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声音陡然提升一个八度,厉声道:“我打什么主意了,你倒是说说看!当父母的为你考虑也有错吗?我嫁到江家三十多年,为江家考虑也有错吗?” 江暮晓也很不客气,黑着脸道:“那都是你的考虑你的想法,我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也收一收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话就太直白了,江母连美甲也做不下去,收回手瞪着江暮晓,江暮晓不看母亲,只敲敲桌子,似是提醒。 “指甲已经卸了,这会儿不做,过年就要两手光秃秃的。” 江母想了想,又重新把手交到美甲师的手里,这一下缓冲倒让刚才的剑拔弩张缓和许多,江母微微转开脸,似是难为情,声音又平和下来。 “妈不也是为你好?”江母说:“他们陆家乱得像一锅粥,连带着也拖累你的声誉,你大好年华,大好前程,真要白白赔给他们家,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江暮晓不为所动,仍旧冷冰冰道:“他是他,陆家是陆家,你说的利息我已经跟陆家收过了,以后你少对他起那些心思。我明白跟你说了,你听说的陆家的那些事儿都是传闻,他和陆家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母看江暮晓的神色不似玩笑,她还算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知道江暮晓这个态度就是真心话,万万不能再当他是玩笑话,所以悻悻收回目光,叹一口气,末了又笑出来。 “你说你这孩子,你要早说你已经替自己出过气,跟他们陆家讨过债了,妈不早就放心了。” 江暮晓反问母亲:“你不知道吗?”他只笑:“当时新闻都闹得沸沸扬扬。” 江母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落在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上。“是吗?”她又拢了拢蓬松的卷发,说:“妈妈事情也多,看过就忘了。” 江暮晓了然地点头,很认同的样子,道:“确实,这些堵心窝的事没必要记得这么清楚。” 气氛陷入尴尬,大约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多说什么也只能是各自烦恼,江暮晓起身准备离开。 “我去看看爷爷和照宜摘草莓摘得怎么样。”江暮晓说。 江母连连点头,道:“你去吧。” 江暮晓起身走了,还能听到身后母亲同美甲师在聊天,“这孩子就是这样,一心都是工作,忙得连面也见不着……” 美甲师连声附和:“江总还是关心您的,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都不好拿在台面上说的嘛。” 江暮晓勾唇一笑,摇摇头,往后院走去。掀开草莓的温室门帘,就看见林照宜撅着屁股在摘草莓,爷爷大惊小怪地站在一边指挥他。 “小心你后边,你后边,别踩到了。” 林照宜手肘上挎着小筐,里边已经装了小半筐草莓,见江暮晓来了,林照宜兴奋地起身跟他挥手。 江暮晓走上前,从小筐里拿走了一眼望去最大的那颗草莓送进嘴里。林照宜木然地看着江暮晓,随后生气地转过身去。 爷爷上前拍了江暮晓一把,道:“你怎么回事,照宜一颗都没舍得吃,你一下就拿走了最大的!” 江暮晓冲着老头挤挤眼睛,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没事,我逗他,您先回吧,我跟他在这儿。” 爷爷满腹狐疑地看着江暮晓,上下打量他几次,最后很不放心地说:“你注意点,我这里一年只结这一茬,别给我毁了。” 江暮晓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您该睡午觉了,先去休息吧。” 把老爷子送走以后,江暮晓立刻把老头的叮嘱抛在脑后,掐了一株草莓叶,跟在林照宜身后,用草莓叶在林照宜后颈挠他痒痒。 林照宜缩着脖子,烦不胜烦地转过头瞪江暮晓,被江暮晓捏着后颈拉进自己怀里。 “这么能生气?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江暮晓说。 林照宜重重地哼一声,说:“我晚上做草莓蛋糕,你不要吃了。” 江暮晓道:“你什么时候会做草莓蛋糕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要管。”林照宜说:“反正你不许吃。” 江暮晓脸皮奇厚,跟在林照宜身后提意见:“不要做草莓蛋糕了,做草莓奶茶吧,上回你要给我做奶茶我还没喝到呢。” 林照宜呵呵一声,说:“不会再做了,你不要再想。” 两个人在草莓大棚里一边吵架一边摘草莓,把大棚里成熟的草莓全都摘光,堆了满满一筐,江暮晓伸手接过林照宜手上的小筐,满意地点点头。 “可以啊,战果不错!” 林照宜拿过来抱在怀里,瞪江暮晓一眼,道:“这是我的,你一边待着去。” 江暮晓又接过来拎在自己手里,说:“咱们赶紧走,不然等老头睡醒,发现咱们把他草莓全摘光了,肯定要骂我们。” 林照宜得意洋洋地说:“那是骂你,不是骂我。”他道:“爷爷刚才就说了,这大棚里的草莓以后全都归我处置,我想摘多少就摘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江暮晓怼一怼林照宜,同他咬耳朵道:“看来你已经拿下老头了,老头很喜欢你啊!” 林照宜哼一声,“我本来就讨人喜欢。” 江暮晓领着林照宜把草莓装进车里,又带着他回到正厅,和正在做指甲的江母打了声招呼,说这会儿就要回去了。 江母问:“不上去跟你爸说一声吗?你爸在上边看电视。” 江暮晓摇头,“一会儿您去说一声吧,爷爷在楼上睡觉,你们陪他吃了晚饭,今晚就住这儿。”他揽着林照宜,说:“我俩回去贴春联了,明天还得一早就回老宅。” 江母应下,“那我们明天带着爷爷一起回去。” “我这边出发跟你说,别回得太早了。”江暮晓说。 交待完第二天过年的安排,江暮晓就带着林照宜出发了,林照宜坐在车上开始啃草莓,一边啃一边问江暮晓他家的事情。 “你爸妈和爷爷都不住在老宅,老宅是空的吗?” 江暮晓摇头,“没有,江家其他人……其他长辈还住在那儿,小辈有时候也住在那儿。” 林照宜对这个答案显然有点不解,江暮晓便给他解释:“他们要是新认识了男伴女伴,就会住在老宅里装阔,一个个都离谱得很。” 林照宜噗嗤笑了,说:“你家亲戚还都挺奇葩的。” 江暮晓无奈地叹一口气:“人多,事多,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对我来说最烦的还是他们懒散又贪心,白白在江家混吃等死。” 林照宜也知道江暮晓现在算是给江家人打工的现状,于是好心地喂他一颗草莓,说今晚回家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养精蓄锐,和江家人决战。 江暮晓吃了草莓,心满意足,笑着说:“明天不会决战。”他道:“年前刚给他们分了钱送了礼,这会儿想必还得念我两句好。过段时间钱花光了才到了骂我恨我骚扰我的时候。” 林照宜摸摸江暮晓的头发,说:“哦哟哟,你过得好不容易啊。” 江暮晓立刻顺坡下驴,狠狠点头:“对啊。那你还要跟我生气吗?” 林照宜收回手,又吃了颗草莓,生气地说:“这是两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该生气我还是要生气的。” 说完,林照宜又问江暮晓:“你还没跟我说呢,你觉得今天你爸妈对我满意吗?” 江暮晓看一眼林照宜,问:“你想知道答案?” 林照宜点点头,江暮晓便道:“那再给我吃一颗草莓。” 林照宜把草莓抱在自己怀里,哼哼两声,“不给你吃,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说:“如果不满意,你现在早就一脸苦大仇深,哪还顾得上吃草莓。别想骗我。” 作者有话说 小学生吵架每一天嘻嘻
第65章 在江暮晓家过年比做任何事都累。林照宜确信。 从他们到达江家老宅的那一刻开始,林照宜和江暮晓的身边就围绕着各式各样不怀好意的试探,甚至还有辛辣的讽刺,拳拳到肉,一点也没含糊。 “阿暮,听说今年的分红不是按以往的比例来的,你这改革够大刀阔斧,当心伤筋动骨啊?” “阿暮,你哥哥每天在公司也是早出晚归,虽说年初定下的经营指标没完成,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阿暮,这就是陆家的小儿子吧,你别说,跟陆之长得是有点像。” “陆家老大不是进去了吗?我看新闻上写就是绑架陆之和弟弟嘛,哎哟,你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柠咱们也见过几次的,谁想到会是这样,我现在想想跟他一起吃过饭都瘆得慌。” …… 凡此种种,一直萦绕在林照宜和江暮晓耳边,一分钟都没停下来过。 好在江暮晓早早给林照宜打了预防针,林照宜过往也见过江暮晓家亲戚的嘴脸,倒没太意外,也没有感到震惊,皮笑肉不笑地应对了。说的更难听的话也只当是没听见,毕竟除了逢年过节见一面,以后也不会见面。 吃完午饭后江暮晓开车,带着林照宜一起送老爷子回去,两边距离不仅,开车也要一会儿,老爷子原本喝了些酒,倚在后排闭目养神,行至半路突然开口了。 “我看以后过年,不要一起过了。”老爷子这样说,“老二他们那几个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今年没回来的,我晚上打电话说,就这么决定了。” 江暮晓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老头的状态,不太确定他是醉酒说胡话,还是真心如此。 顿了顿,老头又说:“江家从我这一辈开始就分家了,这几十年,也该各过各的。” 江暮晓笑一笑,道:“道理是这样,但您和几位叔伯爷爷都年纪大了,爱热闹,难得过年聚一聚。” 其实这话就是纯粹的客气了,老爷子和江家亲戚来往并不密切,关系也十分冷淡,已经到了过年也懒得一起吃顿年夜饭的程度,可见早就不愿再维持表面和平。 “我不爱热闹!”老头说得斩钉截铁,“何况我和他们也说不来,没什么一定要凑在一起的必要。” 其实此言已经正中江暮晓下怀,从林照宜的视角甚至能看到江暮晓飞扬的眉梢,但江暮晓还是嘴上客气。“这不太好吧,爷爷,有点突然。” “有什么突然的!”老爷子道:“这事我早就想过,只是一直顾念着所谓的一家人才忍了又忍,我今天看着他们围着你和照宜说话,实在是不像话,何必再跟他们保持着没必要的颜面?” 江暮晓看一眼林照宜,恰好林照宜此时也望向江暮晓,两人对视,林照宜开口了:“爷爷……我没事……” 老爷子一挥手,俨然是已经决定了,他道:“至于他们说的那些公司,那些经营,这几年慢慢从集团里剥离出来,让他们独立去做,搞成什么样子都是他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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