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所谓的父亲,终于明白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父亲,那些过去想讨好父亲得来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看见阮长青惊慌失措的指着他,说他是一个疯子。 可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自由的感觉,他将头用力摔在床头,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血液从他额发里溢了出来,糊住了他的眼睫,鼻间是浓郁的血腥味,雪白的床单被套也被染成红色。 阮羡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他愈发痴迷的用头撞击床头,大脑生理性的发晕,可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 紧接着,门外涌进来一大堆穿着雪白衣服的人按住了他,可他的怪笑却从未停止过,那些医生惊悚的看着他。 阮羡转头,一口咬住离他最近的医生,像疯子似的不松手。 那医生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连忙推开他。 阮羡笑了笑,看着虚空,突然阴恻恻道:“哥哥,我不再需要你了。” 病房里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回应他,大家都在惊呼,或是尖叫的按住他,不停的大喊:“病人已经失去理智了!快打镇定剂!” 阮羡感觉血液快流尽了。 可他却感觉好极了。 他想,他终于快死了。 换一种方式想,死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由。 只是,他瞥到地上那本脏兮兮的书,心脏突然刺痛了下。 她还没有告诉那个小孩他的名字,他还说要看着那小孩读初中、读高中、一路长大成人的…… 可还来不及等他想太多,耳边又传来大叫——“打药!快点!” 针头扎进皮肤内,阮羡如同一条死鱼般被按住,慢慢闭上了血色的眼睛。 …… 过往的回忆一点点砸入阮羡的脑海里,阮羡心脏一阵阵刺痛。 可他刺痛的原因,却不是因为回忆里阮长青令他恶心的行为。 因为阮长青在他心里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他再不会因为一个死人心里起任何涟漪。 只是,他这时候才意识到。 原来当初他真的答应过一个孤独的可怜小男孩,答应过陪着他长大,也答应过他第二天一定会去海滩。 阮羡看着眼前的季雨眠,这张英俊而又冷峻的脸逐渐与记忆里那张黝黑而又天真的脸庞重合。 他浑身颤抖道:“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季雨眠瞳孔震颤,眼底的猩红更甚,他往前一步,更近的圈住阮羡,低声道:“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你彻底的忘记了我,忘记了生命中还有过我这号人。” “曾经我试探过你那么多次,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阮羡,我从未埋怨过你忘了我,我只是有些伤心罢了,假如我告诉你一切,最后你也只会茫然的看着我,这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 阮羡陡然想起曾经有次和小季一起吃晚饭,小季吃着烤红薯,跟他说了许多关于那副小船画的事。 当时他不懂小季为什么低着头,为什么眼角似乎带着泪花,为什么眼神看起来那么伤心。 原来是这样…… 原来…… 阮羡闭上了眼睛,抬手触摸了下季雨眠的脸,小声道:“小季,对不起……当年我违约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语气也并未多温柔,可就好像一片晃悠悠的雪花般,落在了季雨眠早就摇摇欲坠的心房上。 “砰”的一声,四下坠落。 阮羡的指腹上突然落下了一滴滚烫的泪,他还来不及擦去,季雨眠就突然收回环住他的手臂,逃也似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阮羡知道季雨眠在哭,一时心乱如麻。 他抬起手,想触碰季雨眠的肩膀。 季雨眠突然冷声道:“所以当时你以为我当你是替身,所以你才收了那老家伙的钱离开我?” 阮羡愣了愣,连忙收回手。 他理了下思绪,才弄清楚季雨眠口中的老家伙是谁。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没有说话。 季雨眠这时转过身来,那张英俊的脸一如既往的凌冽逼人,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 他愤愤道:“阮羡,我真的从未想过,你竟然会这么笨!” …… 季雨眠留下一句阮羡很笨的话就离开了别墅,别墅里的佣人早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都躲了起来。 阮羡换了套季雨眠的宽大T恤和长裤,走出别墅,误入了一片美丽而又姹紫嫣红的花园。 幼时和母亲一起来拜访季大小姐的回忆浮上心头。 其实要说起来他和季雨眠第一次见面,应该也不是十多年前在海滩上。 而是在这个庄园,那时的季雨眠还是围着小猪口水巾,只会傻笑流口水的小胖子。 阮羡坐在台阶上,无声的笑了笑,手中捏着一根绿色的小草。 原来他不是什么替身。 心里的那根刺拔掉了,可对小季的愧疚却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只是这样的愧疚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本想在这庄园呆一会就离开,可季雨眠身边的老王却找到了他,递给他一部新手机。 阮羡愣了愣,并没有接过手机,而是问道:“什么意思?” 老王道:“在季总没回来之前,你都不能离开这处庄园。但季总怕你闷,说你一直吵着要玩手机,我就给你买了部手机来。” 老王说这话时,脸上似乎还露出了自己很贴心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阮羡却一把丢掉小草叶,从台阶上站起身来,“你给我买手机,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你?但我只要我自己的手机,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老王不说话,依然递着新手机。 阮羡愤愤的错开老王,往庄园门口走去,只见庄严肃静的铁门外,围着一群肌肉结实的壮汉。 他们身穿保安服,手上虽然没武器,但麻溜的站成一排也是怪吓人的。 而此时,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铁门内的阮羡,数十双瞳孔整齐划一看过来,警告的看着他,似乎在说,“有我们在,一只蚊子都别想从里面飞出来!” 阮羡揉了揉额,忍不住低骂道:“难不成季雨眠真要搞一些非法的事?” 而他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男声道:“阮先生,劝你别生出些别的心思,反正生了也是白费力气。” “还不如拿了这手机,还能玩着解解闷。” 阮羡被吓了一跳,回头,只见是满脸凶相的老王在他身后,还依然保持着递手机给他的动作。 阮羡内心腹诽,这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不过,这老王说的也对,他现在除非会飞,否则真的逃不出这庄园。 急也没用,他倒不信,季雨眠真会做些非法的事。 他看着老王手中的新手机道:“这手机能上网吗?” 老王摇了摇头,“不能。” “不能上网你给我做什么?”阮羡一脑门黑线道:“你难道不知道,不能上网的手机就是一块板砖吗?” 老王似乎对这观点很赞同,可他却道:“这是季总吩咐的,我也没办法。” “那你还说要拿手机给我解闷?是要我用手机玩单机小游戏吗?” 老王抱歉的挠了挠脑门,显得有几分憨厚的老实,道:“这里面没有游戏,我还没来得及下载。” “……” 阮羡掉头就走。 内心却骂:神经,老板跟员工一样都是神经。 老王却跟上来道:“但这手机可以打电话。” 可以打电话? 阮羡摩挲着下颌,终于停住了脚步。 如果可以打电话,那就能解决很多事,他可以用来联系陆思远,还可以联系小苗,让她想办法把他从这里弄出去。 只是,季雨眠一提到陆思远就跟疯了似的,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还把他的手机上陆思远的联系方式都删光了。 所以会打电话这点绝对没那么好心。 他问道:“可以随便打电话吗?” 果然,老王憨笑道:“额……这手机只能给季总打电话……” 阮羡低下头咬牙。 他就算无聊死,都不会碰这手机一下。 …… 客厅里,阮羡坐在沙发上,手上陡然多了个只能给季雨眠打电话的新手机。 两人先前闹得不太愉快,季雨眠离开前还骂他笨,他不是很想给季雨眠打电话。 可最后他还是按了拨通键。 电话“嘟”了一声就接通了,好像接电话的那人随时盯着手机等着似的。 可接通后,季雨眠却没有说话。 阮羡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放。”季雨眠果断道。 阮羡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不合法的,你知道吗?” “哦。”季雨眠道。 阮羡扶了扶额,“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季雨眠轻描淡写道:“只是想玩玩而已罢了。” 阮羡咬紧牙关。 这小子可真记仇啊! 阮羡道:“那你把我的手机还我!” 季雨眠道:“不是给了你手机吗?” 阮羡道:“这手机不能上网,无聊!” 季雨眠道:“你可以看电视。” 阮羡看着远处的超大屏电视里的卡通人物发呆,这电视竟然也没联网,只能看32个台。 阮羡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老王说的话——“在季总没回来之前,你都不能离开这处庄园。” 那不就等于,季雨眠回来了,他就可以离开了。 阮羡咳嗽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片陡然静了静,又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似乎还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不知为何,阮羡也突然有些紧张,没再继续说话。 电话那头却又突然传来推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谢助理的声音响起,“季总,人已经带过来了。” 季雨眠依然没说话。 谢助理又道:“不好意思,季总,没看到您在打电话,我先把人带回去——” 只是谢助理话还未说完,就被季雨眠很突兀的打断,却牛头不对马嘴道:“嗯,他在催我回家。” 电话另一头的阮羡满脸问号。 谁? 谁在催季雨眠回家? 可就在阮羡恍神的时候,季雨眠又突然对他道:“忙完了就回去,你乖一点,别催。” 哦。 原来是我。 可阮羡又陡然一惊,他明明没催啊,季雨眠到底是怎么脑补的。 但还来不及等他回复季雨眠这话,电话那头又突然传来一阵鬼狐狼嚎的叫声——“季总,我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阮羡愣怔住,拿手机的手指僵硬得发颤。 这声音,不是小绵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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