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想到沈俞安的话,面露失望,相比于治病,命才更重要。 顾砚初站在沈俞安身侧,掌心的手指微凉,忍不住又握的紧了一些。 “师兄,徐大福说的话可信?” 沈俞安凛然的站在那里,“似真似假,最能让人信服。” “我看他没一句真话。”顾砚初冷声道,“话里话外都在赶我们走,不想让我们参与。” 沈俞安淡淡的纠正他,“他怕的不是我们,是你身后的宗门和顾家。” 一转头看见了躲着他们走的众位修士,有些讽刺的轻嘲,这就是弱肉强食。 “走吧,我们也去见见那位城主夫人。” 两人被人女侍领着,前往徐大福的卧房,一路上可见城主府的奢华富贵,连廊屋脊皆嵌了碧玉,闪闪生辉。 沈俞安忍不住对着那些金银珠宝多看了几眼。 “不过是些俗物,师兄喜欢?”顾砚初有些不解,金银对于修仙者来说如同废石,不能用于修炼,也不能当成货币流通。 不过是看着好看而已。 沈俞安轻呼出一口气,这个世界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金子对于来自现代的他有多大的吸引力。 毕竟大中华的人,谁不喜欢金子呢。 绕过几个回廊,便到了城主的卧房。 还未进门就看到一女子呆坐在床头,眉目如画,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花。 一袭拖地粉色衣裙,绣着大片大片的梅花,贵气十足。 只是可惜,如此美人,双眼发直,无论别人做什么,问什么都毫无反应。 连吃食用度,全靠身边人伺候。 徐大福坐在女子身侧,看到他们,并没有意外,拨开女子额间的碎发,又拉好她歪掉的外衫,“师兄见笑了,阿茹从怀孕后没多久,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沈俞安对着阿茹的眼睛看了许久,总觉得似曾相识,视线下移,落在她腹部。 女子尽管如此,手却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每当有人走近,便双手环住腹部。 如此都不忘护着自己的孩子。 沈俞安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他有父母,却从没有受过关爱,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哥哥,一点都舍不得给他。 哥哥只是手擦破了点皮,父母都要心疼半天,他生病发烧,却得不到一句关心,连药都是自己从医用箱里翻的。 沈俞安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走了出去,顾砚初跟他身后,绕到了院中回廊。 “若我母亲也能护我,哪怕一次,哪怕一句话,我在顾家也不会过的如此...........” 顾砚初的声音幽长,有些讽刺,有些怨恨,“痴傻之人尚且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 沈俞安侧头又看了女子一眼,“世间母亲千千万,有些是自愿,有些是被迫,有些愿意为了孩子奉献一生,有些想过好自己,也总有些个别之人.........” 院中种了数棵木棉,此时开了一树的鲜红的花,花瓣从枝头落下,飘飘荡荡,落在两人脚下。 顾砚初盯着花看了一会,抬脚踩了上去,脚尖捻动,像是在发泄,“她不要我,我便不要她。” 沈俞安轻叹一声,把人拉进怀里。 感同身受这个词。 在这一刻奇异的用到了。 徐大福坐在屋中,看着走远的两人,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眼眸闪动似有黑气蠕动。 若是不走,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息过后,又淡淡的勾起嘴角,端起身侧小几上的粥,细心的吹凉后小心的喂进女子口中。 还不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宝儿今天可乖?要乖乖的,很快就能跟爹爹见面了。” 阿茹机械的张开口,吃着徐大福喂过来的东西,手掌抚摸着肚子,一下又一下......... 若是此时沈俞安和顾砚初若是在,定能发现,那女子不是痴傻。 而是仿若没有生命的傀儡。 两人并肩走回之前的院子,刚刚进门便瞧见树上坐着一人。 随意的倚在树干上,一腿屈起踩在树枝上,一腿就这样垂下来,来回晃荡。 黑色衣摆之下是五颜六色的里衬随着动作,不断的展开。 “哥哥,你回来了,我等了许久。” 沈绪看到两人回来,从树上跳下来,那彩色的衣摆随风扬起优美的弧度,恍若彩虹。 顾砚初黑眸瞬时凛冽,周身杀气若隐若现,再不似刚刚平和。 “你来做什么?” 沈绪无视他的威胁,脸上带笑意,一步一步走近,“嗯,你凶起来真威风,我就学不来。” 顾砚初抿了下唇,为何每次跟他说话,都有一种吃了屎的感觉........ 恶心的要命,又无法反驳。 “我也有此感觉,威风,霸气,很帅。” 沈俞安顺着沈绪的话,夸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是觉得无语,一个是觉得害羞。 沈绪绕开话题,将怀里一直抱着的,类似包袱一样的东西塞进沈俞安怀里。 沈俞安下意识的垂头,看见了一张嫩红的小脸,手一抖,差点将襁褓中的婴儿扔出去。 手忙脚乱的把婴儿抱回了怀中,愣愣的抬头看向沈绪,眼中都是茫然无措。 沈绪看着他如此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一直云淡风轻,连面对生死都能淡然处之的人,看见婴儿竟然乱成这个样子。 “哥哥,孩子怎么办?” 顾砚初盯着沈俞安怀中的孩子,眉目震惊,不过瞬间眼眸中凝满冰寒之意,戾气升腾。 却始终压着自己的怒气,一字一句的问道,“师兄,什么时候背着我弄了个孩子出来。” 沈俞安定了定身,刚要开口解释,怀中婴儿转醒,黑葡萄般的眼眸睁开,却好似没有焦距,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就呵的咧嘴笑。 莲藕般的手臂从襁褓中挣出,搭在沈俞安的手上。 那滑腻,软嫩的触感将沈俞安吓了一跳,转手塞进了顾砚初的怀中。 不解的问沈绪,“这孩子哪里来的?” “啊呜........” 一阵哭声打断了沈绪将要出口的话。 视线移动,就看到顾砚初双手托着婴儿,一动不动,如同石化了一般,只剩一对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满眼不知所措。 婴儿最是敏感,沈俞安怀中温软舒适,连气息都是好闻的。 可顾砚初怀抱冰凉冷硬,满是肃杀之气,婴儿一到他怀中便哭个不停。 一轮倒手,婴儿最终回到了沈绪手中,孩子似乎是哭累了,打了一个哭嗝沉沉睡去。 沈俞安迟疑的问道,“这孩子.......” “我捡的。” 说起这个沈绪也有些无奈,昨夜从沈俞安这回去,路过那院子,一时好奇,结果摊上了这么个累赘。 “你们交手了?” 沈俞安一面问,一面用余光看着顾砚初,他不知怎么了,有些发愣,目光直直的落在婴儿身上。 沈俞安想了一下,伸手把孩子抱了过来,重新塞进顾砚初怀里。 这会孩子没有在哭,只是不适的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沈绪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是说道,“你可知,这不是第一批死的孕妇。” 凉城地势偏僻,又因为法阵出行不便,消息闭塞,在这之前,沈俞安在脑中没有找到过一丝关于凉城的记忆。 “你如何得知。” “他?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定是躲避仇家追杀,逃进来的,数月前崇川焱阳派死了好几名弟子,举宗追杀一名妖修,是你吧。” 顾砚初调整好怀里小家伙的姿势,毫不客气的掀了沈绪老底。 沈绪第一次被怼的无话可说,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跟沈俞安说话,“一个月前死了两个,两个月前死了一个,闲来无事,救了个人。” 嗓音恢复正常,没有了矫揉造作,声音清缓,语速缓慢,低沉中带着一股子邪魅。 微微停顿,话头一转,带了几分阴翳,“那老鬼难缠,被他抓了一下,不然也不用跑去云河森林,被畜生追了七天七夜。” 说到云河森林,沈俞安眨了下眼睛,那畜生他见过,鲜红的头冠被整个削了去,不追他追谁。 沈绪似乎也想到了此处,嘿嘿一笑,又成了绿茶精。 “这也是,我和哥哥的缘分。” 沈俞安无视他的话,从他身旁径直走过,推门进了屋内,坐在桌前,摆弄着茶具。 顾砚初有样学样,只不过在路过沈绪身边时,腰侧的短刀骤然出鞘,干净利落的直劈向沈绪。 沈绪快速侧身,脚尖点地,身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 不等站稳,就往沈俞安身边冲,还不忘茶言茶语。 “哥哥,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哥哥的朋友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还想杀了我,是不是我跟你走的太近了。” 沈俞安淡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嗓子有病,可以找医修去看看。” 顾砚初坐在沈俞安身侧,怀里依旧抱着那婴儿,身上没有杀气,也没有冷静,就像一池平静的湖面。 “过街老鼠人人路过都要踹一脚,医修怕是只想毒死他。” 沈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是半妖,人界容不得他,妖族嫌弃他。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母亲不是自愿,他也不是自愿。 沈绪垂着眼眸,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闯进他的视线,愣愣的抬头,就见沈俞安平静祥和的面容。 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又倒了杯热茶,用气劲推到顾砚初面前。 沈绪阴翳的情绪就这样消散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想往沈俞安身边凑的原因。 好像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做了什么事,他都能淡然处之,没有厌恶,没有害怕,也没有时时警惕。 就好像那个人一样。 沈俞安看他发愣,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沈绪回神,扫了眼顾砚初,“一个月前我见这府中鬼气四溢,出于好奇,闯了进来,救了一个产妇,孩子被抢去了,后来我频繁入府,也未寻得孩子的下落。” 沈俞安皱起眉头,“抢孩子?” “是,昨夜也是如此,那女子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把孩子托付给我,却没来的及.........还好我动作快。”沈绪得意过一瞬,就接收到来自顾砚初泼来的冷水。 “啧,前一个救了娘,这一个救了孩子,刚好还能凑上一凑。” 沈绪握着茶杯,一口一口的轻抿,“毫无作为,风凉话说的倒是不错。” 沈绪成功占得上风,斜了顾砚初一眼,继续刚刚的话题,“那老鬼隐在一团鬼雾中,面容看不真切,下手阴狠,灵力带毒。” - - 注解: 出自《道德经》,意思为,天地无所偏爱,对待万物如同对待草扎的狗,任其自生自灭。圣人无所偏爱,对待百姓也如同对待草扎的狗,任其自作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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