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颂舒服多了。 题头下是一张照片,视角很诡异,像素也极差。 照片中,黑色宾利停在写字楼门前。 傅迟颂倚靠在车门前,穿着简单的白色真丝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黑白分明的融入即将漫过天际的晚霞中。 犀利的目光微偏,丝毫不避讳,就这样定定的直视着躲在草丛后的狗仔。 他对面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简单的男人,角度很刁钻,只见得那人半张脸隐没在暗处,手还没落下,像是刚从傅迟颂的手中接过什么。 眉眼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邱钺凝眸,两根手指将照片放大,指尖轻轻在另一个人身上落下,问:“这个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吗?”里修斯有些诧异。 说来也怪,邱十三活的仿佛像个世外隔绝的人,对外部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 里修斯:“赵东制药的二儿子——赵天旻。” “赵东制药不是已经被推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活跃在大众视野了?”邱钺又问。 “我说十三,你家是不是没通网?”里修斯十分不理解:“赵东制药头十年确实经历过一阵低迷期,听说是他家几个掌权的死了,但是商标还一直留着。” “不过之后不几年,赵东的二儿子就接手了他的药业。关于那段历史我也不是很了解,太久远了。据我所知,赵东制药是在大概三四年之前东山再起的。” 赵天旻,这个人邱钺见过。 十三年前,他潜入赵家之后,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赵天旻,和他捡到奉禅迟颂那天很像。 赵穆一是赵东的大儿子,赵天旻不学无术的大哥,也就是差点儿毁了全城的暴走的能力者。 邱钺在意识海里说道:“所以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不杀他他就是主角。” 004道:“如果把这一切拍成电视剧的话,其实我们才是反派。” 邱钺全城通缉锒铛入狱,连同那段肮脏的过往,很快被中央局的人压了下来。 和事情有牵扯的几个人,也大多在这件事中毙命,背后的真相也就成了一桩扑朔迷离的悬案。 那傅迟颂和赵天旻私下里,是有什么交易。 “傅迟颂,你为什么会和赵东制药的人有接触。”邱钺声音冷下来。 “我做生意嘛,自然都有些来往。” 邱钺强忍着在里修斯面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正此时,邱钺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第三声就被对方挂断。 邱钺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两个先聊。” 傅迟颂突然拽住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 “干什么。”邱钺问。 傅迟颂委屈巴巴的,啼哩吐噜问了一大堆:“你干嘛去啊,去哪里啊,和谁一起呀,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回来还爱我吗?” 邱钺愣住了。 我…… 刚不说我去接个电话吗? 邱钺瞥了一眼里修斯,那人一脸被狠狠恶心到的表情。 呵。 这狗崽子丫的成心的。 * 邱钺走到一颗极大的香樟树下,树影洒下,他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观察四下无人,将电话拨了回去。 “什么事?”邱钺压低了声音。 电话那头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嗓音中夹杂着机械电流,人声被稀释,听起来很吊诡。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我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当年侍奉在奉禅家家主身边的老管家,他很可能知道老家主自杀的真正原因。” “那个老管家不是自从奉禅家家主自杀之后就失踪了吗?你是怎么找到的?”邱钺又问。 对方没有回答他:“这个你先别管,聊聊报酬的事。” “做掉谁,说吧。” “拜托,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阴暗,去帮我偷个东西。” “什么。” “奉禅迟颂和赵天旻交接的那个东西。” “……” 邱钺下意识看向身后。 无人。 他突然生出一种被人在头顶监视的感觉。 像是掐准了自己看到新闻的时间,这种完全处于被动一方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狗仔是你安排的。” 对方没说话,像是默认。 “和新闻社也有关系,长老会也安插了眼线,看来你不光有钱,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joker先生,你不怕我揪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晚霞垂坠在天际,紫红色胡乱涂抹着,落在他古井不波犹如深潭的眸中。 邱钺倚靠在粗糙的老树皮上,瘦削笔挺,腰线微弯,收束的流丽。 倏然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眼神中交杂着天际各色光影。 对方苦笑一声,经过电流的处理听起来像老旧留音机的“呲呲”声。 良久,joker才缓缓开口:“聪明人果然不会让自己落在下风,这点你做的够好。” 邱钺竟从中听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喟叹。 “我不会伤害到奉禅迟颂的,老管家没几天活头了,你要尽快。”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 “你打算怎么办?”004问。 邱钺扯了扯领口,漏出一截优美的颈项,胭脂似的红云流散在他的脸上,在精致的骨骼界限浮游。 “既然joker都这么说了,傅迟颂给赵天旻的东西,我必须得拿到,这是人类最尊重的契约精神。” “你直接去问傅迟颂不就好了。” “不行。” “傅迟颂瞒了我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这狗崽子究竟是什么目的。” 邱钺觉得自己现在像两头燃烧的蜡烛,任由两端的火苗推拉。 傅迟颂的一些行为确实诡异,而且对于当晚的事情缄口不言。 他七岁进孤儿院,仅仅用十三年就能从一无所有到在长老会占据一席,邱钺自然知道这人城府有多深。 没准他接近自己也是另有企图,或许他说的喜欢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说的谎。 邱钺被自己这个想法激出了一身冷汗,一面嘲笑自己多疑,另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思虑并不是空穴来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撕扯中。 004:“你在怀疑他?” 良久的沉默后,邱钺徐徐开口:“十三年前,邱家雇佣可以更改记忆的能力者仇烟,也就是当时的七长老,篡改了桑托岛的记忆,但是岛上的人类太多,她只能将关于双S劫难的记忆模糊。” “邱家还让电子信息领域的能力者,把网上我的所有照片和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全删了。所以这一周除了十三年前真正和我接触过的人,没有人认出我。” “彻底更改的记忆并不会恢复,但模糊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回笼。” “如果岛上的记忆恢复了呢?到时候信仰赵天旻的就是所有岛民,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004:“几乎没有。” “还有,关于傅迟颂,我怀疑......”邱钺又道。 “三种可能,一种他或许对所有事毫不知情,单纯的有钱傻白甜,这种可能占1%。” 004:“几乎不可能啊。” “第二种,或许他一直在演,用那种拙劣的演技让我对他产生疑心,故意接近赵东制药,第三种则恰恰与此相反。” 004:“哪一种的可能性大?” “一半一半。” “他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让我觉得看不懂,我只能顺着杆爬。” “真是猜不到这狗崽子打的什么鬼算盘。” “邱钺。”004突然打断他。 “嗯?” “你喜欢他吗……呃,就是,爱情的那个方向。” “你在说什么呢,004。” “说到底,我们两个也只不过是共同生活了两年,人类可是既狡猾又无情的,尤其是把我创造出来的那个矮个子猪仔。”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他说的喜欢我?我送他走的时候他才七岁。” “那……”004顿了一下。 “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真的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你会视他为敌人而杀了他吗?” 邱钺怔了一下,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 邱钺扶着膝盖缓缓坐了下来,倚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徐徐道:“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可能会犹豫一下……” 004:“然后呢?” 邱钺歪头笑了声,美艳的面庞飘上几绺发丝,看起来既危险又美丽:“要是戴星博豁出命救了一只白眼儿狼,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以痛苦的方式死掉。” 004:“......做得好。”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能对自己养的崽子这么狠。” 004:“所以呢。” “我本身就是个无良无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奉禅迟颂也无所谓吗?” 邱钺手搭在膝盖上,注视着晚霞西沉,沉默良久:“或许是的,说到底,这个世界我只希望一个人活。” 004轻笑一声:“我大概能猜到那个人是谁,戴星博......吗。” 邱钺静静地合上眼睛,头抵在树上,缓缓开口:“......现在倒是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老婆~~”傅迟颂任由邱钺牵着他的手,漫无目的的向着山上走。 “我们距离驻扎点已经很远了,你不累吗?”傅迟颂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邱钺用另一手掐了下他的脸,“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啰嗦。” “……你嫌弃我。” “怎么会。” 邱钺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别东想西想的。” 地底城的夜晚,比陆地上更加纯粹,黑黢黢的天上,挂着忽闪忽闪的星子,银河环绕残缺的月亮。 两人并肩依偎着坐在山头上,似乎能听到月亮忧伤的呼吸。 上一次在地底城认真看夜晚的天空,还是在十五年前。 “傅迟颂。” 邱钺蓦然开口,傅迟颂偏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定定的,含笑的,美人的瞳孔里沉淀淀的酿着夜色,傅迟颂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醉了。 “嗯?” “你为什么会来到地底城?” 邱钺抬手替他拢了拢微褶的领口,抻平:“据我所知,你没有加入任何公会,也不缺钱,更不需要通过狩猎这种方式冲榜。” “……我来这里,是在等你找我。”傅迟颂捉住他的手,莹白细腻的手微凉,傅迟颂就这样帮他捂着。 傅迟颂声音里微微泛着苦涩:“你当初把我送走的时候说,你不要我了,我怕自己再找上门你会嫌弃我。” 邱钺听得有些难过,和他依偎的更紧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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