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不禁浮起摆摊老头儿的话,当时对方告诉他,机会只剩一次,让他从心而定,指的可是他再穿回来的事情?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唐青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只好顾及身子先行休息,等找机会见到萧隽再另做打算。 翌日,天亮不久雪就停了。 白雪覆过千万重山岭,唐青站在帘后静静观察四周,不多时,外头来了人。 他退回榻边坐好,入帐的是两名男子。 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着王族服饰,目光纯透。另一名约莫四十,督监使的官服,八字浓眉,周身俱是老道的气息。 夷越每年都会派出王室和使者来大邺朝贡,唐青在宫宴上见过几次,对这二人没什么印象。 督监使把唐青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夷越三王子,还不拜见?” 唐青起身:“见过三王子。” 又朝督监使拱了拱手:“见过大人。” 督监使与三王子对视一眼,道:“你在雪地里昏迷不醒,是我们救了你,给你帐子住,还给你吃穿。” 唐青再次言谢。 督监使盯着他:“我们三王子心地宽善,救了你,不要你的钱财报答,只需公子帮我们一件事,可成?” 唐青默不作声,督监使道:“公子气度不凡,出自何地?” 唐青:”家里在邺都做点普通生意。” 督监使:“我们此行入宫进贡,向皇帝进献珍宝和美人,本官瞧公子容貌不俗,不禁有了成人之美的念头。公子不若借此机会与我们一道进宫,若得皇帝青睐,也算一朝飞上枝头,若无机缘,再另行离开,可能答应?” 唐青好笑不已。 这夷越督监使,看似商量给他机会让他进宫攀枝,实则口吻不容置喙。 也借此举,唐青看出夷越国为讨萧隽欢心有些不择手段,想来有紧要事相求。 衡量一二,唐青微微点头。 当前处境特殊,又天落大雪,他孤身一人,若要去往邺都实在困难,只能借这支队伍的便利。 督监使见他如此好说话,对他展颜笑了笑,点了两名奴婢伺候他。 * 如此,唐青跟着夷越朝贡的队伍越过兖州境地,前往王城邺都。 到了城邑,每日都有人送热水,唐青按着要求日日沐浴更衣,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吃穿倒未短缺。 七日后入了王城,一行车辆通过城门,直奔皇宫方向。 唐青此时靠在马车里,不久前被贴身照顾的婢女迫使地换了身衣裳。 这身衣裳轻薄贴身,半敞胳膊和肩膀,连腰肢也露了小半截,腰肢还用宝石环佩点缀,很有风情。 他面上已叫丫鬟们敷了粉,如缎披散的发丝用乳香熏过,浑身散着股甜丝丝的气息。 这样的打扮比不上其他美人曼妙妍丽,可也没好到哪里。 唐青无奈。 许是怕他紧要关头后悔,今日给他的食物里,竟掺加软筋散,又叫护卫点了他的哑穴。 这行人看似对他好吃好喝的照顾,实则要他做什么时,都带着强硬的态度,容不得他说不。 眼看马车过了玉河桥,越临近皇宫,他的心脏跳的愈发急速。 桥边两侧结冰,河面如冰晶玉床,别有一番景致。 唐青无心欣赏,他们一行“贡品”很快过了查验,被禁卫军送往大殿。 * 昭阳宫内,萧隽宣见夷越使者。 近几日连降大雪,念夷越出使的一行队伍进都不易,萧隽稍作慰问,夷越三王子和督监使喜笑颜开,称赞大邺恩威后,又连忙介绍了此行进贡的珍品。 贡品一箱箱被禁卫军抬上殿内,在大臣们暗暗唏嘘时,督监使又道:“皇上龙颜威重,使万民敬仰。自古以来皆有美人配英雄的佳话流传,此行入关,臣下为皇上送来夷越万里挑一的美人,还望博得皇上展颜。” 督监使拍了拍手,很快,禁卫军领着十几名曼妙婀娜的身影往大殿走。 还未踏入宫门,却见萧隽长眉一挑,适才还算“温和”的气场完全变了,周围的官员抖了抖身子,为夷越使者默默祈祷。 要知道,他们前几年因为给皇上“说媒”,遭了多少惩罚。 萧隽冷笑,走下金銮宝座,取出边上的裂天弓。 此弓为神兵,可因饮血甚多,气势极煞。 只见萧隽漫不经意持起裂天弓,夷越使者皆倒吸冷气。 “皇、皇上,臣下并非……” 霎时间,如烈焰急骤射出的箭矢叫周围的官员跪了一地。 被带入殿门的美人们也抖着胳膊趴下。 唯独中了软筋散,四肢迟缓不便的唐青没能及时反应。 偌大寂静的昭阳宫内,除了萧隽,唯剩唐青伫立,隔着脸上的轻纱静静与其相望。 萧隽目光一冽,紧接迟疑,随之疾步来到殿门后。 唐青一把被萧隽攥住胳膊,桎在腕子的大掌颤抖,二话没说地扯下他的面纱。 四目相对,萧隽眼瞳震动。 “青儿?!” 四周低头跪地的官员们闻声抬头,瞬间哗然。 “是唐侍郎……” “为何侍郎会在这里……” 萧隽当即把唐青打横抱起,抛开所有人。 他抱着唐青的手臂剧烈颤动,但力气重得叫唐青忍不住扭曲了脸色。 他张了张唇,发不出声。 萧隽见此,手指点了两下,解开他的哑穴。 唐青被萧隽箍得痛,嗓子也干涩难受。 周围的景致飞速倒退,一直到了颐心殿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隽,神色怔恸,眸底早已含了湿润的水光。 他忽然开口:“萧隽,我没有家了,再也回不去了。” 萧隽一顿,将他放在旁边的梨花桌案上,拥紧了,掌心落在他背后拍了拍,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才喑哑着回道:“胡说,孤在这里,这儿就是你的家。” ‘青儿,你终于回来了……’
第144章 颐心殿地龙不熄, 萧隽拥了唐青许久。 二人似有万语千言,可历经再次分别与重逢,此刻想说的俱化为虚无, 不如肢体上的接触来得实际。 唐青身子微微发热, 收在腰肢的掌心只紧不松。他腰侧环有宝石玉饰, 萧隽每抱一下, 饰物便碰击出清脆的响声。 “陛下, ”唐青欲言又止, 却也没推开对方, 而是用指尖在萧隽肩膀很轻地挠了一下,“可以先松开我了。” 萧隽几乎将他压在梨花圆桌上,抱的力道太重, 勒得他骨头疼。 闻言,萧隽如梦方醒,不由放轻力道,只将他拥揽在怀中。 萧隽嗅着唐青发间丝丝绵绵的乳香, 余光从半露的雪色肩头滑至腰肢, 瞳孔隐露炙热, 脸色却沉得能滴出墨。 “他们给你穿的什么衣裳。” 唐青低头打量自己,无奈间忽地莞尔,道:“此事说来巧合,我就长话短说吧。” 于是将自己穿越回来意外昏迷,夷越人把他从雪地里捡走,又和他“商量”的事据实托出。 萧隽冷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唐青:“事出有因,此举他们的确做得不地道, 可也是有求于大邺。” 他打量萧隽的神情,指尖抚上微锁的眉峰。 萧隽低头, 好叫他摸得更方便。 “青儿。” 说着,把他抱起往御榻方向走:“孤不想和你议论外人。” 放唐青入榻后,萧隽拿起叠放的里衣,掌心穿过他的腰肢,取下环带的宝石玉饰,又褪了夷越式衣物,给他穿上柔软丝织的月色小衣。 萧隽半俯身躯,始终凝望他,虽未开口,目光却涌露诸多情绪。 三个月来的惊痛和担忧叫他日夜煎熬,亲眼看着唐青从眼前消失,他身为一国之君,掌弄天下,却束手无策。 他能做的,唯有等待,萧隽更怕等不回怀里的这个人。 替唐青系好小衣后,隔着层如水软滑的料子,他亲吻唐青的肩侧,额头抵着他的脸颊。 唐青胳膊一伸,半躺着,指尖环过萧隽的面庞,眸色有些动容。 “陛下。” 萧隽低声道:“回来就好。” 唐青弯了弯唇畔,又想起方才昭阳宫一团遭乱的景象,说道:“陛下抛开殿中那群人恐怕不妥。” 萧隽:“交给周相主持局面。” 唐青“唔”一声,紧接唇边一暖。 萧隽吻着他,饱含缱绻隐忍的怜惜:“孤让人送些热汤进来,喝一点再睡。” 唐青奔波好几日是有些累,加上与萧隽再见,心绪产生波动,此时靠在对方怀里,浑身暖融融的,指尖也不想抬了。 他唇角的弧度愈深,漆黑长睫缓缓沉下。 半梦中,萧隽似给他喂了东西,唐青含糊喝了些,又很快继续落进黑甜的梦境。 ** 再睁眼,邺都正飘着一场大雪。 唐青有些慵懒地蜷在被褥里,眸子还未完全掀开,腰肢一紧,叫身后的萧隽纳入怀里,严丝合缝地贴着拥揽。 他有些诧异,温顺地贴在对方温热的胸膛上,问:“陛下一直守在这儿?” 萧隽不置可否,握起唐青的手腕,五指相扣,说道:“外头候着御医,让他们给你号号脉。” 唐青眯起眸子浅笑:“当时我爆发了心肌炎,也就是心疾其中一类的病症,所幸回到现代得到及时的手术抢救,已经恢复了。” 萧隽嗅着他,又细细注视,再次把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才微微定神。 又道:“还是让御医再诊一诊。” 唐青笑道:“好。” 他转了个角度,几乎团在萧隽怀里。 二人交颈共枕,低低说了会儿话,间或夹着些拥吻。 唐青唇瓣濡湿,润红柔软,他往萧隽肩膀抓了一记,萧隽错开距离,让他张着唇呼吸。 看着,又往下低了头,吻他的颈,鼻峰抵蹭,似要贴入细腻的皮肉里不断嗅取气息,掌心也将那件裹着身子的月色小衣不住搓揉。 到底是怜惜唐青,萧隽只拥着他不住亲吻,充满爱意的抚摩。 唐青长久积劳,又爆发式的病了一阵,病去如抽丝,这会儿元气还没完全恢复,萧隽舍不得折.腾他。 又过良久,唐青起来用了膳食。 夜色悄至,两人入了汤泉里共浴,约过一刻钟,萧隽抱他回了榻前,为他把肌肤上的水珠悉数抹净后,揽他躺回枕上。 相逢后,萧隽就没有离开过唐青身边,总归还残留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唐青心里一酸,倚在对方健实温暖的胸.膛上。 “陛下,我当真回不去了,这几回穿越的契机,都与你送的那支云雀弩有关。” 萧隽皱眉:“何意?” 唐青腹中斟酌一番,道:“有天我沿街游逛,遇到一名算卦的老者,对方嘱咐我勿要泄露天机,还告知我只剩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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