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行书不由得目光一颤,心脏像是承受不住这绝世容颜的撞击,狠狠颤动,犹如擂鼓,一声一声回荡耳边,将他淹没,眼前一切尽皆退去,只剩下殷译同安静的坐在那里。 “行书少爷?”陈烈叫了一声。 阮行书回过神,顿觉有些狼狈,他忙收回目光,上车坐好。 陈烈递过来一束花,“行书少爷,您挑一朵给译同少爷戴上,再给自己挑一朵吧。” 阮行书看向陈烈手里的花束,以百合为主,配的其他花也跟别人的不太一样,花语大多数都是代表着健康的,可见殷老爷子是真的很盼望着殷译同能够早日醒转过来了。 阮行书目光落在花束边缘,那里有几株四叶草,代表着健康,也代表着幸运。 阮行书没有迟疑,伸手取了一株四叶草,插在自己的胸口,再取一株四叶草,转身靠近殷译同,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清新凛冽的雪松味让人好像步入种满雪松的小路,幽静,清冷。 阮行书怔了怔,前世婚礼上,殷译同是否喷了香水,他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毕竟前世的情况跟今世的不一样,前世殷老爷子对他并不满意,只是因为批命不得不接受他,再加上阮家在聘礼上狮子大开口,殷老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让殷译同坐车过来接阮行书,只后来在婚礼上出现了一会儿。 而那个时候,阮行书才真正的了解殷译同的真实情况,整个人都蒙住了,哪里顾得不上观察殷译同是什么样子的?他甚至连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今日重新嫁给殷译同,一切都是新鲜的。 也是,毕竟是一个新的开始。 阮行书垂下眸子,靠过去轻轻的将四叶草戴在殷译同的胸前,又下意识的帮殷译同整理了一下衣领。 陈烈站在车门外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目光微闪,也不知道阮行书这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阮莲却从没怀疑过阮行书是演的,毕竟阮行书“深爱”殷译同,就算他变成了植物人都要坚定的嫁给他,和他在一起。 阮莲心里一片苦涩,这孩子,唉! 希望殷译同快点醒过来吧,行书这孩子儿时被拐,被她哥嫂买来当儿子后也没享福,哥嫂意外去世后也只能跟着她吃苦,这上半辈子真的是太苦了,阮莲希望下半辈子阮行书不要再吃苦了。 阮行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 他这是把上辈子照顾他的习惯都给带来了。 落座坐好,车门关上,车子缓缓启动,前往殷家老宅。 一路上司机都不敢开快,但总有意外,一次等红绿灯时被后面的车子突然插队,司机不得不打了紧急刹车,殷译同的身子顿时跟着车子晃动起来,脑袋先是往车门那边撞了一下,而后又往阮行书这边倾斜,眼看着要往下倒,阮行书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殷译同身子重,继续往下滑,阮行书只得将他搂扶住。 “对不起。”司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 阮行书扶住殷译同的身体后,小心翼翼的检查他刚刚被撞到的地方,发现连红都没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司机:“小心些。” “是。”司机忙说:“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好在接下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很快就来到了殷家老宅的大门口。 殷老爷子带着管家等人守候在大门口,看到车子过来,下意识的迎了上来,看护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轮椅推出来,停在殷译同这一侧。 车子停下,阮行书让殷译同重新坐好,这才下车,绕到殷译同这边,对准备上来将殷译同扶下来的保镖说:“我来。”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在阮行书清瘦的身形上,殷译敏也在其中,看到阮行书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阮行书跟他记忆中的清贫学子完全不同,穿着手工裁剪的高定礼服也没有丝毫不适,一双金色细框眼镜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仿佛他天生就是贵族。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 殷译敏不可思议。 殷老爷子忙说:“好孩子,让他们来吧。” “没事,我可以的。”阮行书坚持。 他从小干活,读书期间也不忘锻炼,别看长得瘦其实力气不小,前世他对殷译同的感情改变之后便主动承担了照顾殷译同的一部分工作。 比如擦身子,洗澡,按摩。 这些都需要力气。 所以他不缺力气。 殷老爷子目光闪了闪:“好,你小心些。” 又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镖,随时准备着搭把手,绝对不能让殷译同给摔了。 阮行书没管殷老爷子这些小心思,他来到车旁,轻声跟殷译同说:“下车了。” 这也是他前世照顾殷译同时的习惯,无论做什么都跟他说一声。 殷译同自然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阮行书先将殷译同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将他抱出来,轻轻的放在轮椅上,又帮他坐好,整理衣服,犹如过去做过的无数次,十分熟练。 殷老爷子见状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难道,这孩子之前私底下练习过?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阮行书是真的有心。 阮行书走到殷译同身后:“殷爷爷,我们进去吧。” “好,我们进去。”殷老爷子微笑道。 殷家大宅到处铺红扎彩,十分喜庆。 但是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阮家只有阮莲,殷家只有殷家本家的人。 看着阮行书推着殷译同进来,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两孩子看起来还挺配的。” 大家都不由得看过去,殷译同俊美无俦,阮行书清秀温雅,两人同时出现在视线里,谁都夺不走谁的光彩,只可惜殷译同如今还是个植物人,要不然这对新人会更衬。 “能嫁给一个植物人,此人野心不小。”有人冷笑。 殷译敏深有同感,对阮行书满满恶意。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阮家人,让阮家人过来捣乱破坏婚事。 阮风华一直惦记着殷译同,阮行书嫁给他能彻底的断了阮风华的心思。 至于阮行书的出现是否会破坏自己的计划,殷译敏冷笑,一个只知道死读书从来都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能做什么? 至于阮行书冲喜是否能让殷译同醒过来,殷译敏就更加不担心了。 要是冲个喜就能让植物人醒过来,还要现代医学做什么? 直接都去冲喜好了。 殷译敏眸光闪烁,无数算计。 婚礼并非西式,而是中式的拜堂。 毕竟殷译同如今也说不出话来,而拜堂也更符合华国人的传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阮行书转过身来,看向对面被看护推着转过身的殷译同,眸光不由得露出一点遗憾。 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与我结为夫妻,真是遗憾。 希望你今生能醒过来,亲口告诉我,你的答案。 但在这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就让我们,好好相伴吧。 阮行书弯下身,殷译同也在管家和看护的帮衬下弯了弯身。 “礼成,送入洞房!” 阮行书很自然接管了轮椅,推着殷译同往电梯走去。 回到房间,阮行书将殷译同抱到床上。 “换衣服了。”阮行书轻声说。 然后轻轻的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上睡衣。 “洗脸了。” “洗手了。” 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干净手脸,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一旁的看护都不由得看呆了。 “阮先生您之前照顾过植物人吗?”看护没忍住问。 当然照顾过啊,他照顾了殷译同四五年,对他比看护都要熟悉。 他没说话,只低头笑了笑。 看护见不需要自己,就退了出去,没一会儿阮莲来了,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殷译同,许久才张口:“既然结婚了,以后就好好的过日子。” “嗯。”阮行书知道阮莲心里的难受,伸手将她抱住:“放心吧姑姑,我会好好的。” 阮莲眼眶又湿了,不过她没让自己哭。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不能哭。 阮行书下楼跟殷家其他人见了一面,又陪殷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了房间。 先看了一回殷译同,收拾好他才去洗澡,出来已然换上了新的睡衣,他抓着殷译同的手放好,“睡觉了。” 话音未落,忽地感觉手指有些不对劲,猛地回头,清晰的看到那白玉般的大手上,两根手指颤抖似的动了动。 这是前世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阮行书震惊得难以置信,不敢置信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没有动静了。 他松了一口气。 就说呢,前世都没有醒,今世怎么可能会醒? 然而等他转头看向殷译同的脸时,却发现他眼睫毛微微颤抖,像是一世纪的久远,才终于挣脱束缚,绽放一秋的光辉,静静的落在他身上。 殷译同,醒了!
第11章 阮行书整个人都呆愣住,喉咙发干,难以置信:“你,醒了?” 前世他也是同一日嫁到殷家嫁给殷译同,但前世他嫁给殷译同有五六年的时间,直到他意外死去,殷译同也没有醒过来。 怎么今生他刚刚嫁进来,他就醒了? 阮行书脑子一片乱糟糟,震惊,慌乱,当然,他心再乱也没盼着殷译同醒不过来,只是一个认知里不会醒过来的人突然间醒过来了,多少有些惊悚,以及不知所措。 殷译同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渐渐聚拢在阮行书身上,白皙清秀的脸庞带着几分稚嫩,双唇丰盈红润犹如玫瑰花瓣,比照片里更年轻也更鲜活,他嘴唇张合,发出干哑到几乎淹没的声音:“阮——行——书!” 再低微的声音,阮行书还是听到了,再次瞳孔地震。 殷译同怎么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世他才重生归来没多久,也是今天才与他重逢,他一个植物人怎么一醒来就叫出自己的名字? 难不成,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从前世重生回来的? 阮行书脑子里才掠过这样一抹念头,就听到殷译同微弱的声音:“你没事,很好。” 殷译同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阮行书脑子轰隆隆的炸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是重生的? 可是怎么可能? 分明自己被害死的时候,他依旧昏睡着,除非是自己死了之后他才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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