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德帝装作缓了气息的模样,应声道:“国师所言极是。” 说着,便赶忙命跪在一侧的禁军统领去安排。 “左右是要换人的,不如换得干净些,这个侍卫也换走吧。”俞显扬颌示意向萧识沉。 萧识沉怎么也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若说狐神不是故意,萧识沉怎么也不信。 他当即跪下,诚恳道:“卑职无状,望国师看在卑职守卫东宫无过的份上,准允卑职留在东宫。” 燕清看了眼萧识沉,虽是没有弄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到底还是念及与萧识沉多年的情分,他看向俞显,便要开口求情。 谁知俞显冷不丁道:“身为曲凉国封名在外的太子,却想着守在天晟国太子身侧,怎么,是想要投诚于天晟不成?” 一语惊醒数人。 瞬息间,道道如炬的视线齐齐射在了萧识沉的身上。 萧识沉年仅五岁便被送到了天晟,到如今已是有了十七个年头,以致于众人逐渐忘了,萧识沉是入天晟为质的曲凉太子,而非天晟国籍籍无名的一介侍卫。 萧识沉悄然攥紧了拳头,低声道:“卑职只是为了能在天晟谋一口饭吃,无关身份立场。” 俞显意有所指道:“看来天晟国对你有所亏待,这才致使你竟沦落到了要屈就侍卫来谋生计的地步。” 晟德帝一个激灵,赶忙道:“是朕疏忽了,不日便会命人好生打点,务必让识沉行住皆宜。” 俞显乐道:“萧太子可听到了?” 萧识沉无声紧咬着牙,叩首道:“卑职……谢狐神降福,谢陛下恩典。” 萧识沉缓缓起身,自知已是不能多作逗留,他看了一眼燕清,随后揖首告退。 朝臣里有暗中与萧识沉勾结之人,默默听着萧识沉离开宫院的脚步声。 而那一句句从昭俞狐神口中道出的机锋,好似一下接一下落在脑门上的血刀子,扎得他们脑袋嗡嗡疼,到了此时也没有缓下半分。 ……狐神如此神通,保不齐已经知晓了他们私底下的勾当。 思及此,他们忐忑又小心地觑了眼那流衫艳红的背影,心口阵阵发寒。
第25章 俏狐妖独领风骚(4)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清醒值+5,目前清醒值15。】 俞显有意无意地扫了眼跪成片的朝臣中近半数的人,这半数人无不是萧识沉在坑害天晟国数位忠良之后,刻意被留在朝廷里的蛀虫。 随后俞显收回视线,转眸看向了“刚清醒了些”的燕清,道:“殿下近日可是身体抱恙?他们说你不宜见风。” 听见这话,众臣的面色顿时微妙至极,却不是因着昭俞国师就这般明晃晃地点出了陛下的诓语。 而是因着他对太子殿下的称谓。 纵观天晟国上下,能让昭俞国师用敬称的,恐怕就只有太子殿下了,连陛下都只能得一声不冷不热的“皇帝”,这态度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下已站队,或未站队的,都生了各异的心思,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众臣能想到的,晟德帝又如何想不到,狐神之尊乃是一国信仰,凌驾于皇权之上,狐神所属意的,便是天所属意的,是为天谕。 晟德帝无声怅叹,终是认了这天命所归,想到燕清的腿疾,他面色一沉。 若非那已经死绝的刁奴误测了天象,他断不会因为忌惮“灾星”祸国而那般戕害燕清,若是狐神知道了实情…… 燕清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并不知昭俞国师口中的“他们”具体是指的何人,于是轻轻摇头,温缓道:“孤并未抱恙,只是这些时日不曾出过殿门罢了。” 不曾出过……还是不被允许出去? 俞显瞟了眼面色僵硬的晟德帝,笑了声道:“看来是太医院的人失职,错判了殿下的病情啊。” 跟着跪了半天的太医院使闻言一震,吓得脸都白了几分,顾不上许多,当即便叩首告饶:“国师冤枉啊!太医院一向尽心效劳,行医治病更是慎而又慎,又怎会出现如此差池,还请国师明察!” 俞显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缘何太医院告诉皇帝,太子殿下突发了恶疾呢?” “这,这……” 院使惶恐不安,一下又一下地瞄着晟德帝,“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俞显并不需要他“这”出些什么来,直接道:“将太医院的人全都叫来。” 前有晟德帝命人下毒加害,积疴多年不得好治,后有萧识沉暗中安排庸医逆施医法,加剧腿疾严重程度,燕清这双腿已是逼近回天乏术的程度。 就算原剧情里没有坠崖那遭,燕清的双腿也没有丝毫康复的可能。 他短暂的一生,都被动献祭在了萧识沉于权势漩涡的博弈中。 俞显看着燕清纯然无垢,净澈温和如同宁谧深夜中两汪星泉的眼睛,无可避免地有了些恻隐。 却独独刻意地忽视着心底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悸然。 ……就当是行善了。俞显心忖着,暗自消解着无端冉起的乱绪。 说着,俞显脚步微转走到了燕清的身后,不由分说便直接上手把着轮椅,推着燕清朝殿内走去。 禁卫军领命而去,其他人在晟德帝的准允下纷纷起了身,正想跟在晟德帝身后也进太子殿,哪知晟德帝一顿,转头对五皇子道:“勉儿,你先回去。” 年仅十三岁的五皇子尚且青稚,眉眼间却已是有了算计之色,然而到底年纪轻,沉不住气,此时见狐神纡尊降贵给太子推轮椅,又见晟德帝要撵走他的意思,顿时不服气地嘟囔道:“太子明明一不擅行围骑射,二并非才学过人,狐神也不知是被什么蒙了眼,对太子这般优待……” “住口!”晟德帝压着声厉斥道,瞪着五皇子的眼神几乎要喷火,“谁给你的胆子妄议狐神?!有这工夫指点太子的不足,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哪出了问题!敬奉在狐神跟前多日都入不了狐神的眼,简直废物!” 晟德帝甩袖而去,跟上已然有些走远的俞显。 “父皇!”五皇子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下意识跟走了两步急声叫唤。 众朝臣眼观鼻鼻观心,佯作没有听见这场叫人发笑的闹剧,纷纷侧过五皇子,快步跟了上去。 若非母族势大,加之奚贵妃国色天香,颇得盛宠,五皇子这般放在各有千秋的众多皇子里,显得平平无奇的资质,断不会被皇上如此器重,甚至时常将之带在身侧,近距离接触狐神,以图能得狐神青眼。 结果到头来,不中用还是不中用。 后方暗潮如何涌动,俞显心知肚明,他佯作不知,顾自推着燕清往前走,以着表面行举,为燕清一层一层地造着势,铸建着权势护盾。 心性仍纯然的燕清,对此一无所知,只抬眸看向渐行渐近的殿门,似含着些许希冀般,轻声问着俞显:“国师此番前来,可是以为孤身体有恙,专程来看望孤的?” 那厢已经跟上来的大臣,恰好听见了太子殿下这番话,不免提了些心神。 这话若是从别的人嘴里说出口,怕是会叫人觉着颇为自以为是,还有故作亲昵,暗暗攀附的嫌疑,少不得要闹成笑话。 然而太子殿下问来,竟叫人觉得他天真了些罢,也不知昭俞国师会作何反应。 俞显只是笑了笑,似是而非道:“殿下贵为帝储,身体安康与否关系到天晟国运,本座理当重视。” 闻言,燕清神色微黯,他垂眸掩下失落,作无事状道:“国师大善,有劳挂念如此。” 进了殿内后,内侍依照昭俞国师的使唤,将太子搀扶上贵妃榻坐卧着。 不多时,太医院的所有人也应召前来,纷纷恭立在了昭俞国师的眼前。 有一路上满心惊疑不定之人,此时见着圣上和国师,还没被怎么着,便一不小心就露了些心虚的怯意。 俞显漫声道:“对于治疗太子腿疾,凡是经手过的,都站出来。” 一众太医静了一瞬,随后才有几人从人群里迈出来。 其中两三人自以为掩饰得好,殊不知那眼中的忐忑,动作上的迟疑,都成了俞显迅速辨认庸医的信息。 晟德帝原以为狐神将太医院的人叫来,是要仔细盘问关于太子突发恶疾一事,正自思忖着如何安排个背锅的,保住自身颜面,以免坐实了诓骗狐神的罪名,彻底触怒狐神,再不得狐神庇佑天晟。 哪知狐神只是关心太子腿疾。 晟德帝紧绷多时的心神,总算是松了松。 而被叫出来的几位太医,可不敢放松丝毫心神,齐齐忐忑地站成一排,等待着不知何时,由昭俞国师落下来的铡刀。 俞显道:“说说看,你们平日都是如何为太子治疗腿疾的,用的什么法子?熬的什么方子?效果如何?太子可有康复的可能?如若有,能达到什么康复程度?预计耗时多长?一一如实道来。” 众太医一听,直接怔在原地,支吾了半天,自以为狐神贵为神明,对凡间医术定是知之甚少,于是东西瞎扯着些有的没的,说着晦涩复杂的术语,绕半天也只给出了几句与核心疑问沾点边的回答。 俞显听着听着,蓦然一嗤。 “依李太医所言,太子殿下因积疴多年,已是病入膏肓,难以根治,只能保证阴雨天气时,太子殿下不会因着寒邪入体,以致双腿麻痒肿胀,疼痛难忍,是也不是?”俞显反问道。 李太医闻言,眼珠控制不住游移一下,揖首道:“回国师,正是此意。” “一派胡言。”俞显冷声道,“如此庸为,是怎么进得了太医院任正六品官职的?莫不是掏了银两买的?吏部可曾好好省察内部有无卖官鬻爵的行径?” 一话棒敲了一部一人,吏部尚书躺着中了招,赶忙跪下高呼冤枉,立誓自证清白。 而李太医早吓得瘫在了地上,怎么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叫狐神看出了“庸为”。 俞显没有作罢,将潜藏的庸医一个个揪出来全数敲打了一遍,句句中的地点出了他们在治疗燕清的腿疾时,做下的手脚。 晟德帝见状,直接大手一挥,无能庸医们便被尽数下了大狱,以戕害帝储的罪名,不日问斩。 燕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知作何感想,也许是觉着有些荒谬,又像是习惯了般,竟觉不过常态。 然而到底是明白昭俞国师正在为他拔除着隐患,不免心头暖热。 待那一个个庸医被生生拖出了太子殿,凄声叫喊也逐渐消弭后,俞显抬手指向一众太医中,其中一个杵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人:“你,出来。” 众人见状,纷纷顺着俞显指着的方向看去,正见一长相周正,身着一袭棉麻布衫的男子,赫然是不日之前高中了榜眼,却因无背景无权势,身家清贫,而只被指派成了一正七品医士的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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