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墨远远望了一眼,确认老父亲无事后,又默默移开了目光。 这一日,君臣在僵持中度过。 第二日早朝,朝臣们再次针对和亲人选之事劝谏陛下,江存度置之不理,回御书房批奏折。 朝臣们也是有恒心,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再次集体出动,聚到了御书房外,这次不用劳烦禁军跑一趟,众朝臣自己主动带上了公文。 来到御书房外,看到早已备好的三层软垫,朝臣们抽了抽嘴角,各自选好跪位。 没一会儿,就有拿着笔墨纸砚的内侍过来,和昨日相比,今日还多了奉茶的,哪位大人要是口渴了,茶水也是管够的。 朝臣们:“……” 御书房内,江存度看着翻了倍的奏折,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他随手翻看了两本,发现多出来的奏折全部是劝谏和亲之事的。 江存度把有关和亲之事的奏折全部挑出来,放到一边冷处理。 这一日,君臣的僵持仍然在持续。 第三日,又是一套相同的流程,早朝、劝谏、下朝、君臣分别在御书房内外办公。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御书房外,又多了一名坐诊的太医。 一些老臣,到底是年纪大了,天天这么来,身体容易出问题,而万一身体病了,可就要耽误工作了。 食乐站出来传达陛下的口谕:“众位贤卿良臣,都是社稷之器,国之栋梁,所谓栋梁者,乃房屋之主木,故此,万望诸卿保重身体,勿要让病痛蛀空大堇的顶梁木,让百姓失了遮风挡雨的房屋!” 朝臣们:“……” 被陛下这么一说,他们的身体突然就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变成了建设大堇的一根木头。 虽然顶梁木挺好,但陛下如此形容,就是感觉不怎么对味…… 李佑德不知朝臣心里怎么想,每次被陛下召见,他都觉得心中忐忑。 自从发觉前任院使的死不简单,李佑德就日日担心,唯恐陛下哪天召见,突然对他说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然后他就要去阎王殿和前任院使团聚了。 幸而今日被召见,不是给陛下看病。 李佑德在心中庆幸着,很快又警醒了起来,以陛下之深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召他过来,陛下让他呆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深意。 李佑德盯着御书房外办公的百官,陷入了沉思…… “咳咳…咳……” 正拿着公文翻阅的刑部侍郎突然咳了两声,他招手想要一杯茶,然而奉茶的内侍还没有过来,提着药箱的李院使先闪现到了他眼前。 刑部侍郎有些发懵,他问:“李院使可是有事?” 李佑德观察着刑部侍郎的脸色,突然开口道:“这位大人,我觉得你的咳声不简单!” 刑部侍郎一愣,随即脸色突变。 刑部侍郎的咳嗽确实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期间也请外面的大夫看过,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而平时除了咳嗽,刑部侍郎又没有其它不适症状,因此他也就没继续求医问药,没想到今日会被太医院的院使看出问题。 刑部侍郎忍不住开口询问:“李院使,我这病可严重?” 李佑德皱着眉摇头:“不好说……不好说……” “咳咳…咳咳咳……” 看到李院使这般模样,刑部侍郎突然觉得嗓子很不舒服,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李院使,能否请您给在下看看?”刑部侍郎十分谦虚地开口道。 太医院的太医又称御医,都是专门给陛下,和宫中主子看病的,一般的臣子除非得了陛下的恩待,否则是请不到太医的。 如今陛下特召太医院的院使过来坐诊,刑部侍郎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大人言重了,陛下请下官过来,就是给众位大人看病的。”李佑德表现得也很谦逊。 “如此就有劳李院使了。” 刑部侍郎伸出手,让李佑德把脉,就见这李院使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垂眸思索,时而又看他两眼…… 刑部侍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眼见李佑德收手,刑部侍郎立刻出声询问:“李院使,我这病可还能治?” 李佑德没答,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往年大人可会如此咳嗽?” 刑部侍郎想了想,摇头道:“往年只在冬日天干时偶有咳嗽……” 刑部侍郎说着,脸色都开始泛白了:“李院使,我这患得到底是何病?可有医治方法?” “找到病根,自然就好治。”李佑德回道。 “这病根要如何找?”刑部侍郎虚心求教。 李佑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就需要大人好好回想一番,今年与往年有什么不同?” 刑部侍郎皱眉思索,实在想不出今年有什么不同。 “大人屋中可添了什么新物什?”李佑德提醒道。 有了方向,刑部侍郎又想了想,才恍然道:“去年府中得了几匹薄纱,今春做成纱帐,挂在了房中……” 说到这里,刑部侍郎开口询问道:“可是那薄纱有问题?” “是也不是。”李佑德先卖了一个关子,才不紧不慢地道,“大人可知,薄纱轻薄透风,便容易沾染灰尘,时日久了,灰尘积在上面,而大人又长期居住在这纱帐之中,难免会吸入这纱帐上的灰尘。” “原来竟是这般原因……”刑部侍郎恍然,接着询问道,“摘下纱帐,我这咳症是否就可以痊愈了?” 李佑德摇头道:“如果下官没猜错的话,大人的症状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刑部侍郎连连点头,现在他对李佑德只有信服:“依李院使来看,这病要如何医治?” “大人莫急,我给大人开一张润肺的方子。”李佑德想了想,又认真嘱咐了一句,“不过,大人平日也要多注意休养,否则这病容易复发。” “休养?”刑部侍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向李佑德请教,“这休养当如何是好?” 李佑德看着周围的空旷环境,深沉地开口道:“大人近期还是少见风,多在屋舍内休养为好。” 刑部侍郎若有所思地点头,最后对着李佑德一礼道:“有劳李院使了!” 李佑德给刑部侍郎看诊的时候,有不少人都支着耳朵听着,毕竟年纪大了,谁还没点小毛病呢,太医院院使亲自看诊这种好事,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眼看刑部侍郎这边完事,又有一名官员凑了过来,十分客气地开口道:“李院使,能否劳烦您给在下看看?” 李佑德转身看去:“这位大人,您的症状是?” “近两年,我这腿脚越来越不好了……” 听完患者的症状描述,李佑德依照刚才给刑部侍郎看诊的流程,又来了一遍,最后在患者一脸信服的表情中,开了一张药方,又给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休养建议:“大人,您的腿可不能再耽误了,像是久坐久跪都不好,尤其是……” 李佑德向下瞄着地面:“在这寒凉之地。” 这位大人谢过李院使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这时,又一位朝臣凑了过来…… 这一日,最忙碌的不是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的江存度,也不是在御书房外办公的群臣,而是前来坐诊的院使李佑德。 第四日,江存度得知来御书房外的官员少了好几个,好奇之下,他询问食乐:“昨日发生什么事了吗?” 食乐把李佑德坐诊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江存度没想到李佑德还能起到如此作用,只是把人劝回去,也是治标不治本。 江存度看着御案上只增不减的奏折,这件事情想要解决,还是得让朝中大臣彻底死心才行。 江存度开始翻阅奏折,凡是提到和亲的,他都挑出来放到一旁。 一连往旁边扔了好几本,江存度突然停住了动作,把刚刚放过去的一本又拿了回来。 重新翻开奏折,江存度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本奏折的署名是齐锐。 这个齐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派去北疆的监军。 方才扫到和亲二字,他顺手就把奏折扔到了一边,如今确定这份奏折来自北疆,江存度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看完后,江存度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一个打破眼前僵局的方法……
第17章 今天是君臣僵持的第五日,经过李佑德的坐诊,来御书房外办公的官员又少了一些,但仍然有不少人在坚持,因为其中最关键的两个领头人,梁太傅和淮国公都还在。 君臣双方如此僵持,不过是向对方展示决心的一种手段,也可以算是正式出招前的试探。 经过这几日的试探,想来双方都意识到了,对方不会轻易妥协。 江存度已经有了计划,接下来他打算采取行动,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陛下,宫中多了一些传言……”食乐向江存度汇报,言语间颇有些犹豫。 江存度皱眉:“传言说什么?” “传言说……说陛下更换和亲人选,是因为公主拒绝和亲……”食乐吞吞吐吐地开口,“还说……说如果陛下放任如此,恐生祸乱……” 江存度忍不住冷笑:“少了公主和亲,就要生出祸乱,大堇如此不堪一击,不如就任它亡了。” 食乐沉默着,不敢接这话。 江存度平复心情,对着食乐道:“你亲自去一趟铃玉殿,让铃玉殿的内侍宫人谨言慎行,不要让这些胡言乱语,影响了公主养病。” “是!”食乐立刻领命,向御书房外而去。 不过眨眼功夫,食乐又回来了,开口通传道:“陛下,梁太傅求见。” 看样子,大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在今天行动。 “请梁太傅进来吧。”江存度对着食乐说道,本来他也打算见一见梁太傅。 食乐又回到御书房外:“太傅大人,陛下有请。” 梁太傅先正了正衣冠,而后一脸肃穆地迈步进了御书房。 多舌就像是一个自动感应的迎宾器,每当御书房有访客,就自动播报:“镇安兴…嘉正衰……” 梁太傅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镇安兴…嘉正衰……” 这声音又来了,内容好像是…… “镇安兴…嘉正衰……” 梁太傅:“???” “镇安兴…嘉正衰……” 梁太傅:“!!!” 梁太傅转头,就见御书房外殿摆着一个三层的华丽鸟架,鸟架上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鹦哥,那鹦哥正欢快地说着:“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梁太傅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手指颤抖地指向鹦哥:“这……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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