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笑着说:“那你们二打一,不公平啊。” “谁说我们是二了?”傅濯枝说,“夫妻一体,我们自然是一啊。” 满桌人露出“臭不要脸”的谴责,唯独檀韫对世子爷的厚脸皮表示钦佩和赞赏。 “还是说,”傅濯枝看着李十二,“你们不乐意见我和驰兰好,想拆散我们?” 李十二:“……” 得,这是冲他来的。 他说:“世子爷,您别是偷听了吧?” 傅濯枝耸肩,“我光明正大站在门口听的,你们没发现而已。” 众人:“……” “幸好你来了。”檀韫与傅濯枝胳膊蹭着胳膊,有些兴奋地说,“他们脸皮忒厚,我都说不赢他们。” 傅濯枝完全不觉得这话夸得有什么问题,挑眉说:“放心,有我在。” 戴泱幽幽地说:“您没听出来小七是在讽刺您脸皮厚吗?” “我没有讽刺。”檀韫纠正。 “我乐意倾听。”傅濯枝说。 戴泱决定不和这对鸳鸯对峙,一打二根本不公平,转而说:“世子爷,您先前说的那一万八千两,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李十二说,“世子爷什么身份,还能诓你不成?” 檀韫蹙眉,“你们讹钱。” “话不能这么说啊。”戴泱笑道,“嘴长在世子爷身上,我们可没逼他,世子爷要真是说着玩儿,那就说着玩儿吧,反正咱们也不会当真。” 檀韫剜了戴泱一眼,正想说话,却听傅濯枝随口说:“谁诓你了?” “你钱多没地儿花吗?”檀韫拉他的袖子,不赞同地说,“他讹你呢。” “两万两而已。”傅濯枝说,“过冬了,让六哥拿去买几件厚被子,夜里盖着也暖和,就当咱们的孝敬钱了。” 这是改口的钱啊,戴泱把玩着骰子,看了眼傅濯枝,又看了眼檀韫,欣然地说:“那我就收下了。” 出来玩一趟就被人讹了一大笔钱,傅濯枝这个缺心眼的冤大头!檀韫不爽快地瞪一眼戴泱,又瞪一眼李十二,在心里把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男骂了好几遍,而后轻轻拍桌,说:“最后三局,不赌别的了,一局五千两,点大者胜,来不来?” “我来不起。”一直哑巴似的别桢率先逃离是非之地。 “我是个吃软饭的。”李十二笑嘻嘻地搡了戴泱一把,“督公,你来。” 输人不输阵,戴泱岂是服输之辈,在李十二的邀请下坐到了檀韫的对坐,说:“那就别怪哥哥欺负你了。” 檀韫轻轻哼了一声,熟练地拿盅掩走骰子放在傅濯枝面前,说:“你来。” 傅濯枝在檀韫脸上读出了“你敢输你就死定了”的严厉警告,想来是檀监事对他的败家行为很是不满,但由于很疼他,还是愿意给他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因此他正襟危坐,严肃地说:“遵命。” 虽说傅濯枝有时会将两根手指强行伸入檀韫的嘴里,模仿着某档子事儿肆意地将檀韫欺负得眼泪汪汪,但他的手无疑是非常漂亮的。因此摇盅的时候,檀韫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只手上,傅濯枝若有所感,偏头看来,刹时四目相对,傅濯枝手一抖—— 一颗骰子飞了出去,被李十二精准地握住。 “……” 戴泱笑死了,说:“世子爷,您会不会玩儿?不会就下桌!” “你不懂了。”李十二将那颗骰子放下,用指尖一弹,让它咕噜噜地滚到傅濯枝面前,笑着说,“咱们世子爷是被风迷了眼了。” 檀韫偷笑着偏过头,不再看他。傅濯枝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盖住那颗骰子,熟练地在半空摇晃起来。 “啪!” 他看也不看地开了盅,说:“给钱吧。” 檀韫看过去,三个六,豹子。 傅世子不愧是各种高手——曾经的,玩起骰子来像吃饭一样简单,轻轻松松连杀戴泱三局,挽回了一万五千两的家产,终于得到了檀监事的原谅。 戴泱损失了一大笔钱,抄着胳膊连骂檀韫这个胳膊肘子朝外拐的小白眼狼,小白眼狼被他揉搓了两下脸蛋儿,笑着安抚他,说:“好歹还给你留了点呢,够了吧,世子爷经营偌大的世子府,日子过得也很不容易。” “屁的不容易,他腰间那玉佩起码够在京城买下一条街了!檀小七,你这个没——” “轰隆!轰隆隆!” 一声闷响,戴泱起身凑到屋门口一看,雷电闪动,他如有倚势,转头对檀韫说:“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才不管你。”檀韫不搭理他了,拉着傅濯枝的袖子说,“要下雨了,咱们快回去吧。” 傅濯枝接过长随递过来的披风,抖落开替檀韫披上,系好,习惯性地帮他整理头发。 戴泱看着这一幕,喝了口酒。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傅濯枝颇有风度地朝屋内三人颔首,不等回应,揽着檀韫的肩膀一道离去了。 夜冷,风要杀进骨头,走着走着,傅濯枝放下手,檀韫也拉住了他,两只温热的手掌交握在一起,被藏进了傅濯枝的宽袖中。 檀韫笑起来。 “偷笑什么?”傅濯枝问。 “今夜热闹嘛。”檀韫说。 傅濯枝找茬似的,“我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家?” 檀韫狡诈地说:“可你不是来了么?” 你来了,我就跟你回家呀。 傅濯枝读出他话里的意思,没忍住笑起来,没头没脑地说:“天够冷的。” 话音刚落,他被拽着往前一扑,檀韫牵着他小步跑起来,说:“快点钻马车就——” 低呼一声,檀韫被傅濯枝搂着屁/股抱了起来,抗麻袋似的往上一耸,边跑边说:“走咯!”
第70章 冬月礼 乌飞兔走, 转眼就到了冬月。 四季园的许多花圃已经盖了棚子,墙角几树梅花傲然凌立,莲台院子里的茶花和兰花也各有生气。 檀韫的病已大好了, 傅濯枝又制了一份药膳方子, 每天给他喝一碗,补补元气。是日傍晚, 檀韫喝了药膳,傅濯枝还没回来,不禁叹了口气,脱了木屐窝在躺椅上看书。 是观进来的时候, 发觉小爷的书是倒着拿的, 不禁蹦跶过去, 揶揄道:“小爷,好看吗?” “……”檀韫回过神来,也不与他计较, “出去玩儿去。” “马上就去。”是观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箱子,“鹤奴送来的。” 檀韫坐起身子, 将书放在膝上, 是观连忙打开匣子, 小心地取出里头的一团锦布,揭开来看,是一对狐毛暖耳,用青金线绣了一簇兰花,暖耳底下还坠着颗雪球。 “真漂亮。”是观赞道,“这个月大家都开始戴暖耳了, 这就叫实际。” 檀韫摸了摸柔软的皮毛,眼神在那簇兰花上停留片息, 才说:“把我前两日准备好的那幅消寒诗图装好,明日还是照例送去宝慈禅寺。” “送什么?” 傅濯枝抱着披风从门外进来,是观上前接过披风,抖了抖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礼物呀。”正好撞上了,檀韫也没打算瞒他,“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鹤奴吗?” 傅濯枝走到檀韫跟前,随手拿了只绣墩坐下,说:“就是那个每月十六都会跟你书信来往的鹤奴?” “是他。”檀韫看了看匣子中的暖耳,“他给我送了这个,我就送他消寒诗图,都是冬月时兴的物件儿。” 傅濯枝看了眼他手中的暖耳,眼中掠过意味不明的神采,说:“你很喜欢?” 檀韫拿起暖耳往脑袋上一戴,轻轻摇头,两颗雪球跟着晃了两下。他笑起来,“好不好看?” “好看。”傅濯枝伸手往他脸上一捂,“脸本来就小,再戴上这个,就剩这么一小块了。” 外面冷,他每次回来时都会在楼下用热水洗过脸和手,怕触碰时冻着檀韫,这会儿手掌也还留有热气。檀韫用鼻尖蹭了蹭,说:“这样就不会被风吹伤了。是观不喜欢戴这个,每年都会挨冻,脸颊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还很疼,每天都得揉一团药膏。” “戴着这个,耳朵听不清,脑子也糊里糊涂的。”正在书桌后装匣的是观嫌弃地说。 檀韫笑了笑,取下暖耳放进匣子里,伸手摸了摸傅濯枝的脖颈,不满地说:“你怎么也穿这么少啊?显得漂亮,是不是?” “穿太多了,行动不便,且我本就不怕冷。”傅濯枝凑近他,笑着说,“你不是还说我是火球吗,烫得你想哭?” 那都是在床帐子里,檀韫被傅濯枝烫了皮肉骨头后说的浑话。手指头在颈肉上轻轻一捏,檀韫嗔他一眼,“不要脸。” 是观习惯性地忽略两人的对话,认认真真地装好画匣子,出去顺便关上门。 翌日晌午,是观骑马出城去了宝慈禅寺,熟门熟路地找到“缥香室”,将包好的长匣放在不染毫尘的书桌上,转身离去。 片刻,一道人影出现在花林间,进屋取走了长匣。 * 檀韫在暖阁批折子,启明轻步入内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扫了眼对坐的皇帝,下榻出了暖阁。 是观候在殿门外,见了他就轻声说:“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好。”檀韫扫了眼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回去洗个手,没事儿的话就去内署衙门把这几日的事件簿取回来,我夜里要看。” 是观领命,转身轻快地离去了。 廊下铁马铃铃,檀韫吹了会儿风,把那点冬日午后的困倦吹走,这才回了暖阁。 “啪。”皇帝将一本折子放在摞好的那堆“小山”上,头也不抬地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檀韫落座,笑着说:“秘密。” “得,孩子大了,秘密也多了。”皇帝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折子轻轻扔在檀韫跟前,“看看这个。” “李弥暴毙?”檀韫思忖道,“李弥今年四十出头,从前是武官出身,身子健朗,怎会突然暴毙?” 皇帝问:“缉事厂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檀韫摇头,说:“暂时没有。” “让锦衣卫和刑部跑一趟江州吧,都察院也要派人过去,江州知州的位置不能空置太久,让他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好尽快填补上去。”皇帝说,“刑部就让鹤宵去,他最年轻,办事也最利落。天这么冷,路不好走,刑部那群老菜梆子跟不上锦衣卫。” 傅濯枝太年轻了,他没有资历,因此要多功劳。檀韫明白,说:“是,奴婢立马拟旨。” “别拟旨了,传个话就成,让他们便宜行事。” 檀韫点头应下。 晚些时候,命令传到锦衣卫衙门的时候,李十二嗑瓜子的动作一停,说:“和傅世子一道?” 启明说:“正是呢。” “那我可不去,傅世子指不定半路把我砍了。”李十二懒洋洋地说,“都怪你们戴督公,捻酸吃醋把我坑死了,世子爷每次看见我,那眼神跟冷刀子似的,但我真的没有惦记过檀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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