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点点头:“莫非那处便是案发现场。” 杨彤道:“他们呈上的文书说我夫君是自缢,但却是他们两个长随,趁着我夫君落榻偏僻驿馆,故意寻时机将他给勒死......” 说到此,杨彤有些哽咽:“......勒死后还冲着他的尸体发泄,他的尸体上被刀捅了好多窟窿......” “这么明显的伤痕,按理说要瞒住也要费一番功夫,你是如何发现的?”秦羽问道。 “他的棺椁是被封好了送回来的,当时只顾着伤心,没有想着开棺看一眼。”杨彤回道:“然而我在收拾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文稿,上面写着行贿一事,我便猜到其中有蹊跷,随后便同家里长辈商量后,开棺......看到了真相,于是我便在只有我夫妻二人知道的藏匿处,发现了罪证。” “我猜你应当入京上报过,但没有结果。”秦羽道。 “不错。”杨彤点头:“我娘家已然失势,夫家也只有夫君一个朝中人,想上报根本没有门路,与其暴露自己被那群恶人发现,不如先藏匿起来等候时机。” 说罢,她忽然起身,向二人下跪:“我想请你们帮我。” 秦羽起身赶忙将她扶起:“莫急,坐下来好好说。” 解云琅听到杨彤的请求,没有立即回复,秦羽问杨彤道:“你为何选择我们?” “自从那日起,我便一直潜藏在各处驿馆,故意制造些情况、设下陷阱,为的便是筛选值得托付的官员。”杨彤真诚地看向解云琅道:“而大人你,有勇有谋有善心,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你知道我是谁么?”解云琅盯着杨彤,眼神复杂。 杨彤摇摇头:“不管是谁,大人这回来查赈灾银的事,正与我夫君的冤情密切相关,我可将证据交给大人,只求大人能翻案,让那些恶人罪有应得。” 秦羽见她说得恳切,且确实二人所为的是同一件事,正是送上门来的人证和物证,想着解云琅应当不会拒绝。 但解云琅却是垂了眸:“我恐怕......帮不了你。” 秦羽和杨彤同时睁大了眼望向他。 三人之间陷入沉默,面前的火堆爆出几声脆响,炙烤着的兔肉发出一丝焦味。 解云琅默默将兔肉都翻了个面,杨彤张了张嘴,秦羽却比她更快开口: “为什么?” 解云琅默不作声,只是摇头。 他也想解释,只是怕自己若解释了,反倒害了秦羽和杨彤。 他只能对杨彤道:“你想找人帮你,便不能在驿馆,在驿馆里出现的官员都达不到你的要求。” 杨彤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愣愣发问:“那我该去找谁?” “王。”解云琅吐出一个字。 “王?哪个王?王什么?”杨彤一脸茫然。 秦羽试探道:“你说的是哪位王爷?” “不论哪位,只要找得到。”解云琅默默将兔肉翻了个面。 杨彤更无助了,她茫然地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王爷......我这样的人,凭何能见着王爷?” “找不到的话,从前如何过的,现在也那般过。”解云琅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杨彤不是一般人,自是明白解云琅这般说背后的深意。 那帮恶人盘根错节,背后势力,已经到了非王侯不能动摇的地步了。 解云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随即起身去到洞口立着。 秦羽也起身跟上他,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 洞内隐隐传来杨彤时不时的啜泣,秦羽眉眼低落,忍不住开口:“知府同你说了什么?” 解云琅盯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沉默良久,等他开口时,却是说了完全无关的事:“明日一早,你便回枝江县。” 秦羽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愣愣地盯着解云琅的侧脸,发现他是认真的。 “呵。” 秦羽被气笑了:“像你这般有勇有谋有善心的能者,遇到对手,第一反应竟也是抛弃累赘。” 闻言,解云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他想说什么,但是仍旧没有说出口。 秦羽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丝毫表示,神情顿时冷了,深吸一口气转身道:“不过即便你这般打算,我也赶不动了,走不了。” 解云琅唤住他:“我不是要赶你回去。” 秦羽停住脚步,只听得解云琅道:“虽然查不了赈灾银的案子,灾民的问题不能没有解决,我想让你回去帮帮方吉,想办法多筹些银两。” “那你呢?你跟我走吗?”秦羽盯着他问道。 解云琅顿住,说实话他也没想好自己的去处。 洞内,杨彤坐着抽泣了会儿,默默抬手抹去了泪,取来了油和调料,如常将兔肉烤完,割下肉一脸平静慢慢吃着。 二人立在洞口,听着杨彤发出的动静,仿佛只是寻常日子里,最寻常的一顿餐食。 秦羽盯着解云琅一眨不眨,解云琅收回目光,看着秦羽点点头:“我跟你走。”
第62章 驾车返程 众人在山洞内歇息过一晚,翌日互相告别。 杨彤没有说她接下来打算去哪儿,秦羽明白自己和松月观也不安全,便也没说什么有困难来寻我的话。 只是在告别之际,秦羽为杨彤做了一副画。 “谢谢你,你画的......很像......”杨彤看着木板上的面容,是她梦中人的模样。 秦羽微笑道:“不客气,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 “谢谢......”杨彤用切下来的另外半块木板,重新与手中的合起来,用布好生包裹了,这样便能完好保存。 秦羽与她告别后,便同解云琅踏上回程的路。 回去的路比来时顺畅,路上解云琅也没有再警惕四周有无刺客,只是该如何便如何。 人不会注意到对自己没有价值或威胁的东西。 秦羽明白,已经没有人来追杀他们了。 只是,解云琅似乎并不高兴。 夜晚,秦羽睡不着出房间闲逛,便看见解云琅独自坐在堂中喝酒,安安静静的,只是喝酒。 秦羽没有下楼,只是在上头看着他。 喝酒没什么,无非是心中有郁结。 解云琅做事总是认真,查案不到最后不罢休,谁能想到这回,连开始都没开始便夭折了。 他感到挫败是再正常不过。 因此秦羽没有去打扰他,明白此刻再多劝慰的话都没用,只能让他自己冷静。 此时正过午时一刻,解云琅手边还有两坛未开封的酒。 秦羽身着单衣,靠在二楼的柱子上,静静地望着他。 大约喝了有一个时辰,解云琅才把一坛酒喝完,还剩满满一坛,他左看右看,默默把走出门,把那坛酒挖了坑埋了,还在上头插了一根两片叶子的树枝做记号。 做完这些,解云琅拍了拍手,摇摇晃晃上楼,谁知走到一半,忽然与秦羽对视。 “你......嗝......”解云琅话没说全打了个酒嗝。 秦羽笑了笑,主动开口解释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唔......”解云琅红着脸点点头。 走廊有流通的风,吹着还有些凉,解云琅稍微清醒了些。他看到秦羽只穿着单衣,脖颈都被冻得煞白,想脱下外衣给他披上,却又猛地一打颤收住了。 秦羽见他如此,担忧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解云琅摇摇头,晃晃悠悠扶上墙壁,摸着往房间走:“你......回房吧。” “我一会儿进去。”秦羽想上前扶他,解云琅却忽然如壁虎一般,攀着墙飞快溜回房里关上了门。 秦羽觉着好笑,摇摇头回屋了。 翌日上路,解云琅完全忘了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出客栈时,秦羽顿了顿,试探道:“东西都带了,没有落下什么?” 解云琅笃定道:“没有。” “好吧。”秦羽点点头,扶着车厢上了马车。 解云琅驾了马车,望着路上形形色色的风景,神思却不知飘到哪儿去,秦羽则在车厢内作画。 一路上都没听见秦羽要喝的要吃的,解云琅停在一边,不由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问道:“没有需要的吗?” 秦羽摇摇头,拿着炭笔在纸上挥舞。 解云琅好奇道:“在画什么?” 秦羽没有回他,解云琅便钻进去看了一眼:“你画的这个人,为什么学守宫一样趴在墙上?” “不知道,大概觉得有趣吧。”秦羽将人物细化了一下,随后将画展开挂在了车厢上。 解云琅不解其意,看着那幅画眨了眨眼,默默退出车厢继续赶路。 · 方吉正立在府邸门口,攥着手里的两张饼,望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 “这该如何是好......” 面前的人家是南面临县有名的乡绅,方吉来找这户人家时,已经跑了许多家富人了,对方态度好些的会给个几十两银子,态度差的直接将他赶出去。 面前的这户人家,想必早就知道方吉来的目的,早早让下人准备了两张饼,还没让他进去,就打发了他走。 方吉出来时带的银子不多,此时身上仅有的几十两还是救灾款。 想着这几日来遭受的冷眼和讽刺,方吉不由落下泪来,张大嘴咬住饼,不愿发出声,不然让他们愈发看不起。 秦羽和解云琅到时,方吉正坐在路边啃着干硬的饼,等着一旁干活的木匠打出井水,顺便给他一碗。 解云琅出声唤了他,方吉一下抬起脑袋,红红的眼眶瞬间冒出了水:“大人呜呜呜!” 解云琅在一旁停了马车,秦羽掀开车帘望去,多日不见,方吉抱着一个包裹坐在路边,竟成了一副乞丐模样,看着当真可怜。 “怎么会弄成这样?” 解云琅向方吉跑去,方吉的嘴塞满了饼,呜呜地说不清话,一旁的木匠替他说道:“这位小哥来找郑员外,还没进门就被打发了,只给了两个饼,叫他顶着太阳吃饼,连水都不给一口。” 闻言,解云琅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紧紧皱眉。 看门的小厮不小心对上他的目光,被瞪得打了个寒颤,默默溜进门去。 “前头有个茶铺,我们请各位歇歇脚。”秦羽见方吉是歇在木匠们的地盘,便想着请他们一道喝茶。 木匠摆摆手道:“不用,咱们喝的井水一样好,那边的茶铺用的就是这水,喝茶反而身子不爽,干活没力气。” 木匠道他们也只是让方吉在这儿歇息,别的也没干什么,便不承他们的恩了。 既然如此,秦羽也没有坚持,和解云琅他们进了茶铺。 方吉见了解云琅和秦羽,一下找到了可以撑腰的人,抹了抹脸就开始告状:“大人,他们听说捐灾后,一个个都跟铁公鸡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多捐些,我跑了几十家,到现在才只凑了这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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