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融入到楚越的侧颈,变成一块小小的鲜红印章,写着李兰修的名字。 李兰修指腹摩挲着印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当天命之子的主人,这种感觉——真爽! 楚越低垂着眼强忍着耻辱,离得太近,李兰修身上的香泽气息无处不在,有种隐秘的闷热感。 “你叫什么名字?” 李兰修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明知故问。 楚越舌尖顶着下颚,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楚越。”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李兰修扫视一遍楚越,少年一身玄色劲装,脸色也阴沉乌云密布,“以后我会叫你小黑。” 楚越盯着他,平静地道:“我有名字。” 李兰修捏住他绷紧的两颊,低下头凑近他,狰狞面具几乎贴在他脸上,“什么?” 楚越直勾勾盯着他。 李兰修感受到指腹摁着两颊咬得越来越紧,像是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能猜到楚越在想什么,天之骄子落魄到与人为奴,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唯有国仇家恨在心头,告诉自己包羞忍耻是男儿! 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李兰修手指缓缓叩紧,楚越颊骨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交织,他漆黑双眸冷峻沉凝,不肯退让。 他越是这样表现,李兰修那种异样的兴奋感更盛,他轻笑,指腹在楚越脸上轻轻摩挲,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受楚越的呼吸变得急促。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 李兰修一字一顿着低语。 楚越强压下所有情绪,盯视他脖颈那处如同吻迹的疤痕,暗自度量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捏断他的脖子。 李兰修玩得很尽兴,走出门扇子一撂,剑尘寒铁扇变成巨大的飞渡法器,他跃上扇子,避雨决令他周身衣不沾水。 他坐在扇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楚越脱下黑衣人外袍,裹住周太傅的头颅,冒着雨出门离开,直到天色大亮,他安葬完周太傅回来了。 李兰修朝他一勾手,“上来,跟我回宗。” 楚越腾身踏上扇子,盘膝坐在他身后,阖着眼睛打坐休憩。 寒铁扇飞回渭城,进入重玄宗巍峨耸立的山门,漫无边际的云海翻涌,云海之中的山崖里一座宝殿若隐若现。 几条瀑布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宛如瑶台玉带围绕着山崖,崖壁上汹涌澎湃的水花飞溅,太阳的光晕下,一派辉煌壮丽。 寒铁扇似箭掠过瀑布幕帘,漫天的水雾弥漫,这便是“洗尘”,洗去尘世间的恩恩怨怨,从此步入仙门,与凡尘俗世再无瓜葛。 过了洗尘雨,外门宝殿近在咫尺,李延壁曾经的朋友在外面当长老,以前紫台峰风光时常来喝酒。 外门长老是个大肥差。 每年五月重玄宗宗门大开,在山下渭城设立招录点,测过灵根,走过问心阶,便会来到外门学习修行基础知识。 半年后宗门举办拜师大典,过了考核的弟子能入内门,可在十二峰里选择一峰拜师学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修行最重要的是灵根。 天灵根的弟子在招录点就被诸位峰主相中,要把好徒儿抢到手,免不了与外门长老打交道,一来二去,长老少不了好处。 李延壁性情刚直高洁,以剑术自傲,不屑这些腌臜事,外门白长老是个势利眼,疏远了与李延壁的关系。 多年前紫台峰一众优秀弟子死于魔宗交战,如今没有出色的苗子输入,人才青黄不接,逐渐落魄,宗门大比里年年垫底。 外门长老就更瞧不起李延壁了。 李兰修落下扇子,走上宝殿的阶梯,殿内房门大开,遍布一排排多宝阁,摆着琳琅满目的宝物,美貌的童子婢女穿梭其中。 楚越走在他身后目不斜视。 白长老躺在一个少女的怀里睡大觉,容貌清秀的童子正在给他捏腿,逍遥又快活。 李兰修走到案几前,笑道:“白长老,别来无恙啊!” 童子见到这一幕惊掉下巴,执事长老位高权重,谁敢这样跟长老说话? 白长老猛地睁开眼,见到他脸上傩戏面具脸色一僵,随即哈哈笑道:“贤侄啊!你怎么来了?” 这帮老狐狸一向会做表面功夫。 李兰修坐在他身前的椅子,“我给你带了个人来,以后他就是外门弟子了。” 白长老打量楚越,察觉这少年身上毫无修为,但一介凡人,进了仙门竟气定神闲,优雅自如,实在少见。 “这是你的……”白长老没听过李兰修有什么朋友,李兰修人品太烂,宗门内弟子避而远之。 李兰修没回答这个问题,淡道:“我引举他入宗门。” 楚越讶然地望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恢复平静,他不相信李兰修有这么好心。 引举入门是重玄宗不成文的规矩。 九州大陆大大小小修行门派多如牛毛。 重玄宗虽是四大道宗之一,比起天下第一宗的凌云剑派,背靠修仙世家富得流油的流云宗,只能与只收女弟子的玉女宗扳扳手腕。 人往高处走,若有上等灵根,天赋绝佳的修道者,第一选择必定是凌云剑派或者流云宗。 重玄宗岂能坐视他人吃肉自己喝汤?! 于是,心思活络的峰主们各显神通,派遣弟子在九州大陆四处游历,挑选灵根优秀年龄又小的弟子——这种最好骗,一骗一个准。 引举其入门,在外门学习之后,进入内门直接算作峰下弟子。 只是,这些弟子往往都是上等天灵根,最不济也是双灵根,白长老身在外门,见多了天才,练就一双慧眼,看人的眼睛便知道有没有慧根,能不能修行。 楚越虽然气度不凡,可实在不像是有慧根的样子。 白长老笑眯眯地说:“贤侄,我知道你在为门派试练与宗门大比着急,你们紫台峰除了处玄拿得出手,其他人实在……但你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回去跟你爹说说,让他给我低个头,我念在往日情谊,送他几个弟子。” 十二峰主除了李延壁,人人都给白长老送过礼,丹药功法、美人如玉、法宝利器。 他收礼办事,为峰主与心仪弟子牵线搭桥,每年拜师大典只是走个流程。 李延壁一毛不拔,不止不送礼,见了白长老横眉冷目,瞧不起眼。 长老也瞧不起李延壁,清高,持正,自以为干净,目中无人。 修仙不止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李延壁活了几百年还不懂这个道理,活该有个废物儿子,还被昔日死对头骑在头上撒尿! 李兰修懒得跟他废话,敛了笑意道:“我引举他入宗门,快点,给他点魂灯。” 白长老脸色不悦,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倒要看看即将到来的门派试练,紫台峰能丢多大的人! 他命弟子去拿魂灯,魂灯由特殊的火焰化成,融入一滴血便与弟子生命相连,人死灯灭。 一旦点了灯,便正式入了重玄宗,成为宗门的外门弟子。 李兰修转过身瞧着楚越,冷声道:“一个月内筑基圆满,否则——你没必要活着了。” 原来如此,楚越面无表情地“嗯”一声。 李兰修没有传音入密,这话白长老也能听见,不禁暗自发笑,重玄宗内门公认的天才,筑基圆满用了三年,一个月筑基圆满?! 可笑不自量!
第5章 李延壁握着毛笔,俯身在宣纸上作画。 花几摆着小罐颜料,红的朱砂,青的绿松,白的珍珠,全都由处玄亲手研磨,一样一样捧到师尊面前,供李延壁作画。 处玄双手端着洗墨缸,“小师弟已经消气了,那少年性命无忧。” 李延壁豪笔一挥,“苏长老养了个好女儿,当初这门婚事是他求着我,我才肯应,姓苏的小丫头哪配得上兰修?” 处玄若有所思道:“师弟貌美,苏师妹不及师弟一分。” 这话说得张狂至极,苏师颜可是七星楼认定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李延壁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搁下毛笔,一弹指,画卷的墨色瞬间干涸,“若是他生的容貌平平,我到放心。” “师弟生的貌美不好么?” 处玄拿起他画完的笔,像伺候的童子一般,在洗墨缸里仔细清洗。 李延壁转身看他,三百岁分神期境界,容颜不老,俊美端正,双目如炬摄人,“处玄,你觉得兰修资质品行如何?” 处玄抬起头,笑笑说:“小师弟天性善良,活泼好动,资质……师弟年纪轻轻已是金丹初期,天资聪颖啊!” 李延壁神色不动望着他。 师徒之间一百多年,李延壁哪里不知道他在扯淡? 天性善良,天资聪颖,这些词跟李兰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处玄略一沉吟说:“小师弟性烈如火,娇纵任性,但本性不坏,资质普普通通,无功无过。” 李延壁眼神洞若观火,“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处玄沉默一阵后说:“小师弟刁蛮、顽劣、市井混人一个,依靠师尊赏赐的丹药滋补才能到金丹期,至于灵根,师弟若不是师尊的儿子,恐怕进不了内门。” “倒也不必这么直白。”李延壁表情难看,心里门清儿子是个废物是一回事,被徒弟当面说出是另一回事。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再废物也是心头肉。 他长呼吸一口气,“兰修若只是资质平平,也就罢了,可他是我儿子,却懈怠修行,为那苏家的丫头神魂颠倒,可见他——” “没志气!” 这一点处玄早就发现了,重玄宗无人不知,李兰修是个毫无志气的蠢人。 身为李延壁的独子,可以资质平平,可以品行不端,但他不可以没志气。 普通凡人没有志气,庸庸碌碌一生无忧。 可大道无情,不进则退,修道者没有不畏生死求道的志气,在这条路上迟早沦为他人的踏脚石。 李延壁落座扶着额头,“我护不了他一生一世,若我殒命——” “师尊。”处玄皱眉打断他,坚定地说:“师尊定能渡劫升仙。” 李延壁付之一笑,无奈道:“若是他容貌平平,还能这世间做个逍遥散修,可他长成这样,还没自保能力,岂不是任人欺凌。” 处玄嘴唇动了动,师尊说的委婉,道修有双修之术,魔修有炉鼎之道,那些不知廉耻荒淫的妖魔各有秘术,谁不想与个美人一起共登极乐? “这便是我让他戴着面具的理由,以免居心不良的人惦记着他。”李延壁说罢闭目沉思。 处玄神色一变,眼神发虚,他呈出今日收到的玉简,“齐长老派人送来今年师门试炼的函件,每个峰十名弟子,由林真传统领前往沧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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