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溪水边忙碌的许霜辞,他道:“回来了。” 许霜辞转头回:“没杀完!” 晴尾巴往兽皮上一拍。 “要下雨。” “知道了……马上,马上!” 许霜辞处理这些很麻利。以前他爷杀鸡杀鹅他都在旁边看,后来他学会了就自己接过这活儿。 现在虽换了一种不怎么熟悉的动物,但也就是一刀子的事儿。 石刀钝,一刀不行那就两刀。 长耳兽的皮毛摸着很柔软,许霜辞都留了下来,冬季有用。 还剩四只没杀,只能先养着,明天再吃。 许霜辞将长耳兽背回去,又将已经跑远了的红羽兽唤回来。 刚将红羽兽装笼子里带上山洞后,这雨就下来了。 雨势大,虽不及上次天河倒灌那般,也是雨落成珠。 雨飘落进洞口,没一会儿就洇湿了地面。 晴已经叼着兽皮回到石床。 兽皮是铺地的兽皮,许霜辞见他三个腿儿用劲儿,赶鸡似的张开手臂在一旁护着。 等晴趴下,许霜辞拿走了他叼着的兽皮重新铺在火堆前。 石锅小,炖肉极其耽搁时间,许霜辞就只煮了一锅,余下全给做成了烤肉。 大雨成瀑,随风更深地往山洞里潜入。风吹得火焰飘摇,山洞无声无息又浸入了几分凉意。 许霜辞打了个喷嚏。 感受到脸上的视线,他道:“没生病。” 晴还盯着他。 许霜辞转身抱着他的大脑袋,额头主动贴上晴的鼻尖。 “不热,不冷,我好着呢。” 晴感受了一会儿,尾巴一扫,勾紧了许霜辞微微敞开的兽皮衣。 “没肉,不能马虎。” 许霜辞低头,看着已经被收紧的领口。 “这不是在养了嘛。”说着,他又扔了一点驱寒的草药进石锅里。 填饱肚子,许霜辞靠在晴硬邦邦的前腿,勾着他的大爪垫一个个掰着看。 爪垫按够了,又将那锋利的爪子按出来。 弯钩似的,泛着寒芒。 他用手去碰。 晴躲开,曲腿将爪子垫在胸口。 许霜辞撸了一把大猫脑袋笑道:“你躲什么,我还能把自己伤着?” 晴下巴往他头顶一压,许霜辞又被毛毛捂嘴。 他扑腾两下。 还是抵不过晴的力气,倒在了他跟前。 “捂嘴算什么本事!”许霜辞挣扎着脑袋伸出来,喘了口气。 跟晴闹了一会儿,他松松地抱着晴脖子,望着山洞出神。 “我想做船。” “我想要我的锅碗瓢盆大水缸……” 山谷他看了,没合适的地方挖窑。 山谷外晴又不让他去,挖窑这事儿就不成。 再有就是捕猎就已经耗费他大半的时间,没等他陶窑挖好,晴怕是都好了。 念着念着,许霜辞想着晴的伤忽然要坐起。扑腾两下,无济于事。 许霜辞平躺着挠挠晴下巴,无力道:“起来,要给你换药。” 晴眯眼,呼噜出声。 爪子伸出来勾住许霜辞的腰,摆明了不挠舒服不松抓。 许霜辞只得好好伺候虎大爷,又抱又挠好一会儿,晴才松爪。 蹲在晴后腿边,许霜辞揭开晴腿上的那条帕子。 药草糊糊已经干了。 许霜辞轻轻碰了碰,草药渣直接掉落。 他仔细看过,发现伤口边缘已经在结痂。 许霜辞心中大定,又重新捣了草药给糊上去,换成了兽皮包扎。 用过的帕子洗干净,又用滚水烫了烫晾起来。棉布比兽皮透气,条件有限,晾干了还能用。 许霜辞洗了手,背对着晴守着烤肉。 想着刚刚看过的伤口,他问:“伤口是不是还很痛?” 晴脑袋抵着许霜辞的后背,力道没注意,险些让许霜辞一头栽进火里去。 他尾巴一勾,立马将人拉了回来。 许霜辞摸了摸自己差点被火燎到的头发,揪了一把腰上的尾巴。 “伤口?” “还好。” “那痒不痒?” “有一点。” “才一天就开始长肉了?” “不知道。” 晴呼吸正好喷洒在后腰处。 许霜辞颤了颤,伸手往后捂住他鼻子。 “往后撤一点。” 晴舔了下许霜辞的手,脑袋往旁边偏了偏。 待肉烤火,稍稍冷却,一人一虎立马将肉解决了个干净。 雨下得久,山谷里起了雾。 许霜辞担心晚上睡着着凉,用兽皮牵了个帘子挂在洞口。 洞里暗淡下来,角落里关着的红羽兽偶尔叫上一两声。 还不到睡觉的时候,许霜辞又重新做了几把弹弓,全给晴用。做完后又继续编藤筐、篮子。 雨下了三日,时大时小。 洞口外似总有雾气缭绕,晾着的帕子都潮了几天。 云销雨霁,总算迎来个晴日。许霜辞立马给帕子重新烫了搓了,挂洞外吹着。 晴空万里,天色湛蓝一片。 许霜辞将帘子撤下,迎着碧空,站在洞口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松了松骨头后,他爬下山洞。 先打猎,吃饱之后要立马把红羽兽的棚子搭上。 这些天吃的肉不是鱼就是长耳兔,烹饪方式不是煮就是烤,许霜辞也没多少打猎的新鲜劲儿了。 他一上来就用烟熏,熏完就追。 这法子是傻,但他得多跑跑。抓到抓不到都好,有晴保底。 晴就趴在洞口配合。 那爪子勾着弹弓,灵活得简直不像个老虎。 只半个上午就抓足了猎物,许霜辞今日份的训练也算完了。 吃完饭,他赶紧搭棚子。 几根较粗的木头削尖了打进泥中当桩子,棚子稍稍悬空,上面铺一排细木棍做底。然后搭墙,封顶。 怕漏水,许霜辞又割了草在棚顶上严严实实盖了一层。 至于棚子里面,就用干草垫了几个窝就可以了。 棚子做好,红羽兽就直接挪了进去。平时让它们在山谷里找食,偶尔喂点菜叶。 到这里五天时间,也算安定下来。 许霜辞平日里大半的时间都耗在捕猎上,空闲时就将积攒的兽皮处理了。 时间愈久,晴身体也渐好。 许霜辞抓长耳兽进步神速,但他要想离开山谷去找做船的材料,晴是不依的。 他闲不住,又想着差不多也该整田育种了,于是又开始在山谷开垦。 山谷不深,阳光还算充足。 土壤也疏松肥沃,很适合用来种植。 许霜辞收拾出来一块菜地,一块药田。又引溪水,在边上挖了一块水田。 他沉浸在垦荒中。 半月转眼而过,山谷中的花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只余一片青葱翠绿。 晴后腿也终于恢复完全,能跑能跳。 * 在水田里整好苗床之后,许霜辞洗干净手脚,回到山洞。 晴守着锅里。 听到许霜辞进来,他抬起爪子。 许霜辞往他毛毛里一埋,手脚挂在他身上,舒服喟叹。 “我总算把田收拾完了。” 半个月,他一个人开了三块地。又要除草,又要松土改土,累得他够呛。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晴爪垫按了按他的腰。 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不再是以前那只有骨头的可怜样。 长肉了,脸都好看些。 晴忍不住用鼻尖碰了碰。 就是这身皮还是白,晒也晒不黑。嫩生生的,让他不敢用力。 晴:“可以出去打猎了。” 许霜辞当即道:“先找做船的材料。” 晴:“好。” * 时隔半个月,许霜辞跟晴第一次出门。 晨光熹微,山雾还未散。 填饱肚子后,许霜辞先扒拉晴的后腿看了看。伤口愈合了,表面嫩肉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绒毛。 许霜辞彻底放心,爬上了他的背。 “抱紧。”晴站在洞口。 许霜辞倾身搂住他脖子。 晴直接跳下山洞。 许霜辞一个失重,双手紧拽,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半个月没感受这种刺激,他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没抓疼吧。”下山洞后,许霜辞赶忙揉了揉晴的脖子。 晴淡定得很。 “没有。” 没有? 许霜辞收回手,就看见指缝夹着的大量白毛。 他心疼地又帮晴揉了揉。 晴出山谷,带着许霜辞在附近的林子里寻找能做船的材料。 林中光线斑驳。 许霜辞趴在晴背上,下巴抵着他脑袋。 明亮的光斑在他们身上错落,光影流转,如梦似幻。 但跑了三个山头,许霜辞失望不已。他沮丧道:“没有合适的树皮。” 晴:“还有其他能做船的吗?” 许霜辞看着眼前掠过的各种树木,沉默一会儿道:“有。用一根大木头挖出来的独木舟,竹筏、树皮船是别想了……” “可是那么大的树要挖……” “等等!” 许霜辞忽然坐起来。 “我知道了!” 晴用尾巴固定住许霜辞。 “知道什么?” “咱们做皮筏。” 这东西要好好做,半年都做得。但他目前最需要的是运个家当,粗糙一点也行。 “咱们去打猎吧。” “好。” 晴直接转弯。 他松开许霜辞腰上的尾巴,提醒了一句,然后往山下跑去。 跑出森林的范围,视线陡然开阔。入目就是山前那条大弯河。 晴速度慢下来,沿着河岸往东南边走。 “皮筏是什么?” 许霜辞缓了缓,将挂在晴两边的腿收回来,改成平躺在他背上。 他看着蓝天白云,惬意眯眼。 “就是把处理好的兽皮吹气,绑在木排上。” 晴一下抓到重点。 “皮不能破。” 许霜辞眯了眯眼,手放下去挠挠晴身侧的毛。 “对,你抓尖角兽的时候挑大的,尽量别划破背跟肚子那一圈的皮。” 河面宽阔,水流不算湍急。两岸遍布着湖水、溪沟、沼泽……其上野鸭游动,成群的飞鸟也在四处捕食。 微风徐徐,春草茂盛。 这河两岸的草地每年都会吸引了不少食草动物过来。 晴追寻着尖角兽兽群到了大弯河的第一道弯。 大片草地上,棕色卷毛的尖角兽正俯首啃食青草。这是个小族群,十几只成年尖角兽里跟着三只才出生的小兽。 许霜辞让晴将自己放在一汪小湖旁。 他在湖边看到了辣草。 晴曲腿让许霜辞下来,站起来后鼻尖碰了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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