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格登时喜出望外,胡乱擦干净自己的脸,又哭又笑:“谢谢、谢谢您始祖大人,我这就去搬东西!” 江屿白嗯了一声:“去吧。” 艾尔格仍旧不知道是谁推了他,那一刹那只剩下视死如归的冲动,回头时那人似乎刚走,他只来得及看到一角灰红色的衣袍。 劫后余生,他步伐都轻盈了很多。 晚些时候维达尔又旁敲侧击问了江屿白一遍要不要来喝他的血,但江屿白似乎并无想法,还告诫他少在别墅里受伤,见到莫里甘要赶紧跑,话里话外都是对其不信任,这让维达尔觉得有些微妙。 他点头乖巧答应,心里有了些想法。 明明是血族始祖,为什么不愿意喝血? 维达尔抱着胳膊,兀自思索。 先前听佣人提过艾尔格,无非就是感慨他好运气能爬床,一晚上把江屿白服侍得舒服,短暂得了宠爱,这便是让他疑惑的点。 要是江屿白真跟艾尔格有些什么,怎么可能这么缺血,像是醒来以后从来没喝过一样渴望。 “您要尝尝我的血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维达尔思绪,他抬头,就见艾尔格安安分分跪在江屿白面前,露出一半雪白的肩膀。 ——他不会同意的。 维达尔心里这样想。 却见江屿白窝在座椅上,纤长的睫毛像柔软的羽毛,手指焦虑地点了点扶手,却没拒绝。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艾尔格轻手轻脚上前,如同献祭一般将咽喉奉上,发白的脸色暴露他内心的不安,或许还有微弱贫血。 这儿的血仆多少都有这种病。 江屿白迟迟没有动作,就在身上那人凑得更近,准备拿刀片割破自己皮肤时,维达尔猛地上前拽住他的手。 ……莫里甘手下的血仆被驯化得很听话,主人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但江屿白从没把自己放在主人的位置上。 维达尔失策了,就算江屿白与艾尔格关系没有流言中那样暧昧,也一定没那么普通。 艾尔格吓了一跳,他以为维达尔误会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想放点血给大人品尝,没想伤害大人。” 维达尔当然知道,艾尔格没胆子真的对江屿白动手,也没什么恶意,这儿的血仆已经被驯化了。 江屿白也明白,他瞥了眼惊慌失措的艾尔格,目光落在维达尔身上,妥协了:“你回去休息。” 艾尔格憋着泪,攥着刀片离开。 江屿白像是看够了闹剧,闭眼揉着太阳穴,仍旧有些头疼:“睡吧。” 维达尔站在原地没动:“您生气了吗?” 江屿白说:“没有。” 单从语气和表情,维达尔很难判断他是不是生气,他情绪波动并不强烈,于是维达尔也感觉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简单的道理谁都知道,既然维达尔放跑了一个,那他自然要补上来。 他轻声说:“您要喝血,可以喝我的。” “为了保护他,你能做到这种地步?”江屿白轻嘲道:“不愧是无数人爱戴的圣子殿下,如此舍己为人放得下身段,真是让人动容。” 他心说果然如此,就算落得这种地步,维达尔也还是像原著中那样善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类在他面前受伤。 维达尔将繁琐衣领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他抬头,就见江屿白微微偏头没看他,他心里觉得好笑,嘴上说得那么尖锐,实际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维达尔又近了些,按着扶手,离他距离只剩毫厘:“书架上有您要找的书吗?” 江屿白指尖微缩:“……什么意思?” 维达尔直接按住他手指:“那您为什么总看别处。” 离得太近了。 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江屿白猛地抽出手,转头恶狠狠盯着他:“今天你受伤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少在我面前乱晃,别挑衅我。” 顿了一下,他冷冷的补充道:“我的怜惜有限,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好好说话! 兄弟你ooc了知道吗?原著中你哪像那样逼过莫里甘的?巴不得离莫里甘远点,怎么换成他就变成这样? 你不是厌恶血族吗,就是这么讨厌的? 维达尔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能想到一个词,虚张声势。 这几日他几乎快摸透这个血族,嘴硬心软,喜欢用冷漠伪装自己。能力不弱,却偏偏对一些常识一头雾水。 不了解他的人只会被冷漠的外皮吓走,维达尔很幸运,阴差阳错了解了他的内心。 意外的柔软……又可爱。 虽然维达尔已经明白江屿白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他还是退了一步,低头轻声说:“抱歉。” 江屿白松了口气,心说维达尔简直是被临时夺舍了一样,原著中说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从来不逾矩半步,往日与他相处起来也觉得他很有分寸,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他也站了起来,就见维达尔停在床边脱外衣。 往日看维达尔重伤未愈,江屿白一向很怜惜病号,便让他睡在一侧,反正江屿白不怎么睡床,一整天他只要假寐一会儿就精神满满,但今天他不这么想了。 江屿白心情恶劣,冷冷瞥了他一眼:“谁让你上床了,去打地铺。” 维达尔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搬了新被褥过来。 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江屿白莫名有种欺负弱小的罪恶感。 他将这点微末的罪恶感抛之脑后,舒舒服服沐浴去了。 其实先前艾尔格靠近他时他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他在先前几次三番在维达尔面前失态发觉了不对,一开始他被原著描绘的维达尔的血对血族有不可抗拒吸引力蒙蔽了一会儿,但他很快发现不合理的地方。 在阁楼时故意多留意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终于翻到古籍发现是血族沉睡以后需要进食大量血液,否则牵连的并发症十分繁杂,体力不支、魔气中断、陷入短暂昏睡等等,他这才接受了事实,这一茬终究躲不过,只是艾尔格凑过来时他仍有些迟疑。 维达尔将人拉下去,他其实松了口气。
第9章 :花言巧语 艾尔格离开房间时走廊黑洞洞的,一眼望去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摸黑往旁边走,白天里他记过位置,新房间离这里不远,里边宽敞又明亮,床铺柔软、陈设整洁,比他原先住的花圃里窄小屋子环境好太多了,一张床铺开,占去了半间屋子,他连伸手都伸不开。 周围安静极了,他打开房门,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了进去! 艾尔格吓得惊恐地挣扎,看到熟悉的脸才松了口气:“……多维雅,你吓死我了!” 多维雅却没急着开口,一直将他拉到中间,绕开床铺,艾尔格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直到身边女仆提起面前的灯。 灯火缓缓亮起,照出一张带着笑的脸。 阴森恐怖,令人胆寒。 艾尔格心脏如同被攥住一般。 莫里甘双腿交叠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碟封面华丽的邀请函,同他手套上的珠宝如出一辙的精美:“我很高兴,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才。” 艾尔格双腿发软,跪了下来:“公爵大人。” 多维雅立在公爵身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垂目不语。 莫里甘轻笑:“别紧张,我的孩子。我只需要你每天服侍他时抽出一点点精力,观察他,在每日他前往阁楼时同我聊聊天。” 艾尔格打了个寒颤:“你让我监视他?” 莫里甘笑容扩大了些,俊美的眉眼十足轻慢:“怎么能算监视?始祖才刚刚苏醒,我关心他还来不及呢,作为我手下的仆从,不应该更尽心尽力照料他?”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压迫感极强,扣住艾尔格肩膀就像拎小鸡仔一样轻松。 一条简陋的项链出现在莫里甘手中,他替艾尔格戴好,将漆黑的水晶吊坠塞进艾尔格衣襟里,冰冷手指抚过他额头:“别多嘴,我想你的父母还等着你与他们团聚。” 艾尔格浑浑噩噩地看着他们出了房间。 · 江屿白时常一整天泡在书房里,今天却有些心神不宁。 也许是觉得昨晚的事颇有些莫名其妙,他都没跟维达尔说过话,进书房时还把人赶了出去,不知道维达尔现在在哪儿。 他捧着书,神游天外。 左右看不下去,江屿白干脆出门,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总爱四处乱窜的伊维飘了过来,落在他肩上。 周围没人,江屿白捏了下他透明又带着金边的翅膀,好奇问道:“你们精灵不用吃东西?还是采花蜜吃?” 伊维一脸震惊的抬头:“不、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纯粹素食主义者,我什么都吃,只要其中蕴含能量,能补充我的魔法。” 江屿白茫然:“那我怎么没见你跟我要过东西吃?” 伊维:“……我以为你只管收服不管养,靠我自食其力活下去,我每次都摸去厨房找吃的。” 江屿白:“……好样的。” 下回让佣人多准备一份饭。 伊维无聊地晃了晃腿,吐槽道:“这座别墅太大了,房间多得离谱,你当初为什么要建这么大?我每次回来都要迷路。” 江屿白十分敷衍:“爱好而已。” 这段时间他观察过这座别墅,这里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光明法阵,江屿白越深入,越觉得其中奥妙无穷无尽,对始祖也更加好奇,他沉睡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沉睡的人到底死了没? 他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没太阳,阴凉清爽,风平缓地吹过来。 刚把书摊开,就听到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贱人,就知道狗仗人势!” 江屿白一顿,抬头一看,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维达尔,他怎么跟一个仆从站在一起? 维达尔仍旧一副平静的模样,清亮的眼睛望着人,不说话都显得温柔,不知道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仆人瞬间被激怒,将手中水壶狠狠砸在他身上,水瞬间浸湿他半边身子——事实上仆人是往他脸上砸的,只是维达尔躲了一下。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前几天被我打得半死不活,今天就开始得意上了?” 那人站在维达尔面前又骂了几句,转身愤愤离开。 伊维看了好大一出戏,兴致勃勃问:“你要给他出气吗?” 江屿白说:“为什么?” “你不是独宠他一人吗?照理说他受了委屈你不得狠狠教训不长眼的下人,然后宣告天下这人是你的人,让人别想打他的主意!”伊维给他科普,“这是我们那儿最流行的故事,每回书一出就被抢光。” 江屿白挑眉:“你这消息太落后了,我昨天刚让艾尔格住我隔壁。照你这种说法他可不算独宠,顶多算我众多情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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