛球眨了眨眼睛,身体自动吸收完蛋液中的营养后,连带着四肢都有了不少力气,仰头看着破碎的蛋口,毛球伸开双手想要将其掰的更大一些,只是攀附在裂口处刚一使劲,就感受到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滴落,大大的灰眸中满满的都是新奇,看着掌心中的红痕,毛球倒也不怕疼的抓了两下,滚落的泪水跟他眸中的情绪背道而驰。
一个刚破壳而出的雄虫,小半张脸被鲜血染红,一双灰眸中带着冰凉且奇异的复杂情绪,四肢用力从蛋壳出爬出,完全违背了幼儿无知的理论,努力依偎在身前的血虫身上,在没虫教的前提下,竟然学会了精神安抚。
毛球感受到有微弱的能力从这个军雌身上传来,像是宿主与任务对象之间的羁绊,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不过感受到相似同源的能量,还是让毛球感到欣喜,他想要叫醒这个军雌,然而张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声带不大配合。
哦,差点忘了,他此刻的身体只是一个脆弱的幼儿,虽然虫族强悍,但成长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
毛球咂了咂嘴,全部视线又落在了军雌身上。
对方好像快死了,好惨,应该会很疼吧……
霸道的精神力笼罩在军雌周身,摧残着岌岌可危的生命,一只白净的小手此刻就显得异常突兀,不过那抹纤细上也沾满了粘稠的鲜红。
毛球趴在军雌怀中,看着虚弱到近乎感受不到生命力的军雌,又侧目看了眼荒芜的四周,歪了歪脑袋,刺骨的寒风吹得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强忍着想要将清甜塞进口中的冲动,毛球向前伸出胳膊,将掌心中的东西塞进军雌嘴里,一道红痕还印刻在白皙的肌肤上。
幼儿的躯体,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
围绕在周身的暴虐气息渐渐平缓下来,这时,纯粹的银色从黑暗中漫出,反馈进毛球的体内。
这也是曾经身为系统唯一保留下来的技能,可以从天选之子身上获取能量,此刻竟意外增长了他的精神力,毛球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至少身侧唯一能依靠的军雌不会立刻死去,这样想着,毛球的眉眼也弯了弯。
垂眸从虫蛋上又掰下两块,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非常大方的分享给军雌,只是来回一次就够消耗体能的,感受着绵软的四肢,毛球向后又凑近几分,依偎在军雌的怀中,用对方的衣服将自己掩藏起来。
希望军雌能早点醒来,这样他们活下去的概率或许会更大一点。
第60章
一股清甜在口中蔓延,竟意外安抚了近乎崩溃的精神海,法诺翌在一阵剧痛中醒来,感受到怀中温暖的他下意识想要将其甩出去,但眼睛睁开,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脆弱、娇小、白嫩……
仅存在认知中的雄虫幼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连一向毫无顾忌的法诺翌都愣在了原地,喉结滚动,那股清甜越发清晰,视线下移,法诺翌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吞咽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这就是雄虫蛋的味道,还不错。
法诺翌咂了咂嘴,五感恢复,刺骨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让他无法再做多余的动作,曾经狼狈的日子仿佛历历在目,真是不太友好的回忆,长睫微颤,敛去眼底的燥意,法诺翌的视线重新落在幼崽身上。
只见幼崽背对着自己,双手还在用力的掰扯着自己的口粮,慢吞吞的转过身,法诺翌也看清了幼崽的模样,五官精致,但不知是不是在蛋壳中吸收的不太好,竟带着几分病态的瘦弱,显得那双灰眸更大了些。
小家伙抬眸,两虫正好对视,皆一副呆愣的神情,毛球倒是先回过神来,只不过因为他此刻还不会说话,只是张嘴“啊”了一声,就将手中的蛋壳让了出去,不过因为掰的不规整,摇摇欲坠的尖头就这么在他们眼皮下滚了下去。
还好,一点而已,不算浪费。
面前的军雌伤的太重,毛球身上没有能治愈对方的药物,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当然,蛋壳对于雌虫来说,可比使用最高级的药剂还要管用的多。
只不过在这个雌多雄少的虫族社会,每个雄虫都是非常稀有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虫冒着被枪/决的风险去伤害抢夺雄虫幼崽,当然,更多原因是很少有雌虫能接触到雄虫蛋。
荒凉地界出现的一枚,已经是不可能却意外发生的事情。
黄沙漫天,天然石洞也阻挡不住外面呼啸的风声,带着阵阵寒意,似要吞噬掉世间万物,这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尽凶险,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遇到什么,只不过洞里的两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半分害怕的神色。
一个幼崽,一个刚成年的军雌,相处起来竟意外的和谐。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柔弱无骨的小手,毫不客气地接过递来的蛋壳,张嘴就丢进嘴里,囫囵吞下还不忘点评一句:“味道还不错。”
“刚出生的幼崽都像你这么聪明吗?”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戳了下幼崽,法诺翌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用劲,但是看着差点从自己身上翻滚下去的小家伙,还是惊的一下。
长臂一伸猛地稳住幼崽,只是这样不出意外还是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法诺翌面容都扭曲起来,堪堪到嘴边的脏话,在对上那双清明的灰眸时,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就是表情管理还不太到位。
“啊哦。”
“夸你聪明你还真不客气。”避开背后致命伤口,法诺翌慵懒的躺到原来的位置上,大手一掐固定住幼崽,防止小家伙一不留神丢出去。
看着军雌醒来,毛球高兴的笑了笑,小手攥紧军雌的衣服,转头看向洞外,没有数据构建的路线网络,只有能吞噬一切的恶劣天气,这一切都让毛球感到好奇,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感受一下风沙的威力,只可惜手心还未张开,就被法诺翌握了回去。
他顺着小家伙的视线也看向洞外,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模糊一片,法诺翌拾起手边的石子裹着精神力朝洞外抛出,像是带着劲力的刀刃快速撕开一个口子,但却也只出现了几秒,就很快融入飓风中。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离开,不过异虫们也找不过来,倒还称得上比较安全。
“小蠢货,出去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啊。”
像是在回应自己的话,小家伙还点了点头,法诺翌新奇的打量着怀中的柔软,抓着小家伙的手,软乎乎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揉搓了两下,对上那双明亮的灰眸,法诺翌的心情莫名多了几分高兴。
不哭不闹,还是一个聪明的雄虫幼崽,他这是捡到宝了。
知识水平不太高的法诺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份聪明诡异且不符合常理,不过就算察觉到法诺翌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自小在组织中长大的法诺翌行事偏激霸道,虽然后来那位被他亲手杀死的军雌老师对他的影响颇深,但依旧无法根除那刻在骨子里的肆意,所以没有过多犹豫,法诺翌就敲定了小家伙的去留。
“我救了你,所以你是我的知道了吗?”
轻柔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没用力都红了一片,让法诺翌也不敢再碰,这简直就是他这么久碰到的唯一一个需要保护的家伙。
莫名有一丝丝的激动,只不过转瞬即逝,他也没有留意。
军雌手上的冰凉,外加洞外的寒意,让本就虚弱的毛球冻得打了个哆嗦,法诺翌自然也没有错过毛球的反应,他眉眼微挑,将残破的衣服打开,将赤/裸的小家伙整个包裹起来。
虽然雌虫的体温也高不到哪去,但是也比暴露在外界好上太多。
——咕噜噜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异常明显,身上暖意渐生,就当毛球还沉浸在饥饿这种神奇的感觉中时,一枚小小的蛋壳碎片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顺着大手向上看,正好对上法诺翌那双漂亮的眸子,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嘲弄,却又仿佛盛着碎星一般,毛球好像知道了好看二字的含义。
法诺翌真的很顽强,前不久虚弱到近乎停滞的心跳声再次强劲起来,而且他看上去年纪还小,可是一双手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就连军雌强大的自愈能力都无法消除那些陈旧的疤痕,可想而知当初受了多重的伤。
系统的惯性思维从伤口出判定法诺翌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这个军雌,活到现在真的用尽了力气。
“啊。”好的。
莱诺说过救命之恩很沉重,只要对方不提出过分的要求,都可以答应,对于法诺翌的话,毛球觉得自己有实现的可能,所以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为一个拥有王虫血脉的雄虫幼崽何其珍贵。
不得不说,毛球跟法诺翌某个方面还是完美契合。
飓风裹挟着巨石肆意的冲击着,唯一的洞穴成了二虫的避风港,危险勉强解出,法诺翌也不由放松了警惕,就连一直压制的顽劣本性都展露了几分。
“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我叫伯蒂·法诺翌,以后你就跟我姓。”显然法诺翌也不是个起名的高手,想了半天,垂眸对上那双毫无情感的灰眸,扯了扯嘴角:“那就叫伯蒂·戈赫希吧,反正那虫也不会知道……”
后面的声音很轻,毛球哦不,现在应该是伯蒂·戈赫希听的并不太真切,只不过他抬眸看着法诺翌,竟从那双漂亮张扬的眸子中看到了几分复杂的神色,只不过对方神情变化的太快,戈赫希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啊。”
漂亮的蛋壳被掰的四分五裂,白嫩的小手将蛋壳递到法诺翌嘴边,只不过这一次法诺翌并没有吃,而是碾碎塞进了戈赫希嘴里,脸蛋被轻碰了一下,没敢用太大的力道。
又一声咕噜声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法诺翌的,从逃亡到现在,除了刚才几枚蛋壳,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军雌身体强悍,但也是碳基生物。
“啊。”(你吃)
“拉倒吧,这点口粮还不够你吃呢。”
“啊。”(那你怎么办)
“闭嘴,自己吃。”
法诺翌非常自然的翻译着戈赫希的话,也不管有没有理解对,动了动已经疼到麻木的身体,将怀中的戈赫希也换了个位置,暖暖的一团,将比他盖过的任何一条毯子都要温暖,就是占地面积太小。
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头看着乖乖听话吃东西的戈赫希,有一阵饥饿感传来,法诺翌的胃部传来一阵灼烧感,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自觉担任起“监护者”的法诺翌靠在石壁上,将蛋壳放在身体一侧,轻轻一掰,取下一小枚蛋壳,碾碎,随后塞进戈赫希口中,反复几次,待戈赫希抗拒的摇头时,这才停下动作。
“啊。”(饱了)
把脑袋侧到一边,戈赫希倒是想打起精神在跟法诺翌“无障碍”交流一会儿,但可惜还是无法拒绝本能的生理需求,小手揉了揉眼睛,困意渐浓,下意识在法诺翌的怀中蹭了蹭。
法诺翌倒也配合的将戈赫希搂紧几分,感受着微弱的心跳声,神奇的精神海竟也稍稍平静下来,长久萦绕在鼻息里的血腥味也被奶香代替,他还从未跟任何一只虫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小小的一只,感觉还不赖。
伸手将戈赫希脸上碍眼的血渍擦干净,法诺翌抬眸看向洞外的未知,这一次的逃离算是彻底跟组织决裂,换来的自由和无止尽的追杀也不知道能不能划上等号。
不过现在收获了一个意外,倒也算惊喜,视线不自觉又落在戈赫希身上,不同于其他幼崽的无知,能让法诺翌感到好奇的事物,他都乐意驻足停留。
“以后就咱们俩虫,你要活得久点,这样我养你才不算亏。”
.
六年后的无名星际,仿佛被隔绝的领域突然多了几分生气,军雌强大的精神力笼罩在这里,强硬的警告着想要靠近这里的任何虫。
夕阳的余晖落下,将残垣断壁都勾勒出别样的色彩,沉寂了一天的宁静终于被打破,只见黑色长靴踏入,带着一身凌冽的军雌回到了他的地盘,那双碧色眼眸在看到不远处小小的身影时,眸底的锐利也被温和取代。
撕掉脸上的伪装,原本青涩的容颜越发成熟,法诺翌嘴角微勾,让他本就俊美的面庞多了几分痞气,他朝戈赫希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对面就打破了他伪装在周身的沉稳。
“法诺翌,那些都不能用,家里要放不下了。”
“啧,都说了在外面要喊我雌父!”银发军雌快走两步一把将虫崽抱起放在自己的臂弯处,大掌在虫崽的脑袋上抓了两把,随后不死心的将手中一把亮晶晶的能量石放在虫崽面前:“你再看看,真的一颗都没有?”
已经习惯法诺翌动作的戈赫希,非常自然的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脖子,白嫩的小手在能量石中巴拉了两下,随后看着法诺翌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比你藏在床底下的能量石还不如。”
对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已经免疫的戈赫希,从怀中掏出手绢,温吞的擦拭着法诺翌脸上的血污,他至今都不明白法诺翌怎么做到干干净净的出去,然后一身脏污的回来,每天都是,从未改变过。
干了,不太好擦。
看来面具破了,又要做新的。戈赫希眨了眨眼睛,思考着家中还有没有制作材料。
“靠,这一天都白干了,妈的那群臭虫敢骗老子,待会儿就把他们全杀了!”话音刚落,反应过来戈赫希口中对照物藏身地的法诺翌立刻侧头看过来,眼底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床底下藏着能量石。”
“漫出来了。”
“不可能空间那么大。”想都没想就反驳的法诺翌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不再纠结的摆了摆手,带着戈赫希就往家的方向走去:“算了先不管那个,我今天找到了个好东西,以后你就不用整天在家呆着了。”
“什么?”
“你猜~”
……幼稚。
第61章
黝黑的墙体上布满了绿植,让原本的阴沉也有了几分色彩,曾经修建的道路此刻也看出不原本的模样,石块堆积的路障将四通八达的方向全部堵住,只留下一个进出的口子,看不见的电波环绕在各个角落,守护着这一方净土。
残破的高楼林立,将余晖分割成明暗两界,唯一干净的街道上经过一天风沙的洗礼又覆上了陈旧,竖立在两边的路灯早已结束了它的使命,只是静静的伫立,证明着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光线逐渐暗淡,铺在地面上的影子被无限拉长,一大一小为清冷的地界注入了短暂的生命力。
戈赫希坐在结实的肩头上,悬空的双腿小幅度的晃动着,无声表达着开心。
“别动,小心摔下去。”单手扶着戈赫希的侧腰,将小家伙牢牢按在自己的肩上,法诺翌嘴角带笑,将手上亮晶晶的能量石抛到戈赫希手中:“你不是喜欢黑色,反正也用不了,这玩意回去给你磨成扣子带上。”
白皙的手拨动着冰凉的能量石,戈赫希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回自己的袋子里:“虽然提供不了太多能量,但是还能去交易市场兑换星币,不能浪费。”
话虽沉稳,但声音依旧是奶声奶气的可爱,糯糯的,法诺翌就挺喜欢。
“不是说家里多着呢,喜欢就拿去玩呗,没了再说。”
随手将抵在下巴处的拉链拽下,露出精致的锁骨,此刻的法诺翌已经褪去了曾经的青涩,纤细的身材也变得强壮欣长,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更添了几分妖孽,即便是同性见了也是会慌神的地步,这也是他要伪装的原因之一。
“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带回来多少。”
他语气轻狂,整个虫都透着肆意和洒脱,少了几分嗜血的疯狂,整个虫都变得沉稳不少,不过也只有在戈赫希面前,他才会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其实以法诺翌的实力这的确不是件难事,但要知道,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无名星,即便是戈赫希口袋里这些能量不足的石头,依旧会有很多军雌抢夺,再者说法诺翌有些太高调了,被群体军雌盯上,这样总归不是件好事。
“今天来了三波军雌,有两拨被设下的机关困住,另一波只是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戈赫希抱着法诺翌的脑袋,一板一眼的汇报着今天的遭遇,声音温吞却难掩稳重,一点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格。
没有接受过正统虫族教育的两位,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无名星上,一个没见过其他幼崽,一个还没有摆脱系统思维,到目前为止竟没有谁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反正他俩一直都是这个相处模式,诡异的和谐。
“行,我待会儿去看看。”法诺翌轻啧一声,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看来他们又要搬家了。
说是家,其实也就一个临时居住的地方,多年来为了躲避组织的追捕,法诺翌带着戈赫希东躲西藏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连智脑都搜索不到的未知星,又因为法诺翌的高调,几次被盯上。
虽然直接硬刚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次意外让法诺翌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一次法诺翌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家没了,真正意义上的消失,那群臭虫竟趁他不在洗劫了他全部的能量石,结果这还没完,事后还一炮轰了他家,当时的法诺翌可没有带走戈赫希。
就差一点,要不是戈赫希及时出现,被愤怒侵占全部理智的法诺翌还不知道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还好戈赫希够机敏,提前躲了起来。
真的,还好。
那天后,法诺翌也是真正意义上懂得了他不是一个虫的含义,他有戈赫希要保护,不能再肆意妄为,当时他就想,原来有软肋是这样的感觉,失而复得的心情,仿佛整个虫重新活过来一样。
自此之后法诺翌学会了收敛,而且在不能把戈赫希带在身边的时候,法诺翌基本不会走远,即便离开一会儿,设置在家附近的保护措施也足够支撑到他回来。
今天被困住的两拨虫连最外围都没有突破,自然也没有消息传到法诺翌的智脑上,同样认为这是件小事的戈赫希也没想着发消息叫法诺翌回来,毕竟小小年纪的戈赫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学渣的实操是需要学霸的指导,即便此刻的戈赫希只有六岁。
一路往家走去,维修一下设备,顺道将误入这里,倒霉被抓的异虫带回去,正好晚上加餐。
戈赫希小小的一只,坐在法诺翌的肩上,指挥着强者榜单第一的军雌,军雌倒也老实听话,脑力和体力的组合,倒是给他们省去了不少事情。
其实主要是戈赫希如果不说,那有毒没毒的食材全会进入法诺翌的肚子,虽然不至死,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受,在法诺翌最痛苦的时候,还是需要戈赫希照顾,那还不如直接从源头制止。
“这个要吗?新异变的虫子,没见过。”粗暴的撕扯掉飞行类异虫的双翼,单手拎着奄奄一息的异虫,法诺翌眉眼微挑,猛地把它凑到戈赫希面前,见对方并没有被吓着,有些无聊的轻啧一声,这才将东西那远些。
“要,它腹部的肉可以补充蛋白质,微毒,可以吃。”早已习惯这血淋淋场景的戈赫希自然不会觉得害怕,仔细观察片刻,随后拍了拍法诺翌的手臂表示留下。
“烤的。”
“可以。”
……
某些事情顺手了便成了习惯,无法更改,也生出道不明的默契。
没有让戈赫希触碰血淋淋的肉块,回到家的法诺翌小心将戈赫希放下,便催促着对方去洗澡,吃饭都要排后,因为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快去快去,等下来我的卧室。”
话音刚落,还不等戈赫希动作,法诺翌就先一步进了自己的房间,独留戈赫希一虫在客厅。
戈赫希看着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又闭合,漂亮的灰色双眸眨了眨便收回了视线,环顾四周看着法诺翌一回来就被弄乱的房间,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大概曾经是系统的缘故,戈赫希越长大强迫症越明显,总是习惯性将事物规整起来,只不过在钢铁糙汉面前,底线总被一次次的打破。
虽然还是忍不住要收拾,但是戈赫希从未要求过法诺翌收敛,并且他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法诺翌回家的时候,曾经他想做一个粘着宿主的好系统,但是各种原因这个愿望从未实现过,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粘着法诺翌,而且对方还不反感。
小小的怪癖得到了满足。
也只有跟法诺翌在一起的时候,戈赫希才像是个真正有情感的生命体。
过肩的银发被随意的扎在脑后,戈赫希蹲下身拿着抹布将地上的血污擦干净,这才起身朝着浴室走去,也不知道这次法诺翌又要干什么。
如果试药的话,那他还要提前准备几天的食物,哦,还有充足的能量石。
燃血过后的副作用不是时间就能抚平的,一年总有那几天法诺翌会陷入沉睡,而且法诺翌非常能忍,如果不是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剧增有所感应,戈赫希都不知道法诺翌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精神海暴动的折磨。
安抚信息素、能量石、资源……
他还是太小了,帮不上什么忙,要是能再大点就好了。
收拾好客厅,戈赫希抬脚朝浴室走去,四四方方的空间不算大,但该有的东西都不少,一虫拿回来,一虫收拾,戈赫希和法诺翌真的很认真的在生活,即便会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
就比如设置在高处的设备,对于小矮子·希就很不友好。
褪去身上的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在靠近门的架子上,戈赫希光着小身子将架子旁的板凳搬到淋浴头下,他踩在板凳上,伸手打开墙上的加热器,随后双手用力拧开面前的把手。
至少现在不用踮起脚尖了。
半温半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戈赫希非常仔细的搓洗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对于这具身体,他可是非常爱惜,唯一对法诺翌要东西,还是可以护肤的擦脸油。
香香的,跟他血液中信息素的味道差不多,戈赫希很喜欢。
——叩叩叩
“直接进来就行。”
“要试药……法诺翌,你在干什么?”
前半句话还未说完,抬眸看到房间中景象的戈赫希眉头微蹙,推开门就快速走了过来,神色不解且不赞同:“我去给你拿医疗箱。”
说罢转身就要朝着客厅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戈赫希的后衣领就被法诺翌拽住。
“不用,还差一点,等下就愈合了。”
法诺翌房间的布局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床和一张桌子,而此刻法诺翌就穿着一件破旧的汗衫,站在桌子旁,桌面上还放着一个容器,比法诺翌吃饭的碗都大。
健硕的手臂从上往下已经划开了三条口子,最上面两条已经成疤,而第三条血液还在向外漫着,直到血液将容器装满,法诺翌才堪堪停下。
衣服还被法诺翌拽着,戈赫希也没法动作,视线从法诺翌的胳膊上挪到容器旁的三个瓶身上,他伸直胳膊将其够了过来,很陈旧的瓶身,上面贴的标签已经看不出字迹,戈赫希打开瓶口,手掌扇了扇,有淡淡苦涩的味道。
将其他两个瓶子也一并打开,白嫩的小手不能同时握住三个瓶子,却也让戈赫希猜到了法诺翌要做什么,只是有些不太确定。
“你要,给我绘制虫纹?”白净的脸蛋上有一瞬的呆滞,毕竟戈赫希不觉得神经大条的法诺翌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哟,这也被你猜到了。”被戈赫希顺嘴提起的事情法诺翌记了很久,也就今天才凑齐材料,不然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毕竟每一次丢下戈赫希出门,他都心神不宁的,还不如直接带在身边。
混着药剂的红色液体并不刺鼻,却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参杂着一丝苦意,勾勒在白嫩的皮肤上,多了几分酥痒和灼烧感,但还在忍受范围内。
“感到不舒服就跟我说,实在不行慢慢画。”
不知从哪搬来的全身镜将法诺翌和戈赫希笼罩其中,小小的幼崽被法诺翌放在加高的桌子上,自己则站在后面,一手拿着容器,一手握着细腻的毛刷,将汗衫脱下的法诺翌此刻赤裸着上半身,而在那坚实的躯体上,纵横的银色虫纹充满诡异和妖艳。
“我可以的。”端坐在桌子上的戈赫希好奇的打量着那游动的虫纹,眉眼弯弯,一双灰眸掩饰不住的高兴:“我有了虫纹了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法诺翌轻笑一声,确定戈赫希没有异样后,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只是看着因要离开这个避风港而感到高兴的小家伙,他就莫名有些不爽,张嘴便是不变的毒舌:“外面有什么好的,而且你还这么弱,来个异虫都能吃掉你。”
“可是我有法诺翌啊。”戈赫希抬眸看向法诺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信任。
被成功顺毛的法诺翌轻啧一声,屈指轻敲了一下戈赫希:“别乱动,画歪了又要重新开始,还有,在外面记得叫我雌父。”
“不能是兄长吗?”
“父子更方便。”
毕竟没有虫会劝军雌丢下自己的幼崽,但是兄弟就不一定了,说的烦了,法诺翌怕自己又要控制不住想要杀虫。
“我不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
“也可以,不过你要记住在外我们是父子关系。”
“好的,法诺翌,你画的虫纹没有你身上的好看。”
“啧,闭嘴。”
……
第62章
暴虐成性的幼稚疯子,爱护幼崽的成熟军雌,对于这两种转变法诺翌现在得心应手,自然也少不了戈赫希潜移默化的影响。
如果没有戈赫希,此刻的法诺翌恐怕已经霸榜各大猎杀名单榜首,但即便是这样,法诺翌现在也是凶名在外,外界对于法诺翌的形容,不单单是个强大的军雌,而是另虫畏惧的怪物,做事不留余地,出手从无败绩。
在厮杀和血腥中长大,所谓的理性也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某个善良到另虫发笑的“老师”,在年幼的军雌心中种下自由的种子,一旦接触到外界的阳光,便迅速破土膨胀,所以名为法诺翌的军雌出逃……可惜,这个社会依旧复杂多变。
肆意张扬且无逻辑可言的处事风格,让年轻的军雌与这个自成系统规矩的社会格格不入。
在法诺翌带着戈赫希出逃的第一年,法诺翌也算吃遍了没有文化的亏,执拗的一意孤行,对于怀中的幼崽也是认知中的活着就行,一路走来,他们俩还真是磨合了好久。
从不掩藏自己本性的军雌,在得知自己被骗后, 第一次在幼崽面前展现他强大且暴虐的实力,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嘲弄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放在高出的戈赫希面无表情的看完了全过程,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
惊恐的叫喊声还未出口就被堵在喉咙处,法诺翌喜欢一击毙命,而且喜欢徒手,鲜红的颜色飞溅的到处都是,夺目的银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嘴角噙笑,冰凉的眸子带着并未尽兴的玩味,直到最后一个雌虫倒下,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彻底停止。
即便坐在高处,也未能幸免,从法诺翌望过来的眸子中,戈赫希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跟莱诺的孩子还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不过也是,从血缘上说,他跟那孩子也算是堂兄弟的关系,一个另虫愉悦的认知。
在那条混乱的长巷内,看清自己长相的年幼雄崽腼腆的笑了笑,随后张开双臂,等着周身裹满肃杀的军雌过来抱他,而年轻的军雌也如他所想,伸出了还未恢复双手的利爪。
“干的差不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镜子里,将还在发呆的戈赫希抱了起来:“哪还不满意,我觉得挺不错的,谁让你够不着,小胳膊小腿。”
说完还忍不住扒拉两下,法诺翌站定在镜子面前,让戈赫希坐在他的臂膀上,一大一小全都出现在了镜子里,同样的发色交汇在一起,倒真像同一血脉出身。
高大俊美的军雌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虫纹,若隐若现的痕迹神秘且充满危险,带着另虫着迷的美感,而小的那只此刻就像是从血液中拎出来,半干的鲜红勾勒出的纵横几乎要将雪白的肌肤全部覆盖,就连脸都没有放过,像个小妖怪一样,恐怖如斯。
明明戈赫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法诺翌就是能察觉到戈赫希的一丝嫌弃,法诺翌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大掌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薅了两下,还不忘火上浇油:“哈哈哈,可真丑啊。”
“我们两个的虫纹是一样的。”双唇微抿,戈赫希搭在法诺翌肩上的手拍了拍隐匿在肌肤下的虫纹,拐着弯的提醒法诺翌,他要是丑,法诺翌也好看不到哪去。
但很显然,法诺翌没听出来,不过就算听出来了也不会顾及,他笑得腰都弯下几分:“还好你不长这样,不然我会嫌弃的,哈,也不知道洗掉后会不会好看点。”
戈赫希:……
跟一个幼稚的军雌讨论这没有意义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挣扎起身,正要跳到地上的戈赫希忽然腰间一紧,下一秒又回到了法诺翌的怀中,对方还一脸的不解:“干嘛去?”
“回去睡觉。”按照正常虫崽的健康作息时间,戈赫希应该在一小时前就该睡着了,虽然他还没有那么困。
还不能独立活动的那段时间,戈赫希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法诺翌的不靠谱,要真让刚从囚牢里出来的法诺翌养育一个无知娇弱雄崽,怕是雄崽根本活不到成年,还好戈赫希脑中的知识体系比较完整。
在照顾自己和法诺翌的事情上,戈赫希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什么大的纰漏,需要什么、要做什么跟法诺翌说一声基本都能实现,而法诺翌也从未提出过质疑。
“不行。”拒绝的话语从那张含笑的嘴角漫出。
还不等戈赫希反应,法诺翌转身就把小家伙丢在自己的被褥上,随后抓了抓头发,把自己也甩了上去,累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放松,法诺翌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你今天晚上跟我睡。”
不确定药效会不会有副作用,法诺翌不放心戈赫希一虫呆着。
“我现在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被长臂压得无法起身的戈赫希伸手抓了把空气,转头对着法诺翌眨了眨圆润的灰眸,希望以此获得自由。
“要是后半夜难受呢,留着你自己躲被窝里哭吗?”法诺翌嗤笑一声,一点都没有幼崽该有的娇气,小家伙不舒服,牵连的他也非常不爽,还不如绑在身边随时观察着。
戈赫希自然知道法诺翌说的是哪件事,可是他也没料到那场病就来势汹汹,不过他还是小声狡辩的一下:“我没有哭。”
“哦,你被子上的水是我泼上去的。”
戈赫希:……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汗呢,还想反驳的戈赫希看着法诺翌眼底的乌青终是没有开口,自觉闭嘴的小家伙也不再挣扎,反而朝着法诺翌的方向又靠近几分,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赖。
原本他们也是这样一直睡在一起,戈赫希也习惯了法诺翌的怀抱,但是再长大一点,虽然心大没常识的法诺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戈赫希还是要求自己单独睡一间卧室。
这点小要求法诺翌自然也顺着他,并且没有一丁点的不适,以至于戈赫希心底的那点小失落也被遗忘在脑后,现在再次依偎在法诺翌的怀里,熟悉安心的感觉有一次来袭。
小手轻轻攥住法诺翌的衣角,脑袋埋进法诺翌的怀中,法诺翌当雌父无疑是不合格的,但是当哥哥的话……
“法诺翌,你今天晚上没洗澡。”鼻翼微动,稚嫩的声音响起。
“没味,不脏,不洗。”双眼紧闭的法诺翌转了个身将戈赫希整个抱在怀里:“明天再说。”
“有血腥味,你杀异虫了。”嗅觉灵敏的戈赫希不觉得自己判断错误。
“呵,你身上的味道更重。”
带着困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每次就事论事都会被法诺翌敷衍翻篇的戈赫希,露出不该他整个年纪拥有的无奈,他轻叹一声,上次没提醒某虫洗澡被倒打一耙,这次提醒了又有其他理由。
戈赫希觉得很多时候都是法诺翌在无理取闹,明明成年的是法诺翌。
不过看样子法诺翌是真累了,洗不洗澡也无所谓,其实,不难闻,毕竟被血痕包裹的自己,呼吸间都是法诺翌的味道。
下一秒,正当戈赫希闭眼准备睡觉时,身边突然有了动静,刚抬眸就被掀开的被子盖了个满怀。
“娇气。”
拉开被子,戈赫希只看见法诺翌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还略带不满的尾音,不多时,淅沥的水声便从浴室传了出来,戈赫希看着门口呆楞了几秒,随后有些生气的瘪了瘪嘴,随后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模样到跟法诺翌有几分神似。
明明就是法诺翌每次都蛮不讲理的。
戈赫希将自己砸在床上,非常努力的将被褥全部挪到自己这边,一点都不打算给法诺翌留,并在法诺翌回来前快速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倒是现学现用。
奈何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小心思都是徒劳无功,甚至在身侧床铺下限的同时,戈赫希觉得自己在空中还转了半圈。
“不错不错,很暖和,就是面积太小,下次继续。”
戈赫希:……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戈赫希又落入熟悉的怀抱中,带着几分水汽,不再有多余的味道,黑暗再次笼罩了整个空间。
下次,下次他一定要把先洗澡这三个字贴到法诺翌的房门上!
单方面冷战三秒钟,小脑袋抵在法诺翌的肩膀上,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戈赫希决定这次不跟法诺翌计较。
“法诺翌,晚安。”
“安~”
静匿的房间不多时便传出两道平稳的呼吸声,在逃亡的日子里,他们陪伴着彼此,早已将其融入了习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更改,但是这一刻,他们相拥而眠,带着最纯粹的信任。
第二天的初晨,这个未知星上再一次充满另虫不适的瘴气,肉眼可见的白雾萦绕在高空,等待烈日的烘烤和驱逐,而这也是异虫最喜欢的时刻。
一般这种情况,法诺翌和戈赫希都会宅在家里,瘴气一般会持续半天或者一天,的确不宜出行。
戈赫希是在一阵虫鸣中醒来,身侧的床铺早已冰凉,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而且是完全没做防护的那种。
翻身下床,戈赫希搬了一个小板凳到窗边,双脚踩上去攀上阳台,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用来阻隔飞行异虫的防护网破了个大洞,所能看到的范围就出现不下五只。
这群异虫长相畸形,行动迅速,至少戈赫希肉眼捕捉不到它们的行动轨迹,不过以法诺翌的能力,这些都是小事,就是捕捉起来可能麻烦一点。
戈赫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白嫩的手微微收紧,其实法诺翌有一点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又该搬家了。
这里的异虫异变的速度并不正常,而且每日检测的磁场也在悄然变化着,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成为异虫的乐园,不在适合他们居住。
住的时间最久的一个地方,说实话,戈赫希内心其实是有些不舍的。
再次抬眸看了眼窗外,确定法诺翌能应付的过来后,戈赫希也没在过多停留,身上的血痕已经干的彻底,纵裂处无数细小的痕迹,即便没有照镜子,戈赫希都能想象到自己此刻恐怖的模样,而且这东西贴在皮肤上,微痒也不舒服。
看看时间,已经可以清洗,戈赫希也很好奇拥有虫纹后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这样想着,小短腿朝浴室迈进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虫纹、银色、跟法诺翌的非常相像,莫名的喜悦浮现在戈赫希的嘴角……
第63章
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赋予金属色泽的灰色双眸中充满淡漠,时间虽未在他的容貌上停滞,但情感似乎并没有太多长进,映射在镜中世界的影子,与现实隔开,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滴答。
水珠垂落,唤回了飘远的思绪,身上的血污已经清洗干净,留下淡淡的银色痕迹,据说精神力羸弱的雌虫,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虫纹的,不但会直接被冠以弱者的标签,而且几乎是走到哪都是会被嫌弃的地步。
不过。
淡漠的灰眸微垂,只见两条黝黑的触角从水池底部缓缓探出,不过还没看清其具体长相,只听见一道细微的爆破声,洁白的赤壁上便出现了几滴粘稠的绿色液体,但又很快随着水流一起冲进了下水道中。
标签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弱者,即便是,那也有虫愿意护着,毕竟都护了好几年了。
冷冽的寒光在灰眸中越发明显,直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漠然慢慢散去,很快戈赫希又恢复到往日的状态。
“绞杀还行,就是不太好控制。”
不知何时出现在浴室的法诺翌倚靠在门框上,凌乱的头发跟他的性格一样张扬,不过丝毫不影响法诺翌的俊美,他打了个哈气,半眯着眼睛看向踩在小板凳上洗漱的戈赫希:“还是要多练,要不要我多抓几只异虫回来?”
“不要,脏。”还臭。
“嘿,你吃的时候可也没见这么嫌弃。”
说罢法诺翌直起身就走了过来,大长腿轻轻一蹬,双手掐在戈赫希的腋下,连带着凳子一起将戈赫希挪到了一边,随意将长发绑在脑后,低头开大水龙头,借着冰冷冲洗掉最后一丝困顿,他轻笑一声,抬眸还不忘在戈赫希擦干的脸蛋上又抹一把水。
戈赫希:……
筛选可食用的虫子,和反复异变形成了畸形生物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算了,说了法诺翌也不会懂,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无奈浮现在戈赫希的脸上,他踮起脚尖从架子上取下两条毛巾,先把自己脸上的水渍擦掉,又等着将另一条递过去。
而就在法诺翌转过来的时候,戈赫希突然发现法诺翌右侧脸颊上多了一条血痕,他眉头微蹙,向前凑了一步:“你受伤了?”
“什么?”法诺翌眉眼微挑,这才看向镜中的自己,很明显的细长痕迹从眼角一直蔓延到鼻梁处,刚才还没感觉,但冲洗揉搓过后,伤口周围都隐约泛起一丝微红:“你说这个,应该是不小心剐蹭到的,没事,等下就好了。”
“我可是雌虫。”法诺翌毫不在意地轻嗤一声,转头去拿戈赫希手中的毛巾,顺带打量着自己的杰作,还别说,白净的肌肤上配着银色虫纹还是那么可爱,倒真像个雌崽,不过都大差不差。
不愧是他,只要出手绝对没问题。
对自己的画作充满蜜汁自信的法诺翌摸了摸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擦干净的毛巾搭在肩上,遵循自己心意的大手在戈赫希的脑袋上挼了一把就要转身出去,只是还没走一步,就被戈赫希拽住了衣角。
“嗯?”
“不对劲。”戈赫希看着法诺翌脸上的伤口,眉头锁的更紧了些:“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问题?”
在法诺翌看不到的地方,戈赫希隐隐感觉伤口处萦绕着一团黑色,似乎在往血肉中钻的同时还在阻止伤口愈合,更何况以法诺翌变态的体质,这点伤估计回来后就愈合了,肯定不至于等到现在。
看着戈赫希严肃的表情,法诺翌眉眼微挑,不自觉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他从未因戈赫希年纪小,就质疑过对方的决策,这几年的相处,即便再神经大条,法诺翌也察觉到戈赫希妖孽般的智商。
对于戈赫希的问题,法诺翌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战斗……
有点为难,干就完了,细节什么的,那玩意很重要吗?
看着法诺翌的表情,戈赫希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也对,要是法诺翌能回答上来,可能就不是他了,这么想着,戈赫希微微叹了口气,伸手贴在法诺翌的脸上,只见白雾状的精神体从掌心漫出,覆盖在法诺翌的伤口上。
一阵酥痒,令法诺翌的嘴角抽了抽,但好在没有向后撤。
每次小家伙对他用精神力的时候,法诺翌都会有些不自然,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怪怪的,感觉就像,就想被顺毛的一样……
“好了。”
“我去准备早饭。”
仿佛一阵风闪过,戈赫希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有时候真的跟不上法诺翌的脑回路,难道这就是雌雄虫之间的区别吗?一天使用两次精神力,对于现在的戈赫希来说,还是有些费力,但好在不到枯竭的程度。
抬眸看向镜子,依旧还很稀奇,这让戈赫希不由又靠近几分,只是没想到刚才离开的雌虫又折返回来,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戈赫希反应的机会都不留。
“差点忘了,今天带你出门,咱们外面吃。”
不得不说,法诺翌随心所欲的性格是一点没变,而且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给虫反应的机会。
腰身被法诺翌健硕的长臂一夹,戈赫希的四肢自然垂落摇摆着,其实“早熟”的戈赫希也会有一瞬的不爽,为什么他长得这么慢,每次都被拎来拎去,像个布娃娃。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然才到法诺翌的大腿处。
哎,幼崽这种生物真神奇,要长好久才能成型。
银发在空中微晃,失重感再次袭来,戈赫希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抬眸时,自己已经坐到了法诺翌的肩膀上,视野开阔了不是一星半点。
……
其实,这样也还不错。
法诺翌带戈赫希来的地方有点远,张开双翼飞行他们都用了半个钟头,可见他们挑的住所多么偏远,除了宁静,也找不到第二个好处。
不过对此两虫都没有意见。
降落的瞬间,喧嚣声就迎了上来,好久没见这么多虫的戈赫希都有一瞬的晃神。
其实戈赫希并不是第一次出门,但却是第一次见这么热闹的场景,到处都是虫,摊贩们规整在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灰扑扑的街道都多了几分色彩,行走在街道上的雌虫,虽然气质各异,但却竟意外的和谐。
完全不像是坐落在灰色地带的垃圾星会拥有的场景。
记得上次出门,他和法诺翌还遇到了杀虫夺宝的血腥场面。
“听说是首都星来了个厉害的军雌,被群垃圾轰了飞船,他就顺手把这里整治一下,好像是来找什么东西。”不等戈赫希询问,法诺翌主动开口,只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他就轻吸了一口气:“啧,你拽我头发干嘛。”
“抱歉。”戈赫希赶忙松开手里的银发,他双唇微抿,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法诺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去见对方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法诺翌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似乎是看出了戈赫希的不高兴,竟主动转移了话题,带着戈赫希直接朝里面的摊位走去:“前几天我看中了个宝贝,你看看有没有用。”
确定法诺翌真的不在意首都星的那位军雌,戈赫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只是抓着法诺翌衣服的手,再也没有松开,似乎是怕就会跟对方分开一样。
不过这怎么可能。
被法诺翌赋予名字的戈赫希,从破蛋日起就未跟法诺翌分开过,以前是,往后也应该如此,戈赫希一直这样以为。
短暂的插曲并未影响法诺翌的心情。
不过也不知道是法诺翌凶名在外,还是他周身强大的气场,明明拥挤的不像话的虫群,在法诺翌靠近时,竟都不自觉地空出了一条真空带,仿佛被孤立一般,但法诺翌毫不在意,甚至对周围打量的视线都熟视无睹。
害怕、厌恶、憎恨……
繁多的情绪从四面八法涌来,戈赫希淡漠的扫视一圈很快又收回视线,除了法诺翌,戈赫希还从未在意过他虫的目光,只是以这种情况来看,法诺翌估计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做了很多“暴力”的事情。
“老头,把东西拿出来。”
法诺翌毫不客气地占据C位,由于摊位本身就小,再加上雌虫都想远离法诺翌,以至于原本还算热闹的摊位前就只剩法诺翌和戈赫希外加摊主三个虫。
面前的雌虫一看就到了生命的结尾,苍老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曾经的俊美,他身上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平和,仅对视一眼,戈赫希就知道对方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但对方也只是笑笑,并未表露出震惊的神色。
法诺翌看到这一幕,虽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还是不爽的将戈赫希罩在自己的长袍中,面色不善的看向雌虫,声音微凉:“东西。”
“好的,稍等。”
即便面对强大的军雌,摊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似乎只是将其当作小辈一样看待,他慢悠悠的转身,戈赫希这才发现对方少了一条腿,因为垃圾星医疗的不充备,缺失的地方则是由几根虫骨叠加代替。
破旧不堪的衣服显然不能保留最后的体面,就那么,赤裸裸的展露出来。
在这里,以这种姿态能活到现在,何尝不是一个奇迹。
“您要的东西。”
一个漆黑破旧的木盒被摊主拿了出来,摊主真的很珍惜盒中的东西,开关处都被频繁触碰而褪色光滑,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打开木盒,里面竟还套着一层,只不过相较于外层更精致。
神秘的花纹印刻在上面,像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图腾,有些眼熟,但又好像不太一样,只是不等戈赫希细细打量,摊主就按下了开关,华丽的锦布上放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只见摊主不知从那掏出一个类似手电的东西,灯光贴着石壁朝里投射去,光束竟穿透的石块,所及之处打出盈盈蓝色光雾,让这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瞬间变得与众不同。
顶级能源王石,七型铃蛛蛛丝制作的布料……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甚至这些东西在首都星都实属罕见,这让戈赫希不由对摊主的身份感到好奇和猜忌,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你想要什么?”带着一丝警惕,戈赫希出声道。
“看来您认识它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摊主那双混沌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苍老的双手微颤,声音难掩激动:“我想要,想要您的,一滴血……”
——砰!
石架支起的摊位瞬间垮塌,而罪魁祸首毫不掩饰的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说出的话却让虫心头一颤:“你说什么?”
“我不要任何东西,我只想要阁……您孩子的一滴血。”
在法诺翌强大的精神压迫下,年迈的摊主竟还能站定在原地,想来曾经也是个强者,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戈赫希身上,态度比上一秒更加谦卑,似乎也是顾及周围的虫,他将声音都压低了几度。
“我只是想救一个虫,绝无恶意,求您,请给我一滴血。”
“你找死!”法诺翌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大胆,竟敢在他的眼皮下打戈赫希的注意,这让本就烦躁的法诺翌怒火直接飙升。
只是还不等法诺翌出手,戈赫希先一步制止了他,戈赫希轻拽了下法诺翌的头发,小手还啪唧捂住了法诺翌的嘴巴,随后才转头看向摊主,小声道:“可以,不过我想你所拥有的应该不止有这些东西吧。”
似乎没想到戈赫希这么快同意,摊主先是一惊,随后表情狂喜,他慌忙打开暗格:“我还有一块,这张卡是我的私产,只要您愿意,这些我都将给您。”
似乎是怕戈赫希返回,摊主扒开袖子,露出破旧的智脑,将镶金紫卡插在读卡器处,破碎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一长串数字,已经持卡虫的信息:米契盖尔
虫族曾经最年轻的上将,也是虫族曾经最强的王者……
果然,难怪戈赫希觉得这个摊主有些眼熟,以及他知道摊主要救的虫是谁。
“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戈赫希瞟了一眼独自生闷气的法诺翌,伸手去拿摊主的智脑,并不打算对法诺翌说的要求,被写在智脑中,同时递给等候的摊主。
一、不准暴露我们的行踪;二、如果他成功,我希望消除法诺翌的所有通缉令,还他自由虫身份。
“好,我答应您。”对于戈赫希的要求,摊主思忖片刻,以契约书为证签字应下,只是看向他和法诺翌时,眸中又一瞬犹豫:“您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这是我的事情。”戈赫希的嘴角下压,不愿意任何虫探究他跟法诺翌的生活,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蛋片碎渣。”摊主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虽然对于阁下的选择摊主并不赞同,但就像阁下所说,他也并没有资格参与,再者他和他背后的虫目前都自身难保,不将阁下牵扯进来,就是他们能做的最大帮助。
戈赫希想过多个理由,唯独没有猜到是这个原因,明明虫蛋早就被他吃完,不可能还有剩余……
似乎想到了什么,戈赫希默默将视线转向了法诺翌,结果他还没怎么样,就对上装满怒火的眸子,和一张阴沉的俊脸。
白嫩的小手后知后觉,一寸寸地往回收着,只是还不等他离开某虫的嘴,耳边就传来一声带着火气的轻嗤,随后他的手指就被咬住。
“不是给吗?正好我帮帮你。”
戈赫希:……手指,危!
第64章
指头上裹得纱布,比握起来的拳头还大,非常不协调,还沉,只不过这个时候戈赫希不敢抱怨,安静的坐在法诺翌的臂弯处,默默举着“受伤”的手指,时不时再悄悄偷瞄几眼面色阴沉的法诺翌。
看得出法诺翌非常生气。
这个认知让一向温吞的戈赫希都有些坐立难安,法诺翌很少生他的气,甚至他的一切决定对方也都会支持,只是这一次,戈赫希不明白法诺翌为什么这么生气,可这明明是最优的解决办法,虽然他没有告诉法诺翌交易的具体内容。
“那个雌虫是米契盖尔,曾经的虫族上将,他想救的虫应该是在逃的三殿下,与他们结交对咱们没有坏处,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决你身份问题的办法。”
他想将法诺翌带到阳光之下,而不是拥有强大能力却不得不隐藏起来,法诺翌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双唇微抿,戈赫希小心翼翼地攒住法诺翌的袖子,看着对方并未缓和的表情,他嗫嚅的朝着法诺翌方向又凑近几分,轻轻戳了一下法诺翌的侧脸。
“法诺翌。”
“哼。”
指尖悬在半空中的戈赫希:……
看来不哄是不行了,法诺翌气性非常大,不能顺毛成功,他也别想好过。
“在首都星局势混乱的情况下三殿下还能出逃成功,想来支持他的虫会很多,而且他能为军雌谋取更大的利益,虽然现在他看似处于劣势,但他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军团不容小觑。”
掰着指头将知道的信息碾碎了往法诺翌的耳朵里塞,同时给他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虽然他们远离主星,不过国家大事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
在这里,戈赫希的消息并不闭塞,再者法诺翌怕他无聊,时常会高价淘回很多科技产品,虽然无法与大都市的匹敌,甚至星网权限不足所能查阅的频道也少的可怜,但戈赫希是谁,他的前身可是由数据汇总的主系统。
曾经的毛球可是在星网世界生活了好几年,所有叠加在一起的防火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废不废时的问题,想要获取首都星的情报,简直轻而易举。
在各大纷杂的信息轰炸中,戈赫希提取出来很多有用的信息,他知道法诺翌一直想摆脱通缉犯的身份,也知道对方有去首都星的想法,更知道当初法诺翌能容忍他留下来的前提条件,是自己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能完成法诺翌的心愿。
就是因为有这个清晰的认知,所以现在的戈赫希才觉得焦虑。
虽然一开始戈赫希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想跟法诺翌分开,或许像莱诺说的那样大概是雏鸟情节,不过这种情感戈赫希并不讨厌,甚至有些依恋。
所以他想从其他方面下手,这样能更好的帮助法诺翌,而虫族三殿下,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在整个以雄虫为尊的社会,三殿下可谓是一个叛逆的存在,以一虫之力竟想撼动雄虫的利益。
真的,很厉害。
“呵呵,你倒是确信他一定能活着回去。”
沉默了一路的法诺翌眉眼微挑,垂目撇了眼不安的戈赫希,心中的郁气并未消散多少,以至于说话的口气都不太友善。
戈赫希温吞地眨了眨眼睛,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在外虫眼中,被虫族驱逐,逃亡在外的三殿下是最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是戈赫希总不能向法诺翌解释,他能看到围绕在对方周围的气运线。
那是跟法诺翌不相上下的强烈气运,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设定,未来的某一刻,法诺翌说不定会成为三殿下最强劲的利刃,那是一种无法磨灭的默契和信任。
无法解释,戈赫希不想被当作异类,特别是面对法诺翌的时候,但是现在法诺翌还在生气,刚才他解释半天,好像还起了反作用,瞬间戈赫希就终止了继续说下去的话题。
心底叹息一声,戈赫希手臂张开,身体前倾紧紧搂住法诺翌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部,轻轻蹭了蹭,不喜欢法诺翌冷脸对他,一点都不喜欢,那双锐利的碧瞳不该是没有温度的冷漠。
“我错了。”
埋在衣襟中的声音有些闷,就像戈赫希的心情一样,法诺翌不开心,他也不高兴,但是就想情感缺失却又寻不到发泄途径的孩子,戈赫希到目前为止都不清楚自己错哪了。
可是法诺翌不理他,那可能就是他错了。
微凉的肌肤都被蹭出了几分温度,毛茸茸的触感划过锁骨,留下酥痒和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潮热。
小家伙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了,这一举动,让法诺翌憋闷的心情都晴朗不少,其实,他也不是单单生戈赫希的气,对方一看就是冲着戈赫希来的,而他起初竟没有看出来,还主动带着戈赫希“自投罗网”。
自负的法诺翌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的过失,只是没想到戈赫希这个小蠢货,明知道对方挖坑,还傻乎乎的往里面跳,甚至还向着对方说话。
捂住他的嘴=向着对方。
如果戈赫希知道法诺翌心中的想法,一定要为自己好好辩解一番,只可惜现在一个虫生气不理,一个虫不安讨好,成功将这个误会压了下去。
浸透衣襟的温热让冷漠的军雌眉头微蹙,他无奈轻叹一声,伸手捏住小家伙的下巴,将其从自己的怀中捞了出来,看着戈赫希泛红的眼角,有些狼狈,但却让法诺翌心软的不像话。
一种不该属于暴虐疯子的情感。
“错哪了?”虽然但是,不影响法诺翌算账,毕竟他的肚量可不大。
戈赫希:……
“东西要少了?”偷偷瞄一眼,法诺翌的脸黑了一度,看来不是这个原因,戈赫希微微抿唇:“阻止你打米契盖尔?”
但要是米契盖尔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法诺翌可能也讨不到好。
法诺翌的脸又黑了一度,他垂眸看着可爱的虫族幼崽,突然有些好奇戈赫希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一天天的,看着挺机灵的一个虫,却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还有,在对方眼里,他难道是个成天无理取闹的暴力狂!
修长的指尖委曲,轻轻的砸在戈赫希的脑袋上,成功阻止对方再说出令他生气的话。
“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打你的主意都给我防备着点,别傻乎乎的他虫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想来那个老头一早就知道了戈赫希的真实身份,这倒是个麻烦事,看来今天晚上要出去一趟,任何威胁到戈赫希的存在,都不应该长存。
在戈赫希看不见的地方,法诺翌眸中冷冽的寒光一闪而过,带着嗜血的杀意,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一手就能毁掉的娇弱幼崽,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连他自己都不舍得伤害。
其他虫,怎么敢!
“他们交换的……”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没有制止戈赫希的原因是尊重他的一切选择,但是尊重不代表支持,至少下次,法诺翌不会再在没有调查前带戈赫希冒险。
至于戈赫希想要的东西……
对于一个本就没有道德法律意识的军雌,如果不是估计他虫,烧杀抢掠将是刻在他骨子中的行为。
并不温柔的声调说出最珍重的话,让戈赫希都忘记了反应,漂亮的双眸微闪,遵循心意,戈赫希再次将头埋进了法诺翌的颈部。
四肢软软的,内心是说不出的高兴。
只不过和谐温馨的画面很轻易就被某个不解风情的军雌打破,再次将小家伙从怀中捞出来,嘴上还不忘说着嫌弃的话:“怎么跟没断奶的幼崽一样,喏,在最上层挑一个戴上。”
在戈赫希纠结的时候,法诺翌不知何时带着他已经来到其他的摊位上,这个摊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摆在上面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并不值得其所交付的摊位费。
银白色的面具被整齐的摆在架子上,是非常普通的款式,就连最基础的花纹都没有,将简单朴素做到了极致,一眼望过去几乎一模一样,根本没有挑选的必要,但戈赫希还是听话的伸手取下一个小一点的拿在手上。
不过再小的面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大,戴在脸上还有很大的空间,让戈赫希不得不双手扶着点才没让其掉下来,他转头看向法诺翌,发现对方早已带好。
“为什么要带这个?”
“这个是拍卖会的入场卷,这位客虫想要什么,都可以去那里寻找。”
在这坐了一上午,突然就来了个大单,头顶毡帽的雌虫瞬间来了精神,他并没有因为戈赫希小且控制不住自己的虫纹就怠慢,毕竟对方身边还杵着一个杀神。
简单替小客虫解释了一番柯危蒂拍卖场,看了到杀神有些不耐的表情后,他赶忙恭敬地将两张白卡递了过去:“据说今天会有一位二次觉醒成功的阁下拍卖精神安抚,如果您急需,可以兑换能量石提前见到阁下。”
二次觉醒?
阁下?
法诺翌和戈赫希对视了一眼,脑电波成功岔开,不过不得不说还是勾起了法诺翌的一丝兴趣,跟小家伙一样的雄虫吗?在这个地方倒是个稀罕物,这个垃圾星,倒是比以往要热闹的多。
不同于法诺翌的淡定,戈赫希的眉头微微蹙起,这让他不由又联想到那个首都星长官,他的确有不得不去拍卖会的理由,但是这钓鱼执法也太过明显。
戈赫希到没觉得这是针对他跟法诺翌的局,毕竟掀起再大的风浪,在上层虫族眼中,他俩依旧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只不过那些虫的动静太大,戈赫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可惜戈赫希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努力守好自己和他在乎的法诺翌。
生命体聚集的地方便会出现社会,不需要繁多的秩序,一个三不管的灰色地带,强者便是话语权的掌控者,但是社会离不开弱者支撑,在一切达到一定平衡时,默认的规矩就是所有冲遵循的秩序。
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态度良好的服务者,在踏进柯危蒂拍卖场的一瞬间,掩盖不住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没有大门的掩盖,内部的构造就那么赤裸裸的展示在阴影里。
只有两头凶猛的s级超级异虫看守,它们被困在铁笼中,粗壮的链条深深捆绑进它们的血肉中,腥臭的涎液从它们长满獠牙的口腔中漫出,隐隐还能看到夹缝中的血肉。
不仅是看门狗,还是垃圾处理器,简单且粗暴。
以法诺翌为中心的精神力威压朝着四周散开,两头丑陋的异虫瞬间安静下来,被驯化的异虫就是有一点好处,微弱的智商让它们知道危避利害。
“别怕。”
微凉的大手安抚的拍了拍戈赫希银发,强大军雌的唯一温柔,似乎都留给了自己怀中的小家伙,可能这就是铁汉柔情吧。
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到最后戈赫希只能看到一个个团状黑影,没有军雌一样的身体素质,这个清晰的认知让戈赫希放弃挣扎,动了动四肢在法诺翌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等法诺翌带自己到他们的房间。
“我也不确定这里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没有就没有呗,下次再来。”
完全不觉得巨额入场费打水漂有什么遗憾的,对于法诺翌来说,既然戈赫希想来,那就来呗,仅是转转,也不是不行,只要戈赫希开心就好。
第65章
“不是。”
“不要。”
……
“这个也不行。”
没有任何拍卖图录可供参考,除了等着它们被一件件的展出,不过戈赫希记得自己侵入的系统后台是有一件他能用上的东西,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卖品,而且是众所周知的东西,说明他要的不会再有出现的机会。
戈赫希双唇微抿,已经猜到了原因。
对雌虫来说只是辅助的粉红果,对于雄虫来说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似乎也是为了证实戈赫希的猜测,一位衣着华丽的雄虫缓缓出现在台上,手中还带着一个啃了两口的粉红果,似乎是嫌弃味道太淡,雄虫咬了一口便将果子随手抛了出去。
仅一个举动,足够令台下的雌虫疯狂,一个被嫌弃的果子,被众虫疯抢,不是因为粉红果的价值,只是因为这东西经过了一位雄虫阁下的手,这就是现实版雄虫的地位。
雄虫脸上也带着一张面具,但比其他虫的要精致太多,他姿态傲慢的坐上主场为他准备的镶金宝座,单手撑着下巴,享受的看着雌虫因为他变得痴狂的模样,明明那么弱小,却又独占中心的位置,理所当然的接受着所有雌虫的追捧。
而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星际,竟也能竞拍出天价,那是让法诺翌倾家荡产才能付起的程度。
简直,简直太,啧……
法诺翌垂眸看了看坐在自己怀中的戈赫希,又抬眸看向台上的雄虫,没有过多犹豫,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看什么看,学坏了可就不好了。
只不过在众虫疯狂的衬托下,要离场的法诺翌就显得有些突兀,至少引起了台上尔丘西的注意,屈尊来这个破地方已经够令他烦闷的,竟然还有军雌敢忽视他。
尔丘西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眸中带着狠厉,直接抽出身后护卫兵的枪,举起对着法诺翌便射了出去,带着不屑和杀意。
一个垃圾星的臭虫,杀了对方,都是一种恩赐。
从未将雌虫性命看在眼里的尔丘西,抬起他高贵的头颅,等待着对方求饶却又只能赴死的狼狈表情,但下一秒,嘴角的弧度还未扬起,尔丘西的身体就被猛地扑倒在地上。
意外发生的太快,等尔丘西反应过来时,带着腥苦的血液已经没入他的口中,恶心、难受,尔丘西再也无法保持矜贵的模样:“你个臭虫,给我滚开,谁允许你碰我的!”
连踢带打的将保护自己的军雌踹开,却没想到抬眸便对上一双带着嗜血杀意的碧眼,对方手中也拿着枪,而枪口正对着的,正是他的脑袋。
这个军雌怎么敢的!他可是雄虫,他可是尊贵的阁下!
但脸上冰冷的血液却不断提醒着尔丘西,对方是真的想杀他,而且对方做得到。惊恐的认知让尔丘西不断向后退,他身体发颤,死死的盯着随时会要他命的东西。
这一刻,尔丘西真的害怕了。
法诺翌的确准备再补一枪,只不过怀中的小家伙制止了他的动作。
“杀了他,我们会有麻烦的。”
杀雌虫和杀雄虫的代价是无法划等号的,即便对方不是一个身份特殊的雄虫,但只要挂上雄虫这个身份,那雌虫就该有保护他的权力,如果法诺翌真的杀了尔丘西,那么即便是三殿下,也没有能力宣判法诺翌无罪,即便先产生杀心的是对方。
“阁下,阁下您没事吧!”
“保护阁下!”
“保护阁下!”
……
哦对,他们都应该保护我!耳边的吵嚷声唤回了尔丘西惊恐的思绪,他恶狠狠的拽过护卫兵挡在自己身前,伸手指向法诺翌,面容扭曲声音尖锐:“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还算和谐的拍卖会,短短几秒钟就变得嘈杂不堪,所有的雌虫都朝着法诺翌涌去,似乎对方做了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明明能出现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虫,竟妄想站在审判他,简直可笑。
难得的团结,有趣。
扯下敞开的外套绑在腰上,露出健硕的臂膀,血肉下的力量慢慢激增,强大的威亚朝着四周散开,法诺翌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温柔的轻抚过戈赫希的后背:“乖,抱紧我。”
涌来的雌虫群,叫嚣的雄虫阁下,和跃跃欲试的法诺翌。
习惯低调的戈赫希默默叹了口气,手臂张开环抱住法诺翌的脖子,将小脑袋抵在法诺翌的肩膀上,温吞的眨了眨眼睛:“你小心点。”
“就他们?放心宝贝。”
被拴上铁链的恶犬,已经尽量掩藏自己的锋芒,为了忠心主位者,他自愿低下自傲的头颅,但这并不代表他凶恶的本性就会从良,装的久了,难免想要放纵放纵。
主位者不愿主动惹事,那他可以后退一步,但是挑事者主动上前,自然另当别论。
鲜血的味道,着实让困住太久的凶兽感到着迷。
残影从二楼一闪而过奔向冲虫群中,骨节分明的大手幻化成虫族形态,带着锐利的锋芒,所到之处硬是劈开了一条血路,而法诺翌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刚才叫的最欢的雌虫,此刻也挂在了法诺翌的手臂上,以一种及其狼狈的姿态。
“不,不可能。”嘶哑的声音发颤,雌虫的双手抵在法诺翌的长臂上,却无法挪动半分。
鲜红不断蔓延。
利爪刺穿雌虫的胸膛,血液从指尖缓缓淌下,在地上积出一汪血池,雌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杀神,明明他拥有最坚硬的皮肤,却还是被轻而易举的突破防线。
自己面前的这个不是军雌,他,是一个怪物……
——扑哧。
利爪抽出,失去支撑体的雌虫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倒去,在还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瞬间,就已经失去了存活的机会,他似乎体验到了曾经死在他手中弱者的感受,他嘲笑过他们的无能,却从未想道自己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涣散的视线艰难的从面前的怪物身上挪到高贵的雄虫阁下方向,他的死亡,甚至换不了一个回眸。
是啊,雄虫而已,他更想活着。
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他也不会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皮真厚,不过还差了点。”
一声轻嘲随着风声消散在血腥的空气中,那道黑影快到无法捕捉,带着凌厉的劲风穿过虫群,在场的雌虫无一例外皆是强者,但很可惜,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在血池中长大,经过改造的“凶器”。
眼看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雌虫倒下,红发军雌第一个发现实力的差距,但是带着杀戮的气息直愣愣的冲着他的面部袭来,战与不战似乎融合成了一个选项。
带着鳞粉的巨大羽翼张开,在法诺翌袭来时,幻化出无数的箭雨开始反击,速度极快,就算法诺翌现在反应过来也会被利刃击中,一旦麻痹毒素发挥作用,那他就有机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差一点,对,就是现……
“怎么会!”
红发军雌猛地瞪大眼睛,双翼射出的箭雨竟被定格在距离法诺翌几毫米的位置,仿佛有一层屏障为法诺翌隔绝了一切危险。
这不可能,不可能有雌虫做到这地步,不对,还有一种办法,除非……
视线不可控制的落在法诺翌怀中的幼崽身上,是那么的娇弱无害,裸漏的虫纹即便再低调也无法完全遮挡,白嫩的小手微伸,抵在不易察觉的位置,那双明亮的灰眸却带着无惑虫心的色彩。
一个被众虫忽视的小家伙,裸漏在外的一切雌虫特征竟都是伪装。
“他是雄……”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中,红发军雌下意识想要堵住被刺穿的脖子,但可惜鲜红的液体还是争先恐后的飞溅出来,窒息感席卷全身,带着死亡降临的恐惧,他伸手想要去抓雄崽的衣角,只可惜刚伸出,就被杀神无情的碾碎。
那是个高级雄崽,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与怪物为伍,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都住手,那是个雄崽。
内心无声的呐喊,最后也只化作浓烈的不甘,他怨毒的看着拥有雄崽的家伙,最后一刻甚至还在幻想与怪物的位置互换。
“不用,他们杀不死我。”
仅一瞬的功夫,除了法诺翌和已经死亡的军雌,谁都没有注意到戈赫希出手。
“我不想你受伤。”
如果刚才戈赫希不出手,法诺翌绝对会为了保护戈赫希用身体抵挡大多数攻击,就像法诺翌了解戈赫希一样,对于法诺翌的一举一动,戈赫希也时刻关注着。
法诺翌听到戈赫希的话,垂眸看了小家伙一眼,眸中的嗜血也慢慢褪色,他轻笑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污血,隔着衣服将戈赫希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肃杀的乐趣因为小家伙的存在好似也不在那般愉悦,视线落在小家伙的肩膀处,那里不知何时被溅上一道血痕,在浅色的衣服上显得异常明显。
像是珍藏的珠宝上多了一条污垢,莫名的烦躁和不爽令法诺翌蹙紧了眉头,抬眸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臭虫们,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带着小家伙回家了。
没一个能打的,浪费时间。
长腿向前跨了一步,那些围在周围的雌虫却齐齐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终于,那群发热的大脑们也冷静下来,实力上的差距让他们认清现实,伯君一笑的代价如果是性命的话,好像也没有选择的必要。
挑起的战火在惊恐中被熄灭,堆积在地板上的尸身,将法诺翌跟众虫隔开,并且再无一虫上前。
“啧,无趣。”
没有战意地厮杀真的让虫提不起兴趣,法诺翌抬脚走向罪魁祸首,矜贵的雄虫此刻毫无形象地躲在护卫兵的身后,脸上的面具早因过激的胆怯而丢失,一张清秀的面庞上的紫瞳的确漂亮,却因为扭曲的表情破坏了唯一的美感。
抖若筛糠的雄虫,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勇气挑衅强大的雌虫。逃亡至今都为接触过正常虫族的法诺翌挑眉心中腹诽,连出声的欲望都没有。
而且杀了这个家伙,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到时候暴露戈赫希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法诺翌也懒得再搭理地上的尔丘西,转身朝外走去。
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还不如多去找找哪里有粉红果,虽然戈赫希没有说,但是法诺翌还是看出了他的需求,不过应该是个稀罕品,不然戈赫希不会不对自己说。
那就过几天去其他星际看看,位置暴露总归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就是搬家有些麻烦。
强大的银发军雌收敛住周身的戾气,平平无奇的长相让他瞬间与众虫无异,如果没有发生刚才的一切,或许真的无虫在意,但可惜,吸进鼻腔中的空气里还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
该死,该死,他们真的该死啊!他们怎么敢伤害自己,他可是雄虫!
看着雌虫“父子俩”离开的背影,怨毒狠厉几乎快将尔丘西淹没,他不甘心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可是他也不敢让那个怪物留下来。
“废物!”抽出腰间的软鞭,尔丘西恶狠狠的抽向身前的护卫兵,看着军雌遍体鳞伤的躯体才堪堪罢休,嫌恶的看了眼护卫兵,随后大步朝着后台走去。
他不会放过那些恶心的臭虫,双拳紧握,一个疯狂的想法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那个被视为死亡计划的最后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实施,可,这个垃圾星的所有虫哪里有他重要。
都去死吧,一个不留!
第66章
“尔丘西,首都星来的雄虫阁下,瓦尔公爵家唯一的雄虫。”
破旧的智脑闪着微弱的光,不过丝毫不影响戈赫希查找的速度,很快有关尔丘西的信息就出现在屏幕上,以尔丘西的身份,是在首都星都能横着走的地位,还是下一任王夫的候选者。
“他来这里的目的应该是针对三殿下,不过他背后交错的势力太多,他们具体会做什么我无法确定。”不过有一点很清晰,那就是他们惹到麻烦了。
尔丘西是一个睚眦必报的雄虫,在这个以雄虫为尊的社会,即便尔丘西的品行多么恶劣,为他马首是瞻的雌虫依旧数不胜数。
“我们该搬家了。”
回来的路上戈赫希就隐隐有些不安,在查到尔丘西资料后,这种不安还在被放大,戈赫希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继续呆在这,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发生。
“现在?”
看着戈赫希说完就开始忙碌的背影,法诺翌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明天早上再走不行吗?”
这个被荒废的星际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在阳光直射的地方还算好些,但阴暗处,特别是到了晚上,有毒的瘴气遍布在各个角落,还带着阴冷刺骨的寒风,法诺翌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就是不想让小家伙太辛苦。
娇弱的小身板,碰一碰就会生病,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完全称得上是没有。
不知为何,法诺翌突然又想起了拍卖会那个姿态高傲的雄虫,精养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即便算得上是骄奢淫逸,可如果换做是戈赫希,一定不会成为那个模样。
法诺翌就是滤镜加满,认为戈赫希应该拥有最好。
第一次有了戈赫希跟着他多少有些委屈的想法,不过也真的只有一点,毕竟,他可是最强。
“你想不想去首都星。”迈着长腿走到戈赫希身边,法诺翌伸手按住戈赫希的动作,声音难得认真:“你的精神力这么高,去了首都星绝对会比尔丘西的地位更高,这样也不用跟着我再……”
“我不要!”
不等法诺翌把话说完,戈赫希立刻出声拒绝,手上的东西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滚落到地上,慌张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他伸手抓住法诺翌的衣角,抬眼望着这个从他出生就一直在他身边的军雌。
“你想去首都星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你是我的监护者,你不能,不能抛下我!我还有很多用处的,法诺翌,你不要把我交出去好不好。”
法诺翌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戈赫希的反应这么大,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毕竟首都星的生活,即便是在视频中看也是另虫向往的存在,不过他什么时候说要把戈赫希交出去了……虽然这个想法曾经真的存在过,但他可从未向戈赫希提起。
“法诺翌!”对方沉默的态度让戈赫希的心头一紧,他嗓子发痒,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听到了。”
垂眸看着一脸紧张的戈赫希,那双漂亮的双眸中似乎都浸润了一层水雾,法诺翌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原来戈赫希一直都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不过,戈赫希怎么就不信他在自己心中超前的地位呢。
肉麻的话法诺翌不会说,就像他曾经贫瘠的精神海,如果不是戈赫希的出现,现在的他或许早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如果可以,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如此珍贵的宝贝。
时间在斑驳的木质地板留下了无数道划痕和深浅不一的色泽,有些地方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原本的纹理,在这里,他们也曾争论过未来,只不过未知总是难以想象,无聊的话题也从未进行下去。
高大的雄虫单膝跪下,与戈赫希平齐,轻狂的双眸中带着他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带着粗糙厚茧的手指小心拭去戈赫希眼角的泪水。
无数新奇的情感,似乎都来自于眼前的小家伙,法诺翌不得不承认,戈赫希,这个由他养大的雄崽,是他唯一一个愿意付出生命守护的同类。
现在是,未来一样不会改变。
大概这就是养崽的快乐吧,谁让他是戈赫希的监护者呢。
“叫声雌父听听。”
将戈赫希藏在自己宽大的阴影中,建成最坚实的壁垒,守护着唯一的珍重。
雌父吗?
戈赫希双唇轻启,可是这两个字如何都发不出来,雄雌父,这是拥有特殊意义的代名词,不是法诺翌不配,而是法诺翌在他的世界里,是最特殊,最重要的存在。
不一样……
“法诺翌。”
嗫嚅的声音打破了微冷的氛围。
“啧,法诺翌就法诺翌吧,真拿你没办法。”
一个称呼而已,法诺翌其实并不在意,只不过是看着戈赫希严肃的表情就想逗一逗他,大手摸了摸戈赫希的头发,一把将其抱了起来。
“曾经的我的确想要用你交换去首都星的资格,但是戈赫希,你的存在改变了我的想法,你在我这,不一样。”
“咱不翻旧账,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需要我,那我就一直都在,没有任何虫有资格替你做选择,我也是,怎么样,可以吗?”
法诺翌从未给任何虫承诺过,毕竟他不需要对任何虫负责,无聊的牵扯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麻烦,但是戈赫希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原谅法诺翌词穷,无法形容。
不过没关系,嗜血成性的疯子,信守一切对戈赫希的诺言,并且一直保真。
戈赫希双眸微滞,随后紧紧的抓住法诺翌的衣角,重重点头:“你说的,不能反悔。”
“切,老子什么时候反悔过。”挼了把戈赫希的银发,法诺翌轻笑一声,漂亮的眼睛中带着戏谑,粗糙的指腹轻柔的刮了刮戈赫希的眼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爱哭的时候。”
“有什么事说出来多好,自个憋着,小心长不高了小矮子。”
温馨的画面就是不会长久,见戈赫希又恢复如常,法诺翌恶劣的性子又暴露无遗,就是看不惯戈赫希沉稳的性格,每天都贱兮兮的想要逗逗戈赫希,幼稚的不像个成虫。
“你也知道你挺值钱的啊。”法诺翌摸了摸下巴,提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计划:“要不咱们以后去偷去抢算了,只要你往前一站,多的是雌虫上赶着,到时候老子把他们一网打尽,有钱的留钱,没钱的留胳膊腿。”
毕竟在黑市,器官贩卖也足够猖獗。
戈赫希:……
知道法诺翌只是开玩笑的戈赫希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虽然没有依据,但是戈赫希就是有绝对的自信,只要他在法诺翌的身边,那法诺翌就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界。
“还有东西没有收拾。”戈赫希拍了拍法诺翌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下来,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其他事也不能落下。
说实话,法诺翌真的不想大晚上的搬家,只是没想到说这么多,戈赫希还是没有改变想法,那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接着干。
法诺翌轻啧一声,转身将戈赫希放在椅子上,随手将脱下的衣服丢进戈赫希的怀中,非常自然的接手戈赫希刚才没有整完的工作。
虽然收拾家的一直都是戈赫希,但是对于家中的一砖一瓦,法诺翌都再清楚不过,似乎所有的雌虫对于自己的巢穴都有极强的掌控欲。
只要戈赫希出声,法诺翌都能最快将东西翻找出来,不知不觉拿到客厅的东西越来越多,唯一可惜的是能量石不能全部带走,无奈戈赫希从中挑出蕴藏能力最多的十几枚。
不过有今天跟老者交换的东西,这些的确也用不上。
戈赫希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这些都是法诺翌带回来的,跟法诺翌呆的时间久了,性情不禁也多了几分霸道,他不想让法诺翌吃亏。
“机甲车的隔板里还能装,想带就带上呗。”
虽然不知道戈赫希在想什么,不过法诺翌看出了他的不舍,便从里屋抽出一条床单,将所有的能量石全部包裹起来,余光看到杂乱的客厅,法诺翌的眼底划过莫名的情绪。
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还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不过法诺翌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放在机甲车上,看着还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戈赫希便走了过去,对方拿着一张简易的地图勾勾画画,虽然法诺翌看不懂,不过也猜得出戈赫希应该是在寻找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
“都收拾好了吗?”高大的阴影遮挡了大半光线,戈赫希的视线也从地图上收了回来。
“差不多吧,你看看还有没有少的。”法诺翌打了个哈气,他半蹲在沙发后面,大手撑着下巴,侧头捏了捏戈赫希的脸:“一定要晚上走吗?”
法诺翌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没有改变。
“晚上走是最稳妥的,如果尔丘西要行动,我们也……”
不想听戈赫希长篇大论解释的法诺翌直接手动消音,耷拉着表情还不忘抱怨:“啊,戈赫希,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大半张脸被捂在微凉的手掌下,戈赫希抬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法诺翌,一句话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至少法诺翌坚持不了几秒就瞬间投降。
像是充满电的猫,立马支棱起来。
法诺翌站起身,长臂一伸直接从后面将戈赫希举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臂弯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一个防毒面具,直接扣在了戈赫希的脸上,大手一挥,快步朝外走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间歇性抽风完,法诺翌还是非常靠谱的军雌,虽然法诺翌一直自我感觉都非常良好。
居住了六个月的地方终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这大概是他们居住时间最长的一次,相较于是不是总会走漏风声的星球,这个在智脑上都查无此星的地方却意外的完全。
当然,今天过后就另当别论了。
手握重权者都关注到的星际,不是永久的繁荣,就是长久的停滞,混沌的隐匿在漫长的星河中,上位者的权利就是这么残酷且直白。
瘴气像一张巨大的网,吞噬着世间的万事万物,漆黑阴郁沉沉的压了下来,像一座鬼城,朦胧中印刻出它最初的形状,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灯光都照不透浓稠的毒雾,却隐约能看到飞速而过阴影,数量比以往不是多了一星半点,一路走来,法诺翌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连他都看不出了不对劲。
——刺啦!
碾碎了无数尸骸的机甲车终是停滞下来,法诺翌一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护住前倾的戈赫希:“你坐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太安静了,安静到诡异,像是平静海面下隐藏的暗潮,神秘且充满危险。
“注意安全。”
自从进入主街道后,安装了声波驱赶器的机甲车,第一次遇到举步难行的境遇,闪烁的屏幕上一直被黑色阴影覆盖,数量太多,完全看不清异虫的长相。
戈赫希双唇紧抿,紧紧的盯着法诺翌的身影,但是外面的可见度实在太低,短短几秒钟,十米开外的法诺翌已经看不清身影。
虽然知道法诺翌很强,但是心中的不安还是让戈赫希握紧了双拳。
下一秒,一道高升的火焰出现在戈赫希的视野中,那个欣长的身影站在异虫群中,将手中点燃的瓶子猛地朝空中抛出,裹着凌冽的精神力,绚丽的色彩开始蔓延,只要火焰终止。
但可惜,燃尽一批,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异虫补上,杀都杀不尽。
“不对,法诺翌,你快回来!”
第67章
法诺翌给戈赫希创造出了观察时间,让戈赫希能够清晰的拍到异虫的长相,但是查询出的结果并没有让戈赫感到希安心,甚至看着智脑上的消息,他的心脏都不由停滞一瞬。
死亡黑鳞,超级变异物种,群居生物,攻击性不强却身含剧毒,碎裂的残骸中有大量的腐蚀性液体,具有致幻效果,对于军雌的精神海具有致命的破坏性,而这并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有死亡黑鳞的地方往往都会出现它的伴生生物,绝对可怕的怪物……
但史料记载,死亡黑鳞百年前早已灭亡,甚至连基因样本都在公众的见证下销毁,那出现在这里的,又是什么怪物!
“法诺翌,不要再攻击它们,你快回来!”
戈赫希声线紧绷,压下发颤的指尖,按在通讯器上,急切地呼唤着法诺翌。
不能慌,仔细观察,这个物种的确像是死亡黑鳞,但是戈赫希不认为已经灭绝的生物还有留存,可是,未知似乎更具有危险性。
就在这时,车门被猛地打开,而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身伤且满脸阴鸷的法诺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巷子中。
“你……”
话还未出口,戈赫希身上的安全带就被暴力扯开,腰身被法诺翌猛地一拦,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法诺翌靠去,下一秒脸被扣在法诺翌的怀中,鼻息间充斥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他被法诺翌带着在地上翻滚一圈,只是不等他反应,不远处就传来巨大的爆破声,即便被法诺翌护在怀里,戈赫希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冲击波。
戈赫希艰难的活动了下脖子,空出的视野也落在了前一秒他还所处的位置上。
指尖无数巨大的藤条穿破车身,将机甲车高高举起,不敢想象,如果法诺翌再慢一拍,等待戈赫希的将会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呆在法诺翌怀中的戈赫希能明显感受到身后虫周身的气质变化,手握枪/支,对准机甲车的发动机连开数枪,下一秒,熊熊烈火以机甲车为中心快速漫开。
藤蔓像是有感知一般,疯狂的扭动着躯干,想要将机甲车抛出去,但可惜藤蔓的活动范围有限,由它穿破的机甲车,是它给自己佩戴的枷锁,直到全部消亡为止。
“去北环岛,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我们需要登上舰艇,这个星球……”已经没救了。
如果说刚才戈赫希还在祈祷,那现在,这个伴生生物的出现,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怎么敢的,这可是一整个星球!
寄存在土壤中的藤蔓,会像癌细胞一样快速繁衍,侵占整个星球的土地,它们甚至连一天时间都用不上,同时它们会无差别攻击地表上的一切生物,将其吸收化作养分,等待成熟时,它们会开出最绚烂的花,那一刻,将是真正的末世,谁都逃不掉。
飞行的死亡黑鳞,隐匿的伴生藤蔓,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瘴气,数不清的畸变异虫……
他们想要杀死这个星球上的所有虫族。
跟着法诺翌逃亡多年的戈赫希即便见惯了生死,也有一瞬的窒息,这个星球的虫的确不是良善之辈,可以不是每个都有必死的理由,但是,没虫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救与不救,不是戈赫希能决定了的。
耳边的风声呼啸着,似在呐喊,伸手撕扯着绝望的不甘,生命很强大,即便是身处绝境时都渴求着活下去的机会,但生命也很脆弱,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一根看似不起眼的藤蔓,也能轻松夺取全部呼吸。
可是戈赫希什么都做不了,他要跟法诺翌一起活下去。
——砰!砰砰砰!
刺耳的声音在残破的街道上响起,下一秒,噪音被放大,微弱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妈的给老子死!”
“就这小苍蝇的口器还想咬破我的皮,哪里来的臭虫,真恶心。”
“玛瑞亚,快去开启飞行器,地面不能待了。”
……
用来抵御异虫的电波防御器被击碎,嘈杂的声音瞬间涌入每一个缝隙中,没有虫能在这种环境下仍然进入熟睡的状态。
而造出动静的法诺翌并没有理会那些此起彼伏的惊慌声,他抢过一辆机车,用衣服将戈赫希包裹住,紧紧将其护在胸前,不太结实的头盔勉强能护住头部。
将油门加到低,精神力开路,机车飞速向前驶去。
“别想了,能在这里生活的军雌,多少都有些本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运气了,跟你没关系。”
大概这就是默契吧,即便戈赫希什么都不说,法诺翌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戈赫希的想法,他没有绝对戈赫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觉得救这些陌路的军雌好或者不好。
不过是顺手的事,如果能让戈赫希开心,那还有点意义。
道德感在法诺翌这里并不存在,他评定对错的判断都源于戈赫希,所以他不介意出手,至于那群军雌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跟他无关了。
雌虫的体温基本都处于低温状态,但在这个寒冷的黑夜,戈赫希却觉得异常温暖,他知道法诺翌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他,手掌紧紧攥住法诺翌的衣角,脸蛋贴在法诺翌的胸口,透过缝隙看着外面可怕的世界。
“我知道的。”
因为有法诺翌在,所以戈赫希在乎的才有意义。
几个小时前还和平安定的星球,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在没有法律制裁的地方,连最基础的武力镇压都不存在,那便更没有任何秩序可言,骤然,这个星球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沌之地。。
火光漫天,在这个漆黑的时空中异常显眼。
嘶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硝烟中裹挟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个未知星,彻底乱了。
还好戈赫希他们出发的够早,死亡黑鳞还未蔓延过来,不过视野中的可见度依旧很低,黑暗中总是充满了太多未知,法诺翌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快了,还有五公里。”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那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是被突然拉紧的琴弦所发出的声响,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印痕瞬间出现在地面上。
失重感席卷全身,戈赫希的视线腾空,骤然间,自己已经被法诺翌带着悬在了半空中。
“有东西过来了。”
巨大的黑色羽翼煽动着,也吹不散浓重的瘴气,而且空中比地面还要危险。
盘旋在阴影中的嗜血异虫从出生便一直飞行,直至死亡,在此期间它们会偷袭一切飞行者,不过因为晚上出行且不落地的习惯,雌虫们都没有把这个弱小的异虫看在眼里。
而能让法诺翌都如此紧张,显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会是什么东西……
时间给了戈赫希答案。
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甚至连生命体都称不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它就像一个巨大的肉球,裹挟着粘稠的绿液,无数的触手从肉球中延伸出来,带着锋利的口器,丑陋到让虫心生畏惧,且它移动过的地方,就连钢铁建筑都能被腐蚀。
“这是,什么东西!”见多识广的戈赫希都给不出具体的形容,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阻挡在道路的尽头,不断地吞噬,不停的蔓延。
“别看,脏。”
不等戈赫希回答,法诺翌直接将衣服拉链拉到下颚处,把戈赫希的最后一丝视线剥夺,所以戈赫希并没有看到法诺翌脸上冷冽肃杀的表情。
很显然,面前的这个怪物法诺翌见过。
在一个巨大的容器中,一个被插满管子的改造体,无数被淘汰下来的虫都被化作这个怪物的养分,曾经也是法诺翌的噩梦,没想到,再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一次,自傲的法诺翌都没有绝对的自信能毁掉这个怪物,可是,他,别无选择。
来吧,杀!
没有任何前奏的准备工作,法诺翌瞬间火力全开,精神海疯狂的翻涌着,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剪断充足,剧痛、嗜血,再一次侵占法诺翌的全部理智,现在的他好似跟怪物无异。
强大的精神力包裹住每一寸肌肉,形成一条真空带,将法诺翌与周遭的环境隔开,任何触碰到他精神力的异虫,瞬间被夺走生命力,黑色虫雨纷纷落下,所到之处皆是一地残骸。
没有眼睛的巨大怪物被精神力吸引,无数的触手朝着法诺翌袭来,但是锐利的口器停在法诺翌半米之外便无法向前,这让怪物觉得受到了挑衅,瞬间加大了攻击力度。
庞大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移动的速度,不断吞噬的触手让它的躯体又大了几分,法诺翌直接迎了上去,幻化成利爪的手硬生生将异虫的身体打出了一个缺口,但可惜,怪物躯体恢复的速度更快。
法诺翌躲闪不及,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触手包裹住,空间不断缩小,腥臭味消耗着仅剩的空气,就像曾经在淤泥中不断挣扎想要生存的幼崽,真的,想想就是让虫火大的记忆。
现在的他,可不再是从前那个认虫宰割的幼崽,他还没去找研究所的麻烦,对方倒是先亮出了底牌,只要摧毁它,曾经像牲口一样苟活的记忆碎片似乎也能得到释怀。
被粘液侵蚀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却并没有被吞噬一滴血肉,离法诺翌最近的戈赫希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那是突破极限,想要抵达巅峰的精神穿刺,代价就是燃烧生命。
——砰!
下一秒,层层包裹的囚牢瞬间瓦解,无数的肉块从半空中垂落,又很快被怪物吸收到身体里。
“哈,垃圾就是垃圾,什么都吃得下去。”
粗壮的大树被法诺翌连根拔起,残影闪过,一击接着一击,没有虫能捕捉到法诺翌的速度,最后一刻,被侵蚀的只剩尖头的木柱狠狠的刺入怪物体内,将怪物都逼退了数米。
这个时候,法诺翌竟还笑得出来,漆黑的夜色里勾勒出他血红的身影,他嘴角的弧度不断放大,看向怪物时,那双碧色眼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疯狂。
此刻的法诺翌,被杀戮捆绑,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岌岌可危,此刻的怪物也彻底被激怒,庞大的身躯开始战栗,无形的声波传递到个个角落。
精神海污染,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像是巨浪近乎要将法诺翌淹没,他额头上的青筋崩起,肌肉充血般膨胀着,下一秒,再也压制不住的腥甜从口中喷出。
“对,就是这样!”
精神力撑起的屏障维持着短暂的僵持。
法诺翌低低的笑了几声,随后垂眸看向藏在衣服里的柔软,那双灰眸望向他,满满的都是担忧,沾满污垢的利爪隔着衣服轻轻碰了一下戈赫希,一滴血液恰巧滴在戈赫希白皙的脸蛋上,法诺翌的心里竟产生了一丝抱歉。
“你会,活下去的。”
“法诺翌……”
不知何时,法诺翌的手中多了一块王石,幽蓝的光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显得异常耀眼,可惜这里没虫会欣赏这片刻的光明,污染到达极限,藏在人形下的恐怖也彻底在戈赫希的面前展现出来。
那就像是骨骼摩擦后产生的撞击声,刺耳且惊惧,然后下一秒出现在戈赫希面前的东西,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彻底异变的虫族。
他的身躯庞大如山,仿佛能够遮天蔽日。坚硬的外壳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有的部分呈现出深沉的黑色,有的则带有诡异的银色纹路,仿佛是由古老符箓的力量所铭刻。外壳上布满了尖锐的突起和锋利的倒刺,这些倒刺如同黑暗中的利刃,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狰狞而凶恶的头部上巨大的复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口器巨大而锋利,布满了锯齿状的牙齿,可以轻易地咬碎钢铁。獠牙轻启,便是黑不见底的深渊,仿佛透着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阴寒。
张开的双翼宽大有力,展开时如同乌云一般笼罩了半边天际,双翼上印刻的纹路复杂而神秘,面前的巨型虫族生物,好似恐怖与毁灭的象征。
这是,法诺翌!
被护在前螯的戈赫希还未出声,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须臾后,他就跌入进一个柔软温热的地方,入手有些潮湿,可惜这个地方太黑,戈赫希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不过戈赫希猜测这应该是法诺翌的体内。
颠簸的空间应该是法诺翌行动造成的,但因为有软腔的保护,戈赫希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不过现在戈赫希也猜到了法诺翌要做什么,将自己的精神海污染值达到顶峰,在王石的辅助下强行完成异变,这个方法不是说不行,只是这样太冒险了,每个军雌都是自己的虫族形态,但是幻化成人形的军雌,很少会再展露自己的虫形。
因为会被原始的本能驱使,长时间得不到安抚,恢复不到人形的军雌,将会彻底沦为没有理智的野兽,而等待他们的将是直至死亡的自困,或者来自同族的解脱。
并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可是,太危险了。
盘腿坐下,戈赫希双唇紧抿,一向温吞的眸中都染上了几分焦灼,他深吸一口气,将长久以来积攒的能量全部聚集起来,无数银丝朝着他的掌心汇集,最后形成一团光雾,带着最平和的气息。
法诺翌,你不能丢下我,这是你承诺过的。
灰色的双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68章
法诺翌现在的感觉非常微妙,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四肢都被柔软包裹,非常舒服,惬意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要是一直都是这样也挺好。
没有杀戮、没有求饶和怨诅、更没有……
戈赫希!
一瞬的恐慌令法诺翌猛地睁开眼睛,巨大的复眼看着周遭的一切,残破凌乱的世界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同于幻境中的安逸,直面的涌动异虫潮竟意外让他安心。
强大的战斗力早已将蠕动的肉球撕得稀碎,腐败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引来无数异虫的啃食,处于食物链底层的弱小异虫自然也要向下兼顾,失去吞噬能力的肉块是它们难得的美味。
生物本能趋势它们避开这个驻足的庞然大物,百年一遇的异虫潮在这一刻也彻底拉开帷幕,一鲸落,万物生,即便是放在这恶心的环境中依旧适应。
甩掉身上的粘液,巨大的骨骼开始缩小,前螯小心接住从腹腔中突出的柔软,随后利爪恢复成人手,生怕伤害到怀中的戈赫希。
只不过刚恢复正常的法诺翌立刻就发现了戈赫希的不对劲,本就白皙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前额覆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大掌下的躯体微微的战栗,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戈赫希?戈赫希!”
法诺翌的瞳孔一紧,瞬间觉察到自己精神海的平静,也就是说刚才的幻境是戈赫希为自己创造的,他竟然净化了自己的精神海!
戈赫希才多大!他的等级到底多高?
这可是连二次觉醒后的高级雄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过此刻的法诺翌也顾不上太多,他现在首要的目的就是赶紧带着戈赫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找虫医治疗戈赫希。
“戈赫希你醒醒,戈赫希,你再坚持一下!”
一向桀骜的军雌也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不顾身上露骨的伤口,法诺翌张开羽翼,紧紧的将戈赫希护在胸口,望了一眼身后的残垣断壁,法诺翌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恨意,他不会放过罪魁祸首,任何伤害过戈赫希的虫,他都不会放过!
三殿下、皇族、研究所……
错综复杂的关系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沉寂的安宁全部圈禁起来。
浑浑噩噩的大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渺小,隔三岔五出门猎杀研究所的余党不过是杯水车薪,除了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什么意义都没有,对于敌虫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打闹。
如果想要真正保护好戈赫希,不想再让任何虫决定他们的生死,自身的强大还远远不够,不仅仅是为了戈赫希,也是为了他,这一刻,法诺翌对权利产生了强烈的渴求。
杀虫和救虫,其实对于法诺翌来说都没有意义,但如果能带着戈赫希站在阳光下,那装作一个良善的虫也不是不可以。
皇室的三殿下吗?希望他能对得起戈赫希的信任。
灭绝已久的恐怖生物再次降临,各种改造的巨型怪物轮番上阵,还有百年难遇的异虫潮,这个坐落于星际之外的荒芜之地,真正迎来了它的灭顶之灾。
计划这一切的主谋,从一开始,就从未想放过任何一个虫。
“保护殿下,快,外面的防线快被攻破了,请求增援!”
“上将,要守不住了。”
“三殿下,您带着小殿下先走!”
……
每个角落,悲剧都在不断地上演,哪怕雌虫的身份再高贵,没有理智的危险也不会放过他们,更何况,原本就是针对他们的计划。
米契盖尔,那个白天还在摆摊的残疾老者,在这一刻展现了他真正的实力,曾经的战神,这并不是一个虚假的称呼,而是真的在血肉中厮杀出来的地位。
即便身体残缺,也丝毫不影响米契盖尔的速度,裹挟着精神力的粒子弹疯狂的攻击着不知疲惫的入侵者,乌泱泱的绝境中,硬是让他劈出了一条血路。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米契盖尔还是坚定的站在最前方,直到从地下快速飞出的藤蔓刺穿他的腹部,这位从未有过败绩的老者第一次在战场上停下动作。
不在精神力探查范围的物种,带着麻痹和吞噬效果的荆棘,还有向他们快速飞来的黑色生物……
“死亡黑鳞……”
喉咙中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从口中喷出,米契盖尔面容扭曲,充满战意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惧,须臾间,一道红光闪过,接住了米契盖尔下坠的身体。
“老师,你怎么样了!”
三殿下坎伯兰·利奥面色凝重,还未治愈的伤痛令他的身形异常消瘦,可他依旧□□的守卫这最后的防线,但现在显然他也认出了朝他们袭来的生物。
坎伯兰怎么也没想到,为了击败他们,他的好大哥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硬生生压下口中的腥甜,心中的恨意翻涌。
“我没事,殿下你快走,去跟鲁迪他们会合!”
抓着坎伯兰的胳膊,老者再一次站了起来,他猛地抽出腰间利刃,劈断袭来的藤蔓,感受到部下的靠近,他硬生生靠着精神力劈出一条生路,将坎伯兰推向部下们:“带着三殿下离开,快走!”
“老师!”
那双见惯生死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最优秀的学生,沧桑的脸上难得多出一丝柔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但老者丝毫没有后退一步,举起手中的利刃,带着寒光,坚守在最后一线。
“坎伯兰,皇族需要你。”
充斥着死亡的黑影冲四面八方涌来,唯一的生路也很快被截断,弹药已经殆尽,他只能握紧手中的利刃,这位曾经的王者,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死亡的结局早已铺垫好,只等那短暂的一瞬停滞。
——噗!
心脏被贯穿,血液从老者的身体中喷涌出来,藤蔓将米契盖尔高高举起,无数黑鳞兴奋的飞涌下来,即将吞噬掉这位强者的血肉。
痛到麻木只能听到咀嚼的声音,无数画面在米契盖尔的脑海中闪过,辉煌的曾经似乎与残破的现在也没有太大区别,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从进入部队起就萦绕在鼻息间,挥之不去。
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鞭打在躯体上的血痕和嘲弄,怨恨过的,但已经不重要,只要坎伯兰能登上那个位置,只要……
太累了,曾经的过往,好像就没有一刻是真正属于米契盖尔的,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锐利的双眸缓缓闭上,老者面色平静,迎接着属于他的结局。
然而下一秒,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像米契盖尔预料的那般进行。
“想死不是现在,老家伙你们的舰艇和虫医在哪!”
带着狠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涌入体内的能量护住了他的心脉,从死亡线上回来的米契盖尔瞳孔一紧,并不是惊讶突然出现的陌生雌虫,而是震惊法诺翌竟然回出现在这里。
为了调查雄虫的下落,对于雄虫的监护者法诺翌,他们自然也没有放过,本以为不会见面,没想到这么快。
“走暗道。”
霎时间,虽然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在法诺翌的怀中,但米契盖尔还是立刻做出了抉择,有法诺翌强悍的实力为依仗,虽然米契盖尔行动依旧艰难,但他还是紧紧的跟着法诺翌,没有拖后腿。
穿过狭长的隧道,前方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在舰艇起飞的前一刻,法诺翌他们终于赶了过来,而时刻关注周围动向的检测员也很快发现了他们。
“殿下,是上将!”
“快,打开舱门。”
“是。”
身后的藤蔓快速蔓延着,乌压压的死亡黑鳞也紧随其后,米契盖尔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他眼前发黑,被污染的精神海也在疯狂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知道自己随时有倒下的可能,但希望就在眼前。
原来在最后一刻,真的会产生不甘。
不知何时窜出的藤蔓猛地攥住了米契盖尔的脚踝,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经上的剧痛得到了一瞬安抚,同一时间,裹着劲风的石片也割断了藤蔓,让米契盖尔得以脱困。
终于,在藤蔓侵占星球的最后一刻,舰艇脱离了重力。
颠簸过后换来了长久的沉寂,灰色的星球此刻也染上的绚烂的色彩,谁都知道这夺目的冲击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们无能为力,身为王室成员的坎伯兰双拳紧握,指甲刺进血肉中都感觉不到疼。
这个地方,不难管的,他领教过……
“戈赫希,你醒了!”
法诺翌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所有虫这才从濒死的绝望中回过神来,坎伯兰眸光微动,刚才的兵荒马乱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闯进来的强大军雌是谁,现在,视线下移,落在虚弱的“小雌虫”身上。
这里知道戈赫希身份的虫不超过三个,而坎伯兰也是第一次见,也多亏了这个小家伙,不然,他就算不死在这场灾难中,恐怕也会死在精神海崩溃之时。
“法诺翌。”
戈赫希声音虚弱,却还是伸手紧紧攥住法诺翌的衣角,见法诺翌没事,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毕竟刚才他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精神波动,不过还好,不是法诺翌。
“我在,我在这……戈赫希!”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戈赫希又晕了过去,这下法诺尔彻底慌了神,一把攥住被保护在中心的坎伯兰,声音中都不由多了几分焦急:“虫医呢,你们的虫医呢!”
“你先别急,他这样可能是精神力使用过度造成的。”米契盖尔轻咳几声,强忍剧痛来到法诺翌身边,扣住他的手臂,用仅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这里并不安全,不要暴露雄崽的身份。”
说罢便松开了法诺翌的手臂,转身对着角落里想要将自己全部藏起来的军雌道:“帕西泽,也是拍卖行的老板,也是舰艇上仅存的唯一虫医。”
“你先去医护室准备一下,我们稍后就到。”
“好,好的上校。”
被点名,帕西泽就算想躲,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一个不少,其中一道,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是你!”
为什么戈赫希的身份会暴露,为什么他们的行踪会被掌握,在见到这个军雌的瞬间,就有了答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但又平平无奇买面具的家伙。
“我这就去准备。”
原本的帕西泽只是个文职虫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地步,而且涉及的工作,越来越危险。
完了,好可怕,感觉自己回不去首都星了!
第69章
“长期营养不良、瘴气毒素的侵蚀、精神力过度使用……”
帕西泽扶了扶眼睛,悄咪咪的瞅了眼脸黑如碳底的法诺翌,虽然还是忍不住胆怯,但秉承着虫医的精神,他还是实话实说:“如果阁下以整个状态成长下去,可能无法度过一次觉醒。”
低气压蔓延,在场的三位军雌面色都称不上好看,就连厌恶雄虫立誓要改变军雌现状的三殿下,心底都生出了一丝怒意,毕竟躺在病床上的雄虫,还那么小。
不过要说最难受的,自然要数一把将虫拉扯大的法诺翌,他们生活的环境的确恶劣,只是他没想到戈赫希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而且他从未察觉到。
“如果你没有精力照顾好戈赫希的话,我们可以接手。”坎伯兰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看向法诺翌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冰冷,虽然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那去,但是养一位雄崽,还是绰绰有余。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老子争戈赫希!”显然坎伯兰的话也成功激怒了法诺翌,本就心情烦躁的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坎伯兰的衣领,不断收紧:“一个快死的废物,你也配。”
要不是他们,今天的事还不一定会发生,这样想着,法诺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丝毫没有在别虫地盘上要收敛的觉悟。
无形的磁场相互对峙着。
坎伯兰几个月前遭到暗算,虽然及时得到了救治,但身体依旧处于虚弱状态,可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会让自己处于劣势地位,好歹也是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战士。
手掌猛地扣住法诺翌的手臂下压,借对立挣脱束缚的坎伯兰下一秒就开始反击,带着劲风的腿快速朝法诺翌的腰部袭去,不过还差一点,在紧要关头之际,攻击就被法诺翌拦了下来。
拳影交错,每一拳都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他们的脚法同样凌厉,每一次踢击都如同一道闪电,狠狠地砸向对方。双方的眸中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个猛冲上前,挥拳如锤,砸向对方的肩膀,另一个侧身一闪,顺势还以一脚,直踢对方的腹部。
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地移动、攻击、防守,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们的打斗所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阻隔在他们之间,同时接下了他们的攻击。
“坎伯兰!”
“法诺翌,冷静,冷静!你也不想吵醒戈赫希吧。”
混到这个位置,多少有点眼力劲的帕西泽赶忙出声,当然他并不敢像米契盖尔上将一样,挡在他们两位之间,毕竟身为文员的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蛇捏七寸,法诺翌的弱点就是戈赫希,果然,帕西泽的话音刚落,法诺翌双唇紧抿,率先收回拳头,所有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透明的玻璃上,相隔的,是安静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戈赫希。
“其实现在也不是最糟的,还好小阁下的精神力足够纯净,只要好好养养,应该问题不大。”
帕西泽赶忙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整:“小阁下的状态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不过后续还需要很多东西的滋养,这不过这些东西就有点,额。”
帕西泽抬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有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一副偷感十足的模样,即便欲言又止,但在场的还是知道了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他们在首都星,如果现在掌权者是三殿下,那么寻找稀有材料可能不是问题,但现在身为逃亡者的他们,都居无定所,还要时不时防着敌袭……
“把东西都罗列下来,我去找。”
法诺翌眸光微沉,抬脚走到玻璃前,隔空临摹着戈赫希小小的身影,藐视一切的眸中带着掩盖不住的心疼,是他没有照顾好小家伙,但他绝对不会让戈赫希有事,哪怕豁出他这条命。
“这个不急,只要在小阁下一次觉醒之前都准备好就行,不过刚才仪器坚持发现小阁下的精神力阈值不太稳定,虽然没有听说过雄虫还需要正规学习精神力的掌控,但是我觉得等小阁下醒来,还是需要有虫能引导一下。”
听到帕西泽的话,法诺翌的动作微滞,就连他身后的坎伯兰都怔愣一瞬,在场的四位军雌,法诺翌从未接触过正统教育,而坎伯兰曾经身为王储,出生即巅峰的他从不需要这方面的教学。
至于帕西泽,虽然是多重身份的拥有者,但精神力薄弱的他,也没有接触这个教学的必要,所以下一秒,三双不同颜色的眸子同时落在了唯一一位长者身上。
虫族曾经的最强王者、第一军校校长、三军统帅上将……
“我来教导吧。”很显然,在不能暴露戈赫希身份的同时进行教学的,也只有米契盖尔能做到,只是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关门弟子,竟然会是一位雄虫,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家伙。
不过米契盖尔绝对不会料到自己有一天的观念转变如此巨大,本以为只是带带孩子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交出去,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毕竟眼前的危机还没有彻底解决。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逃出星球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安全,很显然坎伯兰的对手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恨不得出动全部兵力都要杀死坎伯兰,以至于迎接他们的便是求追不舍的战火。
不过好在经过号称死亡之境的陨石海后,他们成功与曾经的旧部回合,这下再也不是你逃我追的戏码,而是大面积的反杀,毕竟这个舰艇上,有两个实力强劲到另虫胆寒的杀戮机器,法诺翌和坎伯兰。
顺带值得一提的就是他们两位的关系,似敌似友,虽然依旧瞧不上对方,但作战时,却又有一丝难言的默契,虽然总体有些偏差,不过就像戈赫希曾经预想的那般,他们的确是很好的搭档。
——砰!
“戈赫希,你作弊!”一个银发小军雌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控诉:“你嘴里说出来的攻击方向跟你实际行动就是反着的。”
“我没有告诉你我说什么就会做什么。”白皙的皮肤上裹着一层薄汗,裸露在外的虫纹仿佛在发光,戈赫希双手一摊,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明明就是你在误导我!”坎塞斯吸了吸鼻子,眸中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要不是上将不让我用精神力,这场比试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好吧,你说什么都行。”
看着面前的小军雌真的哭了,自觉成熟的戈赫希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虽然他跟小殿下坎塞斯同岁,但还是会有种欺负虫崽的感觉,抬脚走到坎塞斯面前,将手伸了过去:“你别哭了,大不了今天的体能训练我帮你完成。”
看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坎塞斯越想越气,啪的一声就把戈赫希的手拍开,自己一骨碌翻身站了起来:“哼,谁要你的假惺惺。”
“坎塞斯!”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强装镇定的坎塞斯不由抖了一下,两个小家伙同时转头看了过去,只是表情各异。
“米契盖尔。”
“老师。”
“嗯。”
抬脚走进训练室,和颜悦色是对戈赫希的,而手中握的皮带就是反方向的,戈赫希自觉后退,坐在角落上的木椅上,看着老师现场“教学”。
不多时,训练室里时不时就会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让虫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这个时间,这地方外面就很少有其他的虫。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
“我没错!”
上一秒还在死犟的坎塞斯,下一秒对上米契盖尔失望的目光后,在眼眶里徘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就是大雨倾盆,像个耍赖的熊孩子一样,将自己扔在地上翻滚着。
“呜呜米契盖尔你偏心!战斗为什么不能使用精神力,明明就是你觉得戈赫希弱,所以才要限制我,凭什么,我的等级更高,只要我用精神力,就对能打败戈赫希,呜呜,你们都喜欢戈赫希……”
米契盖尔:……
戈赫希:……
使用精神力,就怕坎塞斯会哭的更惨。
坎塞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跟着哥哥经历的那么多生死逃亡都没有这个时候感到憋屈,好歹他也是王室的小殿下,即便是在逃亡中,也是被保护的存在,当然他也懂事的从未拖大家后退,就连哥哥有时都会对他感到愧疚。
可是自从戈赫希出现,好像一切都变了。
本来已经不在收学生的米契盖尔上将,竟然破例收下戈赫希,就连哥哥的目光也被夺走,明明同样的训练,甚至戈赫希的强度比自己还低一级,可是哥哥还是会用心疼和赞赏的态度对待戈赫希。
追随他们的军雌,也因为戈赫希有一个实力强大的监护者而对他照顾有加,反正种种小事不断堆积,就是让小殿下感到不舒服。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坎塞斯难以启齿的原因,他都屈尊想要跟“弱小”的戈赫希做朋友了,可是戈赫希对他的态度就是淡淡的,每次见戈赫希跟法诺翌撒娇,他就忍不住发酸。
不过这些,要面子的小殿下自然不可能告诉任何虫,就连哥哥他都一并瞒着,他觉得自己只要足够强大,戈赫希一定会反过来巴结他,可是,在不使用精神力的情况下,他总是输多胜少。
就很,就很……呜呜,好难过!还没有一个虫理解他。
“坎塞斯,坎塞斯!”
看着快把自己哭晕过去的小军雌,米契盖尔这感觉一排黑线从头顶飞过,他深吸一口气,称呼一变,声音都不由严厉几分:“小殿下,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用精神力战斗吗?”
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让坎塞斯立刻止住了声音,就是眼睫毛上挂着的眼泪要掉不掉的有些滑稽,他抬眸看向米契盖尔,显然很想要一个解释。
同样都是虫崽,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米契盖尔嘴角微抽,看了看走过来安静呆在他身边的戈赫希,又看了看还没从地上起来的坎塞斯,突然握着皮带的指尖有些发痒,不过好在他忍住了。
本身精神力的练习就需要强健的躯体支持,而之所以不让两个小家伙使用精神力的原因除了不能暴露戈赫希的身份外,就是因为坎伯兰的那次意外,以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们为了杀死坎伯兰,专门设计了一种攻击精神力的药物,并且加上直系血亲的血液,污染力百分百,一旦打开精神海,那么……”
当年如果不是坎伯兰发现的及时,及时切断精神力,靠着强大的实力肉搏,可能也不会再有后续的事情,而能攻击坎伯兰,那同父同母的坎塞斯也很危险。
米契盖尔简要讲了一下前因后果,见坎塞斯被说的面红耳赤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模样,倒也没在为难他,毕竟,还太小,其中的很多弯弯绕绕没必要一一叙述。
后知后觉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还不知好歹的小家伙,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冲出训练室,准备找个地方先藏一会儿,不过走之前还没忘一件事。
“戈赫希,我晚上再给你赔礼道歉!”
现在不行,不够诚恳,而且他怕他直接熟了。
“他不知道你们要离开的消息?”米契盖尔收回视线,看向戈赫希:“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到时候老师帮我转达一下吧,而且我想我离开坎塞斯应该会很高兴的。”戈赫希温吞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东西昨天就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好。”米契盖尔看着这个自己只带了半年,却异常优秀的雄虫幼崽,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这个年纪,本该在万虫呵护中长大,现在确要扮演成一个雌虫,做着危险的事情。
“小家伙,如果……算了”米契盖尔对视上那双坚定的灰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轻笑一声,大掌放在戈赫希的脑后拍了拍:“在外也不能落下我给你布置的任务。”
虫老了,果然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都半截子入土了,就没必要干涉全新的生命力。
“老师,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去吧。”
第70章
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戈赫希和法诺翌也不用再一直跟随他们,且两个编外虫员,在不被外虫得知的情况下,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叛徒已被清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为了更快寻找到治疗戈赫希的药物,法诺翌早就想离开,奈何戈赫希的精神力控制还要学习,闲来无事的他在此期间配合坎伯兰完成了多项任务,虽然没有正是进入军队,但是米契盖尔已经承诺,属于法诺翌的军功不会少。
对于这一点,法诺翌还是挺满意的。
依旧保持着唯我独尊的模样,但是戈赫希能看出,法诺翌很欣赏坎伯兰,大概就是强者之间的磁场吸引,一向独来独往的法诺翌,也开始学会配合,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愿意将后背短暂托付给他虫。
“写完了吗?飞行器准备出发。”
不知何时出现的法诺翌慵懒地倚在门框上,那身端正的军装在他身上却呈现出别样的韵味。
笔挺的军装,每一个褶皱都仿佛诉说着它的严谨与庄重,然而穿在法诺翌身上,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身痞气。那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片古铜色的肌肤,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性感。
原本过肩的银色长发,曾如瀑布般流泻而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可法诺翌却嫌麻烦,毅然决然地剃成了短寸。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俊美的外表。
犹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容。
不过冷白皮到小麦色的转变,还是少了几分轻挑,多了几分正气。
“嘿,米契盖尔把他的酒藏得就是隐秘,这废了我不少功夫,现在全是我的了,这下老家伙还不啰嗦死。”
说完法诺翌想到那个画面,又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刚才的正气果然是错觉,戈赫希有些想要扶额,其实想想也奇怪,米契盖尔好像对法诺翌有些过度关注。
当然,也可能是看不惯法诺翌不正经的模样。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一大一小来说,都是段难得的回忆,仿佛一下回归正常群体,而有些习惯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曾经的随意与散漫,渐渐被规律与自律所取代。就连戈赫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爱好,那就是写日记!
没有主核的自动收录,又很想将遇到的都记录下来,所以戈赫希申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本子,这个习惯,他还是从莱诺那学到的,不过当时他走的太匆忙,都没有看看莱诺的本子上具体是怎么写的。
戈赫希扣上笔帽,将本子合上,将其都收拾到自己的书包里,转身朝着法诺翌走去。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就挺好的。
“走吧。”抓住法诺翌的手指,微凉带着老茧的触感总是能让他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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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个小身影在走廊上快速奔跑着,咣当一声,撞开位于尽头的办公室,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冷漠的“工作机器”,完全没有见到他想见的虫。
“戈赫希真的走了?”手里握着的锦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坎塞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戈赫希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下午,我派虫去找你了,结果没找着。”坎伯兰一边翻看着情报,一边敷衍的回答着弟弟的问题,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毕竟小阁下他们是注定要离开的。
“他们为什么要走?戈赫希那么弱,要是受伤怎么办?法诺翌一个虫真的能保护好戈赫希吗?可是,可是我还没有给他道歉呢,他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一连三问外加一声委屈,还有些红肿的脸配上他气鼓鼓的表情,多少有些滑稽,他不甘心的上前抓住坎伯兰的手臂,一头漂亮的金发此刻都显得暗淡:“戈赫希走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吗?”
明明他都想好了,跟戈赫希道歉,然后邀请他成为自己的好朋友,他会好好保护戈赫希,不让任何虫欺负他,等自己长大,戈赫希就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这才是生死之交该有的结局。
可是现在哥哥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让本还处于中二梦时期的小军雌瞬间体会到了社会的险恶,哥哥有去找他吗?不过就是让虫去他的房间转了一圈,根本没有真心想要通知他!
胳膊上挂着一个沉甸甸的累赘,坎伯兰想忽视都不行,啪的一声,资料被合上,金眸微垂,视线落在坎塞斯身上,看的小家伙都不由瑟缩一下,但遗传的犟种脾气还是让他保持现有姿势不肯退让。
欠收拾的熊孩子。
坎伯兰沉默一瞬,终是念在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压下危险的想法,单手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紧的额头,如果可以,他倒是不希望珍贵的小阁下离开,但很显然,他还不够资格,对方也不乐意配合。
“他们本就是自由虫,谁都无法干预他们的行踪,而且法诺翌的实力很强,你可以放一万个心,就算法诺翌受伤,都不会让戈赫希受委屈的。”
坎伯兰动了动手臂,将坎塞斯甩了下来,目光中带着严肃:“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戈赫希道歉?”
坎塞斯:……
莫名感到心虚这是为什么。
坎塞斯双唇微抿,有些不情愿的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话音刚落,还不等他解释,迎接他的就是砸在脑袋上的重击,视线中出现了小星星,多的都叠在了一起,下一秒,疼痛感袭来,熊孩子的眼泪一时没憋住也淌了下来。
“坎塞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去找戈赫希的麻烦。”
坎伯兰阴恻恻的按住自家弟弟的后颈,微微收紧,想要暴打熊孩子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小蠢货,不让使用精神力还不知道是在保护谁呢。
“走,跟我去训练室。”
“放开我,戈赫希不会生我气的,他是我的好朋友!”
“呵,就你。”小弱鸡。
被扼住后颈的坎塞斯拼尽全身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摆脱那如铁钳般的束缚。然而,他所有的努力在哥哥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然后就听见哥哥那冷漠而不屑的嘲讽,短短几个字如同寒冰,狠狠地伤害了坎塞斯的心。他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精致的小脸缓缓耷拉着,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此刻满是失落与委屈。
他的嘴唇紧抿着,努力克制着即将涌出的泪水。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让虫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可惜他面前的这位是冷漠的暴君。
见自己的表演没有得到重视,坎塞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能给戈赫希打电话吗?”
“不能。”
“那我还能再见到戈赫希吗?”
“你觉得呢。”
……
时间如同无声的流水,一晃而过。几年前,一场战役,让众多军队瞬间倒戈,这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战役胜利的关键者三殿下,就这样被推到了大众视野之中。
这位失踪已久的殿下,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而如今,随着军队的举动,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与残暴昏庸、行事越发肆无忌惮的大殿下相比,这位仁善的三殿下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他在大众的拥护声中回归了首都星。
这个权利的中心位置。
然而,皇位的争夺从来都没有那么容易。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权力之争,更是各方势力的博弈。坎伯兰深知这一点,他明白,即便自己拥有着广泛的民众支持,也不可能立刻取缔掌权已久的大殿下。
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下,摆在明面上的战火不得不被掩藏下去。各方势力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棋手,小心翼翼地布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于是,首都星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所有的战线部署都在秘密进行着,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行动都可能影响着整个局势。
——砰!砰砰砰!
连射的枪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瞬间,坐落于城郊边缘的“化工厂”就热闹起来,所有的灯光亮起,似要将隐藏在阴影中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只可惜那道欣长的身影比他们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一个闪身,在舱门即将关闭时立刻钻了进去,光照电力系统还没有恢复过来,通道封闭的长廊里伸手不见五指,一身黑色劲服成功隐匿其中。
将透明镜框戴好,红外成像自动扫描,夜行者调整自己的呼吸,虽然情报显示这里不会有危险,但是小心为上,夜行者还是谨慎的防备着周遭的一切。
忽然,夜行者嗅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漂亮的眉眼微蹙,他快速向前,可当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到密闭的墙,黑暗中的双唇微抿,漆黑的袖子上挽几寸,腕部的智脑亮起,一只骨节分明手在虚拟键盘上快速移动。
下一秒,一道蓝光从借口处亮起,夜行者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射出的光是最大范围的扫描面前的墙体,一秒、两秒……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夜行者突然出手,一块与其他地方毫无差别的暗格被打开。
繁多的数据飞速闪过,且仅有一次机会。
但夜行者丝毫不见慌张,甚至早有准备,将口袋中小巧的设备插进暗口中,防护的数据条逐渐消失,不到半分钟,屏幕上便出现即将开启的字样。
一条细微的光线从缝隙中钻出,然后不断放大,直到入口彻底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周身裹挟着令虫胆寒的压迫感。
他的四肢被电子锁拷紧紧束缚着,那冰冷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铁链的末端早已被切断,对他的活动完全没有影响,破损的衣衫都压不住他桀骜的气质,看着满地的尸身血海,便是他一虫的杰作。
这血腥的场景如同地狱的画卷,让虫不寒而栗。那双漂亮的碧瞳中,是无尽的漠然和冷冽。
门口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这个杀神的注意,他侧头看来,须臾间,眸底原本的戾气如烟雾般瞬间消散,像是被顺毛的凶兽,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温柔。
他眉眼微挑,嘴角的弧度也慢慢勾起,像个招财猫一样朝着门口招手,有些控诉的轻啧一声:“戈赫希,你好慢。”
“做系统浪费了点时间,法诺翌,久等了。”
长腿迈进,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彻底暴露在光下,虽然只有两三天没见,但法诺翌看着面前的戈赫希,还是有些晃神,特别是来“营救”自己的夜行者装扮。
法诺翌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小拉扯的孩子,现在真的大了很多。
从黑暗中走来的少年身影宛若梦幻,宽肩窄腰,一袭黑色劲服更是将他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瑕,如雪的银发被随意绑在脑后,垂落的发丝如瀑布般搭在肩头,丝丝缕缕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少年的面庞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眉眼如画,上扬的眉峰透着一抹英气。
当他逐渐走近,那灰色的眼眸映入眼帘,眸中带着温柔的光,只是在看清法诺翌身上的伤时,微微抿起的双唇,让他周身的温柔被清冷取代,他长睫轻颤,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你受伤了。”
第71章
听到戈赫希微冷的声音,法诺翌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低头快速打量着自己的,确定没有伤口后才看向戈赫希,略显心虚道:“这是他们的血。”
主要是等的时间太无聊,听到外面动静的法诺翌就知道行动已经开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说这里的虫武装精良,不过就三瓜俩枣,都不够法诺翌打的。
只是理亏的法诺翌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前一秒还蔑视一切的强者,现在坐在椅子上乖顺的不像话,明明仅从外形看,健硕的法诺翌要比戈赫希强大太多,此刻也只是张开双臂,任由戈赫希检查。
一声轻叹,戈赫希靠近几分,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轻柔的按在法诺翌的眼角处,漫出的血液都快流到下颚出了都没有感觉。
法诺翌倒是不觉得疼,但是戈赫希却觉得伤口异常的碍眼。
“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分开行动了。”他还是无法适应法诺翌离开他太久。
覆在脸上的力道很轻,法诺翌微微侧头就能躲过,但他还是没动,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幽香,瞬间安抚了他躁动的精神力,法诺翌眸光微闪,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过于近了些,他甚至能触碰到戈赫希垂落的发丝。
明明他俩是相同的发色,但法诺翌就是单方面觉得戈赫希的要比他好看太多,这样想着,法诺翌伸手卷住戈赫希的几缕发丝,冰凉丝滑,是种让虫舒服的触感。
“嗯?”没等到回答的戈赫希疑惑侧目,灰色的眸子中仿佛装着繁星,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的气质。
看着这样的戈赫希,法诺翌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满足,毕竟这样的戈赫希是他娇养出来,几乎是法诺翌认定的好东西,统统都会出现在戈赫希的手上,还有戈赫希从头到脚的服饰,都是由他亲手负责。
这种近乎病态的掌控欲实实在在维持了十几年,而戈赫希也早已习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青年嘴角含笑,伸手虚拦着少年的腰身,仰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嗜血的双眸也收敛的狠厉,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附有老茧的大手轻轻捏了下少年的脸蛋,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得意:“怎么这么黏虫,这才第一次而已。”
虽然这几天法诺翌也不习惯,甚至有时暴躁的想要直接冲出去跟戈赫希会合,但是在戈赫希面前,他还是藏不住自己的傲娇属性。
这大概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吧。
自从离开舰艇,戈赫希跟法诺翌就再也没有分开过,做任务也好,出去猎杀异虫也罢,法诺翌的身边就一直都有戈赫希的位置,而且在米契盖尔这位老师的指导下,戈赫希现在的能力,不输于绝大多数军雌。
不过法诺翌对戈赫希的要求也不高,有自保能力就行,武力方面有他。
只是没想到戈赫希还是给了法诺翌不小的惊艳,至少在收集情报和制备行动策略方面,戈赫希比任何虫都要强,他俩一个脑力担当,一个物理担当,所有接手的任务都圆满完成,从未出现过纰漏。
以至于现在暗网的悬赏令上,一个号称血影双刃的组合高居不下,只不过他们只能确定是两个“军雌”,其余的信息,竟从未更新过。
“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戈赫希看着法诺翌,非常认真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知道都是计划好的事情,但你当时被抓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心跳都停滞了一瞬,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冷静的看你以身犯险。”
那个摆在明面上的博击赛场,实则做着贩卖虫口的生意,很多赛场上陷入假死状态的军雌,都会被他们以死亡的证明处理,而真正来参加地下全场的军雌,无一例外都是精神力强悍,但身份简单的贫民军雌,即便有虫闹事,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而这件事之所以会被派给法诺翌他们,主要是因为这个黑暗势力的胃口越来越大,竟然将手伸向了军火,那他们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上。
法诺翌和戈赫希的任务就是潜入寻找他们的确切位置,并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怎么说戈赫希和法诺翌以后要进入首都星,自然不会暴力执法。
至于法诺翌脚边这群不知是死是活的躯体,扫黑除恶嘛,暴徒奋起反抗自然需要用些特殊手段,不过重要的证据法诺翌可是保护的很好。
任务不难,就是有些棘手,只不过仅仅分开两天,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灰色的眸中装着张扬的倒影,诉说着自己的担忧。
听到戈赫希的话,法诺翌只觉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一阵酥麻感如电流般瞬间穿过四肢,让他的身体微微战栗。心脏也涨涨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中,轻柔地揉搓了半天。
很难形容,但不得不说,法诺翌内心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高兴。
他的长臂一伸,毫不犹豫地横在戈赫希的腰间。在戈赫希略带惊讶的注视下,法诺翌大手用力,接着起身直接将戈赫希抱了起来。
虽然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将戈赫希架在自己的臂弯处,但戈赫希长得有点高,法诺翌怕自己一不小心让戈赫希碰到天花板上。
“行,都听你的。”
“……放我下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戈赫希下意识拽住法诺翌的衣服,但不过法诺翌的动作太快,他只来得及抓住法诺翌的头发,短寸有些扎手,而且丝毫不在指缝中停留,不得已,抓变成了抱。
将法诺翌的大脑袋直接扣在自己的腹部,法诺翌呼出的气体穿过单薄的衣衫落在戈赫希的腹部,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而且下一秒,戈赫希的表情更加复杂。
因为得寸进尺的法诺翌在他的腹部来回轻蹭着。
骨节分明的手掌果断扣住法诺翌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的捏着:“痒。”
戈赫希感觉这几年法诺翌越来越幼稚了,还说他黏虫,现在看来,也不知道真正黏虫的是谁,虽然他很喜欢这种亲近,但是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驯服凶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过程,但驯服法诺翌,仅仅需要戈赫希的一句话,他们之间虽然存在年龄上的差距,但却从未有过思想上的鸿沟,而且在他们相处时,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更依赖谁多一点。
毕竟他们接触社会的时间相当,而在十几年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将对方的呼吸方式都深深的刻在记忆里,因为有法诺翌,才有现在矜贵温柔的戈赫希,也是因为戈赫希,那个本该沉寂在血海中的疯子有了归宿。
两个不懂感情的虫,因为彼此的存在,对这个世界也有了眷恋。
后续的工作就要简单很多,毕竟不能销毁的账本全都加密录入在中心智脑里,而这些在戈·黑客·赫希面前都是小问题。
而在戈赫希操作的时候,法诺翌也只能闲着,抬头看着飞速移动的数据条就觉得头大,真是想不到戈赫希是怎么能分辨清那个是真实的代码。
昏暗的房间里不配备照明系统,只有多个屏幕上忽明忽暗的蓝光,将戈赫希漂亮的脸蛋都打上了一层幻影,分割成好几段。
被限制行动不能随意离开的法诺翌,跨坐在椅子上,像是被限制手脚的多动症小孩,整个虫都透着一点点颓,上半身慵懒地贴在椅背处,法诺翌的眼神四处游移,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戈赫希身上。
看着专注工作的戈赫希,法诺翌的嘴角微微上扬。突然,他长腿一蹬,椅子的滚轮便迅速朝着戈赫希的方向移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椅子停在了距离戈赫希仅有几寸的位置,他甚至能感受到戈赫希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微热度。
法诺翌撑着下巴,目光紧紧锁定在戈赫希的头发上。伸手轻轻卷起一缕头发,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然后又缓缓松开,看着银发如瀑布般落下。
卷巴卷巴,银发就叠在了一起,带着漂亮的光泽。虽然他自己嫌麻烦不愿留长发,但戈赫希这一头顺发,却是他强硬要求保留下来的。没有理由,就是觉得很适合戈赫希。
似乎是找到了乐趣,法诺翌直起身,伸手将束缚银发的皮套取下,银发就这样全都落在了他的手中,柔顺的发丝如同流水般从他的指间滑落,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
工作中的戈赫希察觉到了法诺翌的举动,不过也只是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见虫安分的呆在自己身边,便也就随了法诺翌。在这安静的空间里,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情感在无声地流淌着,仿佛时间都为他们而静止。
两虫的相处模式中,看似法诺翌强势霸道,实则戈赫希才是掌握主导地位的一方,野马甘愿被缰绳束缚,甚至主动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视线一直都在戈赫希的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小家伙现在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不愧是他养出的孩子,法诺翌自豪的想着,指尖上缠绕的银丝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据说是雄虫特有的信息素,很好闻,每次呆在戈赫希身边,他的精神海都能保持平静。
比任何药剂都管用。
法诺翌一直对自己的长相有清晰的认知,可戈赫希长得比他还惊艳,即便有外露的虫纹否定加持,但是戈赫希的追求者还是不少,其中不乏有高大的军雌,虽然结果无一例外被法诺翌暴打一顿,但是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群臭虫,还敢肖想小家伙,简直不知死活。
哎,又帅又强大的烦恼,他果然还是把戈赫希养的太好了,不愧是他!
自恋的法诺翌在心底把自己夸了一遍又一遍,对自己养娃的能力感到深深的敬佩,这样想着,法诺翌的视线又落在了戈赫希脸上,指尖微曲,轻轻蹭了蹭戈赫希的侧脸。
这明显的酥痒触感,戈赫希想忽视都不行,好在数据条已经加载完成:“怎么了?”
侧目看去,一个漂亮的麻花辫垂落在自己的左肩上,甚至法诺翌不知道从哪撕下来的黑布绕成一个蝴蝶结,绑在了发尾处。
戈赫希:……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即便法诺翌不是个孩子,但有的时候比熊孩子还要恶劣。
“虫纹淡了。”
从衣襟下一直延伸到眼角的银色纹路,交错繁杂,明明是狰狞的代表,但在灯光的照耀下,却又隐隐透着几分鬼魅的色彩。
“那回去你再给我补一补。”看不到自己脸的戈赫希只能蜷起袖子看看手臂上的纹路,的确失去了最初的颜色,其实也到了重新描绘的时间,不过因为法诺翌被“掳走”,他也没有心情管其他的事情。
“没问题,不过什么时候能回去?”
估计,最后一句话才是法诺翌真正想说的话,呆的时间太长,坐不住了。
“好了。”话音刚落,戈赫希也收回了自己的智脑,只不过在法诺翌刚要抬脚走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虽然涉案虫已经都被逮捕,但是这里可能还有潜藏的危险,别太莽撞。”
“知道了。”
本以为只是谨慎的叮嘱,谁能想这里还真藏着一些不为虫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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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诺翌别动。”
当危险降临时,法诺翌已经做好冲上去的准备,但下一秒,就因身后戈赫希的声音收敛了全部动作,丝毫不担心近在咫尺的危机。
第72章
那是没有眼睛的四只异虫,庞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如同来自黑暗中的梦魇,恐怖且阴寒,锋利如刀的节肢在地面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在钢铁浇筑的地面留下深深的割裂。
狰狞的口器一张一合,滴落下的粘稠绿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似乎只要被那液体沾上一点,便会遭受难以想象的腐蚀,即便是没有眼睛,它们也能凭借着敏锐的感知能力,在这个幽暗的空间自如行动着。
显然它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庞大的身躯并不影响它们的速度,那裹着劲风的巨物塞满了整个空间,挥舞着粗壮的触手,争相朝着戈赫希他们袭来。
而法诺翌也准备出手,只不过还不等他上前一步,就被身后的戈赫希紧急叫停,几乎没有犹豫,手中蓄势待发的力量瞬间停滞,丝毫不担心已经抵达他面前的触手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毕竟他足够相信戈赫希。
果然,下一秒,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异虫与法诺翌隔开,他甚至能看清异虫触手上泛着寒光的尖刺,就在停顿的短短几秒钟,四只异虫已经全部贴了上来,张开的口器对准法诺翌,似要将他全部吞下,可惜所有的攻击都被挡了下来。
愤怒的巨物疯狂撞击着,就连地面在它们的冲击下都微微颤抖。
“它们体内有高浓度炸弹,一旦它们的生命体征消失,炸弹便会瞬间燃爆。”上前一步挡在法诺翌面前的戈赫希,有些无奈的捏了捏法诺翌精壮的臂膀:“我给你的微型器呢。”
自动扫描周围信息,同步反馈给使用者,很显然法诺翌把那个小东西给弄丢了。
算了,戈赫希早已习惯,反正他给法诺翌准备了一箱。
看着法诺翌心虚有不承认的表情,戈赫希也只是轻笑一声,握着他的手上前一步:“你还是跟在我后面吧。”
虽然知道法诺翌冲在前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戈赫希还是希望法诺翌能少受点伤就少受点,最好是一点伤都没有。
不过戈赫希也知道,要是法诺翌能做到,那就不是法诺翌了。
其实有的时候戈赫希也有反思过,是不是自己有时管的太多了些,但下次再见法诺翌一身鲜红时,管束法诺翌的想法就又坚定几分。
无形的屏障将长廊隔开分成两部分,吃不到猎物的异虫还在疯狂的朝着戈赫希靠近,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屏障一寸寸向前推进,毫无智商可言的异虫也同步向后退着。
戈赫希猜测大概是电力系统被破坏,困住异虫的囚牢也被打开,在不造成更大伤亡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四只异虫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在封锁起来,然后找专业的虫来处理。
思考中的戈赫希,丝毫没察觉到因为自己的举动,对法诺翌造成怎样的影响。
比自己小半头的少年,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法诺翌只觉得心底深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某根沉睡已久的弦,一种莫名的悸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他身体微僵,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跟随着戈赫希的步伐。法诺翌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具体怎么回事,身体有一股浇不灭的燥意,好不容易平息下去,又因为戈赫希而翻涌上来。
这样的戈赫希仿佛自带一种独特的魅力光晕,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走自己的全部视线。
两位不在同一频道上的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大概是太熟悉对方的气息,所以谁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直到戈赫希将异虫再次关进囚牢中,一道急促的铃声打破了这一沉寂,也唤回了法诺翌飘远的思绪,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却又不舍得挣开戈赫希的手臂。
只是还不等他纠结出个结果,那边的戈赫希就已经很自然松开他,接通智脑,向前走了两步。
被“丢”在原地的法诺翌:更不爽了怎么办!
“阁下晚上好。”
“帕西泽,晚上好。”
没有过度的寒暄,帕西泽直奔主题。
“我们已经接收到了阁下传来的信息,阁下辛苦了,后续的工作将由我全权负责。”
帕西泽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合作这么多年,而且戈赫希阁下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工作者,如果戈赫希阁下不是雄虫,他都想将虫直接入职到他们部门,这样说不定还能保住他稀薄的发量。
“呵,来得到挺及时啊。”面对戈赫希打电话,法诺翌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特别还是在他不快的时候,甚至上前一步直接接过了戈赫希的智脑。
“话说老子这个月的工资怎么没有还没有到账,我倒是不介意去你们总部要。”
难得法诺翌能想起这个从未注意到的事情,只是还不等对面回答,法诺翌就听到身边的戈赫希道:“你的工资已经到了,不过是在我的卡上。”
“啊!为什么?”
“因为防止你再乱买东西。”戈赫希温柔的接下了法诺翌的所有控诉,而且态度坚决的挡住了法诺翌索要的手:“不过你放心,该有的零花钱不会少的,而且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戈赫希不想再在家里看到那堆积起来,华而不实的高端礼服,还有法诺翌被坑后,除了漂亮好不价值的晶体,都是法诺翌买来送给他的,他也不好辜负法诺翌的一番心意,打击自己这位监护者的自信心。
不过现在就是该省省该花花,特别是既然临近前往首都星的时间,那他们手里还是要在留点钱,毕竟他查到,首都星的消费可比普通星要高上好几倍。
还有就是他们去了首都星居住的问题,虽然帕西泽应该会给他们解决,但是以法诺翌霸道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住别虫安排的房子,目前他自己攒的钱勉强够买一套,不过吃穿行还是要再省省。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用到钱,但很显然,花钱如流水且月光族的法诺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抬眸看向法诺翌,见他欲言又止纠结的模样,戈赫希直接道:“不会少了你的甜食。”
“行吧。”被剥夺挥金如土快乐的法诺翌,受伤的心理勉强得到了安抚,就在他还想讨价还价的时候,就见戈赫希直接拿过自己的智脑,又转了过去。
这是话题到此为止的意思,不要无理取闹。
法诺翌:……
总感觉被拿捏死了,又莫名的小兴奋。
果然,他现在有点不太正常,这里的空气,有毒。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
所实话能听到法诺翌吃瘪帕西泽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这可是让他生理性恐惧的军雌。
“那请问,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戈赫希很礼貌的询问道。
虽然是地位超群的雄虫,但戈赫希阁下对所有的虫都是一样的态度,哦当然,法诺翌除外,相处这么长时间,帕西泽依旧有些受宠若惊,就是不知道戈赫希阁下真正接触到雄虫纸醉金迷的生活,还会不会保持现在的状态。
想想首都星的阁下们,在听听戈赫希阁下的声音,帕西泽竟有一瞬不希望戈赫希来首都星的想法,毕竟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那真是对虫性的一种考验。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一个文员所能干涉的事情。
“是这样的,经米契盖尔上将和三殿下审核,法诺翌现已恢复自由虫身份,且职位将会在提升一级,等你们回到首都星,米契盖尔上将将亲自为法诺翌授予少将头衔,同时,距离您回归首都星的时间在三周后,所以在此期间你们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是吗,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戈赫希轻笑一声。
“还有一件事,圣环滢果将会在南希矮星的拍卖会场出现,邀请函已经邮寄到您的地址,由于其处在联邦管辖之外,公职虫员无法进入,所以还需要您亲自去取,你们到了后会有专门的虫接待。”
因为戈赫希和法诺翌自愿成为三殿下的“影子”,作为交换,戈赫希一次觉醒前,所有精神力修护的高级材料都由他们负责,这也是法诺翌不管散漫、烦躁,也不会撂摊子不干的原因之一。
好像只要一涉及戈赫希,法诺翌就会妥协,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
“没关系,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其实经过这几年的治疗,戈赫希的身体已经达到正常水平,有没有圣环滢果都不会影响到觉醒的进行,不过法诺翌第一次执着于凑齐全部东西。
技能点点错的学渣,都硬生生记下了小臂一样长的单子,也实属不易,戈赫希自然也不会半途而废。
“南希矮星也是著名的旅游星球,作为补偿,您在南希矮星上的一切消费都可以报销。”
“好的。”能走公家的帐,戈赫希自然也没有客气。
“祝您旅游愉快。”
“谢谢,祝你工作顺利。”
的确都是好消息,他跟法诺翌也有小半年没有休息过了,趁这个时间,也可以好好规划一下。
一晚上做的事情真的不少,等与帕西泽派来的虫碰面后,戈赫希就跟法诺翌打道回府,升起的光线逐渐驱赶着微凉的夜,这个时间点,城市也渐渐醒了过来,没虫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依旧维持着平静和安宁。
林立的高楼间逐渐有飞行器穿过,霓虹灯影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暗淡无光,喧嚣声取代了另一种景象,那是不同于破旧无名星的繁荣。
这里,秩序、法则如同一张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大网,将整个城市牢牢地笼罩其中,隐藏在黑暗中的蛆虫,并不会影响绝大多数普通虫的生活。
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柔软的保护。
伴着黎明,乘坐自动驾驶飞行器的戈赫希和法诺翌也终于回到了他们的住所。
半年前接手清除任务后,戈赫希就租了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院,虽然在郊区,但是安静的环境很适合他们这种昼伏夜出的工作者。
回到家里,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从邮箱中取出邀请函,简单洗漱完就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戈赫希还没走两步被法诺翌拉住,困倦的大脑有些迟钝,但却并未挣开法诺翌的手。
“该补虫纹了。”
比戈赫希先一步洗完的法诺翌脸上还挂着水珠,双漂亮的眼睛眸光熠熠,哪里能看到半分疲惫的模样,在大战三百回合都没有问题。
戈赫希:……
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戈赫希,好不容易担心的源头解决,强撑精神回来只想睡觉的他张了张嘴,对上法诺翌的眼睛,终是没再出声。
画就画吧,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内心长叹一声,自己好像越来越无法拒绝法诺翌期待的眼神,甚至还有一瞬的阴暗,希望这种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忙到没时间刨析自己内心的戈赫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跟法诺翌是彼此的唯一嘛,占有欲强点,应该也正常。
亦步亦趋跟在法诺翌身后来到他的房间,不同于戈赫希精致奢华的房间,法诺翌房间的空间十分开阔,没有过多的隔断划分区域,仿佛是一片未被雕琢的原始空间,简单粗犷,主虫的到来,消除了这几天的清冷寂静。
戈赫希从法诺翌的侧边走过,来到小沙发前坐下,倚靠在沙发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兴致勃勃的法诺翌配置颜料,有些晃神,长睫微垂,戈赫希嘴角带笑,这么多年,感觉法诺翌的性子并没有变化多少,依旧张扬到耀眼。
不过在法诺翌放血时,戈赫希就收回了视线。
其实制作颜料也不一定要用法诺翌的血,只要富含虫纹能力都可以绘制出来。
戈赫希就曾背着法诺翌在医院购置过军雌的血浆,只不过颜料还没有上身,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法诺翌连碗带笔的一起扔到了房子外面很远的垃圾桶里。
当时法诺翌那眼神,跟辛辛苦苦打了一天工回来,结果看到另一半在偷/情一样愤怒,这样形容可能有点夸张,但也大差不差,那天戈赫希也是体会到了法诺翌跟他真正打冷战是怎样一个状态。
最后真的就差举手发誓了,才把法诺翌哄好。
记忆颇深。
法诺翌认准的事,十头异虫都拉不回来。
“好了,把眼睛闭上吧。”
第73章
像是在一块美玉上绘制,法诺翌的动作都轻柔不少,随着戈赫希不断长大,虫纹的范围也可以适当缩小,现在只要确保裸漏在外的肌肤上有就行。
强大军雌血液中其实蕴藏了很多能量,处了可以帮戈赫希隐藏身份,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压下他身上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
淡淡的幽香,目前为止就只有法诺翌闻到过。毕竟除了在法诺翌身边单独呆着的时候戈赫希比较放松,其余时间戈赫希都会刻意收敛。
迄今为止,除了早已知道戈赫希真实身份的虫外,没有虫怀疑过戈赫希不是“军雌”。
蘸着颜料的笔刷小心在戈赫希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痕迹,看着被自己气息包裹的少年,法诺翌心底的燥意又浮现出来,眸中一闪而过的痴迷和热烈,让法诺翌有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摩挲着戈赫希的肌肤。
刺眼的血痕印刻在俊美的面庞上,有种残破又让虫兴奋的美感,像是从魔窟中觉醒出的魅魔,将虫心底最阴暗的一面都快引诱出来。
戈赫希的唇形很好看,透着淡淡的粉,而且看上去非常软,比他吃过的所有焦糖布丁都要诱虫。
身体微微向前,就在这时,戈赫希轻微抗拒的动作唤回了法诺翌的理智,太累的戈赫希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对于刚才的一切一概不知。
胸膛起伏,交织在一起的呼吸略显暧昧。
他们此刻的距离非常近,法诺翌甚至能感受到戈赫希身上散发出的温热。
察觉到自己要做什么的法诺翌像个受惊的猫,猛地松开戈赫希就起身后退了好几步,只不过视线一直都在戈赫希身上没有挪开,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戈赫希的感情发生了改变……
在这个复杂的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法诺翌也不是傻子,不会认为刚才的亲近,只是雄虫对雌虫的吸引,毕竟他在任务过程接触到的雄虫,除了厌恶,就只有还是我家戈赫希好的想法。
法诺翌的身体被改造过,就连情感方面都做了淡化处理,本身就是朝着杀戮工具的方面修改,其实法诺翌的内心要比任何虫都要漠然,这么多年,唯一能真正牵动他情绪的也只有一个戈赫希罢了。
不过,戈赫希适合最好的。
似乎在面对极度喜爱的另一半时,再强大的虫都会变的不自信,就是进入了一个无解的循环中,不断证明却又不断否定。
最后也只化作了烦闷的轻啧,没有底气的情感支撑对任何一方都是种负担,还不如当不存在。
他是戈赫希的监护者,法诺翌是戈赫希的监护者……
强行压下不该有的想法,但还是克制不住关注戈赫希的行为,其实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不说,戈赫希就不会发现什么,毕竟在这方面,小家伙完全没有开窍。
好像纠结的只有他。
双眉紧蹙,怎么就突然察觉到这么令虫不爽的真相,捏了捏发紧的后颈,法诺翌觉得自己急需要一个发泄口,目光沉沉的看着熟睡中的戈赫希,没虫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秒、两秒……终于,法诺翌动了。
长臂从戈赫希的身后穿过,轻柔的将戈赫希打横抱起,只是没走两步就顿住了动作,要是以往,他会直接把戈赫希放在他的床上,但现在,戈赫希的房间在他的对面。
脚步一转,法诺翌就朝门口走去。
这是他从小养大的虫崽,是他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唯一,是他倾尽所有都想娇养的宝贝,是……
空气中只剩一道平稳的呼吸声。
还是原来那个简单的房间,黑白两色,宽大的被褥间有一处隆起,银色散落在枕间,让单一的色调都鲜活起来,似乎是嗅到了令虫安心的气息,戈赫希的微蹙的眉头都舒展开,有些幼稚的抱住被褥的一角,紧紧搂进怀中。
凭什么,在他的地盘,他做主!
房门被轻轻带上,因为不爽眉眼间都萦绕着一层看不见的戾气,他记得谭威森林深处还有一批异虫没有被清除,到时候猎杀到的内核还能去黑市换星币。
这个不会直接打到他们卡上,到时候戈赫希应该也不会知道。
啧,垃圾异虫,一天比一天少,不是说它们的繁衍能力被成为世界之最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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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赫希觉得这几天的法诺翌有点不太正常,这几天多少有些暴躁,连路过的异虫都忍不住踹上几脚,引得戈赫希都频频侧目。
这不,感觉法诺翌又要开始了。
赶忙伸手拉住法诺翌的胳膊,戈赫希有些无奈道:“等下要飞船,别乱跑。”
“我知道,我能赶回来。”
对上戈赫希无声的视线,最后几个字法诺翌都没什么底气,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抱着书包蹲在了戈赫希身边,强大的背影竟显出了几分委屈。
法诺翌也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不仅仅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情感变化,而是有种自己的身体出问题的感觉,但是最强军雌怎么可能生病,法诺翌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其实只要出去找异虫发泄一番,这种症状就能减轻很多,但今天情况特殊,他们要出发去南希矮星,关乎戈赫希身体健康的事情,法诺翌自然不会马虎。
大不了,忍忍呗。
“你还好吗?”
一只温热的手覆在法诺翌的头上,他抬眸就撞进了戈赫希满是担忧的眸子中,也只有自己的倒影,不知为何,心中的燥意竟消散不少。
“我没事。”法诺翌握住戈赫希的手,跟理智上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刻意忽视那股莫名的不爽,起身拉着戈赫希往前走:“到我们了。”
戈赫希:……
这是又恢复正常了吗?
好像从上次任务过后,法诺翌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有意躲着他,但又会很快黏上来,纠结的都不像是法诺翌本虫了,但法诺翌又拒绝交流,戈赫希肯定不会勉强他。
不过健康系统都评定法诺翌的状态很好,除了有些上升的体温,也没有其他问题,戈赫希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完全不知道他们都陷入了一个谁都没有经历过的知识盲区,以至于等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位都很懵,造成兵荒马乱的局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至少对自己专业领域都异常自信的两位目前还没有发现异常。
“尊敬的顾客您好,您乘坐的航班即将起飞,请……”
南希矮星在联邦管辖之外的星系,不过距离戈赫希他们所出发的星球并不算远,而且南希矮星身为十大最佳旅游胜地,有直达的通道,所以在路程上他们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而且到了地方,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新奇起来,难怪会被排到榜首。
入眼便是梦幻的紫色,那是一种带着神秘气息的色彩,如同轻盈的薄纱,缓缓笼罩着整座城市。
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拔地而起,它们的线条或流畅如舞动的丝带,或锐利似出鞘的宝剑,或圆润像可爱的气球。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建筑形态组合起来,却诡异的和谐,仿佛是一位天才艺术家肆意挥洒的杰作。
被科技覆盖的城都到处飘着霓虹光影,第一眼,便是极致的视觉享受。
就连戈赫希都有一瞬的呆愣,果然,直面的视觉效果不是单一图片能赋予的,新奇的事物完全看不过来。
这里,的确很美。
法诺翌更是被新奇的事物占据了大半视野,全模拟的逆境之战仿佛真的将虫送至前线,扑面而来的肃杀似乎就在眼前,那是一种极致的震撼,真正能坚持到最后的军雌很少,毕竟是由真实录像改编。
曾经的这场战役,虽然迎来了胜利,但也损失惨重,活下来的军雌也不足百虫,而那也是米契盖尔成名的一战,冲在最前线的身影是那么清晰。
陪着法诺翌进入模拟系统的戈赫希并没有呆太久,毕竟他的体力远远跟不上法诺翌,继续呆下去指挥连累法诺翌,见法诺翌陷入了一个忘我的状态,完全没有了前不久的焦躁和烦闷,戈赫希也就退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
“好。”
一起组队的队友退出去后可以选择观看还“存活”队友的战况,依旧的惊心动魄,一场生与死的对决。
乌压压的异虫朝着军雌袭来,带着不可抵挡的疯狂,充满战场的厮杀裹挟着血腥萦绕在每个军雌身上,怒吼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满地的尸骸昭示着这场战役的恐怖,可还是有无数的军雌坚守在第一线。
其中一个身影尤为突出。
一抹银光闪过,如小山般的异虫身体从中间一分为二,瞬间崩塌,军雌的速度太快,就连系统都捕捉不到他的影子,很快,这抹突出就出现在了主将米契盖尔身边。
他们并肩作战,异虫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杀神成为两个,战况似乎缓和了很多。
【叮——逆境之战挑战胜利,恭喜玩家V2S711打破纪录。】
滚动条播放了三遍闯关记录,最后超智能的ai竟还会模拟米契盖尔的声音给予闯关者一定的奖励。
当朝阳自东方升起,满山的鲜红是皆是英勇的证明,他们为了国家而战,守卫者身后的弱小,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他们皆是英雄。
此刻,只有两个军雌站在顶峰,长者成熟稳重,眸中是守卫住防线的高兴,青年被嗜血包裹,眼中的疯狂还未完全消散下去,但不得不说,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们两位又出奇的相像。
像是生来就自带的利刃气息。
【米契盖尔:小伙子,你很不错。】
虚拟影像将手中的勋章戴到法诺翌的衣服上,宽大的手掌像是实体一般,欣慰的拍了拍法诺翌的肩膀。
【米契盖尔:帝国,为你们骄傲。】
闯关完成,系统也将自动退出,周围的血淋淋的景象也不断被虚化,好像在昭示着这只不过是一场模拟游戏,甚至除了冲到最前面的米契盖尔,法诺翌都没能看清死在他身边军雌的面孔,好像有一个npc替他挡下一击。
还真是虚假,一点诚意都没有。
法诺翌轻嗤一声,不知道是对只有虚影的米契盖尔,还是制作这款游戏的工程团队们。
转头再次看了眼残破不堪的战场,原本被鲜血包裹的粘腻触感此刻也消失不见,法诺翌的眸光微闪,没虫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强烈的燥意也随着这场游戏平息下来,法诺翌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已经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空间了仅有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恭喜,闯关成功。”戈赫希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顺带拿出口袋中的手帕,准备递给法诺翌。
“小意思,知道是假的,也没多难。”为防止戈赫希够不到,法诺翌低头凑了上去,完全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戈赫希自然也看得出来,轻笑一声,抬手轻柔的擦拭掉法诺翌脸上的薄汗,魔鬼级别的赛场,且高度智能化的精神力比拼,其实并没有法诺翌说的那么轻松,不过戈赫希并没有要拆穿对方的打算。
毕竟,法诺翌他,傲娇啊。
“走,去拍卖场拿东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要的。”
心里还装着其他事,法诺翌拉着戈赫希就往外走,只不过还没走出大厅,就被一个雄虫给拦住了去路,那落在法诺翌身上的眼神,好似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物件,完全不加遮掩。
“跟了我,我给你雌侍的名份。”
第74章
自觉已经给出足够优渥条件的雄虫,丝毫不收敛意淫的视线。
所有的虚拟游戏被打破纪录后,都会在大厅的显示屏上播放最后的定格画面,而科立丘第一眼就被法诺翌强大的实力吸引,想想这么强大的军雌,到最后也只能在他的床上跪着祈求爱怜,就是一件令他兴奋的事情。
所以科立丘在法诺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并且不认为这个军雌能拒绝他的邀约,毕竟他可是科立公爵家最受宠的雄子,多少军雌排队等着他垂怜。
对于突然闯进他视野的弱鸡,法诺翌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从虚拟游戏出来,周身的戾气还未消散,要不是顾及身边的戈赫希,法诺翌还真会控制不住直接出手。
科立丘也是被法诺翌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但随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他望着军雌离开的背影立刻又追了上去,只不过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法诺翌衣角的前一秒。
一股强大的等级压迫逼得他直接跪倒在地上,仿佛是被某个可怕的力量盯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也是科立丘从未经历过的战栗,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
不过这种精神压迫并没有持续太久,等科立丘再次抬眸时,只看到消失在门口的黑色长袍,和那不小心飘出来的银色长发。
“少爷,您没事吧!”
“科立丘阁下,您这是怎么了,还好吗?”
“阁下……”
“滚!给我去查,我要那两个军雌的全部信息!还从未有虫干这样对我!”
被压制的时间太短,稍纵即逝,以至于反应过来的科立丘竟没有第一时间去思考那道令虫胆寒的力量,而是愤怒的命令手下的虫去查找已经消失的法诺翌他们。
雄虫,被宠溺到近乎无脑的程度。
首都星的雄虫都这样吗?戈赫希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了一丝怒意。
“不是说了在外不要使用精神力,一个蠢货,也值得你出手。”
戈赫希的一举一动都被法诺翌时刻关注着,所以刚才事情的转变,法诺翌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果然,一低头就触及到了戈赫希那双冰冷漠然的灰眸,让法诺翌晃神一瞬。
记忆有些久远,他都快忘了戈赫希曾经的模样,一个没有感情却很会装的小怪物,丝毫没有现在这般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模样,戈赫希真的好久没有发过脾气了。
法诺翌饶有兴趣地拍了拍戈赫希的后背,将虫拉到自己面前,法诺翌嘴角噙着笑,甚是好奇的伸手捏了捏他柔软的侧脸:“你真生气了?”
“没有。”
任由法诺翌揉搓自己的脸,戈赫希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法诺翌,并没有将心底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他就是非常的不爽,他强大的法诺翌,怎么能被那么轻挑的目光注视。
仿佛法诺翌只是一个物件,一个可以随意支配的东西。
即便早就认清了这个雄尊雌卑的社会现状,但当那种不公真正落在法诺翌身上时,戈赫希还是会控制不住心底的不舒服,像是被冒犯一般。
但自己又是既得利益者,矛盾的情绪拉扯着自己,戈赫希双唇嗫嚅了一下,终是没再出声,只希望三殿下的速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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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似乎刻在了南希矮星这座富饶星球的各个角落,位于市中心的哈干纳拍卖会场自然也是别具一格,抬脚走进去,仿佛置身于艺术与财富交织的梦幻世界。
高悬的璀璨水晶吊灯,如繁星般洒落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大厅的地面上铺设着精美绝伦的手工地毯,据说仅一条便可以在首都星买下一套房,其柔软程度更是不可多得的蛛丝交织,踩上去好似漫步云端。
非常不习惯的法诺翌好似被套上爪子的猫,没走几步,眉头便紧紧的蹙起。戈赫希到没有感到不适,只不过依旧被拍卖场的富饶感到瞠目。
如果他没有看错,拍卖主会场的墙壁上勾勒出的彩色光道,里面镶嵌着的是超级异虫的能量核,哪怕只有一颗,都能很大程度安抚十几位军雌躁动的精神海。
这么重要的资源储备,在这里竟只是做装饰和缓冲作用。
“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一位穿着精致的亚雌出现在戈赫希他们面前,姿态恭敬却不谦卑,丝毫没有因为戈赫希和法诺翌服饰简单就露出轻视的表情。
“好的,给。”
戈赫希将自己和法诺翌的邀请函一同递给亚雌,只见亚雌动作微顿,随后上前站定在戈赫希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边请,我带您去您的预定房间。”
房间在二楼,虽然不是正对拍卖台,但是观看效果也是绝佳,站在落地窗前,戈赫希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下面座椅上虫的动作。
“您要的东西,已经为您放在保险柜中,拍卖会即将开始,祝您玩的愉快。”
没有过度的攀谈,也没有询问他们的来历,亚雌走后,还体贴的为他们关上了房门,显然已经认出了戈赫希他们,不过既然是帕西泽推荐的,那安全性还是很有保证的。
不多时,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下一秒,看清出现在拍卖台上的虫时,戈赫希的瞳孔都不由瞪大几分,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位拍卖师太出乎意料。
竟然是一位雄虫阁下。
他的出现仿佛点亮了空间,让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的身上。只见他身着一件深V镂空上衣,那暧昧地领口设计,让白皙的肌肤裸漏在外,若隐若现的线条充满了诱惑,修身牛仔裤贴合着他的双腿,笔直且修长。
热烈张扬的红发微扬,雄虫俊美的面容毫无瑕疵,脖颈白皙,仰头望来时,无法忽视的是他白皙间印刻的淡淡红痕,旖旎色/情。
当他站定在台上时,感受着面向他的热情,非常大方的飞吻给台下的每位观众。
不出意外,又引起一阵骚动。
琼纳斯修长的指尖抵在泛红的唇上,含情的眉眼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位拥护者,直到喧嚷声逐渐停歇,他才开口:“亲爱的,晚上好~又到了我们与艺术并肩的时刻了,我可太想念你们了。”
……
仿佛一个成熟到近乎糜烂的香果,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虫的气息,琼纳斯置身于舞台的中央,将台下的景象尽收眼底,就在这时,他抬头看向了二楼。
金色的瞳孔锁定到一处,嘴角噙笑,薄唇轻启不知道轻声呢喃了什么。
即便知道从外面是看不到房间中的景象,但是戈赫希莫名就是感觉琼纳斯是在看自己,那是一种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从容,但却又透着不靠谱的轻挑。
一位与众不同的雄虫阁下,就像这座星球一样,神秘且令虫着迷,虽然是拍卖师,但是雄虫的身份信息却隐藏的很好,就是不太确定跟三殿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应该似友非敌。
戈赫希非常客观的注视着耀眼的琼纳斯,只是还不等他收回视线,一只大手就直接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耳边传来法诺翌阴恻恻的声音:“就这么好看呢。”
戈赫希:……
分析利弊的过程中,拍品已经上台,站在玻璃窗前的戈赫希就好像是对下面的“货物”感兴趣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不怪法诺翌反应这么大。
重点不在昂贵稀有的拍品上,重点在两个衣着暴露的亚雌身上,在这个最豪华的拍卖场所,雄虫不算少数,亚雌举止充满魅惑,一看就是专门为了取悦某类虫专门培养。
意外参透法诺翌眸中想法的戈赫希双唇微抿,耳尖都微微发热,自觉后退一步,有些无语的拍了拍法诺翌的手臂,略显敷衍的解释道:“我在想琼纳斯的立场。”
戈赫希习惯性想好一切可以配合的资源,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这个需求来的这么快,还让虫猝不及防。
“你确定他们在这个房间?”
“少爷您放心,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的。”
“行了,东西给我,呵,查不到信息又能如何,我想要的,还从未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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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清单上的东西尽数展出,倒还真有一个让戈赫希感兴趣的东西,战斗型机甲,也是目前虫族军事着手研发的东西,以减少前线军雌的死亡数量。
现在市场上并没有规模的机甲售卖,即便展出,也只是观赏型,不过让戈赫希拍下它的主要原因,是这个拍品为双位设计。
戈赫希眸光微闪,按耐下心底的激动,一个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叛逆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成型。
“走吧。”在最后一件展品结束后,戈赫希起身对着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法诺翌道,几乎是话音刚落,法诺翌就闪身到了戈赫希身边,看得出,迫不及待想来开这个无聊的地方。
只是还没出了大厅,就见法诺翌停下了脚步,戈赫希侧目望去,有些疑惑:“嗯?”
“等我一下,我去个厕所。”
觊觎的目光落在戈赫希身上,让本就压制的神经立刻又躁动起来,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凶兽,这样的挑衅一刻都让虫无法忍受。
法诺翌眼底的嗜血一闪而过,快的让虫无法捕捉,看向戈赫希时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拍了拍戈赫希的肩膀,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独留戈赫希蹙眉在原地等待。
一个两个,像是肮脏的飞蝇……
大厅虫来虫往,裹着黑袍的戈赫希到显得有几分特立独行。
他再次垂眸看向智脑上的时间,虽然只过去十分钟,但是一种不安还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最终,戈赫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结果就看到了让他瞳孔收紧的一幕,被法诺翌打倒在地的军雌突然暴起,手中拿着喷雾就直逼法诺翌的面门,法诺翌踉跄一瞬,竟没有及时躲开。
这时戈赫希才看到还有一瓶滚落在地上的相似气体。
一种针对雌虫的致幻药剂,明面上虽然已经禁止,但是在黑市没有得不到的货物。
“法诺翌!”
“哎,拍卖场所禁止打架哦~”
就在戈赫希准备使用精神力攻击那几个军雌时,突然出现的琼纳斯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带着寒意的信息素从身侧传来,裹挟着精神力,直接让军雌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跟随在琼纳斯身后的亚雌们行动也很迅速,卸掉军雌的双臂后,就将虫打包捆了带走,通道被封闭,只剩在场的几位虫。
不过戈赫希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挣脱琼纳斯的束缚,快速跑到了法诺翌身边,焦急地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满脸担忧:“法诺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戈赫希。”
此刻的法诺翌脸上已经出现一层薄汗,额角的青筋崩起,像是极力在压制身体的不适,但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将他的情况暴露无遗,迷离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熟悉的小家伙,声音沙哑,似乎还参杂着一丝委屈。
“热……”
“恶魔之息,呵,还真是下了血本了。”琼纳斯捡起地上的空瓶,在确定里面的东西后,轻挑的眸光都冷了下来,但他的嘴角依旧带笑,走到角落,一把将里面受到惊吓的雄虫提溜出来。
“阁下,我想你会给我们拍卖会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我……”
“嘘,不是现在。”捏住科立丘的手不断收紧,窒息感差点将科立丘掐死,不过琼纳斯还是秉承着服务者的良好品质,没有做绝,只是晕过去而已。
“小家伙,你身边这位想必已经被诱发了发情,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找个禁闭室,让你身边的军雌独自忍受过去,二呢,我想你也不愿意让这位阁下触碰你的监护者,所以,我倒是可以代劳一下。”
琼纳斯对面前的戈赫希非常了解,虽然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知道,小家伙会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虽然他今天没想着开荤,但是为了盟友嘛,倒也不是不行~。
“我要BJT97药剂,我知道你们下次单品中有它。”没有给琼纳斯开口的机会,戈赫希接着道:“除了相应的售卖价格,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管血液和我的皮肉组织。”
话音刚落,琼纳斯也收起了轻浮的神色,看向戈赫希时目光都有些沉:“一个军雌而已,你确定?”
“二十分钟,我需要一个房间和药剂。”
没有回答琼纳斯的问题,但戈赫希的态度确也决定了一切。
第75章
“艹,好热……”
身体里仿佛有岩浆爆发,燥热传递到每一根神经中,法诺翌额头上的青筋崩起,双眼迷离,似乎极力在压制着快要从身体里跑出的猛兽。
但可惜陌生的感觉愈演愈烈,他急需找一个发泄口,可是,唯一支撑他的冰冷也在放下他后远去,滞在半空中的手抓空后便收了回来,无处发泄的闷哼哽在喉咙里,他咬紧牙关,恨不得将身体撕开。
这样想着,法诺翌的双手也不受控制的疯狂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可惜调到最低的空调冷风,都吹不散裸漏肌肤上的炙热,现实与虚幻反复交叠,一时间占据了法诺翌的全部思绪。
暴露在空气中的小麦色肌肤上,不知何时镀上了一层红晕,染上几分水色,在昏黄光线的映衬下多了些许暧昧。
这样的法诺翌,是戈赫希从未见过的模样。
站在床边的戈赫希满脸的凝重,目光中的温和早已被阴沉取代,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法诺翌身上,毕竟肌体经过改造后的法诺翌,从研究所逃出来到目前为止,并未像正常军雌那样有过发/情期。
因为确定不会影响到法诺翌的身体,所以他和法诺翌就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不被激素控制并不是件坏事,但却从未想过,这些年法诺翌治愈身体的同时,发/情期也一并推后,并不是意义上的完全消失。
这也就解释了前几天法诺翌不正常的状态。
现在又被其他虫偷袭,诱导出的发/情期可谓是来势汹汹,竟让法诺翌瞬间失去了全部战斗能力。
该死的,他怎么能反应的这么慢。
戈赫希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看着床上难以忍受的法诺翌,心底忍不住的抽疼,法诺翌何时这么无力过,下一秒,他的眸光一紧,快走两步一把按住法诺翌,这才阻止对方自残的行为。
不过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只见法诺翌的胸口被他自己划出了两道血痕,在裸露得肌肤上显得异常碍眼。
手下的肌肤滚烫的吓虫,让戈赫希的指尖都忍不住轻颤一瞬,他不确定法诺翌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法诺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戈赫希声音轻柔,似是怕吓到身下的虫,但法诺翌双眸涣散,显然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模样,鼻息间充斥着血腥味,明明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却让戈赫希感到呼吸都紧了几分,清醒的大脑也在此刻出现一瞬的怔愣。
而也就是这短暂的迟疑,法诺翌就紧紧的贴了上来,炙热的温度完全取缔了正常的温凉,烫的戈赫希的心尖都忍不住轻颤一瞬。
被强健的身体紧紧的扣在怀中,戈赫希能清楚的听到法诺翌剧烈的心跳声,还有从体内散发出的诱虫香气,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戈赫希都忍不住微微晃神。
“偷袭者”乘胜追击,四肢紧锁怀中的猎物,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湿热柔软的触感直接覆盖在精致的喉结上,被紧紧的罩住,甚至还被狠狠的吸了一瞬。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戈赫希忍不住仰头闷哼一声,喉结的震动换来变本加厉的吸吮,似乎在反复品尝难以言说的美味,不听话的柔软反复划过唇下的敏感点。
“法诺翌……”
从未有过的感受让戈赫希都瞪大了双眼,沉稳的思绪此刻也变得笨拙起来,他慌不迭的想要推开埋在脖颈间的脑袋,却不想因为他的挣扎,束缚住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要将他融进炙热的身体里。
“你,冷静点,法诺翌。”
在力气这方面,戈赫希显然不是法诺翌的对手,挣扎半天,除了越来越热的温度,就只剩得寸进尺的攻势,原本能拧断异虫的手此刻已经试探着从衣角下摆进入,抚摸到柔软的腹部。
这暧昧纠缠的姿势,相互交织的呼吸,即便没有见过某些封禁内容,但戈赫希也知道法诺翌想要什么,毕竟环抱坐在腿上的炙热躯体,已经浸湿了戈赫希的裤子。
散发着丝□□惑的气息,是对双方的吸引。
戈赫希眉头紧蹙,红梅般的痕迹从脖颈一直延伸至锁骨处,一阵阵酥麻顺着神经传递到四肢百胲,让这具还青涩的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栗。
粘腻的触感似乎还想进一步扩大版图,但下一秒却被止住了动作。
戈赫希真的不想伤害法诺翌,但他也知道,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法诺翌,放开。”
从不对某虫设防的精神海,很容易就接收到了略带严厉的命令,几乎是条件反射,法诺翌立刻松开了戈赫希,只是从他猩红的双眸中,还是看出了一丝不甘。
“下去。”
像是主位上的王者,一双冰冷的灰色双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情,毕竟要防止某个被本能驱使的凶兽得寸进尺:“法诺翌,从我身上下去。”
一声带有威胁的呜咽从喉咙中挤出,但是法诺翌还是听话的离开了戈赫希,不过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近。
此刻法诺翌所有的行为都是靠本能行动,一双没有感情的竖瞳紧紧锁定这戈赫希,像是个捕食者,只等下一秒趁戈赫希精神力松懈时快速扑上来。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释放出的精神力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入军雌的禁地,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军雌的痛苦,而且这种完全不设防的信任,让戈赫希阴翳的心情都减缓不少。
其实雌虫发情期,如果有雄虫的安抚再好不过,而且琼纳斯显然也是一位高级雄虫,应该可以平安帮助法诺翌度过发情期,可是,这个想法还未成型,就被戈赫希排除。
除了要尊重法诺翌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戈赫希心底的排斥,就像是将法诺翌划归为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所有觊觎法诺翌的生物,都会扰乱戈赫希平稳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对,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不允许。
法诺翌是他的。
似乎情感的转变只需要一瞬的时间。
戈赫希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雄虫幼崽,他经历三世,虽然清醒的时间不长,但所见所学却不是其他虫可比的,且这一世很大程度弥补了他情感上的缺失。
相较于法诺翌,或许戈赫希更像一位成虫。
暴露在外的温柔不过是在模仿记忆中最重要的雄虫,隐藏在最深处其实依旧摆脱不了冰冷的机械思维,哪个都是他,而哪个又都不是他。
真正的戈赫希只有法诺翌见过,所有的情绪也只因法诺翌而波动,不知何时,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是无法分开的羁绊。
而这一次,戈赫希竟然升起了想要杀虫的想法,只不过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法诺翌,毕竟只要那个虫还活着,那戈赫希就有办法找到。
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也掩藏起戈赫希最冷酷的一面,他能感受到精神力缓解已经对法诺翌不起作用,只能缓慢释放信息素试图安抚躁动的军雌,但显然,此刻的安抚治标不治本,不满足的军雌还是抓住了戈赫希的衣角。
“热。”
此刻的法诺翌面色潮红,急促的呼吸声也在昭示着他体内的不平,一双兽瞳不肯从戈赫希身上移开半分,鼻息间萦绕的熟悉味道让他渴望靠近,但是本能又驱使他要听话。
可是,真的很难受。
驯化和本能纠缠着,脑子有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面前这个好闻的小家伙很重要,非常重要,想要藏进自己的腹腔中,永远保护起来。
一个刻在心尖上的宝贝。
“戈赫希,我的。”
被咬破的舌尖漫出鲜红的血液,充斥在口腔中,漂亮的双眸都染上了一丝猩红。
这一刻,本能似乎占据了上风,只见丝滑的银色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但很快就沉寂在绵软的床榻上,被束缚在有力的双臂间。
“戈赫希、戈赫希、戈赫希……”
一声声亲昵的低语萦绕在耳畔,那声音像是最温柔的羽毛又好似魅魔的呢喃,轻轻拂过戈赫希的听觉神经。
戈赫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出了问题,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如藤蔓一般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生长。心脏仿佛沉浸在一片酥麻中,每一次跳动都能带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从核心区慢慢扩散至整个胸腔。
四肢被缠上名为法诺翌的麻/药,丝丝缕缕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带着轻微地电流,传到四肢百胲,一种奇特、令虫心醉地麻痒,覆上温柔地轻吻,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的身体涌起一阵难言的悸动。
这自然也是受法诺翌发情期的影响,但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戈赫希伸手环住法诺翌的脖子,将他拉进自己怀中,不过在炙热的温度贴上脖颈时,他又立刻回过神来。
想道自己刚才的动作,戈赫希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自嘲。
如果可以,其实他并不介意自己安抚法诺翌,但是连一次觉醒都没有度过的雄虫,即便交/合也是没办法提供雌虫最想要的感觉,尽管戈赫希已经成年半个月。
耳边的呢喃还在继续,只是夹杂的水声过于暧昧,只是不得其解,缠绵的声音中都透着丝丝委屈。
面对这样的法诺翌,戈赫希完全没办法拒绝。
一声轻叹在暧昧的房间响起。
侧目抓住法诺翌控制不住想要虫化的手,将锋利的指甲抵在自己的肩胛处,轻轻一划,带着信息素的鲜红便争相涌了出来,这下根本不需要戈赫希提醒,某位失去理智的军雌便自动贴了上来。
迟钝的大脑还是运转,除了交/合在孕腔内成结,其实还有其他办法缓解,虽然不似那般有用。
只是当戈赫希闭眼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按理来说,尝到雄虫血液的军雌会极大程度调动军雌的凶性,甚至他们会控制不住想要更多从而张开獠牙。
这也是雌雄虫上/床时,雌虫都被要求扣上抑制环,失去一切能力,任由雄虫为所欲为。
但现在,戈赫希微微仰头,除了酥痒和一丝说不出的难耐,并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伤口不断被舔舐,珍重的姿态像是最虔诚的信徒。
不过不得不说,还是有用的,至少法诺翌不似刚才那般暴躁。
——叩叩叩。
“亲爱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不等戈赫希回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琼纳斯已经用万能门卡打开了房门,一眼就锁定到房间中的大床上,看见两位的衣服还算完整,他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宝贝,以身犯险可不是一个雄虫该做的事。”
——砰!
“法诺翌停下!”
第76章
陌生的气息闯进“巢穴”内,即便感知到是个雄虫,但是被打扰的军雌还是第一时间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床头搁置的台灯在雄虫出声的瞬间便被丢掷出去,不过因为戈赫希的及时出手,碎片只在琼纳斯的身侧炸开。
“呵,还挺凶的嘛。”面对这样的威胁,琼纳斯丝毫不慌,只不过也没有再往前一步,他朝着戈赫希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便放在了橱柜上:“药剂给你放这了。”
“好的,谢谢。”
戈赫希半坐起身,按住法诺翌的后脖颈压向自己,姿态似提防又像是保护,但不得不说,即便是失去理智的军雌,在他的怀中也很听话,亦或者说舍弃不掉到嘴的“美味”。
看着法诺翌猩红的舌尖舔舐着唇下的白皙,琼纳斯眸光微闪,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提醒:“别太纵着他,毕竟你还没有一次觉醒。”
雄虫的血液是会让军雌上瘾的,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如果被有心虫利用,雄虫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军雌……
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但想到上面发给他的资料,显然他的顾虑是多余的,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就像是没有被这个病态社会固化思想的新生,总是那么的桀骜不驯,令虫艳羡。
“我知道。”
对方话里的意思戈赫希完全清楚,如果不是法诺翌难受的厉害,其实他也不想用这么粗暴的方法,现在倒是有了其他的选择,只不过房间里还有第三个虫的存在,现在放开法诺翌,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驱赶的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没想到从前的事自己竟然还没有忘记,琼纳斯自嘲的勾了勾唇,对上那双特殊的灰眸,很快又恢复成往日随性轻挑的模样,指尖抵在红唇上轻轻一抛:“没有,不过你们要是实在扛不住,我随时都在,很乐意帮忙~”
随叫随到,毕竟除了这里,自己什么地方都不会去的。
落锁的声音很轻,不过他们也能清晰的察觉到第三道呼吸的消失,戈赫希掌心下的紧绷也慢慢松懈下来,只不过四肢依旧捆绑着戈赫希,戈赫希想动一下都有些困难。
“法诺翌,松开点。”
戈赫希仰头看向放药剂的地方,不远不近,但也不是伸手就能够着的,身上还缠着一个黏虫的军雌,他感觉呼吸间都是炙热。
脖颈间的柔软真的非常强烈,虽然看不见,但是戈赫希知道那地方绝对红了,带着微微的刺痛。
一天之内,戈赫希都不知道要叹息多少次,他俩的衣服已经褶皱的不像话,该湿的地方也湿的彻底,即便戈赫希在沉稳,感受到怀中的急切和腿上的湿热,耳尖也早就染上了异样的红晕。
也不知道法诺翌就是听不见还是选择性失聪,反正环抱住戈赫希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甚至依旧不想放弃朝衣服内进攻的趋势。
戈赫希眨了眨眼睛,灰色眸中带着无奈的笑意,下一秒,原本支撑在床上的手悄然搭在了法诺翌的腰间,掌心下的炙热和紧实难以忽视,慢慢后移,随后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原本还□□的躯体瞬间软了下来。
径直坐在戈赫希的怀中,不巧紧贴着那抹硬处,一声闷哼从戈赫希的喉咙中挤出,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此刻也多出一道裂痕。
那是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脖颈间的红晕爬上脸颊,说到底,戈赫希也不过是个不同虫事的雄虫,面对喜欢的军雌,他能保持现在的冷静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快速将法诺翌放在一边,翻身下床跑到橱柜上拿药剂,而法诺翌的速度也不必戈赫希慢,特别是察觉到自己的猎物要“逃离”。
可以说戈赫希拿到药剂的瞬间,法诺翌就立刻贴了上来,獠牙衔住戈赫希的后颈,动作很轻并没有咬破,但是威胁的意味十足。
不过还好,不影响戈赫希的动作。
针剂抽取药剂,转身直接注射到法诺翌的胳膊上,动作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成分中含有大量迷药计量的药剂很快就能发挥作用,不过在法诺翌即将倒下时,戈赫希及时接住了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戈赫希的错觉,在法诺翌昏迷的前一秒,他竟从法诺翌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委屈和难以置信,竟然戈赫希的内心产生了一点点负罪感。
不过要是再回到几秒种前,他依旧会这样做。
不让法诺翌睡觉怎么办,他现在又不行,他爽了也不能在法诺翌体内成结,完全不能帮法诺翌度过发/情期,现在这样,对谁都好。
环抱着法诺翌的腰身,没法把他抱起来的戈赫希只好将虫半托半抱的带到床上,只是看着凌乱暧昧的床榻,戈赫希仅犹豫了一秒,就把法诺翌放了上去。
法诺翌脸上布满潮红,坚毅俊美的五官都覆上了一层魅惑,双唇轻启,戈赫希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猩红,他知道那东西的柔软和炙热,令他的呼吸都有一瞬的错乱。
闭上眼睛蹙着眉的法诺翌看上去有点凶,却让戈赫希感到可爱,修长的指尖划过法诺翌的五官,怎么看怎么喜欢,似乎是一个尘埃落定的答案,在不知不觉中,法诺翌已经成为自己身体里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从出生到现在,戈赫希的记忆力全是法诺翌的身影。
肃杀嗜血、随性轻狂、胡搅蛮缠……温柔独予,仅对自己一虫。
或许法诺翌比他更早发现他们之间过于亲昵的情感,但是法诺翌对他太过小心翼翼,所以即便法诺翌喜欢他,戈赫希也确信,法诺翌也会将这份喜欢藏起来,不给他带他任何困扰。
不得不说,戈赫希比法诺翌自己还要了解他。
其实戈赫希觉得这份喜欢的认知不过是因为意外才被提前,即便没有这次意外,相信不久的那天,戈赫希也能感知到,毕竟这种独一份的占有欲,不是其他情感能解释清的。
附身向下,果然跟他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法诺翌身上的黑色劲装已经换成绵软的睡袍,身上的水渍已经被清除干净,每个地方都没有错过,只不过在隐藏在睡袍下的腹部有些微红。
似乎是孕/腔的位置,令虫渴望触碰的地方。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响起,青涩的身体自然也经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那是从内而外散发的燥热,□□的资本非常可观,可惜现在发挥不了它该有的作用。
脑海里控制不住出现法诺翌的身影,粗鲁的手法溅起层层水花,直到控制不住的闷哼从口中漫出,第一次的悸动就这么不太愉快的结束。
情/欲过后的痴迷让那张白皙俊美的脸上都萦绕了一层餍足,却也参杂了几分空虚,不过所有的情绪在触碰到法诺翌的瞬间便得到了安抚。
“法诺翌,我好喜欢你。”
戈赫希第一次表现的跟个毛头小子一般,将法诺翌抱紧又松开,舍不得但又要克制,不过最后还是遵循本心,将头埋在法诺翌的脖颈处,像是吃到糖的小孩,满足的轻轻蹭了蹭。
不再需要法诺翌主动靠近,戈赫希双臂张开便紧紧环抱住了法诺翌,缓慢释放着信息素,轻柔的安抚着在跟本能抗争的法诺翌。
他们相拥而眠,清除了一切距离,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像是一张巨网,将只有彼此的两位紧紧包裹起来。
抵达肺部的空气里都是对方的气息。
淡淡的幽香,带着温热的体温,脸颊处传来丝丝酥麻……
法诺翌猛地挣开双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令虫晃神的俊颜,他们挨得很近,法诺翌甚至能看清戈赫希的长睫毛,眼皮下覆盖着的是一双独特且漂亮的灰色眼瞳。
身体紧绷一瞬又很快松开,生怕吵醒怀中的戈赫希。
碧色的眸中参杂了太多情绪,令法诺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并没有失去昨天的记忆,甚至自己是如何纠缠戈赫希,戈赫希又是如何安抚他的场景都记得一清二楚。
舌尖上似乎还停留着令他悸动的触感,但他不敢回味,不可一世的军雌也有慌张的时刻,努力平复呼吸,小心挪开放在腰间的手臂,身体缓缓后移,直到抵达床边。
翻身下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不过关门时动作依旧轻柔小心。
法诺翌不会想到,在他离开的瞬间,戈赫希就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比法诺翌更早醒来,不过为了给法诺翌适应的时间,戈赫希就贴心的没动。
只不过现在看来,对法诺翌的冲击还是有点大,竟然连这点小把戏都没有看出来。
戈赫希坐起身,跟法诺翌同款的睡袍此刻也滑到腰间,白皙肌肤上印刻的红痕暧昧且魅惑,他单手撑着下巴,指尖轻点,看向门口的眸中带着笑意。
纠结点倒也没什么,毕竟早晚要接受的。
到了首都星诱惑可能会更多,戈赫希要法诺翌除工作外的全部注意力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法诺翌,他的。
.
——砰砰砰!
虚拟作战舱内,一道强悍的身影快速移动着,所到之处片甲不留,肃杀紧张的氛围硬是被法诺翌打出了轻松随意的感觉。
法诺翌穿梭在四面八方的异虫群中,即便身上的创口越来越多,他依旧没有要退的一丝,也丝毫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那些刻在脑海中的画面就控制不住的出现在眼前。
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停留在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带着丝丝甜意。
他缠着戈赫希要爱/抚,他舔舐着戈赫希的每一寸肌肤,他压着戈赫希威胁他进入自己的孕腔……
妈的,昨天他都干了什么!
幻化出的利爪狠狠刺入狰狞扑来的异虫体内,法诺翌双臂猛地用力,那隆起的肌肉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骤然拉扯下,那只异虫坚硬的外壳就像是脆弱的纸张一般被轻易撕裂。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这只庞大的异虫硬生生地被法诺翌从中间撕成了两半。异虫那绿色的□□四处飞溅,散发出一股令虫作呕的气味。
几个小时的战斗,让法诺翌的精神力也有些吃不消,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心中却还是涌起了一丝无奈。因为这里的异虫实力实在是太弱了,这样简单的杀戮根本无法让他注意力高度集中,丝毫没有挑战和突破的快感。
晃神间都能看到戈赫希的身影,和流连在指尖上的触感……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昨天的法诺翌,可能他就不会这么纠结了,也不对,若真是这样他可能会嫉妒的发狂。
不能想了,真的不能想了!
“法诺翌,我好喜欢你。”
艹,完全控制不住啊!
【叮——挑战胜利,恭喜玩家V2S711打破纪录。】
第77章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法诺翌被强制退出虚拟空间,这场单方面的厮杀才堪堪停止,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令他悸动的画面,甚至越发清晰。
法诺翌胸膛剧烈起伏着,长臂微扬,遮住上半张脸,隐匿其中的眸光微闪,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戈赫希幽香的信息素味道,那是从未在任何植物上嗅到的香甜,仿佛世间仅有一份,没有任何替代品。
就像独一无二的戈赫希一样。
“法诺翌,我好喜欢你。”
耳边仿佛放置了一个不知疲倦的播报机。每一次声音的短暂停歇之后,它便会再度悠悠地响起,裹藏着无尽的缠/绵。又或者是法诺翌刻意为之,让这令他窃喜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耳畔。
戈赫希喜欢他,一个简单的认知都能让法诺翌感到热血沸腾,再杀百只异虫应该都没有问题,仅仅只需要戈赫希的一句认可。
感觉心脏快要爆炸,却又被无数的藤蔓缠绕起来,被困在一个名为戈赫希的囚牢中,甚至不会产生一丝挣扎的情绪,这次,法诺翌也无法自欺欺虫,他对戈赫希病态的情感已经暴露,亦是他从未掩藏过。
渴望被发现却又不敢倾诉,现在好了,一切都被揭开。
只不过并没有厌恶、没有逃避、更没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漠然,而是得到了对方的亲口回应。
原来在这场反复渗透的情感转变中,并不是他一个虫的独角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他从小养大的幼崽,抱着跟他相同的情感。
身上的薄汗慢慢褪去,燥热感被空虚取代。
理智在喜悦和不断否定中反复横跳,纯白色的空间也挡不住繁多情绪的描绘,愣神之际全是全是那个心心念念的虫,最终,法诺翌一咬牙,直接一跃起身,连个虫的清洁都顾不上,快速冲到了戈赫希的房间中。
跟他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硬是要找一处的话,大概就是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已经被清新剂取代,丝毫没有留下军雌的气息。
他的雄虫,此刻干干净净的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莫名有些许的不爽。
大步向前,在戈赫希惊讶的目光下,直接将虫连带椅子一并转了半圈,自己则站在戈赫希面前,将他禁锢在自己的阴影中。
俯身向下,长臂一左一右的搭在木桌上,不被关注的笔也顺着鼓起纸张的弧度滚落到地毯上,消失在空荡的深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说了喜欢老子!”
耳边传来法诺翌严肃的声音,仔细听,隐隐还能察觉到一丝紧张,完全没有了往日桀骜的姿态,双眸紧紧的盯着戈赫希,呼吸微滞,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说了。”
对于这个时候闯进来的法诺翌,戈赫希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他给法诺翌暂定接受的时间是三天,没想到今天晚上就反应过来,倒也不是坏事。
眼眸微闪,正好装进法诺翌微敞的领口中,再配上法诺翌此刻的姿势,即便戈赫希不是故意的,却也没少看,下意识便定格。
小麦色的肌肤上裹着一层透明水渍,大概是刚剧烈运动完的缘故,某处的艳红带着诱虫的色泽。更别提昨天晚上某虫还硬要将其塞进他的嘴里,触感如何,不便多说。(没动手,仅视觉)
戈赫希轻咳一声赶忙收回视线,稳住略显浮躁的心情,抬眸看向一脸复杂的法诺翌,再次重复着他昨晚的话,只不过这次,是在他们两虫意识都清醒的时刻:“我喜欢你,法诺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但很快又被打破宁静。
“可是我比你大十几岁。”
“按照虫族漫长的百岁生命,这并不算什么。”
“我就是一穷二白的恶徒,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不是,你是即将胜任的少将,你救了无数军雌,你是英雄。”
听到法诺翌自贬时,即便戈赫希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但还是蹙起了眉头,他伸手抚上法诺翌眉眼处一道无法彻底愈合的伤疤,那是曾经法诺翌救自己的证明。
戈赫希直视着法诺翌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给了我足够多的东西了,包括我这条命。”
如果没有法诺翌,那还会有现在的戈赫希吗?这个戈赫希都无法保证,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无法言说的酸涩和甜蜜从心口漫开,戈赫希总是这样,不经意间说出的情话像是一直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他的灵魂,让他深陷其中,欲罢不能,直视的灰眸中,此刻也只有自己的身影。
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其实是早已明确的结果,只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次次的偏向。
法诺翌双唇微抿,眸中狂热的痴迷一闪而过,指尖扣住实木微微收紧,依旧控制不住要危险发言:“我是你的‘父亲’,或许,这只是一份错觉。”
【还有……】
“哈,是我曾经的亲昵给你了这样的错觉吗?”舌尖抵住有些发痒的犬牙,被法诺翌气笑的戈赫希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拉向自己:“我喜欢你,雄虫对雌虫的欲望,如果可以,昨天晚上我会毫不犹豫地灌/满你。”
【只会属于他的表白……】
听到戈赫希话的法诺翌有一瞬的怔愣,毕竟还是第一次从戈赫希的口中听到如此粗鄙的词,但不得不说,竟有种诡异的兴奋,不过还不等法诺翌反应,唇上便传来柔软的触感。
带着熟悉的幽香和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挤进了法诺翌的口腔中,从利齿滑过上颚,最后勾住他的舌尖,温吞缓慢的吮/吸着。
清醒时的亲密跟恍惚中的纠缠感觉的确不同,至少这一刻,法诺翌甚至忘记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唤醒了两虫的思绪,法诺翌下意识放开并护住戈赫希,同时凌厉的双眸锁定罪魁祸首,来者依旧是那个没有分寸感的雄虫。
“打搅你们好事了可真不好意思啊。”琼纳斯轻啧一声,手中的扇子挡住上扬的嘴角,露在外面的双眸中丝毫看不出抱歉的意思。
虽然心中有一丢丢不爽,但是戈赫希不会表现出来,红肿的唇微微发烫,不过他却不加掩饰,将椅子转过去面向这琼纳斯:“没关系,有事吗?”
今晚的琼纳斯倒是舍弃了往日轻浮的衣服,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越发矜贵,不笑时,竟多了几分沉稳,跟他往日的风格仿佛判若两虫,显然他不会无故过来。
“接到通知,待会儿会有虫来接你们。”看着对方神情自若的模样,琼纳斯也没了调侃的心情,或者说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就处于无措和兴奋的情绪中,不过他并没有忘记他来这的目的。
“给,这是你想要的东西,的确没有虫能比我更了解贵族的关系网,你算是找对虫了。”琼纳斯将一个小型储存器放到戈赫希面前,犹豫片刻又接着道:“我拜托你的事还是算了,这个就当是昨天意外的补偿。”
戈赫希拿过储存器将其匹配到智脑上,随后看向琼纳斯,这个一向游刃有余的雄虫竟也有茫然纠结的时候,其实到目前为止,戈赫希依旧对很多情感不理解,不过戈赫希不会刻意去感受,因为他已经在法诺翌身上找到他需要的回馈。
但不得不说,对琼纳斯这位特立独行的雄虫,戈赫希依旧保持一个好奇的态度,有一瞬的熟悉,却又不在他久远的记忆中。
“好,你要反悔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戈赫希对着琼纳斯点了点头,这场交易本身就不是等价交换:“不过你要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我知道。”
一场没头没尾,法诺翌完全没听懂的对话,开始和结束的都很突然,仿佛是什么加密语言,足足浪费了十分钟时间,几乎是房门关上的瞬间,刚送走琼纳斯的戈赫希就被法诺翌甩到了床上。
不等戈赫希说话,径直就要吻下来,只可惜,并没有碰到想象中的柔软。
停滞在半空中的法诺翌一脸幽怨的看着戈赫希,眸中的求欲不满几乎快要溢出来,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处于纠结和不敢的状态。
接受骤然的态度转变,估计也就只有法诺翌和戈赫希了,要不怎么说,有的时候他们两个某些方面真的很像,很合拍。
缠绵温存是不可能了,毕竟飞船即将到达,让别虫等他们,不是戈赫希的风格,再者说飞船来的这么突然,很难不联想到昨天的意外,即便嘴上说的再狂野,戈赫希的行动还是比较保守。
刚成年的雄虫,有时候还是会不好意思的,特别是待会儿估计会见到米契盖尔老师,总有种被长辈亲自抓包的既视感。
不过哄还是要哄一下的,怎么说也是刚确定关系的伴侣。
揽住法诺翌的双肩,轻轻吻上他的侧脸,戈赫希又恢复到往日温柔的模样,只不过这次,那双本不该又情感的灰眸中,多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痴迷。
“我们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
.
这接虫的阵仗的确有点大,只是护卫兵就来了将近二十位军雌,即便戈赫希不仔细去找,依旧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些炙热的目光,侧目看去,是几位穿着白大褂的虫医。
那眼神,似乎要将自己解剖一样。
不过下一秒,法诺翌就站在了他身侧,警告似的看了回去。
“小希啊,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见其虫先闻其声,话音刚落,就见米契盖尔从不远处走来,直接挤在他跟法诺翌中间,好似生怕戈赫希被欺负了去。
“老师。”戈赫希眉眼弯弯,对于这位长者,他更多的是尊重,只是看到周围的虫,他眉眼微挑,有些不解:“只是过来接我和法诺翌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78章
有时候其实也不怪戈赫希会多想,为了他和法诺翌专门派飞船来接,甚至越过三不管地带的法律条例,放在皇室成员身上勉强可以理解,但他和法诺翌,两个连自由者身份都没有虫,这就不得不让戈赫希思考更多。
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出在自己身上。
或许,这独一无二的血脉。
“王虫血脉,真的是王虫血脉!”
“我有生之年竟还能看到活着的冕下,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为什么现在才把冕下接回来?也不知道冕下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
第一次觉醒后,隐藏在血液中的精神力得到了质的提升,那原本快要被污染的血脉再次苏醒,护在心脉处的能量终于在跨过时空后的某个傍晚,与这具躯体的拥有者融合。
这是来自莱诺最温柔的祝福,戈赫希真的有在健康长大。
距离戈赫希登上飞船到一次觉醒不过几个小时时间,此刻的戈赫希还躺在医疗室的床上,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也并没有看到那群雌虫眼底的狂热。
不过如他预想的那般,有些东西早晚会暴露,就像现在这般。
.
昨天晚上的事情果然瞒不过上面的虫,特别是戈赫希这位已经被三殿下划分到首要保护名单中的雄虫,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就曾怀疑过戈赫希的真实身份。
只是在这第一次觉醒后得到了验证。
虫族,一个雄多雌少的极端社会,雄虫的血脉早已不如百年前那般纯净,甚至绝大多数雄虫完成一次觉醒后,精神力便停滞不前,根本等不到二次觉醒的出现。
所以在安抚雌虫的能力方面越发羸弱,很多不愿承认的雄虫会想出更多凌/辱雌虫的办法,以此来掩盖高高挂起的自尊心。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繁/殖方面,无法得到安抚的雌虫同样受孕困难,即便生下虫蛋,没有雄虫的精神力辅助,虫崽也很难健康长大。
雌崽因强悍的身体支持死亡率并不算高,至于雄崽,很多都难以扛到破壳日。
一个被多方遮掩却已经挡不住的严峻问题,现在因为一位冕下的存在,似乎出现了转机。
王虫血脉,百分百的纯净度,哪怕他从指缝中稍微漏点精神力,都能安抚很多情况还不算严重的雌虫,育儿所的死亡率或许也能降低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呵,你们是想累死他吗?”
法诺翌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似有暗涌的风暴悄然凝聚,那声音从他轻启的薄唇中漫出,透着几分令虫不寒而栗的危险。骨节分明的手指支在桌子上,轻点桌面,一下又一下,轻微地动作毫不保留地暴露他此刻不太愉快地心情。
刚才还说话的虫医看到法诺翌时,悄悄噤声,不过又很快解释道:“冕下可以偶尔抽出时间去看看。”
“要我说还是赶进给冕下安排雌君和雌侍,这样才能更好的保留冕下的血脉。”没察觉到危险的雌虫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就开始了堂而皇之的筛选。
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准备替戈赫希“选妃”了啊。
真不错。
原本还慵懒靠在椅子上的法诺翌此刻身子微微坐直,他抬眸看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雌虫,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凛冽。
下一秒,在众虫都未察觉时,桌子上的杯子便直直地朝前飞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最后不偏不倚,擦着雌虫的脖颈再砸他身后的墙上,砰的一声闷响,将所有的吵扰声都禁言在喉咙里,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说够了吗?”
法诺翌微微侧目,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恶魔唇边的戏谑,冰冷又残忍。他的声音低沉,似在压制着什么,从齿缝间挤出的声音,透着一股令虫胆寒的森冷。
“忘了提醒你们,戈赫希是老子的,也只能是老子一个虫的,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老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法诺翌满是戾气的眸中闪过一丝的懊悔,该死的,当初为什么一定想去首都星,如果戈赫希一直掩藏身份,就不会有这么多虫觊觎他的宝贝,更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讨论戈赫希的去留,简直不知死活。
他从未想过跟戈赫希分开,即便戈赫希不喜欢他。
“你,你只是冕下名义上的监护者,都不在法律保护范围内,连雌侍都不配,有……。”
在雄虫保护中心任职多年的杰西卡捂着脖子忍不住瑟缩一下,但不知为何依旧大胆开麦,只是还未说完的话就被突然袭来的大手堵在喉咙中,上下两难。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法诺翌?”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戈赫希从里面走了出来,入眼便看到法诺翌掐着一个雌虫的脖子,力道之大,雌虫的脸色都变得涨红。
戈赫希眉头微蹙,抬脚走到法诺翌身边,不等他询问缘由,法诺翌先一步放开了雌虫,长臂扣在他的腰上,微微用力,戈赫希就撞进了法诺翌的怀中,耳边时法诺翌略带委屈和阴鸷的声音。
“他要给你安排雌虫上床,还说我连雌侍都不配做,还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监护者。”
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杰西卡:……
但很显然具体内容已经不太重要,因为戈赫希的心就是偏的,原本温和的表情也沉了下来,虽然说出的话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又莫名让虫感到一丝冰冷。
“我想我的事情并不需要你们插手,这一点,或许三殿下比你们更清楚。”
站在明面上的坎伯兰和隐藏在暗处的他们,更多的只是合作关系,他们自然也是受益方,毕竟由暗网结合起来的势力,并不比坎伯兰手中的底牌弱。
“我只是……”
“好了杰西卡,别让了这次让你来的真正目的。”
这次来的还有帕西泽,没什么存在感的他原本一直坐在角落里捣鼓着他的电脑,现在见所有虫都到齐,也是到了他该出场的时候。
“戈赫希,法诺翌少将晚上好,我现在代表三殿下坎伯兰正式邀请你们进入第一军校。”
一份录取通知书,一份任职通知。
省去了尊称,隐藏在话中的意思就更加简单粗暴的多,戈赫希与帕西泽对视一眼,双方便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聪明虫相处,的确方便很多。
从前的猜测因高度精密仪器的认证得到肯定,那累加在坎伯兰的筹码就又重了几分,也算是真正的王牌,一位真正拥有王虫血脉的雄虫,可比在大会上几条宪法的更改有用的多。
所以坎伯兰自然不会现在把戈赫希的身份暴露出来,至少要等到他真正二次觉醒后,目前以军雌的身份行动,不管是对坎伯兰还是戈赫希,都是一件好事。
这也就意味着戈赫希能更加自由,安全系数也提高不少,更重要的是,他依旧能跟法诺翌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其实帕西泽手上有两道任职书,第一个是任命法诺翌少将为第一军副指挥,直接进入军队上前线,第二个才是军校的任职通知。
至于原因,自然是防止戈赫希冕下二次觉醒时,法诺翌不在身边的处境。
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阻止杰西卡出声,就是他要判断一下那一道指令才能最大利益化,这也是帕西泽的权利,一位“普通的文职工作者”。
扶了扶眼镜,帕西泽态度恭敬的将东西递给戈赫希。
“在场皆是值得信任的虫,戈赫希同学今后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联系。”
终于从堆满文件的小黑屋里出来,帕西泽面上不显,但内心狂喜,幻想着以后跟着这位彬彬有礼的冕下吃香喝辣,却不知道自己将会在一条扭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然这都是后话,至少现在福利还不错,守护住了他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
“你托我找的住所已经发你智脑上,总共有三处,距离第一军校都不远,不过你们住宿舍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你可以住在法诺翌的教师公寓。”
不得不说,有帕西泽这个万能助手在,的确可以省去不少事,很适合留在法诺翌背后势力中当位军师。
“好的,谢谢。”
戈赫希眸光微闪,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一个小小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悄然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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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撩起窗帘一角照射进来,点亮不太大的客厅,木质地板上泛着柔和的光泽,诉说着某虫的温柔时。一张米白色的沙发靠墙边摆放,上面随意丢去的两件外套交叠在一起,黑白交错分外和谐。
原本搁置在沙发上那一蓝一紫的抱枕,也不知何时滚落到了淡灰色的地毯上,绒毛短而整齐,不过正中间明显颜色加深处微微凹陷,好似忘记了悸动的翻涌,此刻化成一片宁静的浅灰色湖泊。
客厅角落处伫立的落地灯应该是一晚上没关,金属质地的灯杆折射出柔和的暖意,原本并排站立的书架此刻也偏离了它原本的位置,整齐摆放的书籍此刻也散落一地,被一件黑色训练上衣罩住。
《文学鉴赏》,只剩鉴赏二字。
这栋小公寓是两室一厅的布局,左侧卧室的房门半掩着,隐约还能看到里面场景,不大的床上堆放着柔软的黑色被子,皱巴巴地蜷缩在床地中央,好似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激烈地缠斗,还有一半此刻还拖躺在地上。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仅在腰间裹着一条浴巾的法诺翌就这么湿漉漉的走了出来,任由水珠滑过肌肤上那暧/昧的红/痕,他赤脚走到窗边,径直拉开了窗帘,任由光束照进来,也彻底看清了房间中的凌乱。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边,好多衣服随意堆放着,明显不同号的款式纠缠在一起,空气中还萦绕着不知名的香气,乍一看的确很混乱,但却又散发着一种慵懒舒适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甜美的梦境。
不过也不能说是梦境,毕竟昨夜过的的确很不错。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该有的一个也不落,想想昨晚上戈赫希红着脸躲闪的表情,法诺翌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滋味的确令虫着迷,不过下次,他可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戈赫希,他已经迫不及待感受不一样的疯狂。
第79章
舌尖抵住犬牙,努力地想要压下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自从确定关系后,法诺翌惊觉自己的自制力越发薄弱,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定力在面对戈赫希时,瞬间土崩瓦解,这般想着,法诺翌抬脚便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不同于他房间的凌乱,戈赫希的房间每一样物品都规整到近乎完美的程度,就连睡觉时的床褥,好像都没有太多褶皱,有些古板的可爱。
以至于很多时候,法诺翌都忍不住想要打破戈赫希面上的沉稳。他渴望看到戈赫希因为自己而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看到他那完美的面具被打破,露出真实的情绪。
真是想就令虫兴奋。
法诺翌眸光微闪,赤脚来到戈赫希床前,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戈赫希。此时的戈赫希真的很乖,银色的长发如丝般披散在床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他白皙的睡颜恬静且俊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起的嘴唇,裸漏在外的肌肤上绘制着与他相同的虫纹,好似一幅绝美的画面。
这样的戈赫希,让法诺翌怎么能忍住埋藏在心底的病态偏执,和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看着包裹严实的睡袍,并没有想象中的艳/色,虽然早已预料,但法诺翌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蠢蠢欲动的心思。
衣服还是要自己亲手脱下才更有意思。
长臂伸进温暖的被子中,微凉的指尖划到腰间,轻轻一勾,原本系好的带子顺势解开,大掌顺着缝隙悄然没了进去,引得那温热的腹部在他的掌心下收紧。
“法诺翌……”
太过熟悉法诺翌的气息,以至于完全没有防备的戈赫希愣神之际便被堵住了双唇,热情且强势,似乎要夺走戈赫希胸腔中的全部空气,连带着戈赫希眸中最后一丝惺忪也统统唤醒。
微凉的触感游走在敏感的肌肤上,所到之处留下阵阵酥麻,甚至不客气的继续向下,没有任何阻挡的温凉很快便触碰到了那股炙热。
一声闷哼从戈赫希的口中漫出,不过都被法诺翌全盘接收,感觉到对方微微挣扎的动作,法诺翌才堪堪松开戈赫希的唇,让他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只不过最敏感的地方被控制,戈赫希就算是想呼吸,此刻也变得困难几分。
戈赫希抬眸看着这个一大早就点火的法诺翌,平静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灰眸中更多的是无奈和被迫染上的欲/色,他眼角微微泛红,声音暗哑:“法诺翌,停下,今天要,参加开学典礼。”
一句话因为急促的喘息声被断开好几段,想要阻止法诺翌的动作也被压上来的重力终止。
戈赫希不知道他此刻染上情/欲,无奈却又轻哄对方的模样多么诱虫,本来还没想做什么的法诺翌眸光沉了沉,俯身亲吻着戈赫希的侧脸,声音中是掩不住的痴迷。
“不急,时间还早。”
凉风拂过换来更大的燥热。
平整的被子隆起更大的弧度,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睡衣被无情的丢到地上,模糊的水声夹杂着吞咽从缝隙中隐约漫出,让这间平静的房间增添了几分凌乱。
不知何时,戈赫希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潮/红,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在光线的映衬下,白皙上似乎裹挟着一层透明的水色,胳膊遮盖在下半张脸上,却也挡不住从喉咙处挤出的闷哼。
另一只手伸进被子中,本想推开的动作,却因为更大的刺激改成了按住,再大的意志力估计也抵抗不了此刻生理的本能。
“法诺翌!”
青涩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挑逗,特别还是面对自己喜欢的虫时。
压抑着的欲望被释放,戈赫希气息微喘,大脑一片空白,不过在法诺翌想要吻上来时,戈赫希还是下意识移开了脑袋。
“宝贝,怎么连你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法诺翌忍不住轻笑一声,舌尖舔舐过红肿的唇,色/情又浪/荡,他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对于口量的资本非常满意,恶趣味捏了捏戈赫希泛红的耳垂:“甜的。”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气血上涌,戈赫希觉得自己都无法直视法诺翌的脸,从缝隙里钻出,翻身下床捞起地上的睡袍套上,快速朝浴室走去,沉稳自持什么的在这一刻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关掉浴室门的最后一刻,戈赫希都能听到法诺翌得逞的笑声。
果然在论脸皮厚这方面,他的确比不过法诺翌。
打开水龙头,任由其冷水飞溅到白色的洗手池壁上,戈赫希抬眸看向镜子,面色殷红的感觉都快不是自己,在这样下去,戈赫希觉得自己应该也要控制不住。
其实不单单是法诺翌对自己有很强的占有欲,自己对法诺翌又何尝不是相同的情感,短暂的缠绵并不足以达到标记的效果,只不过,现在太仓促了。
额前的碎发浸湿,贴在泛红的眼角处,温柔的眸子微闪,没虫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宝贝,我好饿。”
细微的挠门声从背后响起,带着笑意和一丝无赖的气质。
“这就来。”
若是让外虫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冕下,竟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偶尔还要兼职暖床,估计都会忍不住抓狂,但在法诺翌这个法盲面前任何道理都不好使,再者说戈赫希现在的身份是军雌。
不过即便恢复成雄虫身份,相信这位被“欺压”的冕下,也会无理由的偏护法诺翌。
这也是为什么刚进入首都星隔三岔五来问候一下戈赫希的众虫们,现在也渐渐没了身影,实在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总感觉鲜花插在了不知名的物体上,现在有温馨大棚,鲜花也不肯挪动半分。
厌恶霸占冕下的法诺翌,又渴望自己就是法诺翌。
这份偏向,是多少军雌渴求的东西……
——叩叩叩。
灶台的蓝火熄灭,敲门声打断了厨房里的温馨时刻,法诺翌倚靠在门口,伸手结果戈赫希递来的餐盘,侧目看向门口,眉头不由蹙起。
这里虽然不是他们买下的住宅,但是暂定的巢穴军雌也不会想让其他的气息污染。
法诺翌轻啧一声:“我去看看。”
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抬脚朝门口走去,一打开门便被耀眼的金发晃了一下眼睛,今天的天气太好,竟还能反光。
“法诺翌少将早上好,我来找戈赫希。”
过于开朗的声音配上灿烂的微笑,这几年的逃亡,感觉这小子依旧没什么长进,还来找戈赫希,啧,有点碍眼。
法诺翌双手环胸,站定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打算,眉眼微挑,看着面前的坎塞斯敷衍道:“找戈赫希?不在,你走……”
“法诺翌,谁来了?”半天没见法诺翌回来的戈赫希也走了过来,正巧看到法诺翌堵门的一幕,站在外面的军雌看上去也有点眼熟,戈赫希思忖片刻,倒是记起来这号虫道:“坎塞斯·利奥,早上好。”
相隔多年不见,坎塞斯的变化的确很大,原来那个只有半米的虫崽,现在也快赶上法诺翌的身高,五官俊秀,轮廓分明,不过眉眼间还保留了几分从前的样子,跟冷酷的三殿下相比,这位小殿下就有些过分开朗。
“你,你是戈赫希!”
不同于戈赫希的淡定,此刻见到儿时“伙伴”的坎塞斯眼睛直接瞪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握着礼盒的手猛地收紧,礼带就这么不堪重负的绷断,精巧的甜品应声倒地,依稀能嗅到甜腻的味道。
戈赫希,好好看……
精致的五官仿佛是由最顶尖的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一双灰色的双眸犹如神秘的宇宙,其中仿佛装有无数璀璨的繁星,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整个虫都透着一种温柔的气质。
银色长发被随意绑在脑后,几缕发丝不听话地散落下来,更显随性与自然。那银色的长发如丝般柔顺,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静静地站在那里,都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坎塞斯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戈赫希的身上,心跳的声音似乎加快了许多,他的耳垂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绯红,早知道自己的玩伴长得好看,却没想到成年后的对方如同从梦幻中走出的精灵,让他一个军雌看了都会忍不住心动。
简直,太犯规了。
——砰。
一道劲风“问候”了坎塞斯的面庞,心动的感觉戛然而止,只留下紧闭的房门和一地需要收拾的甜品。
坎塞斯:!?
我还没又进去呢,怎么就关门了。
坎塞斯表示很不理解,也有一丢丢委屈。
“法诺翌少将,戈赫希,我是来拜访你们的,正好今天开学典礼,咱们是同期,一起过去吧。”
腰身上还缠绕着强有力的双臂,抬眸便对上法诺翌警告的眼神,戈赫希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法诺翌的手臂,然后对着门口说道:“你先去吧,我们待会儿过去。”
虽然将客虫拒之门外很失礼,但是热恋期的虫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偏心啊,完全控制不住。
第80章
第一军校不愧是虫族顶尖学府,每一处都充满着科技感,的确不是其他星球能接触到的。
大门是一道闪耀着神秘蓝光的能量屏障,上面不时闪烁着复杂的符文和图案,当戈赫希和法诺翌靠近时,能量屏障就已经识别出他们俩的身份信息,轻微的嗡鸣声响起,随后蓝色按钮变绿,便可顺利通行。
今天这么的虫有很多,有新生,也有老生,皆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踏足这个神圣的地方,入口通道很多,所以并不存在拥堵的现象。
戈赫希和法诺翌俊美的容貌和强大的气场,还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引得众虫侧目,不过已经习惯的两位自然没什么感觉,并未停留,抬脚便朝大礼堂走去。
“我觉得我们工资要少了。”
法诺翌抬眸看着如同巨大水晶棱柱的建筑,能清晰的感受到覆盖在上层流动的能量,一道隐形的护盾守护着整座校园的安全,还有远处的悬浮广场,由透明的高强度材料构成,下方同样嵌着能量核心。
更别提所处可见的飞行器和机甲,军用物资,妥妥的高端产品。
要知道他现在的钱都不够买一台飞行器!
完全没想过攒钱的法诺翌心中愤愤的想着,在外勉强还算个有钱虫的他,来到首都星,真正成了一个穷逼。
“会有的。”侧目看了眼法诺翌,戈赫希就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这让他不由都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给的法诺翌零花钱太少了。
不过很快戈赫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听法诺翌道:“听说雄虫都喜欢在飞行器里做,咱们要不要也试试。”
戈赫希:……大可不必
抬眸睨了法诺翌一眼,戈赫希伸手拍掉法诺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就又被法诺翌拽了回去,对方还一脸不解:“干嘛去?”
“我,新生在右侧。”戈赫希一看法诺翌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认真看过入学手册,拍了拍法诺翌的手,指向左侧主席台下面的座位:“你在那边,米契盖尔老师旁边就是你的座位。”
教师跟学生的位置自然不会挨在一起,显然法诺翌并不知道这一点。
虽然但是,有些不情愿,不过法诺翌对上戈赫希的眼睛,也知道现在要按规矩办事。
法诺翌眉头蹙起,舌尖抵着上颚,勉强压下即将爆出口的脏话,真的麻烦,来到首都星其他都还好,就是规矩太多,仿佛是在要求所有的军雌从同一个模板中被制造出来。
束缚太多,令虫厌烦。
看了眼周围的军雌,法诺翌轻啧一声,最后还是松开了手:“待会儿结束了在门口回合。”
“行,到时候我等你。”
看着一脸不爽但又乖乖听话的法诺翌,戈赫希心里痒痒的,这场景仿佛强迫一个土匪穿上军装去当正规军,自由散漫惯了,突然被套上板正的枷锁,让他及心疼又好笑。
不过一直藏在暗处总归不是个办法,只能先把法诺翌拉出来,在慢慢改变他们身后的势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推举三殿下上位,改变军雌处境。
如果这种过激的社会风气不断发展,那早晚会变成雄雌对立甚至仇恨的局面,那种情况,就太糟了。
“戈赫希,这儿,这里!”
还未走近,戈赫希就听到了坎塞斯的声音,他抬眸望去,那一头夺目的金发的确晃眼的厉害,整个虫像个小太阳般,与他周围沉默的军雌形成鲜明的对比,相同的年纪,他就像是一个异类,开朗过头。
三殿下把他弟弟保护的很好。
这个想法在戈赫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有在意其他军雌打量的目光,戈赫希径直朝坎塞斯走去。
同学,一个仅存一段时间的代名词。
“戈赫希,你是不是还没有选宿舍,要不要跟我一起,我们宿舍现在就我一个。”
“不了,我已经申请跟法诺翌同住。”
“啊,那你不是会很惨,白天训练完,晚上还要加训。”
“……其实,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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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淡淡的校园生活下是多方势力的角逐,不过因为虫帝生命垂危,难得有了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差点让虫忘记曾经厮杀的日子。
不得不说,法诺翌的适应能力非常不错。
一个突然出现,名不见经传的少将,一周之内打遍全校无敌手,也算是另一种出名,毕竟能在第一军校任职的老师,每一位都身经百战,皆是经历过血洗的战士。
不过法诺翌也是真的强,像是一位真正的杀神,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仿佛像是换了一个虫,周身肃杀的气场让刚入校的新生都感到胆寒。
致命的攻击手段,让每一位对战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有时候依旧挡不住法诺翌那野路子一样的攻击招式,这让自称是法诺翌老师的米契盖尔每次都忍不住掩面轻叹,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替法诺翌正名。
简直让他在教育界颜面扫地,一招一式都太野了,谁家正规军能不要脸的攻击他虫的下三寸,虽然只是虚晃一枪,但还是让正经了一辈子的军雌慌忙躲闪,攻击全都乱套。
输,是必然的结果。
不过对于观战的众虫来说,战斗,便只有输赢两个结果,过程其实并不重要,而且他们所崇拜的,本身就是一位强者。
但只有戈赫希能看出法诺翌今天心不在焉,似乎是有些厌烦这无止境的重复,每日的活动范围也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地,仿佛是被拴上链条的凶兽,锋利强劲的利爪,也只能扣扣地皮。
其实也的确到了法诺翌能承受的极限。
正好北方的势力已经“洗干净”,虽然无法加入正规军,但是以自愿军出身,倒也能更快为法诺翌造势,有了他们,法诺翌也不算是孤军奋战,这样自己也能甘心的留在首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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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方法,让我一个虫走?”
慵懒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法诺翌听到戈赫希的安排,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委屈,他看着戈赫希认真的表情,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我承认我这几天的确有些无聊,但那只是没习惯而已,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啧,反正我不走。”
前半句话说出的习惯其实法诺翌自己都不信,但是自由跟戈赫希相比,那玩意简直就是个屁,如果他真受不了,当初他就不会带着戈赫希来首都星,为了戈赫希,这点难受还是忍得了的。
所以,戈赫希心疼啊。
就是知道法诺翌是为了自己才做出的妥协,但相守并不应该是这种相处模式,法诺翌的生活中可以只有他,但是法诺翌的世界,不能只围绕自己旋转。
戈赫希喜欢法诺翌为自己不断放低底线,喜欢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但是戈赫希也喜欢那个在血海中肆意疯狂的法诺翌,刻在骨子里的咋战意,需要软肋去克制,但绝对不需要冰冻后的沉寂。
“那如果我说,你去就是为了我呢。”戈赫希轻叹一声,站在法诺翌身前,垂眸执起法诺翌的右手,将一枚雕刻精美的银色指环戴在他的无名指上:“这是我申请下来的契约戒,也是雌君的象征。”
“长篇大论说出来可能你也不爱听,所以,法诺翌,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其实未说出的话戈赫希和法诺翌都懂,在选择三殿下的时候,他们便不能再退,去赌上位者的仁慈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或许三殿下并不会有最坏的想法,但是谁知道呢。
戈赫希的王虫身份,在二次觉醒后便会彻底暴露,是陷入无尽的争夺觊觎,还是掌握主动权直接硬刚,选择不言而喻。
“啧,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法诺翌眉眼紧蹙,眸中带着寒光,整个虫都处于一个非常不爽的状态中:“那你的二次觉醒怎么办。”
这也是法诺翌一直不愿离开的重要原因。
“二次觉醒前会有感知,我会等你回来。”
戈赫希目光认真,没虫会质疑他话中的意思,法诺翌不想离开,他又何尝不想将法诺翌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如果代价是折断法诺翌翅膀的话,那戈赫希宁愿放法诺翌离开。
不过他知道,法诺翌一定还会回到他的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法诺翌的后颈,将军雌拉向自己,主动吻上柔软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温吞,这次的吻似乎更热烈,更强势。(脖子以上)
“法诺翌,你愿意做我的雌君吗?”
“当然。”
两道气息交织着,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件不同款式的训练服接连掉在地上……
窗帘紧闭,罩住了一屋的温度,呼吸声此起彼伏,勾起心底最疯狂的欲/望。
法诺翌双眼迷离,恍惚间想起自己对戈赫希小古板的爱称。
不过现在想想,的确可以收回了。
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是更大的暗潮,影响着帆船的一举一动。
无名指上的银戒被轻轻转动,掌心下的床单抓紧又松开。今晚夜色正好,微弱的光线凝结成不一样的痕迹。
本以为今天依旧是点到为止的拉扯,却没想到是压倒性的刺激。
即便道路被扩展,但山体还是忍不住开始战栗,所有强硬的防护力量在这一刻被封锁,不留一丝余地。
法诺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咬住后颈的猎物,稍一挣扎,便会迎来更强的反扑。
“宝贝,慢,慢点……”
第81章
这一夜的时间格外长,窗外风声作响,一两只无害的异虫舞动着透明的翅膀,窗内,骤升的温度与外界的清冷格格不入,黑暗笼罩着一切,模糊的触感下,似乎只剩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凝结在平静海面下的暗潮,在一次次的挑衅下,终于暴露了真实的面目,对面强大的力量,也扛不住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浇灭了一切蓄势待发的反抗。
衣衫半解,面色潮红……
曾经法诺翌最喜欢戈赫希的模样,现在也被一一展现在他的身上,酥麻抚过之处,完美的肌肉线条下意识绷紧,法诺翌紧咬牙关,努力不发出太过暧/昧的声音。
“别咬。”
戈赫希气息微喘,双眸微眯,俊美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一层绯红,修长的指尖顺着唇缝挤了进去,按住湿漉的柔软,他声音暗哑,话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脖子以上)
“老师,你觉得,我现在学的,对吗?”
一句正经的话,用在这种场景下,多少增添了很多刺激。
不在刻意压制的信息素充斥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像是构建起的温巢,滋养着爱不释手的宝贝,翻来覆去,没有尽头。
控制不住的恶趣味统统上涌,都是曾经法诺翌嘴嗨想要的姿态。
这位学生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
这一刻,案板上的鱼,挣扎不掉反抗不了,哽在喉咙处的呜咽也被强硬释放,却不想妥协换来了更大的刺激。
身体骤然紧绷,刹那间仿佛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完全违背了军雌温凉的体能特征,甚至他下意识地想要追逐,却又因自我防备的意识止住了动作。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神经都处在欢/愉中无法自拔。
这种感觉,简直太恐怖了。
法诺翌清醒的一瞬理智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但紧接着,不轻不重的阻力让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骤然瓦解,再次跌入被褥之间。
“不,不行了,宝贝,停一下。”
一声缠绵的轻笑在耳边环绕,脸颊上传来轻柔的触碰,但理智却再次被无情卷入情/欲中,温吞与刺激并存,让法诺翌不由都红了眼角。(脖子以上)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失态到这种地步,完全无法抗拒。
“法诺翌,你说,你是我的。”
“嗯,我是……宝贝的。”
“是戈赫希的。”
“慢点……我是,戈赫希的……”
“真乖,喜欢你。”
.
一夜的荒唐终是会有停歇的时刻,得益于军雌强悍的身体,第二天法诺翌还能顺利从床上起来,睁开眼的时候,法诺翌还有一瞬的怔愣,实在是大脑的处理器一时间没有调转过来。
体内似乎还残留着昨夜欢/愉后的兴奋,整个虫的精神都异常亢奋,不过仔细感受一下,身体的确比以前要轻快许多,精神海平静的仿佛从未被污染过一样。
法诺翌坐起身,任由被子滑到自己腰间,小麦色的肌肤上印刻着暧/昧的红痕,这些竟然比伤疤还要难消下去,捏了捏后颈,法诺翌轻笑一声,虽然昨夜全过程他有些扛不住的狼狈,但不得不说,他爽了。
自家宝贝终是展现出了不一样的强势,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
这些变化,全是因为他。
手臂下意识滑到小腹处,恐怖的酸胀感此刻也减缓不少,那股滚烫,现在想想都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身体颤栗,控制不住想要臣服。
真的,会上瘾。
整个虫都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中,明明都知道他要离开,还给他吃“大餐”,戈赫希真不怕自己撂挑子不干了,不过自己也清楚,这不可能。
不过还是好想把戈赫希揣进自己口袋中,随身携带啊。
法诺翌身体后倾,倚靠在床头垫枕上,举起手观摩着无名指上的银戒,材质纯净,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银光,戒身线条硬朗而流畅,上面还雕刻着细腻的纹理,如同古老的图腾神秘而庄重。
指环中部一圈带着一层暗光,仿佛是低调的宝石,镶嵌紧实,看不到一丝缝隙,听说这层暗环内蕴藏着雄主的信息素,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雌君。
其实也是区别于其他的雌侍雌奴没有特殊待遇,这不仅仅是一枚戒指,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多少有些讽刺,却又令很多军雌趋之若鹜,即便法诺翌也不能幸免。
这段时间烦躁无聊的原因他并没有全部如实告诉戈赫希,不仅仅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其实更多是生活在这里的压抑,那是一种仿佛滞留在空气中的束缚,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控诉着你的与众不同,你的离经叛道……
“正常”的军雌应该是什么模样的?法诺翌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行尸走肉大概不过如此。
就连米契盖尔,这个他心底隐隐倾佩的强者,身上也有无数妥协留下的痕迹,那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屈辱,法诺翌不解,甚至不断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为什么?
如果换做是戈赫希呢?鞭打、辱骂、共事一夫……法诺翌觉得自己怕是也无法容忍,若真有那一天,恐怕这个世界也只会失去两个虫。不过他相信,他的宝贝绝对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这个社会,有病,得治。
“醒了?正好,我饭也做好了。”
端着一杯温水的戈赫希轻柔的推门进来,抬眼便看到了把玩指戒的法诺翌,没有以往的自律,半身赤/裸的窝在床头,浑身上下都透着懒散。
不加掩饰的痕迹戈赫希想不看到都难,他指尖微顿,有些不自然的移了移视线,抬脚朝床边走去,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法诺翌,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一大早的,在想什么呢?”
法诺翌看了眼面前俊美的青年,随后身体前倾,张嘴衔住杯子一角,就着戈赫希的动作,将杯中的温水饮下,适中的温度,水中还带着一丝甜,估计戈赫希往里面加了蜜的缘故。
这些都是他习惯的日常,从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切都很自然,跟其他的虫格格不入。
在戈赫希转身放下杯子的瞬间,法诺翌薄唇微抿,长臂一伸,直接将戈赫希拉了过来,环过对方的腰身,紧紧的将其抱在怀中,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嗯?”
“戈赫希,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或许戈赫希比他自己更早发现他不对劲的状态,还尽量去配合抚平他的焦躁,甚至已经很努力减少多余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这一切,法诺翌今天才反应过来。
“因为你对我更好啊。”戈赫希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读懂法诺翌的情绪变化,就像现在,从背后被拥住的他完全看不到法诺翌的表情,不过多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给出了回应。
果然,跟法诺翌预想的回答一样,还有些憋闷的他眉眼瞬间舒展,他轻笑一声,多愁善感果然与他无缘,将头埋在戈赫希的肩颈轻轻蹭了蹭,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宝贝谢谢你。”给足了他所需要的安全感,还有:“昨天晚上我很满意,肚子很饱,身体也很轻松,真是爱死你了。”
说完还不让在泛红的耳垂上请啄一口。
真想告诉全天下的虫,他的雄主有多好,但又想将其藏起来,最好谁都别发现。
等他回来,有足够的实力与这个社会叫板,这憋屈的日子谁爱过谁过去吧,反正他跟自家宝贝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该吃饭了。”
“我同意离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沉默,意料之中的答案似乎也并不会让虫开心。
法诺翌压下眸中的阴鸷和痴迷,手上的力道收紧,恨不得将怀中的宝贝拆吞入腹,与自己融为一体,感受到掌心下的僵硬,他忍不住轻叹一声,亲吻着戈赫希的脸颊:“宝贝,等我。”
我也想看看,你能为我做出多疯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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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的影子消失在苍茫的天际,只留下余音未散,虽然这一切是早已计划好的,但是等真到了送别的时候,平静的心情似乎也难以维持,此刻也如同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变得酸涩起来。
他果然还是不能接受法诺翌离开他,仿佛有分别焦虑,戈赫希摊开手掌,深深的指印已经泛起了红肿,心脏仿佛也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一瞬都感到艰难。
曾经说的不要分开此刻也是因他食言,不知曾几何时,戈赫希也变得没那般坚定了,可惜心中不管多不愿意,也不可能一直将法诺翌束缚在自己身边。
“戈赫希,你也该回去了,研究所那边已经就绪。”
陪戈赫希一起来的还是熟悉的虫,帕西泽,他看了眼时间,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上前走了一步道:“法诺翌体内的变异基因已经锁定,不过目前研究所那边还没有头绪。”
“嗯,我知道了。”敛去眸底的不舍,戈赫希又恢复到往日的模样,只不过不同的是周身的疏离越发明显,温柔的双眸中也满是淡漠。
仿佛离开的不仅仅是法诺翌,还有戈赫希的全部情绪。
他们为了对方不断成长,奋不顾身,仿佛童话故事中的情感,令虫羡慕却又充满了不真实的色彩,或许曾经存在在史书中的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吧,只不过……
“法诺翌已经离开,雄虫保护中心那边想派个虫来‘保护’你。”
守护者离开,自然会有数不尽的觊觎涌上来。帕西泽其实有点不解,法诺翌为什么能走的如此干脆。
迈出的动作微顿,戈赫希侧目看向帕西泽,明明语调与往日一样,却莫名夹杂着一股凉意:“麻烦转告一下,我是‘军雌’,不要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不希望法诺翌生气,这应该也是我们合作的一部分内容。”
“好的,我会转达到的。”
大概是因为不加掩饰的偏向吧。
第82章
法诺翌的离开似乎对戈赫希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又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太一样。
日常的三点一下,现在又多了一个往返研究所的任务,就连平日里精心准备药膳的时间也腾了出来,原本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此刻也变得一尘不染,再也没虫光顾过。
门锁轻轻转动,紧闭了一天的房门迎着夜色被打开,吹起的银色发丝似乎比明亮的月色还要夺目,拔下钥匙,戈赫希抬脚走了进去,将钥匙放在玄关柜上,抬眸时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某个身影,不过环顾一圈,只有一室冷清。
脱下黑色的军装外套,露出白色内衬,从不远处穿衣镜映出的倒影来看,戈赫希似乎比之前清瘦不少,不过他又长高了些,褪去青涩的俊美脸庞上带着成熟的魅力,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稚嫩。
微垂的睫毛轻颤,敛去眼底的倦色,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闷,却又很快沉寂下去。
戈赫希倒了一杯冰水走到沙发前坐下,身姿笔直,犹如一尊雕塑,双腿微敞,一手自然搭在扶手上,一手拿着水杯,轻抿两口,便随意放在了桌子上。
往日这个时候,他跟法诺翌应该会窝在这里,他会任由法诺翌撩拨胡闹,或者偶尔打开电视,看着或搞笑或刺激的电影,现在只剩他一个虫,评分再高的影视,他似乎也没有观看的想法。
曾经绝对多数时间都跟法诺翌黏在一起,都没有机会出去好好看看法诺翌不太感兴趣的文化底蕴,现在时间变多,他反而没有兴趣参观。
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心里空空的,不太舒服。
【叮——重要提醒:法诺翌。】
手腕处传来的震动唤回了戈赫希呆愣的思绪,周身的孤寂被驱散,仿若一条启动的机器,伸手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红外感应微闪,智能电视被打开。
时间点掐的正正好,视频进入的瞬间,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便出现在了屏幕中。
远在数个光年外的特鲁罗星系,没有昼夜之分,漫天的黄沙想要笼罩整个世界,这里甚至都没有方向可言,驻扎在这里的基地,仿佛是海市蜃楼,虚幻的像个倒影,被长久的孤立在中心地带,而它的四面八方都充满着致命危机。
这是星际帝国最北方的防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一旦被攻破,那么它身后守护的数十个小星球都将迎来灭顶之灾,一直以来皆被称为死亡之地,僵持了多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直到一年前战事得到了转机,一个势力悄然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其中能力强悍行事狠厉的领导者自然备受关注,而这个军雌,就是失踪已久的少将法诺翌。
也不对,现在应该称为中将,各方势力都啃不下的硬骨头,硬生生被他劈开一条生路,打破了有去无回的噩梦,也成功创造了属于法诺翌的神话。
而这,仅仅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法诺翌中将,恭喜您取得这场伟大的胜利!此刻您的心情如何?”
法诺翌似乎刚从前线回来,身上的作战服早已布满了灰尘和硝烟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被划破,露出里面被擦伤的肌肤,脸上的血渍也没有擦净,面对记者的提问,法诺翌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自信与傲然。
“胜利,本就在意料之中。我的士兵们英勇无畏,为了荣耀而战,这场胜利是我们应得的。”
“的确,您现在可是最强战神,不过在这场战役中,您认为最关键的决策是什么?”
“每个决策都至关重要。”
法诺翌双手环胸,微微垂眸,似乎角度不对,将手又调高几分,这才神色冷峻道:“从战略布局到战术执行,我们都做到了极致。我们洞察异虫的弱点,果断出击,不给它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杀就对了。”
“那您觉得这场胜利对未来的局势会有怎样的影响?”
“这仅仅是个开始,我们将继续前进,为我们的国家带来更多的荣耀和安全,当然还是要感谢一下三殿下及时送来的军队物资,的确比趁火打劫的其他皇室成员要直爽的多。”
采访的记者:……
给法诺翌准备小抄的帕西泽:……
其实倒也不需要这么直接,毕竟还没有跟大殿下彻底撕破脸皮。
看到这一幕的戈赫希忍不住轻笑出声,长时间不见,法诺翌还真是一点没变,想要彻底扭转他土匪的气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现在也不是很需要,法诺翌有足够强的实力令众虫“信服”。
能量保护罩挡住了漫天的黄沙,想一堵朦胧的背景墙,隐匿蠕动在暗处的各类危险似乎都在找准时机想要扑上来撕碎所有的军雌,然而一道身影挡在了所有士兵的面前。
强大、肆意、毫不畏惧。
这才是法诺翌真正的模样,一举一动都令戈赫希心动、痴迷,不过法诺翌的耐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就在记者还想问些什么时,法诺翌直接将躲在士兵身后的帕西泽拽了过来。
“这也是主要参与者,还有什么问题,他会回答你们。”
传递戈赫希提出的决策建议,适时查缺补漏,安排一切大小会议等等,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怎么不算是主要的参与者,可问题是帕西泽是擅自离岗来的前线,主动投入法诺翌阵营,上一个职位他可还没有辞职。
相机对着帕西泽的脸咔咔就是拍照,估计用不了多久,远在首都星的三殿下就能看到,帕西泽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却还必须强颜欢笑,把所有的问题全部圆回去。
“这次胜利得益于全体将士的英勇无畏和……”
面露了,话也讲了,后续的事情的确不太需要法诺翌,他拍了拍帕西泽的肩膀,非常利落的转身离开,甚至没有一瞬停留,似乎并不在意这本该属于他的名利场。
视频中最想见的身影消失,戈赫希嘴角的笑也渐渐敛了回来,垂眸打开智脑,距离上一次同视频还是在一个月前,战况最焦灼的时刻,除了信号时有时无外,戈赫希也不敢随意打扰法诺翌。
不过不通视频,不代表不会想念,自从法诺翌离开后,戈赫希感觉自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系统化的时候。
就在这时,智脑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映像投射在虚空中,戈赫希不由怔愣一瞬,骤然间瞳孔变大,慌不迭的按下了接通键,似乎是怕晚一秒,对面的身影就会消失一样。
“哈喽宝贝,想我没~”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戈赫希的目光瞬间被法诺翌所吸引。眼前的法诺翌,即使刚从危险的战场上归来,却依然肆意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如同璀璨星辰般的光芒,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
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痞气的笑容,见对方不说话,法诺翌抬起一只手挥了挥,随后将镜头又拉近几分:“宝贝,听的见吗?我可想死你了!”
不加掩饰的热情和痴恋即便隔着屏幕戈赫希也感受的到,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他轻笑一声,身体坐直,智脑几乎快贴到他的面前,隔空勾勒着法诺翌的五官,眸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屏幕:“听到了。”
“你是不是在看我的采访,怎么样,帅气吧。”
沦为背景音乐的电视播报终于再次被关注到,采访时间很长,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仅一眼,戈赫希又收回了视线,将目光定格在法诺翌的视频上:“很帅气,你们非常厉害。”
视频中的法诺翌微微勾唇,眉眼间难掩得意,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脚随意地搭在桌子上,那姿态带着一种不羁的洒脱,只是还不等他说话,就又听见戈赫希的声音。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伤,把上衣脱了我看一下。”
即便法诺翌动作再随意,戈赫希也能察觉到他肢体一时的僵硬,裸漏在外的伤口已经结痂,不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印刻着更多难以愈合的痕迹。
不过即便是愈合的伤口依旧那么触目惊心,时刻都在提醒着戈赫希,法诺翌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残酷的战斗。想想便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却又无法替代。
法诺翌动作微僵,但又很快恢复过来,搭在桌子上的脚晃了晃:“都是一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你,晚上吃饭了吗?几天没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吃过了,可能是因为长高了所以瘦了些。”
“是吗?那你现在去做个鲫鱼汤,虽然我喝不到,但是你替我尝尝,好怀念那个味道啊,宝贝,去嘛去嘛~”
“好。”
果然,对法诺翌的全部要求戈赫希都无法拒绝,只不过再强的大脑也有纰漏的时候,还是思绪都已经跟着法诺翌飘远时。
冷白光束从头顶泻下,时隔好久的厨房终于被再次光顾,只不过突然的通知让厨房也没个准备,打开冰箱门的手微微顿住,有一瞬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无措。
原本每日都满当当的冰箱,此刻竟然除了营养液,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预留了太多空间。
“戈赫希,你每天都在吃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是难得严肃的声音,让戈赫希有一瞬的心虚,他下意识关上冰箱门,声音很轻:“我有去食堂吃饭,这两天只是忘记往冰箱里购置东西了,平常,有的……”
真的是这样吗?好像也没有谁能准确回答,无形的压抑在空间中慢慢延伸。
“现在还能点宵夜吗?”法诺翌身体后倾,视频中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他的声音很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我真的吃过了,现在已经很晚,睡觉前吃太多会不舒服。”声音中下意识带上一丝轻哄和讨好的笑,原本是不想让法诺翌担心自己,只不过现在好像被他搞砸了。
对彼此都格外了解的双方,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些蹩脚的理由,只是一个不愿多说,一个不敢多问,他们相隔的距离太远,远到时间上都有了阻隔,仿佛跨越了不同的维度空间,只能从视频中得到短暂的慰籍。
其实他们该说点开心的话题的,聊聊有趣的日常,倾诉一下最近的不满,亦或者腻歪的说几句暧昧的情话,反正不该是这样紧绷的氛围,总是让虫的呼吸一紧,他们好不容易才见到彼此,不是吗。
“我这段时间都……”
刻意扬起的嘴角还未挂上笑意,虚影中便传来法诺翌的声音。
“宝贝,照顾好自己,好吗?我会心疼的。”
一句我会心疼,让戈赫希表情微滞,呼吸都哽在喉咙中,他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可是这一刻,无数的情绪翻涌上来,思念、担心、委屈……太多太多,压都压不住。
眼角有些发烫,戈赫希微微降低视频的角度,不想让法诺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真的好久没有见到法诺翌了,真的好像抱抱他。
到嘴的话最后只剩一句。
“法诺翌,我好想你。”
原谅他这控制不住的“任性”,只不过还未说出的“你快回来”又被他咽了下去,明明已经很努力的调整情绪,但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让法诺翌担心。
【——嘟嘟嘟……】
可是还不等他们再说上几句话,就因为网络异常,信号自动中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沉寂和不能宣泄出口的挽留。
休息室的灯光似乎比以往还要刺眼,晃得虫心烦意乱。
握在掌心中的智脑微微滑落,跌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法诺翌将手臂盖在双眸中,才勉强压下了眼角的痒意,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倚靠在座椅上,周身都带着紧绷和疲惫。
想到视频中的戈赫希,心脏仿佛就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攥着,每跳动一下都感到微酸、胀痛。
明明他们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声音就是无法从口中挤出,也不敢说出,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思念,他怕自己一旦表露,就会做出让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
心疼啊,宝贝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身边。拳头紧紧握着,青筋暴起,似乎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叩叩叩。
“进。”
“中将,已经采访完毕,内奸已经被揪出来了,现在在囚牢里关着。”
“帕西泽,你觉得我现在回到戈赫希身边怎么样?”
帕西泽:……
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这里可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呢。
“哈,放心吧,跟你开玩笑的,宝贝好不容易把我推到这个位置,谁他妈也休想抢走。”法诺翌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走,去看看是那些不知所谓的臭虫。”
第83章
聊胜于无,至少让他确认了法诺翌的安全,下次接通电话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戈赫希心中已经开始期待,不过骤然消失的声音还是夺走了戈赫希的大半思绪。
他倚靠在门框上,脑袋微垂,顺滑的长发挡住他的大半张脸,沉寂的仿佛像是一尊雕塑。
手中的智脑握紧又松开,不知呆愣了多久,钟表的滴答声响起,戈赫希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冷模样,抬脚向前走了两步,再次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门,将里面装有营养液的盒子取了出来。
频繁打开的盒口已经有些翘边,再次打开,戈赫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属实是个意外,其实里面也没剩几支,只不过碰巧被法诺翌发现,睫毛微垂,抿了抿唇,随后从里面拿出一支,咬住顶端用力,营养液再次滚入喉咙中。
粘稠、冰凉,其实还有些难喝,不过早已适应的戈赫希并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他有打算喝完这几支就整理冰箱的,不过现在看来明天就要在冰箱里多屯点东西才行。
算算时间,前线战事目前也已经稳定下来,加上后续的处理,那离法诺翌回来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一年都等得起,区区一个月,感觉突然有了盼头。
这样想着,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空荡荡的腹部在喝下两支营养液后,勉强有了饱腹感,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骗法诺翌,而是刚才真的没有感觉到饿,吃与不吃,其实也不过是维持一个生理机能。
戈赫希有好好照顾自己,至少他的各项指标都在健康范围内。
喝完的空瓶被随手投掷进垃圾桶中,发出细微的闷响,一天的忙碌似乎也到了截止的时候,重复的行为其实在家里也一样。
空荡荡的房间离开前和回来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里对于戈赫希来说其实只是一个休息居住的地方,研究所那边也有休息室,不过这里还有法诺翌的痕迹,只有回到这里,戈赫希才会感觉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特别是躺在法诺翌曾经睡觉的床上。
其实上面已经很难再有法诺翌的气息,但大概是戈赫希的心理作用,将法诺翌穿过的衣服抱在怀中,就好像在拥抱法诺翌一样。
真的,好想他。
夜色渐浓,没有伴侣陪伴的雄虫身体蜷缩着,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任由困意席卷,进入没有梦境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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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点一线的重复生活,并没有因为法诺翌的电话发生改变,不过戈赫希整个虫似乎都变得温和很多,虽然说平日里戈赫希对外一直都是温吞疏离的形象。
哦,值得一提的时现在的戈赫希已经成为他们这一届的代表,一个多月后的建国日各大军校都将参加联校竞赛,展现各大军校的军事实力和学生素质,而戈赫希便是第一军校三零四届的队长之一。
各项综合排名皆是第一的戈赫希,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首秀,只不过他裸漏在外的虫纹,依旧令非常多的军雌不服气,而今天,也是他们这一届最后一项比拼,十位队长之间角逐最后的总指挥。
而这不再是虚拟空间下的比拼,而是真枪实弹,驾驶机甲的硬刚。
三天时间,这是最后一场。
参赛者:戈赫希vs坎塞斯·利奥。
戈赫希的机甲通体呈银白色,线条流畅而凌厉,仿佛是夜色中诞生的猛兽,金属的光泽带着冷冽的锋芒;而坎塞斯的机甲则是火红色的涂装,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充满了狂暴的气息。
在广阔的竞技场上,两台炫酷的机甲傲然矗立,警惕的注视着对方。
下一秒,比赛开始的信号响起,两台机甲同时移动,坎塞斯如同闪电般向前冲,速度之快,令观众席上的虫难以捕捉,手中挥舞的刀刃即将触碰到戈赫希时,却被对方以一种极其敏捷的身子躲闪避开,与此同时,戈赫希也发动了攻击。
金属碰撞声在竞技场上回荡,火花四溅。
戈赫希和坎塞斯的实力算是他们这一届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随着精神力的提升,坎塞斯的一切动作都仿佛加了慢镜头,即便体能上比不过坎塞斯,但在反攻速度上,坎塞斯完全躲闪不及。
锋利的刀刃猛地朝红色机甲的腿部刺去,即便坎塞斯反应很快,却依旧被撕开了保护壳,他快速跳跃起身,肩膀两处隆起,下一秒,向银色机甲发生出一连串的炮弹,不过皆被戈赫希一一躲过。
炮弹在竞技场上爆炸,掀起一片烟尘,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台机甲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他们的攻击和防御都非常精彩,但是已经有虫能看出这场比赛的输赢。
坎塞斯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戈赫希,也导致他很难近身反击。
果然,下一秒,戈赫希以同样的招式反击,其中一炮正中坎塞斯右侧肩膀,机甲右臂直接报废,这也导致坎塞斯在赛场上停顿了一瞬,而就是现在,裹挟着劲风的光刃直接劈向红色机甲的头部。
比赛的输赢,此刻已成定局。
红色机甲应声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而身上也有很多破损的银色机甲,最终□□的站在赛场的中央,此刻,不会再有虫质疑他的能力。
【比赛结束,戈赫希胜。】
“戈赫希,牛逼!靠,真厉害。”
“你们刚才看到他动作了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躲过去了,他的精神力弱的话,那我算什么。”
“可能是天赋异禀吧,毕竟咱们这一届也就这一个戈赫希。”
“戈赫希,老大!戈赫希,队长!”
……
耳提立命的教育似乎也只是短暂的压制,并没有过度接触过雄虫的年轻军雌,身上依旧带着青春的朝气,特别是在坎塞斯这位“活泼”王室成员的影响下,有些东西,其实改变起来,并不难。
如果戈赫希不是竞赛者,那坎塞斯也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穿着一身黑色劲服的戈赫希从机甲上下来,站在阳光下,整个虫仿佛都在发光,他抬脚走到红色机甲前,翻身上去,屈指敲了敲门舱,想要确定一下坎塞斯晕没晕过去,其实大概率是醒着的,因为他出手的时候刻意收敛了些。
果然下一秒,舱门缓缓打开,坎塞斯大字平躺在驾驶舱中,大汗淋漓,即便失败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大白牙露在外面,笑得非常灿烂:“指挥,恭喜你。”
“谢谢,你也很不错。”戈赫希也轻笑一声,背着光,朝着坎塞斯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其实不管看多少遍,坎塞斯依旧会因戈赫希晃神,那是种控制不住的悸动,从心底深处涌起,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耳垂悄然浮上一层绯红,拉住朝自己伸来的光,声音高兴清朗,回荡在机甲内部:“要。”
他好像心底多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这次的结果其实在很多虫的意料之中,不过应该不会有虫能猜到,他们择优选出的指挥官竟然会是位拥有王虫血脉的冕下。
开局前的造势,对戈赫希,对法诺翌……
“还是太危险了,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
“老师,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军雌,你还会这样劝我吗?”戈赫希用绷带缠住自己受伤的小臂,抬眸看向米契盖尔,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只不过他已经决定好了,他更想追逐法诺翌的步伐。
“哎,也是。”他可能真的老了,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米契盖尔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戈赫希的肩膀:“一切注意安全。”
“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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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迎着夜色归家,戈赫希似乎已经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再见到法诺翌,听听法诺翌的声音也好,其实他很想同法诺翌分享他的胜利。
钥匙插进锁孔中,轻轻转动,只不过开门的瞬间,戈赫希就僵在了原地,只见玄关处多了一双黑色军靴,而白天出门前,那地方还空空如也。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原本还在沙发上窝着的法诺翌听到开门声便闪身过来,看着戈赫希呆滞的模样,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眸中带着碎光,注视着他长时间未见的伴侣。
房门猛地打开又骤然关上,带着一阵劲风,戈赫希快速上前紧紧拥抱住了法诺翌,手臂不断收紧,似乎想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中。
真实的、有温度的、会回抱住自己的法诺翌,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么热情……”
话音未落,双唇就被紧紧堵住,强势且急切,这还是戈赫希头一次这么主动,法诺翌仅惊诧一瞬,便非常愉快的接受雄虫的安抚,环抱住戈赫希的肩膀,献祭般的付出所有。
他的定力,在戈赫希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好喜欢,不管是戈赫希的信息素,还是戈赫希的身体,即便是想想,都会让他忍不住情/欲上涌。
军雌骨子里都带着强势和淫/意,在面对无所顾忌的偏爱时,自然可以不加掩饰,虽然他还想着如何主动,但现在是戈赫希邀请自己的,不是嘛~
眼中带着痴迷,舌尖寻觅着他的渴求,只是下一秒失重感席卷全身,法诺翌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扣住戈赫希的肩膀,还是第一次感受打横抱起的他声音都又一丝微颤:“宝贝,要不我下来自己走。”
“放心,我可以的。”轻轻亲吻了一下法诺翌的脸颊,戈赫希抱着他稳步朝二楼走去。
一年的训练,戈赫希也不是只长了个子。
法诺翌应该回来有一段时间了,黑色的睡袍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是戈赫希专门用自己的信息素为法诺翌配置的香水,现在显然也派上了用场。
全身上下都是熟悉的气息,戈赫希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法诺翌就是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出对方的满意,也不妄他费了些心思。
“宝贝,是不是非常想我。”双手勾住戈赫希的后颈,法诺翌声音中带着得意。
“嗯,每天都在想。”
丝毫不加掩饰的情感让法诺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指尖把对方衣服上的纽扣,一颗、两颗……白皙的肌肤裸漏在视野中,法诺翌舔了舔唇,眉眼张扬:“我还有一个地方非常想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不用戈赫希动手,黑色睡袍应声解开,那完美有力的身材便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戈赫希的眸光暗了暗,对上法诺翌挑衅的目光,嘴角微勾,答案不言而喻。
要,而且要很多,很多。
第84章
完美镶嵌的玉石宛若上天最杰出的馈赠,似是吞噬又似交融,紧紧黏连着。月色洒下,笼罩着一层温润而神秘的光泽,每一处线条都流畅自然,交织着淡淡的幽香,如梦如幻,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只是光线汇集之处,突然发现拥抱这的玉石上突然多了很多瑕疵,似乎也在证明着他曾经的遭遇。
虽然早已预料,可是真正看清楚后,戈赫希的呼吸还是不由停顿的一瞬,他眸光微颤,指尖小心的划过玉石上那一道道裂痕,如同残忍的刻痕,无情地划破了玉石的完美。
心脏处仿佛仿佛停滞无数尖锐的针,密密的刺痛让戈赫希周身的气质都变得阴沉起来,如果当初他没有让法诺翌离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宝贝,已经不疼了,看它们,还不如看我。”
耳边传来一声喘息,下一秒脸颊被法诺翌捧起,对方眉眼间带着情/欲晕染的绯色,床单隆起一道道褶皱。
关键时刻停下来,心底的燥意也无处发泄,法诺翌双唇微张,将戈赫希拉向自己,决定自己丰衣足食,外出打仗,那有不受伤的,更何况:“这是我的勋章,心疼的话,你就,亲亲它们。”
不加掩饰的欲望赤/裸裸的展示出来,而接受要求者自然同意。
“好。”
空气似乎变得黏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妙的紧促。
月色如水,泛起微微涟漪,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那涟漪如同他们心中的波澜,一圈圈扩散开来,裹挟着无法化解的炽热。
无助的指尖在狂热中恰巧勾住了纠缠的白色绷带,掌心下意识收紧,本就变得松散的绷带顺势散落下来,露出遮掩的伤口。
“你,受伤,嗯……”
声音被碰撞的支离破碎,就连视线都很难聚焦,却依旧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学着对方的回答,戈赫希的眸中也染上疯狂,他将受伤的手臂递到法诺翌的唇边,声音很轻但动作一点都不温柔:“那你,亲亲它。”
两头受伤的野兽,紧紧依偎在一起,温柔的舔舐着彼此,明明是用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抚慰着对方的伤痛,但他们的姿态虔诚,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神圣无比的仪式。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滞,整个世界,只剩他们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独属于房间的炙热也慢慢降了下来,平稳的呼吸声在身边响起,戈赫希突然睁开眼睛,环抱着法诺翌的手臂微微收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法诺翌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眸中的笑意温柔,戈赫希身体前倾小心亲吻了一下法诺翌的侧脸,属于他的情感再次回归,那是令虫缠绵忘怀的悸动,一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够。
就这样抱了将近十分钟,戈赫希才不舍的松开法诺翌,赤脚下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法诺翌,房门微敞,一道身影消失在门口,但却并不是一去不复返,只是回来时,戈赫希的手中还多了几样东西。
再次回到床上,小心掀开被子一角,法诺翌的脊背整个都暴露在戈赫希的眼中,睫毛轻颤,敛去飞速闪过的心疼,他盘腿坐在法诺翌身边,将膏剂挤在掌心中,揉搓开,带着一丝体温,温柔且小心的涂抹在法诺翌身上的伤口处。
难怪当时法诺翌不想解开上衣,超强的治愈能力都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当时又该是怎样的狰狞,戈赫希不敢多想,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将法诺翌藏起来的想法。
交错的裂口布满法诺翌的整个脊背,拿来的膏剂都用了大半才堪堪涂完,还好这么并没有什么味道,戈赫希并不希望因此打扰到法诺翌的睡眠。
因为对方真的太疲惫了。
一个月的事情硬生生压缩一半的时间,法诺翌真的有时间睡觉吗?
修长的指尖拨开法诺翌额间的碎发,露出他俊美的面孔,睡着后眼角上扬双唇微抿,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军雌,但在戈赫希眼里却是那样的诱虫,怎么看怎么好。
顺着法诺翌的面部轮廓下滑,抵在他的脖颈间,一个小巧的东西突然出现在戈赫希的掌心中,下一秒,微不可察的针头探入法诺翌的皮肤里,仅有一毫升的透明液体被注射到他的体内。
这一切,都是在法诺翌未知的状态下进行,他太熟悉戈赫希的气息,完全没有一丝防备,而且他知道,戈赫希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其实戈赫希也不想的,只是分离的时间太长了,他太想时刻都能感受到法诺翌的存在。
长久的情感压抑在这一刻迸发,戈赫希的本性并不如他表现出的温和,或许是因为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到了法诺翌身上而变得偏执,亦或者程序化系统的单一逻辑性。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等一切结束,夜晚的时间也所剩无几,而且戈赫希也毫无睡意,不过他还是将东西收好后,继续躺在了法诺翌身边,将熟睡的军雌再次揽入自己怀中,感受着期盼已久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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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诺翌比大部队要早回来几天,而属于他们的庆功宴也开始筹办起来,一个颇有实力还手握重兵的年轻军雌,的确是上位者想要拉拢的对象,即便摆在明面上的是对方跟三殿下的关系。
其实就像是接近尾声的棋局,黑白博弈,优势劣势已经一览无余,不过该走的过场自然少不了。
皇室宫殿,辉煌的宴会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如银河倾泻而下,散发着令虫目眩神迷的光芒。金色的装饰线条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整个空间彰显着极致的奢华。
而身为话题焦点的法诺翌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军装,手戴白色手套,犹如夜色中的王者,身姿挺拔如傲然屹立的山峰,冷峻的面容仿佛是由坚冰雕琢而成,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他微微颔首,微垂的长睫掩去了他眸底的烦躁和不耐。
耳边的话来来回回好似就那么几句,果然,他还是很烦政客之间的暗潮涌动,一句话,八个意思,看似赞美和恭维,却又代表各方势力施压,拉拢。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陪他家宝贝,也不知道宝贝什么时候会来。
酒杯抵着下唇,法诺翌轻抿一口,敷衍的应对着身边这群军雌,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紫色长袍的贵族雄虫走了过来,他举止优雅,但眸底却难言施舍般的傲气。
“罗尤金阁下,晚上好。”
“罗尤金阁下,您好。”
“罗尤金阁下,夜安。”
……
周围军雌的态度倒是让法诺翌侧目看向雄虫,罗尤金?好像听宝贝提起过,只不过忘记宝贝怎么说的了,就知道是个身份挺高的雄虫,甚至在大殿下雄主的候选名单中。
本来还在等法诺翌问好的罗尤金半天都没等到他想要的声音,让他脸上的矜持都有一瞬的僵硬,不过他又很快调整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将手伸到法诺翌面前:“法诺翌中将,你好,我是罗尤金,想必你也听说过我。”
“我在首都星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言外之意就是,你谁啊,不认识。不过法诺翌还是很有“礼貌”的回握了一下罗尤金,如果错位抓空气也算的话。
罗尤金:……
备受追捧的雄虫阁下哪里遇到过这种对待,这让罗尤金的脸色变了又变,不过想想自己今晚的目的,罗尤金还是强压下心底的怒意。
罗尤金用手中的扇子轻轻点了下唇,笑着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中将共度美好的夜晚。”
话音刚落,法诺翌就感受到好几拨视线,艳羡、嫉妒、不怀好意等等,仿佛这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可惜,他不喜欢。
看着对方嘴角扬起的弧度以为稳了时,罗尤金就听到了淡淡的两个字:“没有。”
甚至都没有一瞬犹豫,强大的军雌转身就要离开,就连碰壁的罗尤金下意识想要拽住法诺翌的衣服,却没想到一个抓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银发俊美的年轻军雌接住了他,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虫,一头银色长发似月光倾洒,散发着神秘而清冷的光辉,灰眸宁静,对视时,好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您没事吧。”
戈赫希将罗尤金扶起便手收退后一步,并没有发现罗尤金微微泛红的脖颈。
“你是谁?”
不输于法诺翌的俊美,面前的年轻军雌也是一袭黑色军装,却宛若黑夜中的骑士,虽然看起来并没有法诺翌身材健硕,但军装勾勒出的线条都恰到好处,同样很完美。
嘴角微扬,随时都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比法诺翌更让自己心动,罗尤金觉得一定要在大殿下败事前跟军雌结合,那眼前这个也不是不行,毕竟能出席这种场合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军雌。
更何况,罗尤金认识军雌身边的长者,米契盖尔上将。
“这是我们第一军校参加联赛的总指挥官,戈赫希。”不等戈赫希说话,米契盖尔上前一步挡住了罗尤金的视线,并示意他看向不远处:“阁下,大殿下在找你。”
听到米契盖尔的话,罗尤金先是脸色一白,随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面前的军雌,倒也没再说什么,便快速转身离开,现在还不到跟大殿下撕破脸的时候。
戈赫希吗?没有军功的贵族军雌,想来雄虫保护中心应该可以强制匹配。
关系网在脑海中转了一遍,罗尤金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中将,罗尤金阁下经历过二次觉醒后可是A级雄虫,而且罗尤金阁下对待军雌很温柔。”
“是啊,多少虫想要获得罗尤金阁下的青睐都做不到。”
“我有雄主。”
短短四个字,直接炸的周围一圈都安静下来,而法诺翌显然也没想要解释什么,跟戈赫希对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直接离开“包围圈”,直奔戈赫希而来。
宴会厅中,音乐悠扬,美酒飘香。
恭维声萦绕在整个名利场上,还有看对眼的暧昧,毕竟这种场合,不缺雄虫。
好不容易摆脱几位贵族雄子纠缠的坎塞斯,看到戈赫希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哥哥拽住,他疑惑侧目,有些不解:“怎么了?”
“离戈赫希他们远点。”
“凭什么!我跟戈赫希是好朋友,哥哥你不能限制我的权利。”
“真的只是朋友吗?”
很平淡的声音,却也是真心的忠告,坎伯兰看着无法回答的坎塞斯,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对方的胳膊,声音难得温柔:“你们不合适。”
第85章
法诺翌,从前一个岌岌无名的军雌,现在摇身一变晋升为军中新贵,各方势力有意拉拢,却都碍于三殿下的面子不敢行动,毕竟明眼虫都已经看清了当前的局势,甚至原本有些投靠大殿下的贵族,现在也处于摇摆的状态。
至于为什么不坚定一下,自然不是他们不想确定下来,而是上面的不要他们的投诚。
这场还没有硝烟的拉扯似乎也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但是除了核心成员,没有虫能真正参与到决策中。
法诺翌自然比以前更忙了,自由军的队伍不断庞大,现在是正名的最好时刻,而身为他们领袖的法诺翌,当然也要首当其冲,不过还好,这次只是去处理一下战后遗留问题。
“你的二次觉醒在联赛之后,我保证会提前回来。”
这次不再需要戈赫希哄着劝着,法诺翌自觉扛起了身为中将的职责,他紧靠着戈赫希,拉着他一起窝在沙发上,将脑袋抵在戈赫希的颈窝处,嗅着迷虫的幽香,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和惬意。
像是抱着大型玩偶一样,手脚并用,将戈赫希圈禁在自己的怀抱中,碰碰着,摸摸那,非常腻歪。
以至于电视的声音都成了他们的背景音乐,虽然打开的是法诺翌,但是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戈赫希的身上,握着戈赫希的手,骨节分明长得恰到好处,法诺翌嘴角带笑,低头一根一根的把玩着。
“到时候,我给你争个上将的荣誉回来。”
抓着戈赫希的手凑到自己嘴边,法诺翌喜爱的吻了吻,因为是突然接到的任务,出发时间在四个小时之后,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到了睡觉时间,法诺翌还是不舍得放戈赫希离开。
不过就算说了,戈赫希也会一直陪着法诺翌。
“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安全回来就行。”
突然的要离开固然难受,但是戈赫希理解,而且这次的任务他看了下,并没有什么危险,他垂眸看着法诺翌手指上的银戒,眉眼弯弯,动了一下手腕示意法诺翌先放开他。
起身走了两步,只见他从桌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纯白色的档案袋,再次回到法诺翌身边,将东西递到法诺翌面前:“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背对着光,戈赫希的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倒是彻底将法诺翌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他威威坐直身体,眉眼微挑,视线从戈赫希的脸上转移到档案袋上,抬手接过,小心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只不过缓慢的动作在看到半露出来的字时速度猛地加快,而等彻底看清是什么东西时,法诺翌的眼睛都不由睁大的些许。
【婚姻契约书】
很薄,却又是无数军雌渴求的东西。
星际时代,唯一一个没有用科技代替的纸质档案。它的材质或许并不华丽,但却有着一种古朴的质感。上面用古老的字体书写着双方的姓名、身份信息以及婚姻的承诺,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传说这种用星耀灵树制作出的契约书,当双方同时签下名字时,能够得到虫神的祝福,也是虫族最高的信仰。
不过听说这份婚姻契约书的申请异常艰难,短则一年长则无期,并且只能雄虫申请,只不过目前已经很难在看到这个,毕竟只有一方重视的婚姻,甚至雄虫可以不用出面,那只需要网络登记就好。
但现在这么重要的东西,由戈赫希亲自交到了他手上,忽然觉得手上这东西千斤重。法诺翌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间失去了声音。
心脏好似浸在温暖的泉水中,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如电流般窜过全身,让他根本无法抗拒这突如其来的触动,喉结微动,抬眸怔愣的看向戈赫希。
“什么时候开始申请的?”
这可不是暗箱操作就能得到的,更何况替戈赫希掩藏身份的虫们,还等着戈赫希能从他这“脱离苦海”,自然更不可能帮戈赫希,而且这东西手动可操作性也不强,除了靠雄虫的耐心和对伴侣的了解程度,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像是一份无声的长情告白,用最古老的方式去祈愿。
“在给你带上银戒的同一天。”看着法诺翌高兴,戈赫希嘴角的弧度也加大几分,身体前倾,将手中的钢笔递到法诺翌面前:“我知晓自己的心意,便一刻也等不了,法诺翌,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耳边的嘈杂声全部消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满心满眼都只剩面前的戈赫希。法诺翌嘴角的弧度变大,抬手接过带有温度的钢笔,声音郑重且温柔。
“求之不得,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两个名字同时落笔,纠缠在一起的,是他们最纯粹的灵魂。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幸福和阻碍也要分个先后,撕开了一切伪装的温柔,或许这也可能是黎明前的最后风暴,可惜不知道要持续多长时间,毕竟没谁能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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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诺翌离开的一周后,五年一次的军校联赛在星际417年也拉开帷幕。
巨大的圆形竞技场上,璀璨的灯光如繁星般闪烁,照亮了整个场地。各军校依此上场,七道不同的能量光束交织在空中,形成绚丽的图案,仿佛在诉说着荣耀与传奇。
没有繁多热忱的演讲,随着主席一句“比赛开始”,一场由七大军校组织的联赛彻底拉开序幕。
此次联赛的选地是在有着死亡之地称号的韦尔塞森林。神秘而又充满危险的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暗谜团,远远望去,韦尔塞森林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之中。
踏入森林的那一刻,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脚下的土地潮湿而松软,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偶尔传来的怪异声响,似是不知名的生物在暗处窥视。那些扭曲的树干和奇形怪状的藤蔓,仿佛是大自然的邪恶造物,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头顶阴暗的枝叶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片神秘而危险的地域。戈赫希带领着校队,警惕的防备着周围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忽然,戈赫希眸中寒光一闪,立刻抬手,校队成员们瞬间停下脚步,保持着战斗姿态。下一秒,一阵令虫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传来,有东西从他们的左前方袭来。
“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一群巨大的异虫便从黑暗中涌出。它们张牙舞爪,狰狞的模样扭曲着,仿佛是被刻意拼凑起来的怪物,还未靠近就已经能嗅到它们身上的腥臭味。
戈赫希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畏惧。
“裂岩噬虫,等级为三,避开它们的口器。”
他冷静地分析着局势,迅速下达指令:“一二队,侧面火力压制!三队跟着我突击,攻击它们的腹部!”
随着他的命令,校队成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枪声、轰鸣声在死亡森林中回荡。火力如暴雨般倾泻在异虫身上,阻止它们的前进。
戈赫希亲自带领着三队队,冲在最前面。一只巨大的异虫向他扑来,他敏捷地侧身一闪,然后迅速举起武器,对着异虫的要害部位猛烈射击,一击毙命。
一边战斗,一边不断地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戈赫希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如同一道闪电,总是能及时给队员正确的指令。
不多时,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死亡森林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戈赫希看着满地的异虫尸体,脸上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笑,甚至表情更加严肃。
因为这已经是他们进来后遇到的第三波异虫,而时间才过去不到四小时,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指挥,是不是出问题了?”
为了减少能耗,每个校队进来都不会首选机甲前进,毕竟外围的异虫等级都很低,但很显然,现在情况有变,只会出现在森林中部的三级异虫都到了最外围,那里面等待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存在。
坎塞斯显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他气息微喘,眉头紧蹙地站在戈赫希身侧,打开手腕上的积分器:“杀了这么多,一个也没记上。”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想,下一秒,后方便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破裂声,只见隐匿在角落里的监视器在瞬间破裂开来。碎片四散飞溅,在阳光下闪烁着令虫不安的光芒。
而同一时间,戈赫希猛地扑到了坎塞斯,只听到一阵巨响,再次抬眼时,两米外的大树中部被炮弹击中,向后倾倒,直至砸在地上。
“全体成员进机甲!”
看不见敌虫,但四周都充满了危机,显然这已经不是比赛的范畴。
耳边的轰鸣声变大,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一双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在窥视着他们,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这时,一群黑影如鬼魅般从森林的各个方向窜出。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且数量众多,装备精良,周身都充满了冷酷和杀意。
这群虫想将他们逼到密林深处……几乎在他们出手的瞬间,戈赫希就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他双唇紧抿,低头快速按灭胸前的指示灯,弃权提醒却并未响起,看来外面并没有关注到里面的动静。
“我们必须原路返回。”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活得可能。
刹那间,双方交手,彻底打破了森林的寂静。
枪声如炒豆般在空气中爆响,子弹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火花四溅,硝烟弥漫,一些机甲不幸被流弹击中,痛苦地倒在地上,他们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却只是徒劳。
不过还好有戈赫希挡在他们身前,身后还有同伴的救援,他们向后撤的速度不算慢,但是对方的数量还在增加,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庞大的异虫群,敌虫身上似乎佩戴着干扰器,不断诱导着异虫攻击他们。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戈赫希解决掉两个敌虫机甲时,他的身形突然一顿,一股难言的慌张惊恐从心底传来,这一刻,他竟然感受不到法诺翌的存在。
戈赫希瞳孔皱缩,猛地攥紧胸前的衣服,死咬住牙关才勉强将喉咙处的腥甜压下去,狼狈的躲过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攻击,但堪堪稳住身形却又被侧方袭来的利刃刺中左臂。
激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但却完全不及心痛的一瞬。
围堵、反击,再围堵、继续反击,但对方就像蝗虫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后方增援,战线时间不断拉长,萦绕在心头地焦灼感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戈赫希,你没事吧!”赶来支援的坎塞斯声音焦急。
“没事。”
银色机甲猛地抓住红色机甲的手腕,以极度灵活的姿势从后方绕出,出手迅速,光刃立刻刺入了敌虫的机甲中,杀伐果决,光刃出来时,还带着一抹鲜红。
“坎塞斯,等下找准机会,杀出去。”
裹着寒冰的声音从银色机甲中传出来,周身笼罩着一层肃杀,戈赫希抹去嘴角的血渍,双目赤红,银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这群虫太难缠了,阻碍他回去找法诺翌。
简直,该死……
而就在话落的瞬间,戈赫希身上突然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以银色机甲为中心朝着敌方奔涌而出,裹挟着凌厉的幽香,直逼敌虫的精神海。
再强大的军雌也抵挡不住王虫的精神攻击,特别是还裹挟着雄虫的信息素威胁,强大的威压像一双无情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他们的喉咙,窒息感瞬间袭来,这一刻仿佛时间都跟着静止一般。
而在压制的同时,戈赫希完全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所有的能力汇集成光炮,带着巨大的威力,硬生生劈出了一条血路。
爆炸声响彻云霄,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一切都掀翻在地。树木被炸得粉碎,泥土被炸得漫天飞舞,死亡森林中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而笼罩在上方的壁垒,也出现了裂痕。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将整个赛场照得如同白昼,局势瞬间扭转。
坎塞斯并没有辜负戈赫希的期望,扛起即将跌落的银色机甲就疯狂的向入口处杀去,只是狂跳的心脏久久无法平复,想来,在场的无疑不是这样的感受。
戈赫希,竟然是雄虫……
第86章
厮杀、逃亡……
还未真正进入军队的新生军雌, 第一次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但是他们谁都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因为就在前不久,他们的总指挥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现在,他们要带着他们的总指挥逃出去。
虽然震惊戈赫希是雄虫,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是彼此最信任的战友。
活着从这里出去,是他们现在唯一的信条。
期间戈赫希又强行使用了一次精神力,强大的反噬让他的七窍都溢出鲜红,双目短暂失明,但是靠着绝对的精神感知能力,依旧为校队成员提供了正确的方向。
当然也得益于他们闹出来的大动静,保护层上的缝隙被外界的虫发现,并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坎伯兰,以至于还未到进出口时,他们也终于等到了救员。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变故会在联赛当天发生。
赛外原来的实时投影竟被换成了虚拟影像,监控器破裂的瞬间,显示大屏上虽然有一瞬的微顿,但却并没有虫察觉到异样,现在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在坎伯兰行动的瞬间,以捷克迪兰军校为首的军雌竟然开始对他们发起攻击。
场内场外,皆是一片混乱。
但在首都星,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毕竟这里已经是坎伯兰的地盘,他有想过大殿下会狗急跳墙发动政变,但却从未想过,中立派的捷克迪兰军校会瞬间倒戈,还是在这个日子。
不过现在不是追溯源头的时候,坎伯兰亲自带兵解救死里逃生的小家伙们,这些年轻的军雌一定不能出事。
加入校队的几乎绝大多数都是他阵营军雌的孩子,很多身份都不简单。甚至有几位还是大贵族下一任的继承者,如果他们出什么意外,那他坎伯兰当然也难辞其咎。
从刚成年的军雌身上下手,还真是下作,看来囚禁也挡不住自己这位大哥作乱的心思,那也没必要听从虫帝的话在留他一命,下去陪伴虫帝,也不失一个很好的选择。
“杀了,一个不留。”
及时赶到的坎伯兰立刻给出指令,作战丰富的士兵瞬间如潮水般涌向前方,稳稳地挡在了这群年轻军雌身前,垒起一道防护网,同时以绝对碾压的实力突出包围圈。
“哥,你快来看一下戈赫希!”
尖锐惊恐的声音让坎伯兰心下一惊,闪身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坎塞斯怀中昏死过去的戈赫希,绘制的虫纹因雄虫的血液而全部消退,一直压抑的雄虫信息素在这一刻也无处遁形,很显然,戈赫希的身份彻底暴露。
坎伯兰眉头紧蹙,即便还没接触到戈赫希,但他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精神波动,很强烈,也很有攻击性,精神海都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想要臣服。
再看看自己的傻弟弟,啧……
没再犹豫,俯身将戈赫希从坎塞斯的怀中抱出,坎伯兰双唇微抿,垂眸看着一脸焦急的坎塞斯,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要突破二次觉醒,你担心的话,可以跟上来。”
二次觉醒,雄虫的精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同时净化能力更强,但觉醒的过程异常艰难痛苦,必须需要强大的军雌进行引导,否则不可能完成。
至少到目前为止,坎伯兰都没听说过先例。
前不久刚得到法诺翌失踪的消息,现在戈赫希又遭到敌袭,坎伯兰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此刻的他至少要保住一个,而拥有纯正王虫血脉的雄虫,世间也仅有这一个,他不能让戈赫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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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仿佛置身于岩浆中,每一根神经都带着灼烧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压制在身体最深处,它如同被困的猛兽,不断地冲击着束缚它的牢笼。然而,沉重的铁链紧紧地束缚着它,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这种无力感让它陷入了无能狂怒之中,在身体内部横冲直撞,带来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与煎熬。
双眼还未完全睁开,一片鲜红如血的幕布便突兀地遮挡住全部视野,将整个世界染成了刺目地红色,看不清,碰不到,只有听觉被无限放大。
但是轰鸣声、炸裂声从四面八方攻击着耳膜,如同狂暴的雷霆在耳边咆哮。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想要将误入这里的戈赫希一并吞没,让他在这混乱与喧嚣中迷失方向。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没有了方向的指引,每走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沉重感,身心都在叫嚣着痛苦和疲惫。
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在无数混乱声中浮现。
——噗通、噗通
声音被无限放大,盖过了一切的恶意,在这个恐怖的空间显得异常突兀。
沉稳的心跳声熟悉且令他向往,如同刻在灵魂深处的呼唤,戈赫希忍住发颤的身体,循着声音艰难的前行着。
混沌的脑海中蒙上了一层迷雾,戈赫希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是他的身体却替他做出了选择,那心跳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引领着他在这片未知的领域中摸索前进。
然而下一秒,声音骤然消失,戈赫希无措的抬头,像是失去航向的船完全没有了前进的勇气,惊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跳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远去,然而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他那原本就极为薄弱的呼吸。
不可以、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法诺翌!
法诺翌!法诺翌!!
戈赫希骤然睁开眼睛,曾经温柔的灰眸此刻也染上了一片猩红,他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起伏着,每呼吸一瞬都带着灼烧的感觉。
戈赫希艰难的抬眸环顾四周,精密的仪器设备发出微弱的滴滴声。
片刻后,沉重的身体终于有了行动的能力,右手粗暴的撕下刺入皮肤的探针,即便血液伤口处汩汩漫出,染红洁白的床单,他也毫不在意,心中燃烧着强烈的渴望和焦急,让此刻的戈赫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他的法诺翌,立刻、马上。
“冕下你先不要激动,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声音从四面传来,隐隐有些失真,不过戈赫希完全无暇顾及这些,他踉跄地走到进出口,单手抵在把手上转动着,可惜依旧纹丝不动,烦躁萦绕在戈赫希的眉眼处,他侧目冷冷的看向监视器,声音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
“开门。”
那眼神,仿佛没有情感的凶兽,带着凌冽的寒意,让见惯了戈赫希温柔的军雌都不由一怔,但坎伯兰很快反应过来,走到对讲机面前,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虫医说的没有错,你现在是二次觉醒的关键时刻,必须让你的精神力稳定下来才行,我们将为你安排引导者……”
“法诺翌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灼热的呼吸让肺腑都带着密密的刺痛,晕沉的大脑时刻紧绷着一根线探求着法诺翌的消息:“不是说只是后续的处理工作,为什么,法诺翌会出事!?”
戈赫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位圣者,他也会愤怒、会怨恨,对自己、对上位者甚至没有信守承诺的法诺翌。
看似是在询问坎伯兰,实则是在质问自己,如果当时他能拦住法诺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他的法诺翌是不是能一直安全的待在他的身边。
明明他们马上就能永远相伴在一起……
“戈赫希,你先冷静下来,法诺翌会没事的,他很强大,你要相信他。”看着陷入魔怔的戈赫希,坎伯兰眉头紧蹙,抓着话筒的手都微微收紧。
他没想到法诺翌对戈赫希的影响这么大,而且戈赫希又是怎么知道法诺翌出事的,明明他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
“哥,戈赫希,怎么样了。”被虫带进来的坎塞斯已经换好了衣服,大概是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刚毅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他醒来了,但是状态不好。”坎伯兰看了看视频中的戈赫希,又侧目看了眼紧张的坎塞斯,声音微顿:“你先去隔壁房间,尝试接触戈赫希的精神力,记住,一旦对方有抵触心理,立刻暂停。”
已经告诉了坎塞斯,戈赫希跟法诺翌的关系,但是既然他还在坚持的话,坎伯兰也不会再劝,毕竟他们骨子里都带着执拗的基因,还有赌徒的成分。
“哥,我可以的。”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坎伯兰捏了捏发紧的额头,再次试图跟戈赫希沟通:“我们已经派虫去寻找法诺翌了,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帮你度过二次觉醒,我们已经为你安排了引导者。”
“不需要。”
“并不需要你对他负责,只是需要你能顺利度过二次觉醒,或者,你想让谁做你的引导者。”
如果说面对成年后的戈赫希没有心动过,坎伯兰自己都不信,更何况见识过冕下的温柔、品性,很难会有虫能抗拒,但坎伯兰永远都是理智的,他深知自己跟戈赫希绝无可能,便从未向任何虫表露过这份情感。
但现在,首选的唯一并不在这里。
“我跟法诺翌一样,都是3S级军雌,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做你的引导者。”
“不需要。”
呵,果然还是一样的答案,握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刺痛传来,坎伯兰长睫微垂,敛去眼底最后的情绪,他不愿强迫戈赫希,但是如果戈赫希的精神力能够接受坎塞斯,那么,他会将坎塞斯放进去。
至于之后的结果,由他承担。
“我说,不需要。”
感受到其他气息侵入的戈赫希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他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厌恶和抗拒,那强烈的情绪仿佛能化为实质,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下一秒,他的身体迸射出强大的精神力,那力量如同汹涌的波涛,猛地击碎了不远处的监视器,碎片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滚!”
尖锐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隐隐透着杀意。此刻的戈赫希,理智摇摇欲坠,临近崩溃边缘的他开始无差别攻击。内心被痛苦和愤怒所占据,任何一点外界的干扰都能让他的情绪彻底爆发。
然而,精神力过度使用后的剧烈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在强大的意志力也有坚持不住的一刻。
戈赫希的身体缓缓地从依靠的铁门上慢慢滑落,仿佛被封锁了所有的力量。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试图寻找一丝安慰。
扣在肩膀处的双手青筋崩起,指尖都忍不住地颤抖着,戈赫希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压下喉咙处的腥甜,紊乱的精神力充斥在整个房间中,戈赫希再一次艰难出声。
“放我,出去。”
“唔……”
从隔壁传来闷哼让坎伯兰心下一惊,等他赶过去时,被反噬的坎塞斯已经昏死过去,但好在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戈赫希竟抗拒到这种地步,那该怎么办,一直拖下去,他会有生命危险的。面对这么棘手的问题,坎伯兰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难道要一直熬到戈赫希失去理智,强行引导……
“小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视线也逐渐没有了焦距。
戈赫希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般侵袭着他的神经,那尖锐的疼痛仿佛无数把利刃在切割着他的身体。而裸漏在外的肌肤上,却已被他自己抓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身心只接受法诺翌,因为除了法诺翌,任何其他虫的靠近都会让他陷入疯狂。即便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只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惨烈局面。
但此刻的戈赫希已经无力在解释太多,肆虐的精神力如同汹涌的风暴,将他紧紧地团团包裹。然而沉重的铁门阻碍了他离开的步伐,他想去找法诺翌,非常想。
愤怒、无措、委屈……
繁多的情绪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戈赫希几乎喘不上气来。他真的好难受,仿佛经脉被硬生生地敲碎后又重新重建一般。每动一下,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便会如影随形,让他几近崩溃。
“法诺翌,法诺翌。”环抱住自己,轻声呢喃。
看不到小家伙状态却也能想到他此刻狼狈无助的模样,米契盖尔难受的闭了闭眼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把法诺翌揪回来,但很显然,现在不可能。
“上将,东西准备好了。”
“嗯,释放吧。”
王虫,不能出事。
第87章
精密仪器的密闭病房内,一地狼藉,被无意破坏的仪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却也没有压下那道急促的呼吸声,藏在最角落的位置,半掩的活动架极力掩藏着颤栗的身体。
一抹刺眼的鲜红闪过,是戈赫希垂落的银发,被汗水打湿的鬓发贴在他的脸上,但却一是分不清是他的脸更苍白,还是他的银发更暗淡,此刻的戈赫希面上毫无血色,像是个破布娃娃般小心环抱着狼狈的自己。
原本漂亮的双眸此刻也毫无焦距,落在房门的缝隙处,双唇微张,轻声呢喃着一个名字,不断重复着。
而就在这时,无色的气体从天花板的通风口缓缓漫了进去,悄然穿过凌冽的精神力,带着戈赫希最熟悉的气息,极大程度上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甚至从骨子里延伸出的剧痛都得到了一定缓解。
理智在这熟悉的气息中渐渐回笼,戈赫希下意识抬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可惜,只有一屋的纯白和凌乱,他身上的鲜红竟成了这个房间为数不多的第二种颜色。
“小希,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熟悉的问题似乎前不久听到过,但是昏沉的大脑并没有给自己肯定的答复,不过戈赫希现在的状态,的确比刚才要好上太多。
“老师?”
干涩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带着反胃的甜腥,沉闷痛苦的情绪再次从心底涌出,让戈赫希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握着门把手的指尖都隐隐发白。
“小希!你没事吧?”
米契盖尔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戈赫希的掌心紧了又紧,直到憋在胸口处的瘀血喷出,那种限制呼吸的艰难感觉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没事。”掌心随意抹去嘴角的鲜红,戈赫希撑着铁门,踉跄起身,简单的动作,都让戈赫希的后背覆上一层薄汗,他整个身子倚靠在门上,抬头看向听筒的位置:“老师,这是……”
“想来你也察觉到了,这个气体中的确蕴藏着法诺翌的气息。”即便戈赫希没有把话说完,米契盖尔也猜到他想问什么:“一年前他知道自己将去前线的时候,就提前去医院储藏了自己的血液。”
“他回来了几次,便去医院取了几次,他应该从未想过你会有用上的一天,但以防万一,他取血的时候还是告诉了我。”
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怕自己一去不复回,让他也好有个缓冲吗?
法诺翌,还真是想的够长远啊。
是觉得自己靠着他预存的血液,可以慢慢等到他回来的那天,还是让自己能渐渐接受他不在的事实,可惜哪一种选择戈赫希都不喜欢。
寄存在法诺翌心脏出的纳米机无法再同步心跳,哪又如何?戈赫希坚信,法诺翌还活着,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着。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戈赫希静静地伫立着,长发微垂,挡住了他大半张脸,晶莹的水珠悄然低落,发出轻微的声响,浸入了柔软的地毯之中,聚起一小片深色。
.
鱼死网破的最后挣扎,掀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前尘,但可惜,他们所有的不屈与不甘都将彻底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以他们伤害唯一王虫的罪证,就已经彻底将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而这次的主要行动参与者,便有戈赫希,打破了传统认知中的雄虫形象,他的出现,再次把王虫血脉推向顶峰,甚至还吸引了一大批雄虫追随。
刻在骨子里的野性并不是一贯娇养就能彻底磨灭的存在,但是雄虫身体羸弱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不得不承认,因为戈赫希对军雌善待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雄虫的所作所为。
虽然律法还未完全修改,但是相信不久的将来这不会是一件难事,只要戈赫希还存在。
他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航向,唤醒了绝大多数雄虫浑浑噩噩的虫生,原来没有翅膀的他们也可以足够强大,而不是在保护他们的军雌身上找存在感。
而且雄虫也并不都是傻子,他们也能看清目前的局势走向,他们可能不了解戈赫希,但是身在主星的他们,却很清楚三殿下的为虫。
骄奢淫逸或许难以更改,但是至少在今天,有雄虫愿意离开他们的温室花棚,“动探求”主这剩余虫生的意义,这其中就不得不提一下贵族雄虫的代表,也是交际花一样的存在,罗尤金。
因为急着给自己寻找强大军雌,迫切想要撇清跟大殿下关系的他,好不容易盯上戈赫希,结果还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好不容易心动的“军雌”突然转身一变成为了高不可攀的冕下。
冷峻的侧脸仅是一个回眸,都能让他呆愣许久,勉强沉寂的心好像跳的更快了些。
罗尤金是第一个以贵族身份追随戈赫希的虫,也是现在发展下线的积极分子,刚接手工作的时候自然诸事不顺,但是等真的将虫“骗上”他们船后,莫名的喜悦和成就感让他瞬间有了继续工作的动力。
原来,他也可以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誉,虽然比起他的搭档军雌,他的这点成就完全不够看,但是聊胜于无,至少现在他已经开始敬佩他自己了。
“戈赫希,研究所那边又来了三个雄虫面试,不过其中一个雄虫非要去试炼机甲,可惜他的精神力太弱,连接主控器都艰难,真不知道……”
从通连侧门进来的罗尤金话未说完便立刻噤声,因为此刻的戈赫希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即便没有靠近,罗尤金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倦意,更不要说对方眼下一直都未消散的乌青。
也是,从联赛变故到目前统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现在回想,罗尤金都有些恍惚,原来自己才干了这么短的时间,而戈赫希,自己好像从未见他真正休息过。
即便是晚上,这间屋子的灯永远是常亮的。
“那就让他自己去试炼修改参数,如果什么都不行,那就让他自行离开。”
戈赫希刚才听到了罗尤金的话,只是身体的疲劳一时延迟了他的动作,他坐起身,捏了捏发紧的额角,垂眸从抽屉里取出一管针剂,解开腕部的扣子将袖子了挽起来,随后撕开包装,面无表情的将针头扎入血管中。
那白皙的肘窝处,此刻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那暗沉的颜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遭受的痛苦。这片淤青中堆叠的针孔,清晰地表明着戈赫希对这个针剂的依赖程度。
“虫医说你不能再这么频繁的打针了,会损伤你的精神力的。”说实话,看着戈赫希的胳膊,罗尤金自己都觉得疼,忍不住出声劝了劝。
却只得到戈赫希冰冷的注视,就连声音也没有多少温度:“你可以说你来这里的事情了。”
明明不久之前,这双漂亮的灰眸中盛满了温柔和笑意,然而,此刻这双眸子中,却只剩下金属般的质感,空洞而冷漠,没有了丝毫的情感波动,仿佛一台失去了灵魂的机器。
这么强大冷漠的戈赫希,本应该令众雄虫害怕恐惧,但却不知道是那一步出了问题,竟换来了意想不到的热烈追捧。
大概这就是雄虫骨子里的劣根性吧。
至少罗尤金每次来找戈赫希内心都是紧张和莫名的兴奋感交织着。
“这些是有意向加入我们的贵族雄虫,只不过他们提出的条件有些多,现在还没完全确定下来。”
罗尤金声音微顿,将手上的资料放在戈赫希面前摆开,指着随后一份资料道:“这位科立威安,亚雌,他自愿接受信息素测试,已经签好免责契约。”
“他跟科立公爵府有什么关系。”
“科立威安是科立公爵第一任雌君的孩子,因为资质不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科立公爵府放弃,他的雌父也因此被赶了出来,不过现在为了救雌父,科立威安才自愿参加实验。”
科立,这个姓氏戈赫希并没有忘记,虽然已经处理掉诱导法诺翌发情的雄虫科立丘,但是当时对科立家族并没有做出实际性的动作。
一个不知道踩着多少军雌血液承建的家族,的确不该由雄虫担任家主的位置。
“判处剥夺一切权利的军雌已经够多够用,没必要在招募其他雌虫实验。”
戈赫希在最后一份资料上写下不予通过的字样,随后交给罗尤金:“告诉他,如果他想,科立公爵府下一任继承者的名单里会有他的名额,让他自己好好考虑。”
既然这个社会已经开始“换血”,那动静再大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这几个贵族雄虫,他们安逸的日子过得太长了,忘了到底是谁给他们提供的舒适环境,想要军雌时刻服侍是吗?”
戈赫希指尖轻点桌面,明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说出的话却让罗尤金感觉□□一紧:“先研制的药物就先紧着他们用吧,毕竟他们娶了那么多军雌,还从未给社会提供任何生育率,也的确该加把劲了。”
“好的,我知道了。”
罗尤金点头应下,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又被戈赫希叫住,他有些疑惑的侧目:“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罗尤金,你能力很强,把研究所的各项事务交给你我很放心。”
听到赞扬的罗尤金先是一喜,但全部听完后,身体都不由顿在了原地,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喉结滚动,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艰难开口:“你是打算,离开了吗?”
“你知道的,我要去找法诺翌。”
这段时间除了要忙摆在明面上的事务,戈赫希也在不分昼夜的排查法诺翌的线索,即便派出去的虫没有传回来任何好消息,但还是整合出了很多的线索,这次,他决定亲自前往。
戈赫希抬眸看向罗尤金,声音很淡:“而且,我快坚持不住了。”
明明对方的眼神没有变化,但却莫名让罗尤金从中感到了一丝痛苦和期待,其实他很想说二次觉醒何必不接受其他军雌的引导,但最后到嘴的话却变成:“那祝您一路顺风。”
这就是爱情吗?
罗尤金从未体会过,快餐式的生活让他习惯及时行乐,说实话,他都快忘了当初引导他二次觉醒的军雌长什么模样,或许,像他这种虫,根本不配谈什么爱情,但不得不说,罗尤金是羡慕的。
能够为了对方奋不顾身,其实不管是对雌虫还是雄虫,都是很动容的情感。
外界所有虫都说法诺翌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戈赫希从未想过放弃,既然这是冕下所坚信的,那罗尤金也相信,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法诺翌就在等着他的雄主前来。
多么浪漫的故事,感觉眼睛都涨涨的。
罗尤金蹭了蹭眼角,脚下的步伐加快,戈赫希冕下这么信任他,他自然也不会辜负对方的期望,离开的话晚上的时间是最好的。
雄虫的自主问题、研究所后续实验的进展、上层虫员的变动……
一桩桩一件件,特别是还有一大堆关注戈赫希的视野需要处理,的确需要加快点速度了。
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按下拨通键,不多时对面便接通,罗尤金声音带笑,眸光却依旧平和:“达令,今晚月色很美,不知道我又没有荣幸与你共度晚餐~”
“嗯嗯好的,不急,我等你。”
第88章
无尽的黑暗如同神秘的帐幕,笼罩着浩瀚的虚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脆弱。
——轰!
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飘荡的陨石接二连三的炸裂成细小的颗粒,火光延连一片,在这个空洞的深渊中迸发出刺眼的光,然而战火还在继续。
这是离开首都星的第十天。
戈赫希冷静地操作着军用战舰,灵活地躲避开敌虫的攻击,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舞动着,巨大的光屏上,闪过一道道指令,飞船如同一只敏捷地猎豹,在敌虫地火力网中穿梭自如。
“弹药装载完毕,发射倒计时,3、2、1,成功击中目标。”同样处在驾驶舱的还有帕西泽,单薄的身体也穿上了作战服。
这架舰艇上装在的都是最先进的武器系统,每一次射击都能准确地命中敌虫飞船的要害。
而就在这时,驾驶舱门突然被打开,进来的竟然也是一位熟虫,琼纳斯,舍弃了以往轻浮的装扮,身着作战服的他周身竟多了几分凌厉,完全与当初在拍卖会所见的雄子判若两虫。
“刚刚阻拦的情报显示,他们即将在下一个跳跃点转移到X-7895Y星系,这个星系周围环绕着大量的小行星带,磁场紊乱,难以监测,的确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掩护,也难怪我们一直追踪不到。”
“嗯,我知道了。”
即便琼纳斯坐到戈赫希身边,戈赫希都没有分神,他的目光冰冷,依旧继续追捕猎杀着黑域生化所的余孽,只是他没想到,从前接二连三的围剿,竟还能让一些虫残留下来,这次,他要将他们全部葬送在这片死亡深渊中。
戈赫希驾驶着舰艇,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虫之境,敌虫的飞船在他的攻击下纷纷爆炸,化作一团团绚丽的火球,所到之处,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
这残暴的打法,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的琼纳斯,还是有些晃神,要知道上一次见面时,年轻的雄子还是温柔儒雅的模样,现在就好似一位冷酷的暴君,动动手指便是数条性命。
当然不是觉得这群恐怖分子不该死,只是觉得戈赫希的变化太大。
这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艘舰艇了。
今天前的某个晚上,还在温柔乡里熟睡的琼纳斯,硬生生被四个强壮的军雌“请”到了戈赫希面前,说实话,当时看到一身黑色军装面色冷漠的戈赫希,琼纳斯的心底竟升起了一丝寒意和恐惧。
虽然说当时戈赫希只是要自己手上的情报,且给出的条件也足够打动他,但这并不能让他真正摆脱掉身上的枷锁,可能当时脑子一抽吧,他竟然主动上了戈赫希的“贼船”。
虽然自己提出的条件戈赫希都答应了,但是看现在这架势,自己能不能平安活下去好像都是个未知,只能希望黑域生化所的这个最后一个据点真的能找到法诺翌吧。
琼纳斯轻轻叹了一口气,单手托腮,仰头看着逃窜的敌舰最终都躲不过炮弹的轰击,在屏幕上炸开绚丽的火光,突然有些明白戈赫希的转变,其实他觉得也不是转变,而是暴露真是本性的戈赫希。
曾经他以为戈赫希和法诺翌是鞘和剑的关系,现在才发现,应该颠倒过来才对,足够震慑万物的鞘仅一眼便令虫胆寒,完全没有出剑的意义,现在唯一的鞘消失,剑的锋芒难掩,即便是远观,都让虫内心发颤。
“所有舰艇听令,集结穿过跳跃点,前往X-7895Y星系。”
最后一艘敌舰在火光中瓦解,彻底结束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战斗,戈赫希声音冰冷,穿过听筒传到跟随的五艘舰艇上,没有任何虫会提出质疑。
他们是自由军的军雌,同时也是法诺翌最忠诚的属下,而戈赫希,便是他们曾经从未见过的军师G先生,即便戈赫希是雄虫,但是他们依旧愿意听从冕下的命令。
一个小时后,六艘舰艇全部抵达X-7895Y星系,肉眼可见的荒芜,视线扫过,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表面布满了坑洼和嶙峋的怪石,呼啸而过的风暴携带着沙石,无情地肆虐着这片死寂的土地。
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充满了生化武器泄漏后的恐怖气息,地面上时不时还会喷出带有腐蚀性的烟雾,仿佛是这个星球垂死挣扎的喘息。
戈赫希双唇紧抿,手上的探测设备也显示没有检测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那令虫毛骨悚然的生化环境所产生的干扰信号。
不愿相信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引导着他。
“分三路前行,地毯式搜索,发现一切刻意雌虫立即歼灭,五个小时后集合。”
“是!”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直觉这东西很微妙。
不愿放弃的戈赫希在经过半个小时的徒步后,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岩石堆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入口。入口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嗡嗡声,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
戈赫希没有犹豫,率先跳了下去,入眼便是幽暗的绿光,衬得狭窄的通道越发蹩仄恐怖,不过戈赫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手里握着武器,抬脚朝着深处走去。
通道里弥漫着浓厚的雾气,灯光只能勉强穿透一小段距离。
不过大概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他们便离开了通道,从两米高的悬空口跳了进来,入眼便是一处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到处都是碎裂的仪器设备,忽明忽暗的光线衬得这个地方更加恐怖幽深。
戈赫希顺着墙壁移动,冰冷的石壁上闪烁着奇怪的符文和管道,那些管道里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在管道里蠕动,看起来像是失败的生化实验产物。
看似活物的东西,却仍旧没有点亮检测器的屏幕,这让戈赫希的眸光都变得凝重起来,不过他知道他没有找错地方,想到这,沉寂已久的心跳难免加快了些。
地下一层没有、地下二层没有……地下五层没有。
戈赫希的表情越发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法诺翌,还有就是这一路走来看到的一切事物,就连强大的军雌看到都忍不住干呕的程度,黑域生化所,真实丧心病狂的存在。
小心的将已经冰凉的雄崽尸/体放在休眠舱中,他突然明白了法诺翌失踪的一部分原因,敌虫真的无处不在,即便是三殿下,也不能将奸细全部揪出,抬眼回望一下所有的雄崽或成熟雄子。
每一份都是复刻外界雄虫的基因样本,而戈赫希现在所处的最深处,入眼的十个培养箱,都是同一个熟悉的面孔,一比一复刻小时候的自己,即便是戈赫希都有一瞬的晃神。
可惜实验体无法承受王虫血脉,唯一一个即便活了下来,寿命也会极短,因为刚才他已经检查过,雄崽身上的各个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萎缩。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层了。
戈赫希紧抿双唇,打开向下通往的大门,入眼便是漆黑一片,一丝光亮都没有,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呼吸间都是粘腻的腥臭味。
而接下来看到的一幕,也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照明灯打开的瞬间,戈赫希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光线照射之处一地异虫的残骸。
这些异虫模样狰狞,尖锐的口器和猩红幽冷的复眼,即便失去生命力依旧裹挟着寒光,不过它们的死状更令虫胆寒,那坚硬的外壳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
粘稠的血液或红或绿,都顺着地上的凹槽汇集到最底部的血池中,沉寂的黑吸走了一切光源,但是向下移动的瞬间,戈赫希骤然红了眼眶。
“法诺翌!”
倚靠在血池边,半人半虫的身影像一尊雕塑,任由粘稠腥臭的血水浸泡,明明对方的胸膛还在起伏,可是检测仪器的屏幕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只是还不等戈赫希靠近血池,原本平静的液体突然狂暴起来,粘稠的液体如同触手一般快速向他袭来,戈赫希身后的军雌瞬间发动了攻击,然而,液体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想要靠近戈赫希。
“住手!他不会攻击我们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戈赫希也被卷了进去,液体像是触碰到珍宝一样,裹挟住戈赫希的腰身就快速朝着主体移动,被禁锢在血池的边缘,却又无法触碰到法诺翌。
“法诺翌?”
戈赫希的声音很轻,生怕吓到面前的军雌,确切来说也不能再算军雌,感受不到呼吸,更听不到一丝心跳声,戈赫希视线下移,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溅到液体上,带着滚烫的炙热,让近在咫尺的躯体都轻颤一瞬。
空荡荡的缺口,那原本是属于法诺翌心脏的地方,也不知道法诺翌靠着什么才支撑到了现在,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绝望吧……
“抱歉,我来迟了。”
磅礴的精神力从戈赫希体内迸发,瞬间涌向法诺翌,将那个半人半虫的“怪物”推拽到他的面前,强势的、不容抗拒的温柔,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法诺翌,而且也只能是他。
化成实体的精神力凝结成巨大的茧,将戈赫希和法诺翌都包裹起来,仿佛是世间最初的温巢,带着最温和的气息,抚平了所有的棱角和痛苦。
戈赫希有一张底牌,也是唯一一个连法诺翌都没有告诉的秘密,他系统般的身体并未完全消散,只是完美的与现在的躯体融合在了一起。
但其中的能量其实所剩无几,不过现在到了彻底消亡的时刻,连带着最后一丝可能返回主神系统的念想。
不过也挺好的,他今生已经找到了向往,他想一辈子都守着法诺翌,再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分开他们,连他们自己也不行。
巨大的白光从戈赫希的胸口冒出,虽然有所准备,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让戈赫希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但这一刻,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艰难的伸手,将内核抓到手中。
带着灼烧的感觉,将内核一分为二,而其中一份,戈赫希不顾法诺翌的挣扎,强行塞进了他的胸膛中,同时用剩余的能量帮法诺翌恢复。
另一半内核再次回到自己体内,虚弱感接踵而至,但下一秒,他再次感受到了细微的心跳声,然后越来越强,越来越稳定,法诺翌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戈赫希……”
木讷空洞的眼神中再次有了光芒,下一秒,一道温热的躯体扑了上来,紧紧抱住法诺翌残破的身体,声音中是熟悉的温柔,裹挟着一丝炙热,落在自己的脖颈处。
“是我,法诺翌,我带你回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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