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我才不会选择放手。” 赵知颐当然没有听见他的这些话,苏积羽握住他手指,小声说:“别哭啦,我不是在这里吗。” “我又不会离开你。” …… 赵知颐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他摇摇晃晃的坐起来,习惯性地想要揉揉眼睛,抬手……没有抬动。 他慢慢转过头,就见自己的左手被人握着,垫在脸颊边上,还能感受到对方清浅的呼吸。 “苏积羽?”赵知颐戳了戳苏积羽的脸颊,“你怎么在这里睡。” “你醒了啊。”苏积羽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扑在赵知颐身上,吓了赵知颐一跳:“你干什么??” 苏积羽闭着眼睛用自己的额头贴住赵知颐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知颐迟疑道:“我昨晚发烧了?” “对啊,都烧到三十九度了。”苏积羽没怎么睡醒,说话有点黏黏糊糊,跟撒娇似的,“你要是再烧下去我都准备带你去医院了。” 赵知颐把他脑袋推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能是昨天风大,骑小黄车回来的时候冻感冒了,等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水盆和毛巾的时候,赵知颐才意识到苏积羽可能照顾了他一晚上。 难怪这么困。 赵知颐拍拍他后脑勺,道:“你睡会儿吧,我去做早饭。” 苏积羽:“叫外卖就好了。” “我已经没事了。”赵知颐将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抓得更乱,下床出门去洗漱。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找点事情做,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总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知颐进厨房,开冰箱拿了鸡蛋和面条,慢吞吞地煮了两碗番茄煎蛋面,端到桌子上叫苏积羽起床吃饭,苏积羽撑着下巴打量他两眼,“知颐,你心情不太好吗?” “嗯。”赵知颐道:“最近太冷了。” “要出去走走散心吗?”苏积羽没有戳穿他这个浅显的谎言,而是提议道:“附近有个冰雕公园,说还挺漂亮的。” 赵知颐摇头,“我还有事。” “你说要去甜品店上班吗?”苏积羽撇嘴,“我是老板,我给你批带薪假。” 赵知颐笑了笑,“不是。是另外的事。” 他在等孟则联系他离婚。 既然当时狠话放得那么利索,要是孟则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去不了,没准会让孟则觉得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赵知颐知道孟则当时的状态不对劲,但既然孟则决定要离婚,那应该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不想去刨根问底,本来太美好的东西交到他手里就让他有种极端的不真实感,如今要被收回了,他应该松口气才对。 如今再也不用纠结孟则到底知不知道他穿书的事情,命运回到了既定的轨道,他应该按照最开始的打算那样,拿钱离开。 ……或许昨天不该那么硬气地拒绝分手费的,毕竟他也真心实意的付出了感情。 “赶紧吃了去上班吧。”赵知颐抬起头对苏积羽道:“你不是很忙吗,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 “我很担心你。”苏积羽说。 赵知颐笑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啊,不就是小感冒吗?我现在已经好了,去吧,碗筷留在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苏积羽歪着脑袋看他,“那你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赵知颐答应他,才终于把这人送走,赵知颐垂着眼皮收拾碗筷,忽然啪嗒一声,一滴眼泪砸在桌面上,溅碎成无数细小的水花,赵知颐若无其事的将眼泪擦去,沉默地洗碗,再沉默的上班。 孟则的消息来得很快,准确来说,是陈秘书联系的赵知颐,对方还贴心地约在了他休假这天,赵知颐带着身份证来到民政局的时候孟则已经在了,他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套着深灰色的大衣,身材修长,侧脸的线条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森冷。 “赵先生。”陈秘书率先打招呼。 “你好。” 孟则转过头,却没看赵知颐,而是道:“进去吧。” 之前的结婚手续是原主跟孟则办的,赵知颐其实不知道结婚的手续是怎么样,但他现在却挺清楚离婚的手续了,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孟则道:“今天风很大,我让陈秘书送你回去。” “不用。”赵知颐退后两步,莞尔:“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他抓着衣服口袋里那本小小的证件,最后对孟则礼貌的一点头,转身向茫茫的雪地里而去。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孟则声音有些哑,像是抽了太多烟而导致的。 赵知颐说:“应该不会有。” 他头也不回,很快消失在道路的转角,孟则还是站在原地,谁也看不透他眸中的情绪。 陈秘书看看孟则,又看看雪地上那串赵知颐留下的脚印,心里有些茫然。明明看上去两个人都不想离,这是在干什么呢?难道还真跟传闻的一样,其实两位自始至终都没有感情,如今老董事长死了,孟总便迫不及待要把父亲硬塞给他的Omega踹掉吗? “孟总。”陈秘书小心翼翼的开口,“现在去哪里?” 孟则收回视线,淡声道:“去周医生那里。” …… 赵知颐没有料到自己这感冒竟然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总是白日里没什么事,夜里就发低烧,导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心俱疲,没几天看着就跟被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店长都担心他死在店里,催他赶紧去医院看看。 没办法,即便再讨厌医院,赵知颐还是不得不去了一趟,医生给开了点药就把赵知颐给打发出来了,穿过走廊的时候忽然有人叫道:“诶!赵知颐?” 赵知颐转过头,就见是一身白大褂的郑医生,他胸前的口袋里插了一排的中性笔,看上去非常的富裕,大步朝赵知颐走过来道:“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感冒反复,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赵知颐道:“你还在上班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正要下班呢。”郑医生活动了一下腰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最近孟则忙得很,我都好久没见着人了,他还好吗?” 赵知颐顿了顿,说:“我不清楚。” “哈?你们不是……” “我们离婚了。”赵知颐道。 郑医生显然才知道这个消息,他愣了好几秒,才皱起眉道:“你提出来的?” 赵知颐:“他。” “那就更不对劲了。”郑医生满脸不解,“就孟则那个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很喜欢你,他为什么要跟你离婚?总不能是被夺舍了吧?” 赵知颐拉上口罩,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可能是因为没有那么喜欢吧。” “怎么可能。”郑医生忽然想到什么,盯着赵知颐道:“之前孟则问过我一个问题。” 赵知颐现在对孟则的事全无兴趣,并不想知道,皱起眉:“我还……” “他问我,知不知道钟情妄想。”郑医生抱着胳膊道:“他无法确定你对他的好感是真的,还是他的臆想。”
第45章 发情期 赵知颐脚步顿住。 郑医生继续说:“我不是心理方面的专家, 所以给他介绍了一个同学,前不久同学聚会,我两遇上, 他说孟则去找过他。” 赵知颐哦了声。 “我们之前遇到过一个人,他有钟情妄想的表现,所以孟则好奇吧。”赵知颐垂着眼皮, 没什么精神地说:“郑医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好奇?”郑辛筠有些好笑,“他都要久病成医了,为什么要好奇这些。我当时以为他是病情严重了, 毕竟钟情妄想是精神分裂症状中的一种, 还让他放放手上的工作, 去接受心理辅导。” 赵知颐迟钝的大脑花了好几秒时间才理解了郑辛筠的话,他慢慢抬起头, 看着郑辛筠道:“你刚刚说……久病成医?” 郑辛筠的脸色慢慢变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那个。”郑医生罕见的有点心虚,“余述恩找你跟孟则结婚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孟则的情况吗?” 赵知颐其实一无所知,但他疲惫的面色很好地掩盖了这一点茫然, 让他看上去非常地平静,道:“说过。” “我就说……要是不跟你说清楚,这不就是骗婚么。”郑辛筠抓了抓头发,“孟则也带你见过孟阿姨,你知道孟家当时为什么要招赘婿吗?” 赵知颐摇头。 “因为遗传性精神疾病。”郑辛筠说:“这种情况, 一般人是不愿意跳火坑的, 但余述恩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了, 还丝毫不嫌弃孟阿姨,加之他们之间的高匹配度, 才会酿成之后的惨案。” 赵知颐呆在了原地。 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大多眉头紧皱面露忧愁,行走间带起的风都满溢苦涩的味道,和消毒水混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在赵知颐的视线里,那些人逐渐变成看不清的残影,唯有郑医生的声音如闷雷般响在耳畔,震的赵知颐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所以……”赵知颐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孟则才不想要孩子吗?” 郑辛筠叹口气,道:“对。” “虽然他们家的这个遗传概率并不是百分百,就像是孟阿姨的父亲、爷爷,其实都很正常,甚至于孟阿姨年轻时候也是很正常的,但不到犯病的那一天,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小概率,孟则从小就活在这种惶恐中。” “就是因为自己饱尝过这种痛苦,孟则才不愿意让另一条生命也承受这样的惊惶吧,但余述恩不一样,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钳制孟氏的工具,这个工具的喜怒哀乐并不重要,这就是孟则和余述恩的最大分歧点之一。” “你见过孟阿姨犯病时的样子,很可怕吧。”郑辛筠低声道:“她时常会有自残倾向,也会伤害身边的人,对余述恩的依恋更是到了病态的程度。我们抛去余述恩本身是个人渣这一点不谈,其实对爱人来说,这是极其大的负担。” 说到这里,郑辛筠认真的看着赵知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的语气说:“所以看见你出现在孟则身边,我很惊讶,我还以为他会一辈子将自己封锁起来,不靠近任何人,避免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赵知颐沉默许久,忽然弯起唇角笑了笑,道:“其实你想的没错。” “他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 从医院回去后,赵知颐请了两天病假——老是请假还没被炒鱿鱼真是托了苏积羽是大老板的福 。 虽然不再反复发烧,但赵知颐总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好不容易能去上班了,店长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吸毒,赵知颐:“……你看我像是那么有钱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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