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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惊恐的向前爬了两步，抬头看着沈俞安，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衣角，祈求的哭道，“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沈俞安垂眸，少年瞧着年岁不大，套了件破破烂烂的褐色袍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伤痕。 捏着他衣角的手瘦骨嶙峋，筋脉根骨分明，右手还断了一指，一张脸却是完好无损。 虽然年幼，却生的极美，此时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眼尾飘红，眼角带泪，像是被遗弃的小猫。 楚楚可怜却又勾人心魄。 顾砚初眼眸微闪，上前一步，抬脚踢在少年的手腕上，力道不重，却迫使他松开了沈俞安的衣摆。 “放开，再乱碰，废了你的手。” 少年咬着唇，似是极力的忍着疼，往沈俞安身侧躲了下，却生生的抬头，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声音也发着抖，“哥哥...........” “小兔崽..........” 拎着木棍的几人追到跟前，挥着木棍就要打，却看到沈俞安两人，见人气度不凡，生怕冲撞了贵人。 堪堪停手，把木棍藏在了身后。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站出一人来，礼貌的问了句，“两位真人，这是我们春风楼的小倌，偷跑出来的，可否容我们带回去？” 春风楼，小倌？沈俞安闻言向后退了一步，让路的意图明显。 在这修仙界的大染缸中，他尚且救不了自己，何况是他人。 再说按小说，电视剧的套路，这人也必定是不能救的，更何况，他前不久刚从春风楼跑出来，又是杀人，又是偷药。 若是再扯上关系......... 持棍的几人一愣，略微迟疑，便上前抓人。 顾砚初只扫了少年一眼，便跟着沈俞安后退，垂眸间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那片被捏皱的衣角。 沈俞安转眼看向身侧，那个正弯着腰攥着他的衣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突然就放松了，就算是真的追来，也会帮他吧。 视线一顿，见顾砚初阴沉沉几乎把整片衣摆攥进手里，沈俞安有些心惊，生怕他将自己唯二的衣服毁了。 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从他手里，将衣摆解救出来。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再回春风楼，只要哥哥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少年挣脱束缚，连滚带爬的跪到沈俞安脚边，不敢再去抓他的衣角，只能不断的磕头祈求。 许是动作太大，发带脱落，黑缎般的发丝垂落，铺了一背。 额间见了血，顺着脸颊蜿蜒延伸。 黑发，鲜血，俊颜。 冲击着沈俞安的视觉，细看之下，总觉得那眉眼过分的熟悉，好似再哪里见过。 忽的勾唇一笑，俯下身来，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轻轻摩擦着，“什么都行？我最喜欢用鞭子。” 少年似是被吓到了，脸色苍白，身子也跟着发颤，回头看了眼拎着木棍的几人，再看向沈俞安时，眼神坚定，像是做了决定。 不等开口，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哥哥，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 顾砚初说着蹲下身子，握住了沈俞安勾在少年下巴上的手指。 用灵力清洗干净，又将沈俞安的手转移到了自己下巴上。 修长的身子蹲在地上，显的有几分滑稽，仰着头时，眉眼低垂，睫毛轻颤，又带着异样的美感。 “哥哥，你看他，身材干瘪，瘦弱不堪，抱着硌手，看着没劲，一鞭子便能要了他的命，除了脸，一无是处，而我不同..........” 沈俞安视线凝在他微张的唇上，突的手指用力，掐住了他的脸颊。 这个人，真的，太诱惑了。 眼眸一闪，不动声色的将手松开。 干瘪.........男孩垂头看了眼自己，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后面几个男子，脸色也是众彩纷呈，这.........是他们能听的？ 于是为首的人试探开口，“真人，可要将人买回去？不贵，十块下品灵石。” 下品灵石......十块........ 沈俞安将少年从上打量到下，默然转开视线，落在顾砚初脸上，“你说的有道理。” 手指用力勾着顾砚初的下巴将人拉了起来，余光瞥到街角那红色身影和那半截僧袍，对着少年建议道。 “看那边，那个光头，有善心，慈悲为怀，拯救苍生，你去求他更容易些。” 说罢再也没有看少年一眼，拽着顾砚初，一刻不停的走远了。 十块灵石！！！ 他才卖了两块........ 而且，他想起来在哪见过了，少说得几百岁了，装什么少年，还叫他‘哥哥。’ 忍不住抖了抖手臂，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少年转头，刚好看见顾砚初赤裸裸的挑衅，因为落后沈俞安半步，没有被他看到。 但是少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垂下眼睑，眼底骤然掀起风暴。 等人走远，淡然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璀璨一笑，干瘪矮小的身材不断变化，最终化为一个俊美少年。 褐色的眼眸，眼尾艳红，冰冷明澈中带着邪魅，奇异的将清纯与魅惑融合，让人移不开眼来。 一身黑袍，下摆拖了五颜六色的里衬，转身时，摆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而那几个持棍的中年男子，表情木讷，行动僵硬，待一声响指的脆响过后，身体慢慢消散了。 若是顾砚初还在定会发现。 那是人傀之术。 顾砚初被沈俞安拉着，视线落在手腕上，握着自己的手指触感柔软炙热，手腕上的皮肤像是烧起了一团火苗。 沈俞安被风扬起的发丝落在他脸上，看着看着，突然满心欢喜，就想被这样拉着，一直走下去。 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他想，他大概是喜欢沈俞安的。 念头刚刚升起，就见沈俞安放开了他的手，转过头，把手摊在他面前。 “灵石给我。” 顾砚初一愣，有些不明白沈俞安的意思，茫然的问道，“什么？” 沈俞安展开一个笑容，在阳光下眼眸明亮，笑的十分好看，看着顾砚初缓缓开口。 “我的卖身钱。” 顾砚初看着那理直气壮跟自己要卖身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莫名可爱，尤其是那艳丽的唇。 想亲，想咬。 沈俞安见人只是盯着自己看，半分没有给钱的意思，略微沉吟，把手又往前伸了伸，“三七？” 顾砚初：“..........” 他是差那半块灵石的人吗？垂眸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指甲圆润指腹微微上翘，鬼使神差的........... 沈俞安瞳孔骤然一缩，指尖发颤，震的他心乱如麻。 “你不嫌脏，我嫌弃。” 沈俞安后退转身一气呵成，只是背影看着多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23章 我是小人，记仇 顾砚初一身黑色广袖长袍站在客栈门口，木木的转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长街之中，大庭广众之下......... 霎时间脸红了一片。 沈俞安是妖精吗，他怎么会被蛊惑至此。 “顾小友。” 无尘拉着若生从侧边缓步走近，看着沈俞安快步走进客栈，一转身就不见了人影，缓慢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顾小友动心。” 直到沈俞安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的楼梯中，顾砚初才恋恋不舍的转头，睨了一眼无尘，随后看向了若生。 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一路自他的眉眼逡巡而下，随即勾了勾唇角。 刚刚只看到了若生的美艳鲜活，竟是没看到他身边的光头。 原来还是个熟人。 无视了无尘的话，反而语气幽幽的说道，“无尘圣子千娇万宠的狐狸竟化形了，狐狸没有性别.........”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斜眼看了眼一直垂眸发呆的若生，状似感叹的说了句，“难怪都愿意养狐狸。” 无尘面色一变，捏着珠子的手顿住，静默少许，声音清冷无波却暗含威胁，“顾小友，这么多年，你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在外莫要如此轻狂，祸从口出。” 话头一转问了句，“令师与令尊可好？” 顾砚初嘴角噙着笑，眼神邪肆嚣张，“你不用拿他们来压我，我师尊护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罚我，倒是圣子，师尊十分惦念，每每提起，必定会念叨上半天。” 惦念？ 无尘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柳长川的惦念他可受不起，怕是从早骂到晚上，想到那都不重复的用词，还是少惹他为妙。 顾砚初看清无尘的表情变化，话锋一转，语气满含讽刺，“至于顾家主，你以为我会在乎？顾府前些时日大丧，圣子可去吊唁，那顾府大公子可是你好友.........” 随着他的话落，无尘面色一僵，指节之间的珠子不由的越捻越快。 当年那蜷缩在柴房狼狈不堪的小孩，如今已经是修真界最年轻的结丹修士。 轻轻叹息了一声，双手合在胸前，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有着悔恨也有愧疚，“顾小友，当年之事是在下之过，以己度人我.........” 顾砚初微微抬起下颚，撇了下嘴角，开口打断，“我是小人，记仇。” 说罢，不愿再与他纠缠，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蔑然一笑，倒是有些期待无欲无求的圣子被拉下神坛的那天。 “无受想行识，无眼而鼻舌身意..........” 无尘看着顾砚初的背影，终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念了遍经文，像是在告诫自己。 若生从开始就一直垂着头，对两人的交锋丝毫没有察觉，脑中全是顾砚初吸沈俞安手指那一幕。 他跟在无尘身边两世了，加起来快三百年了，无尘对他宠溺放纵，却从没说过爱他。 能搂抱，却不能亲，能睡同一样床，却不能脱衣服，说不爱却事事以他为先，说爱却又从不越界。 若生看不透，看不明，本就心中郁结，怨念恒生，今日看到这一幕，更是刺激了他对无尘的执念。 为什么顾砚初可以，他却不行。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无尘的手指，那手指修长，尤其是中指，更是长出其他手指一大截。 若生不受控制的想起刚刚顾砚初的样子。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上前，擒住那只捻着珠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指腹的薄茧刮的指尖微疼。 无尘眼睛瞪大，平静无波的面容刹那间皲裂，看着若生那炙热虔诚的眼神，一颗心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滚烫起来。 待心平气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清凉如水，平静毫无波澜，“妖儿，莫闹。” 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抽了出来，顺手在若生头上摸了一把，眼神慈爱，好像他眼中不是化成人形的若生，而是那调皮捣蛋，对着主人撒泼打滚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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