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想去边关一趟……” “胡闹,边关现在那么乱,你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陆苗咬着唇,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陆遥赶紧拿出帕子把他擦脸。 “怎么办啊……三哥,我一闭眼都是长保浑身是血的模样。” 陆遥将他把鬓角的头发掖到耳后,“你不考虑自己,你也得想想蛋蛋啊,他还那么小离开娘亲怎么能行?再说弟夫也未必会受伤,你别整天胡思乱想了。” “可我害怕……我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成亲的时候,相公就受了一次伤,后来虽然治好了但肩膀每逢阴雨天都疼的厉害,如今又要大战,他怎么能不担心。 “你闲着的时候就来酒楼帮忙,这几日好多营州的商人过来,打听打听兴许能问到消息。” 陆苗一听止住眼泪道:“营州的人都来了?” “嗯,商人们贯会趋利避害,应当是怕战火影响生意,所以听到风声就早早就跑了。” “那行。” 把陆苗劝好后,陆遥又接到曹五爷的消息,说待会要在楼上订个包间,有要是相商,让他也一同参加。 陆遥赶紧把竹居安排出来,让小春多准备出一桌的菜食。 未时左右,曹五爷和几个平州富商来了,陆遥上前打了声招呼跟着一起上了楼。 今天来的都是平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北方药行的迟老板、曲家镖局的曲天、盛通布行的杨盈盈、以及平州最大的粮行刘铭涛等……凡是能叫上名的那都是家财万贯的大商人,陆遥坐在他们之间真不够看的。 不过今个儿是曹五爷组的局,大伙也不介意太多,纷纷聊起这场战事。 他们消息比那些营州小商户们灵通多了,契丹骑兵已经攻下上次的三城,这次契丹王军王打算一举攻下北方三州迁城,既营州、平州、幽州。 “如今营州驻军只有八万,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 “昨日我听说已经调了六万大军即将北上支援,应当无碍。” 曲天搓了把脸道:“那是你不知道契丹骑兵有多厉害,早些年我跟着镖局跑过几次营州,有一次半路上遇上一股契丹骑兵偷袭。不到二十人的小队,把我们镖局近百人砍杀死,还是我叔拼命把我护下来……从那以后镖局就不接营州的生意了。” 大伙听完陷入短暂的沉默。 曹五爷突然开口道:“今天我叫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家国有难,匹夫有责,我想着购买一批粮草送往边关支援,先听我说几句,你们再决定同不同意。” “此战关乎北方三州百姓的生死存亡,以及咱们在北方的生意。一旦营州失守,平州城肯定紧随其后,早在七十年前,平州就曾被契丹攻城过,当时府志上记载,整个城中尸骸遍野,男人的骨头堆成小楼一般高,被蛮人浇上油烧了十七天才烧完……” 曹五爷顿了顿,“虽然咱们都没经历过那场灾难,但必不能让咱们这一代人再经历一次,所以我决定拿出十万两银子在各地购买物资,送往边关支援镇北军。若是胜了至少未来的十年二十年间,北方都会再无战事,届时北方的生意肯定也会越来越好做。” 大家听完陷入沉思,都在思考其中的利弊。 陆遥见无人开口,觉得自己应当来破这个局,开口道:“陆遥虽力薄,但愿出一份力,此前我已为镇北军提供了一千近酒精,如今战事起这些酒精恐怕不够用,我愿再捐三千斤。” 曹五爷露出笑容,赞赏着对陆遥点了点头。 酒精的价值这些商人都有所耳闻,陆酒本来就贵,精炼成酒精听说一斤就能卖上十多两银子,三千斤酒精那可就是几万两银子。 曲天作为曹五爷的好友自然也愿意出这个力,“曲家运送这次的物资,另外我再单独捐资五万两银子。” 迟老爷道:“五爷高义,迟家也愿意拿出八万两银子的伤药支援营州。” 其他人见状纷纷开口,都是家大业大的商人,出得太少了怕是不好看,但也没越过曹五爷去大多都是五万两银子打底。 这一桌饭几十万两的银子送了出去。 此时大伙还不知道,捐赠的这些物资将来为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利益! 曹五爷之所以要牵这个头,一是为了支援镇北军不假,二是他在上京听到消息。 曹五爷的二哥在户部任职,上头非常重视这场战争,已经从西北调了八万士兵过来,但是随军的粮草不够用,从南方调运送粮草花费的时间非常久,怕是要十二月份才能抵达,在此之前他们刚巧可以弥补上缺的这些粮草。 如果打败契丹,这就是大功一件,将来造福子孙后代! 陆遥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但答应了曹五爷自然要说话算数。 赶紧命酒坊加急制作酒精,一定要赶在十一月前将三千斤酒精制作出来,今年的酒窖里的酒差点一次清空。 就在这如火如荼的准备中,赵北川终于带着赵婆婆回来了。 “吁~”马车停在酒楼门口,两名镖师跳下车,“赵掌柜,我们就先回去了。” “进去吃顿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还得跟东家复命,下次有机会再来。” “好,二位慢走。” 赵北川扶着赵婆婆下了马车,二人刚走进开,伙计叫喊了一声,“掌柜的您回来啦!” “嗯,你们陆掌柜呢?” “应当在酒坊呢,我去给您叫回来!”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 把赵婆婆送回后院,小春激动的跑过来,“大兄你可算回来!” 赵北川道:“马车还停在门口,你把马车赶进来,车上的东西不用拿下来,晚上我直接带回家去。” “哎。” 交代完赵北川便疾匆匆的朝酒坊走去,两个多月没见到陆遥,他都快想疯了。 * “酒坊的酒还够用吗?” “回主子,目前看应当够,但是得留下一些自家酒楼里用,小的打算从其他酒坊收购一些回来精炼一下。” 这几年其他酒坊也制作起蒸馏酒,有的度数比他们还高,不过味道差一些,价格也便宜一点。与其从中州调酒不如直接收购来的方便。 “可以,务必保证月底之前准备出三千斤酒精。” “是。”陆十六退了下去,郑铁又过来跟他汇报人手不够的消息。 陆遥搓着指尖,临时雇人不方便,从牙行里买人也良莠不齐,“明天你去一趟军营,找梁大人询问还有没有残疾的士兵,叫过来一些,工钱跟其他人一样,每个月五百文钱。” “是!” “另外,嘱咐灶房这几日一定要把伙食做好,顿顿吃饱有肉。” “遵命!”郑铁激动的跑了出去,原本他就想跟东家提残兵的事,没想到他还没说东家主动提起来了! 他本是镇北军的一个小百户,前些年在战场上中了一箭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受到影响也逐渐看不清了。 没办法再上战场被梁重安排到了酒坊,本来打算混日子的,没想到东家找人帮他治好了这只眼睛,还升他做了管事,如今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 去年经朋友介绍还娶了夫郎,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看着过去同袍的老战友们为了生计奔波,心里十分难受,如今有了东家的命令,自己终于可以把人招进来干活了! 来了酒坊只要好好干,一年能攒四五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干三年在西市这边就能买一个小房子,到时候取个媳妇,生两个娃,那日子法说了。 他乐呵呵的跑出去,刚好在门口碰见赵北川,“东家,您回来了。” “嗯,陆遥在里面吗?” “在呢在呢。” 赵北川掀起衣袍疾步走了进去,离老远就看见陆遥揣着手站在院中,赵北川喉咙发涩低声叫了一声,“陆遥。” 陆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人,惊喜的喊了声,“相公!” 院子里不少人看向这边,赵北川拉起陆遥的手朝旁边的屋子里走去,刚进屋就把人抱进怀里。贴着陆遥的脖子深吸一口气,闻着熟悉的气味,心总算是落了地。 陆遥也同样抱紧他,“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等几日才能到呢。” “赵婆婆病得厉害,让她多休息了几日才回来。” “应当的。” 抱了一会儿陆遥推开他,“你身上都馊了。” 赵北川忍不住笑起来,“忙着赶路,哪有空洗澡。” 陆遥看着他憔悴的脸道:“这一路辛苦了,快回家吧。” 两人坐着马车回了家,陆遥让下人烧了两锅热水,帮赵北川狠狠搓了个澡,头发也篦了几遍才准许他进卧室。 “怎么不见小豆呢?” 陆遥拿布巾帮他擦着头发道:“可能出去了,这几日经常有同窗叫他出去吃饭。” “他乡试考的怎么样?考中举人了吗?” “你猜。” “那还用猜,必然是考中了吧!” 陆遥笑道:“不光考中了,还是第一名呢!” “第一?!”赵北川惊的站起来。 “嗯,如今北斗在平州府的名气可大了,不少人专门拜访他讨论学习上的事。” 赵北川与有荣焉道:“好小子,真争气!”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赵北川拉着他的手坐在自己腿上,掐着他的腰颠了颠。“瘦了,这阵子没好好吃饭吧。” “胃口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没去看郎中?” “没呢,这阵子酒坊那边忙得够呛,还没空出时间。” 赵北川眉头微微皱起道:“路上我听说营州那边要打仗了?” “消息传的还挺快,确实打起来了,契丹王率兵十万要南下取北边三州。” “弟夫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估计现在忙得脱不开身,没空写信回来。” 赵北川叹了口气,“哎,一打仗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是啊,前几日曹五爷把平州府有名的大商人都叫到咱们酒楼吃了顿饭,想要各家有钱的出点钱,有力的出些力,我答应捐三千斤酒精送到边关支援镇北军。” “原本我想着等你回来就带小豆就去上京,如今怕是不妥,酒坊那边得准备三千斤酒精运送到边关,得留下来看着。” “这是好事。”赵北川虽不懂那些兵家上的事,但也知道国破家亡的道理,一旦营州失守平州也得跟着遭殃,到时候他们攒下的家业岂不是就没了。 “那先让陆甲和陆丙陪着小豆去上京,等这边忙完了咱们再过去。” “好。”赵北川低头亲了一口,陆遥揽着他的脖子回吻过去。 湿润的吻声夹杂着颤抖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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