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记得上次自己怎么就去找赵芳了,还出手了,他的确记得程乐伶对自己说了什么,事后想起来又什么也记不清楚,再说了警察说程乐伶也没怎么,他觉得自己可能喝酒都喝出幻觉来了。 程刚不信邪,又约着朋友来喝酒,冰啤酒一下肚,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不曾想赵芳怎么就找了过来,直接就把桌子给掀了,掀桌子之前还拿了桌上的冰啤酒,对着程刚就一个啤酒浇头,然后一爪子上去,给程刚都整不明白了,整个人愣了许久,擦了一把脸才看清楚面前的来人是谁。 紧接着赵芳就闹起来了,问程刚对龙龙做了什么,她回去给龙龙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忽然孩子身上就起了许许多多的小疹子,从鸡皮疙瘩一样的,变得又红又痒,没一会儿孩子身上就肿了,呼吸也困难起来。 急急忙忙送去医院,医生说是过敏。 赵芳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平日照顾孩子,各方面的饮食要求都很精细,不准孩子吃任何垃圾食品,按道理是不会出问题的。 和自己妈妈想了一圈,饮食结构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而唯一的变数就是,龙龙今天被程刚带走过。 肯定是程刚给龙龙吃了什么,赵芳想。 “说啊,你给龙龙吃了什么?!”赵芳怒吼。 程刚烦不胜烦:“我能给他吃什么,我给他投毒我不要命了啊,你当我是傻的?” 周围人听了有道理,纷纷点头,觉得程刚这人虽然不是个好的,确实不曾闹出人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自己儿子那么打,也知道不打头不打肚子,留着一线呢。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是吧……”赵芳摊在地上,眼睛里像没有神一样。 实际上却在周围逡巡。 就在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刚骂骂咧咧的,大家都以为快要消停的时候,赵芳忽然站起来冲到旁边,将水果摊上切西瓜的刀一把拿住,冲着程刚就冲过去。 “你不让龙龙活,我就不让你活了!”赵芳是真的疯了,从她过来开始就不太正常,精神一直出于某种奇怪的状态,这几日都睡不好,而今天她终于爆发了,力气也变大,周围的人一时都没有抓住她。 程刚大骇:“赵芳!” 赵芳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舞起了刀子,根本没有人敢这个时候上去拦她。 “赵姨——”程乐伶冲了过去,不一会儿人群里就传来抽气声。
第277章 作家解脱 血,到处都是血,在赵芳的脸上,程乐伶的手上,还有程刚的肚子上。 也就是愣神的工夫,程刚肚子上的血迅速晕染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最后像涓涓细流般在地上蜿蜒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喊了一句:“杀人啦!” 越来越多的人反应过来,他们好奇地围着,有后怕地散开一部分。 “快报警啊,杀人了!” “先打救护车吧?先救人啊,不一定死了!” “哎……哎,怎么就那么冲动呢?做什么也不能动刀吧?” 嘈杂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朵,程乐伶的手上还淌着血,一小部分的确是程刚的,多数却是新鲜的,他的手上中间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仅靠身体的本能不足以止血,他感受不到疼了。 就像感受不到此刻的吵闹,人生从未如此安静过。 身体的沉疴也在这一瞬痊愈,多年的旧伤疤终于长出了新生的血肉,他似乎要变成一个新的人了。 在救护车和警车到达的时候,他正跪在倒地的程刚面前,用手上的那只手捂住程刚的伤口,面色惶惶,无助地小声呢喃。 没人注意到他的力气太大了,大到在程刚的伤口上摁压出了更多的鲜血,甚至隐约能见到内里的器官。 医护人员看着直摇头,把僵直的程乐伶拉开,用担架把程刚抬上去急救。 赵芳被警察控制起来了,她疯狂摇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想吓吓他罢了!不行,你们不能抓我……这中间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们回警局说吧。”警方的语气不算好。 近期旧水厂一系列的杀人抛尸事件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上面督促着,一刻也松懈不得,前一件事还没有定论,又有新的案子。 现在只希望被救护车抬走的人没事,不至于死掉,不然头更疼了。 顾渝扶着自行车站在人群外,角度选的不错,地势略微高了那么一点,看清了整个经过,包括被搀扶着上救护车的程乐伶,顾渝看到对方嘴角那抹转瞬即逝,仿佛解脱般的微笑。 到底筹划了多久?可能是很小的时候,也可能是近几年。程乐伶表现得就像一只受尽欺负,却不敢多言的猫,甚至是伤痕累累的,谁会想到猫能杀人呢? 人群没有彻底散去,旧水厂这个地方很小,走在路上基本都是熟人,就算不是,也能从七拐八绕的关系中理出一条线来,探听其中的八卦。 警察还在原地向围观群众了解事情的经过,还好不是什么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发生的,最近查的那几件事就是,几乎没有头绪。 这么想想的话,觉得这件事也不算棘手。 “就那女的,跟那个男的,是姘头关系你知道不,”这人说的眉飞色舞的,“之前关系别提多好了,呀,就那个跟着上救护车的后生就是男的儿子,在那个家里被欺负的啊……那谁听了不得说一句可怜,就是当牛做马,那女的也不是个东西,明明自己也有个儿子,一点也不体谅别人儿子……” 看对方滔滔不绝,警察皱起了眉头,打断道:“先说说刚刚怎么回事。” “就是两人闹掰了呗,这么多年处一块儿也没结婚,没点问题谁信?各有各的算盘,男的打人啊,女的嘴又碎,打起来了,闹啊,这闹到女的孩子身上去了,好像是被男的带出去一趟吧,就进医院抢救了,人急了就捅了他一刀呗。”也不管多少是事实,反正他觉得是这么一个事。 “你看到她,也就是女方,故意往对方身上捅了一刀?”警察还是很细心的,他要详细了解中间的过程。 热心的中年男子停下了嘴,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半响很肯定地点点头:“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当时那口气在气头上,肯定不理智了,就这样了,不知道严重不,他儿子还上前去挡了一下,没拦住,那手上,那伤口看着都肉麻人。” 这一点警察也是看到了的,年轻人手上伤得不轻,人都恍惚了,魂飞天外的样子。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按照你刚刚的形容,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很不好啊,怎么儿子还……” 警察也差不多想起这两父子的事,那关系不是一般不好,是相当不好。 中年人叹气:“父子哪有隔夜仇,打来打去不都是家务事,他爸也给他养大了,打重了不偶尔也上医院看,每个人教育方式不同,到底是亲父子。” “乱说,歹竹出好笋,爹不是个东西,儿子还念着情分!”旁边的妇女不认可地打断,旋即开始对警察说自己的分析起来。 看着周围人越来越把问题往程刚和赵芳身上说,愈发同情程乐伶的遭遇,顾渝大概能知道,这一次最后也没有程乐伶什么事了。 顾渝骑上自行车,往医院的地方去。 医院也算是个常去的地方了。 等他到的时候,程乐伶和医护人员正在大眼瞪小眼。 “不能缴费吗?现在是很需要的。”护士语气很急。 程乐伶显得很窘迫:“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钱。” 护士不敢置信:“没有?” 程乐伶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钱都给我爸了,我也不知道他放在那,拿到了也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你们家其他人呢?”护士感觉两眼一黑。 得到的确是程乐伶的摇头:“没有了,都借了一遍就不再联系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手机,就连电话簿里,也就他爸这一个联系人。 “你爸怎么回事啊?”护士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来医院的真是什么人都有。 抢救室里那个,平日里把钱全捏在手里半点不给儿子,就没想过自己哪一天可能会出事吗? 现在好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缴费医院也不会说马上就给停了不救了,到底后续的费用还是要给啊,真令人头大。 就在这时,抢救室里的医生出来了,深深看了程乐伶一眼,摘下口罩,摇了摇头:“病人伤到了脾脏,难以止血,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医生低下了头。 这一刻走廊里十分安静,顾渝走上前,喊了一句:“小乐。” 呆滞的程乐伶这才有了反应似的,跌倒在了顾渝怀里,抽噎不止。 只有顾渝看得见,他脸上挂着笑。 从未有过的舒心。 医院见多了生离死别,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感慨,特别是……如此奇特的父子关系。 方才与程乐伶交流的护士心情复杂,她能明白这对父子之间的感情可能算不上很好,但毕竟人都死了,那都是活着的时候的事不是? 人死了就是这么奇妙,心绪怅然,多少恩怨,似乎都能烟消云散一下。 顾渝要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肯定会翻白眼,程乐伶这小子黑着呢。 别看现在窝在他怀里似乎哭的抽抽噎噎,实际上怕不是在憋着笑,终于给人整死了,一箭双雕。 程乐伶讨厌程刚,小时候就想用热水壶爆对方的头,但害怕一次性打不死,到时候没大人养他,又杀了自己亲爹,在社会上活不下去,所以才忍了这么多年。 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甩锅,反正他是无辜的,可怜的,被欺负的,需要被照顾的。 如今他长大了,不需要有一个监护他的大人了,程刚就彻底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ICU监护室外,也传出了一声哭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嘴里喊着:“龙龙……龙龙……” 龙龙死了。 顾渝深深看了怀里的人一眼。 赵芳肯定是要进去了,程乐伶的计划完美执行了,或许现在就还剩下一件事。 [还活着吗温编辑?]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声音幽幽,有说不出的哀怨。 [处理完了就在找你,给小乐一个惊喜。] [那他一定会开心地裂开。] 医院这里人多且咋,特别是这片区域,这才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就一个相貌平平,气质内敛的男人坐了过来,给自己坐起来的程乐伶递上了一张名片。 “人生大事无小事,还是好好送上一程,我们一条龙服务的,完全可以放心。”来人诚恳地说。 一切都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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