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成好圣洁的存在,连血液都像融化的星星。” “上次见面,明明还是拿着保温杯泡枸杞的老干部。” 巨龙微微回首,本想看他此刻的神情,又回过头,继续往前飞。 “觉得陌生吗。” “不会。”青年抱紧他,用脸轻蹭着龙鳞。 “只是在想,真是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 回去的路上,他跟他讲起自己现在的实习生活,美国加州里那个面孔相似的大表哥,以及阿诺斯藏在深处的数据库。 姜熠认真地听着,偶尔提一两个问题,会跟着笑。 原本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漫长旅程,在劲风中被压缩的很短。 好像什么都还没有讲完,他们已经到了米特农斯城。 城里好像有什么动静,火光亮了一大片,有人群聚集着。 巨龙在河对岸悄然降落,并没有引起注意。 “你先去吧,忙完再过来找我。” 柯丁本来答应了一声,问:“你能变成人吗。” 银龙歪头想了一会儿。 “光顾着背书了,没考虑过。” 柯丁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他的额顶被轻缓地碰了一下,气息炽烈又温柔。 青年失神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便是龙的吻。 “真不想放你走。”男人笑起来:“就该把你押在这陪我背书。” 柯丁:“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2- “父亲!我带着土豆回来了!” 爱伦抹着满头的汗推开门,发现教舍里根本没有人。 隔壁有修士听见了动静,探出半个身子打招呼。 “你忙什么去了?” “去旁边的忒勒城拖了一车大土豆,感谢我主,那个商人捐的可真不少。” “你还不知道吧,”修士指了指北边:“有审查官抓到了好几个罪孽之徒,这会儿在准备当众鞭刑呢。” “这会儿?”爱伦忍着困意道:“大家都不睡了吗?” “哲罗姆神父大发雷霆,说好久都没这么荒诞的事情了。”修士自己也想去看热闹,但经书还没有装订好:“霍伯特神父肯定也在那,你去吧。” “……谢谢!” 青年快速穿越小巷和灌木,在窥见火光时脚步越来越快。 圣鸢尾广场的正中央,有三根长柱都绑着罪徒,鞭刑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 人群簇拥着绕作一圈,周遭篝火均吞吐着滚烫的赤焰。 柯丁本来想更靠近一些,被这股热浪烫得清醒了一些,看向那三个罪人。 哲罗姆神父捧着教经站在高处,有审判官厉声呵斥。 “看看这是什么?酒!这是罪恶!” “一边饮酒,一边作画,两男一女深夜里共处一室,这更是淫罪!” 另一位审判官把画作示以众人:“他们的画作里没有神,只有可笑的风景,这更是亵渎!” 凌厉的长鞭打下去时,有两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还有一人被麻布堵着嘴,发出痛苦的闷哼。 殷红血液染红他们的长袍,四处可见绽开的皮肉。 柯丁愣在原地,像是刚从龙与星夜的梦境里醒过来。 他可以兑换一场倾盆大雨,可他救不了这三个人的命。 他缓缓看向羔羊般的人群,念头不可控制地冒出来。 你们不愤怒吗。 你们不反抗吗。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下一秒,审判官振臂高呼:“有罪!!” 更多人如梦初醒,齐声呐喊:“有罪!!!” “这三个人背叛了我们的神!!他们蔑视教条!!藐视一切!!” 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声喊道:“烧死他们——” “一定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 “有罪!!有罪!!” 哲罗姆神父高高举起那副没有天神存在的风景画,当着众人将它撕作两半。 人们的怒意更加高亢,呐喊声此起彼伏。 “审判他!!审判那个荡//妇!!” “烧死他们!!魔鬼的罪人!!!” 烈焰炽热到让人喘不过气,可每一个人的长袍都从头顶披到脚踝,绝不肯露出半寸皮肤。 他们被裹得严严实实,绝不肯有半分差错。 爱伦正在发愣,被养父猛然拽到阴影里。 “你回来了?”霍伯特神父第一时间检查他的着装是否得体,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松一口气:“没想到你今晚就能回来,忒勒城附近强盗很多,我在担心你的安全,感谢我主。” “你不觉得这里太热了吗。”爱伦看向烈焰般的人群:“还是说,这里一直都这么热。” 神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静默片刻道:“我们该明白这些,也早该习惯这些。” “我不习惯。”爱伦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 没等他们交谈更多,格吉尔主教在牧师们的簇拥下走出来。 哲罗姆神父立刻让出位置,示意人群听从更高层面的引导指示。 老人同样连一丝头发都没有露出来,周身红袍紧紧裹着身体,环绕在肩颈上的金饰宝石均在闪闪发亮。 主教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教经的第五卷第六章。 “……喜悦与欲望,均是毒蛇缠绕着的苹果。” “为了来生,我们应当寂静忏悔。” 众人如同唱诗班一般应和道:“我们应当寂静忏悔。” 牧师们身后的人柱涌起烈焰,有绝望嘶吼声被淹没在经词念祷里。 “——为了来生。” “——为了我们的原罪。” 爱伦站在阴影里,没有开口。 “孩子,回去睡吧。”霍伯特神父把他的兜帽拉紧了些:“你太累了。” 青年道别养父以后,拿积分换了个刺客信条的插件,满城翻墙跳檐地装高音喇叭去了。 系统:“你现在这气鼓鼓的样子像叛逆期高中生。” “大家都别睡了。”柯丁健步如飞:“五十个?我今天晚上要装八十个!” 装在教堂的石墙里,装在栗树的鸟巢里,装在钟塔的缝隙里,装在所有人都听得到却够不到的地方! 明天就拿银趴黄歌炸死你们这些狗东西! 要多黄有多黄,拿浦西勾八塞满你们的耳朵! 系统道:“很幼稚,但我完全支持。” 柯丁怒道:“他们不幼稚,他们都是有丝分裂出来的,天主摸一下肚子就怀孕了!大家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勾八不勾八!” 系统:“这里我可以吐槽一下马厩里的某位,但我最好闭嘴。” “架空文嘛,反正是这么个设定……” 清晨五点,劲爆歌声点燃全城。 这个点,第一缕阳光刚散落大地,人们经历了彻夜审判,还困得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很快,震耳欲聋的歌词引爆所有人的表情。 “我的天……”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哪里来的声音,天杀的,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爱伦还在干草垛里昏沉睡着,外面的动静堪比兵荒马乱。 “别睡了,”另一个马童焦急道:“快给大人们备马!出大事了!” 爱伦差点被他掀翻过去,慢吞吞地准备着鞍具缰绳,也听见了极其露骨的离奇吟唱。 非常激情,非常直白,自南往北前后交织,堪比银趴大合唱。 马童拼命捂着耳朵:“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我已经想吐恶心了,主教今天气得胸口疼,已经去找驱魔师和猎魔人了。” 爱伦抱着满怀的鞍具,老实巴交道:“我听不懂,歌里在唱什么?” 马童本来想解释,满脸晦气道:“这种词汇……亵渎!肮脏!你根本不用知道!” 传教士和审判官都已经乱作一团,听说早上起来脸都没洗就巡城驱魔去了。 与此同时,附近修道院里已经送来几百个晕厥昏倒的可怜女性,嗅盐根本不够用。 修女们心急如焚,不住地为她们念诵教经。 然而不知道是排水管道还是脚底下,这魔鬼的声音根本不绝于耳。 有的女人惨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旁边的丈夫绝望大喊她的名字。 “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活过来!” 连修女都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有人说着话就昏了过去。 “嗅盐!!嗅盐在哪里!!” 柯丁目睹全程,有那么一阵子真以为她们出事了。 “怎么搞得像投放了生化炸//弹一样……” “半真半假吧,”系统说:“她们得这么表演才能显示自己的贞洁,以及对魔鬼的宁死不从。” “贞洁?”柯丁问:“听点小黄歌就是人生污点了?” 整座城市直接陷入半瘫痪状态。 小黄歌其实只放了半个小时,然而医疗事故以及自杀事件层出不穷。 虽然这其中没有真正的人员伤亡,大部分市民都进入紧急舞台剧表演状态,配合传教士们的驱魔和圣水缓缓好转。 “我收回我前面的话。”柯丁说:“世界的本质不是巨大的虚无。” 世界的本质,是巨大的癔症。 一个两个全都疯了,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上午五点放了半个小时的小黄歌,下午五点半还有人在教堂痛哭流涕的忏悔。 三个神父都忙得顾不上喝水,负责和其他所有神职人员一起安抚全城惊恐的市民。 也许是主教的授意,朗曼神父把赎罪箱搬到醒目的地方。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均是携家带口的过来谢罪,金币叮当乱响的动静一整天都没有停过。 赎罪箱似乎做得不够大,中途朗曼神父命人把满当当的箱子抬回去清理了一遍,傍晚它又满了。 柯丁看着长袍打满补丁的穷苦老人把银币投进箱子里,又看着老人一瘸一拐地回到贫民窟的家里,靠两片黑面包勉强果腹。 “什么想法?”系统说:“玩这么大,效果有点适得其反了。” “确实,”柯丁说:“一上来剂量推得太大,我看见有三四个人好像直接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为了保命,装疯也得装好一阵子。”系统说:“你对于他们来说,和瘟疫之神也差不太多。” “所以,打算收手吗。” “怎么会,”柯丁说:“这才刚开始,咱们先从小剂量开始脱敏吧。” 系统:“昂?” 次日清晨,全城市民在深情又饱满的朗读声里醒来。 “牛子。” “牛——子。” “□□。” “奶——子。” 某人在阴暗角落里哐哐翻英文字典,对着变声器真诚朗读。 “私——通。” “交——配。” “苟——合。” “交——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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