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他要上楼了,马上就来不及了。” “他上楼了。” “来不及了。” 储藏室中,陶荇陡然一喘气,才觉到自己手脚已冰凉。 那所有监测仪前的人也都动了动,不知是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还是紧张的心松了下来。 天灾没了污染性,实在太像人了,他们方才的压力都很大。 现在,反而都松口气。 他们望向司令。 司令抬头,摘下了眼镜,缓声道:“也许,我们该寻找另一条出路。” 说罢,他看向储藏室。 里面的人也回头看过来,透过半掩的门,两人视线交汇,须臾后,彼此浅浅一笑。 控制室的门被从外打开,走上来的青年脚步一顿:“原来这里有这么多人啊?” 一屋子人忽然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你们认识我吗?”天灾试探着问。 士兵齐齐点头,又一顿,再齐齐摇头。 天灾心里有数了:“不知道我,但认识胸章是吧?” 他把胸章在每人眼前亮了亮:“我是第二军部的上将,陶荇。” 众人:“……” “你们有看见我朋友吗,他这么高。”天灾抬手比着,“长得特别好看……” 士兵们齐齐转头。 陶荇打开储藏室的门走了出来。 天灾眼前一亮:“你真的在这里啊,还好我找到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陶荇拉住他手。 “有车留下的痕迹。”天灾说,“顺着就找来了,你为什么突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明明记得临睡前还在你怀里的,醒来后就到处找不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众人:“……” 陶荇:“我来拿一些物资,这个……这里是人类的临时基地,可以提供用品的。” “这样啊,以后这样的事情让我来就好了啊。”反正,人类都把他当上将,天灾笑起来,“我应该保护你的,你不要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陶荇也笑:“好。” “那……我们走吗?” 陶荇站定,微微抬眼。 室内一时沉寂。 片刻后,司令道:“这次让你来只为领取物资,没有别的事。” 陶荇侧身颔首,笑了笑。 而后对天灾道:“好,走吧。” 两人拖着物资从控制室出去,走过楼梯,再踏进那高压舱。 楼上无声地看过来,从下面看不到上面的光,而从上俯瞰,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如果想消灭天灾,现在还是一次机会,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但没有一人提出。 直到那两人走出了基地。 楼上不知从哪里传来舒气声。 楼下走出的人,也陡然松开了捏紧的手。 回程很快,天灾搂着肩蜷缩在副驾上,他被养得越来越娇气了,一点也不想在冷飕飕的外面呆。 陶荇脱下外衣搭在他身上,跟他说着话:“今天真的只是出来一下,想着很快就回,就没打扰你休息,这么冷,你何必非要半夜出来找呢?” “我很想你。”天灾把自己裹在衣服下,只露一双大大的眼睛。 “这么想呀。”陶荇没忍住笑起来。 “是,关键是,我一睁眼,忽然看见玫瑰花开了,而……你却不在,就更加想你。” “啊?”陶荇一惊,“玫瑰花开啦?”
第111章 末世天灾(6) 天气极端, 冷暖没有规律,花在夜间开了不奇怪,只是比预想的花期早了几天。 两人回到住处, 客厅里一枝红艳的玫瑰花, 一下映入眼帘。 漆黑荒凉的寒夜,过分简洁单调的客厅,因为这朵花,一瞬间缤纷多彩起来。 天灾俯身,双手背后,从正面侧面左边右边不停地看,第十八次问陶荇:“它很美对不对?” “嗯,很美。”陶荇嘴角扬起,看着花, 也看着人。 那花前人眉眼弯弯, 眼中熠熠有光,笑容比花灿烂。 只是,许久后,那笑容里忽而覆上了一抹愁绪。 陶荇问:“怎么啦?” 天灾直起身子,支吾道:“我能不走吗?” “什么?”陶荇没听懂,什么走不走的? “之前我说……留在这里等花开,但是现在……花开了,我不想走了, 行吗?”他的眼光里带着期待。 陶荇都忘了这话,他浅笑着, 没回答行不行, 只道:“你为什么不想走了?” “我舍不得你。”天灾上前一步,“今天看见花开, 却没看见你,我当时就无暇去看花,只想找你,你在我心里……比花更重要了。” 是了,他是刚刚回来后才围着花左瞧右瞧,十分新奇,在之前,他定是没空,亦或者没心情细看。 陶荇的目中一片柔和:“我比花重要,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天灾的话语很轻柔,如一滴甘露,滴答一下落进陶荇的心扉。 陶荇柔声道:“你知道人类的喜欢吗?” “我不需要知道那些啊。”天灾说,“我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陶荇心动无边,没留意到自己说的话也露馅了,而面前人更是没注意,只用清澈如泉的声音重复:“我爱你。” 玫瑰花轻动,在墙上落下一朵影。 陶荇嘴角微扬,认真点头:“嗯。” 然后伸开手,将面前人拥进怀中。 是,他不需要懂得人类的感情,他自己的思维里,也有“爱”。 陶荇低眉轻吻着他的发,浅声道:“我也爱你。” 怀中人仰头,红色眼眸微闪,然后,就笑起来。 陶荇也笑,跟他对着笑。 笑累了,天灾就勾着陶荇的脖颈,踮脚吻上来。 笑声压在相贴的唇上。 世界荒芜,他们在一间小小的房间,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旁,缠绵又炙热的拥吻。 后来,唇上几分红肿,脸上脖后都红透,两人不依不舍地分开,又对着笑。 不知道笑了多久,才想起来,深夜了,该睡了。 天灾说:“我比之前更加舍不得你,你还要跟我一起睡。” 陶荇欣然答应,只不过现在的情形跟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对方抱着他就睡着了,他的心一片宁静。 这回,怀里人没睡,他也没那么平静。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反应,可那张澄澈的脸总是透着无辜表情,问他:“我怎么了?” 一看那张脸,陶荇就觉得自己动歪心思很像耍流氓,只好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那……那你跟我一样啊,你怎么了?” 陶荇继续吸气:“我也没什么?” “真没事?” “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天灾往他怀里蹭,贴得紧紧的,“我们睡吧。” “好。”陶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夜睡得晚,第二天起得也晚,温度已经回升,相拥的人有一些热意。 天灾睁开眼,看对方已经醒了,但是没动,似乎是一直在看他。 他弯起眉眼:“要起床吗?” “你醒了,那就起。”陶荇抚一抚他眼眸,掀开被子。 天灾坐起来,发现什么,又回头,趴在床上看:“我已经好了,你怎么还没好啊?” 那视线落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距离很近,趴着的人偏偏还想伸手去点一点。 陶荇:“!!” 他抓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你一夜都这样吗,你没事吧?” 陶荇:“咳咳。” 是,我一夜都这样,但是…… “我没事。”他咬着牙道,“你先起来,好吗?”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陶荇笑眯眯。 天灾从他身上爬过去,下床。 陶荇的笑容又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白天天气好,花要拿去阳台,微风浮动,阳光和煦洒落在花枝,陶荇想了想,道:“你想让基地的人看一看这朵花吗?” “想啊。”天灾未做思量,“只有人类还有欣赏美丽的能力,有人一起看,多好啊。” “那……”陶荇道,“能不能借用通讯仪拍张照片发给基地?” “可以拍照?”天灾道,“我来拍。” 他拿着通讯仪翻来覆去,陶荇暗笑,帮他点了几个键。 “我……知道,只是很久没拍照,忘记了。”天灾给自己找补,将那镜头对着花,按下开关,一张照片定格。 他轻轻用手指碰了下,意识到照片里的花不会枯萎,眼眸顿然一亮,伸手一遍一遍抚着。 “如果发,不如发给指挥中心吧。”陶荇攥住他手,带着他点了几个键。 然后,抬起头,微微思量。 天灾没有污染性了,是不是可以碰花的? 要不要尝试一下? 可是,也不确定。 思来想去,他没有说出这个提议。 如常的一日三餐,却也跟之前不同,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趣的,无论做什么,都想贴在一起。 吃饭吃着吃着,就从面对面变成了一排坐,身体挨着身体,胳膊碰着胳膊,下棋打牌,打着打着,也坐到了一起,然后,再慢慢了坐到了怀里。 陶荇有一点疑问:“这样牌不是被看光了吗?” “我坐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专心打牌吗?”天灾反问。 “说得也是。”陶荇笑,就放下牌,勾起怀里人下巴。 只不过,快乐之中也有几分甜蜜的折磨,每晚陶荇都睁着眼睛,神色放空,听着耳边问:“你又变化了,你真的没事吗?” “你真的没事吗,没事吗,事吗……” “唉。”陶荇长长一叹。 不行,他得想办法教一教天灾。 从哪儿开始教呢,怎么样才能不猥琐不流氓,不显得居心叵测呢…… 他又犯起了难。 于是,只堪又一声长长叹息。 耳边“你没事吗”的问话持续了半个月,他也叹息了半个月。 半个月,玫瑰将要凋零了。 清晨,阳台上落下一片花瓣,路过的人捡起,哀叹惋惜,还掉了几滴泪。 陶荇站在他面前,抚去那泪痕,看看他手里花瓣,微一惊。 这花瓣没有枯萎,那就是说,他可以碰那些花。 他心中欣喜,握着天灾的手:“别难过,你看这片花瓣,在你手里栩栩如生,还像新生的一样。” “可也是凋零了……”天灾摇着头,然后,猛地一顿,紧紧盯着那花瓣。 随后,他的心狂跳起来,小心翼翼走到花盆前,轻抚着心口,颤颤抬手,碰了下花枝。 花枝轻晃,没有枯萎。 他的眼中骤然泛起光彩,再伸手,抚在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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