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一团拥挤混乱的气息,从一开始的争先恐后到渐渐井然有序地流动至各处经脉。 疼痛感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得到缓解,应该很快就能让他恢复体力。 “哥哥……”唐元整个身子都在抖,“我好怕!” 尤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哥哥在呢。” 唐元搂着尤霄脖子呜咽一声,“你别扔下我!” 尤霄知道唐元不是怕黑,也不是怕危险,而是怕自己会出事。 “不会的。”尤霄终是没忍住,偏头在唐元额角亲了一下,“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阎罗殿里走完一遭回来,他才知道自己什么都能放得下,唯独怀里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所有的牵挂! 唐元心惊肉跳得厉害,趴在尤霄怀里呜呜地哭着,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身体里杂乱的气息躁动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安静下来,尤霄长长吐出一口气,顿觉轻松不少。 “没事了,”尤霄拉着唐元起身,再抓住背篓的背带准备背上,“回家吧。” “我来!”唐元强硬地从他手里把背篓抢过来。 尤霄抢不过,也就随他了。 出林子的路上,唐元由于看不清路,脚下一开始踩得犹犹豫豫,好在有尤霄领着,走了一段就胆子大了。 “哥哥,”唐元有些好奇,“你能看得清路啊?” “嗯,看得清,我视力好。”尤霄紧了紧唐元的手。 之前尤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也就没来得及琢磨一下身体上的变化,其实不只是视力,好像被毒了一下之后,连各路感官都要灵敏许多。 甚至还能在眨眼间移动近百米的距离,可之后一口老血喷完差点儿归西的状态让他不禁心有余悸。 因祸得福什么的就不奢求了,只希望这不是什么恐怖后遗症。 比如超常发挥一次就得吐一次血经一回痛,甚至是折他的寿! 出了山林可视度霎时清晰许多,唐元不用尤霄领着也能自己健步如飞,但尤霄一直也没松开他,就这么一路牵回家里。 进屋里点上了油灯,尤霄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着不想动了,他有点腿软,手心一直发麻,心脏也跳得厉害。 他今天差点儿就死了。 虽然也不是没死过,可猝不及防地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和清晰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时,那种濒死的绝望感相提并论。 “哥哥……”唐元看着尤霄楞了一瞬,然后哇得一声就哭了。 尤霄一副从生死线挣扎回来后,满腹感慨不完的忧郁和沧桑心情瞬间土崩瓦解,看着唐元哭花的小脸儿提起精神,“怎么都到家了还哭上了?” “哥、哥哥……”唐元哭得撕心裂肺,上前捧着他的脸用手擦了擦,血干了擦不掉,他又开始往他身上摸,“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你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哪里伤了?” 尤霄这副模样实在吓人,头发凌乱不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红得骇人,嘴角、下巴、衣襟、袖口都沾着乌黑的血迹,左边侧脸、脖子和锁骨还有好几条自后向前漫延过来的恐怖的黑线,简直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但尤霄自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身上沾的那些血迹吓到他了,“别哭,乖,我没事。” “都、都吐血了,”唐元哭得直打嗝,“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你去把饭菜热一热,我去洗澡换身衣服。”尤霄现在只想赶紧去把这一身狼狈处理了,免得唐元越看越害怕,“一会儿吃完饭跟你说。” 唐元只得点点头,抽噎着抹抹眼泪跑去生火,“你先洗把脸,我烧好热水你再洗澡,很快的。” 锅里那锅水已经凉了,那本是他烧着等尤霄回来用的,尤霄爱干净,在外面流了一身汗回来总是要先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本打算直接用凉水冲一冲的尤霄笑了笑,“好。” 仓库是泥地,而且没有排水口,尤霄早在仓库边上用木板简单围了一个洗澡房,下面露腿上面露头的那种,好在不用担心积水。 尤霄洗干净脸和手,备好干净的衣服,换了拖鞋拎着桶去厨房打热水。 “我来。”尤霄现在在唐元眼里就是个虚弱的瓷娃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稍微站一会儿都怕他会撑不住晕过去。 尤霄笑他小题大做,倒也没拒绝,可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沉着脸两步上前抓住唐元右手胳膊,小心撸起他的袖子,手掌到小臂有一片鲜红的擦伤。 “怎么伤了也不说!还摔着哪里没?”他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视线扫到膝盖时,忙蹲下/身挽起裤腿一看,果然膝盖都泛着青紫,左边还破了皮。 “没事,都没流什么血,过两天就好了。”唐元将他拉起来,“我不疼的。” 尤霄闭了闭眼,他早该想到的,进了林子本就视线受阻,路还崎岖不平,一路跌跌撞撞地摸进去那么远,怎么可能不受伤! “坐着。”尤霄跑出去飞快地从放着药材的竹筐子里找来血竭。
第二十章 要我要我 可以治跌打损伤消肿止痛的药材挺多,但是他不会用药,不敢瞎配,就只选一样来用。 而之所以选择血竭,是因为这味药材还可以养血生血。 他用石臼掺了点水把药捣碎,简单用清水洗去创面的灰尘,再用布条沾了药水来回擦几遍,最后包扎好。 药渣就算捣烂了也还是太粗糙,敷在伤口上难免戳肉,尤霄怕唐元难受,就只用药水。 膝盖上没渗血,只用药水揉一揉就好,不用包扎。 尤霄抱着唐元一只腿轻轻揉的时候,唐元却忽然伸手往他脖子上摸了摸,“嗯?” 就这么会儿功夫,尤霄脖子上那几条黑线竟然已经淡到快要看不见了,眼睛骇人的红也消了不少。 “哥哥,你现在跟我说说吧。”唐元实在等不及饭后详聊,索性开口问了。 不过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要么是被毒物咬了,要么是碰到或尝了毒草毒果之类的,反正是中了毒。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尤霄抬头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大晚上跑去山里找我,那么多座山,你怎么确定我去了哪里?” “万一我今天去另一座山呢?那么大的地方,万一错过了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山上我们昨天才去了一次,我知道你多半还会去那儿。”而且那两亩地所在的位置视野挺广,唐元一直留意着也没见尤霄从那一片路过,“我下午做好饭,想去山脚接你的,不过怕你临时换地方,我还特地跟人问了,结果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你回来,我就……就上山去找你了。” “那你不知道找个人带着火把陪着吗?”尤霄没好气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知道天黑了还敢一个人摸黑往山里跑,看你这摔得一身伤!一会儿衣服脱了我检查一遍,看还有没有摔着别的地方。” “其他地方没摔着……我以为说不定不到半山腰就能撞上你了,”唐元讪讪道,“而且我当时着急,也没想太多。” “你可真是……”尤霄叹了口气,“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我会回来的。” “唔……”唐元磨磨蹭蹭不肯答应,“不要再这样了吧!” “好,我尽量不让你担心。”药水揉得差不多了,尤霄将他的腿放下,拍拍手道,“你也别瞎跑让我担心,知道了吗?” “知道了。”唐元看了眼尤霄的脖子,提醒他,“现在该你说了。” “嗯……就是被蜘蛛和蛇咬了一下,我都以为……”他都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不过怕说出来让唐元担心,“但是药毒相生相克,有毒物出现的地方通常都有解药,我找到一株草吃下去,对不对的我不确定,反正现在是感觉好多了。” “是咬到肩膀了吗?”唐元的右手还搭在尤霄左边肩膀上,他犹豫了一下,抓开衣领脑袋凑过去,果然看见肩颈部位有一个像是被毒刺扎过的小黑点,以此为发散点,长出了好多已经淡化差不多了的黑色线条。 “肩膀?”尤霄楞了一下,唐元怎么会认为他是被咬到了哪里? 唐元朝那个伤口轻轻吹了两下,“还疼吗?” 尤霄被他吹得抖了抖,心尖儿都麻了,一股热流直往下窜,他吓得忙撤开身子。 不过……那里真的有伤口? “不疼。”除了一开始的冰凉发麻,他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过痛。 但是那个位置有衣服和头发挡着,就算他在唐元面前俯身低下头,不扒开衣服也看不见才对。 “……我脖子上是青了一大片吗?” “没有啊。”唐元蹙了蹙眉。 “那你怎么知道我那里被咬了?”尤霄一脸疑惑,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里,”唐元指尖从他侧颈滑到锁骨,“刚才有好多黑色的线条,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彻底消失了吧。” 尤霄僵着身子将唐元的小手抓下来,他一个青春热血的大好男儿,自制力还真没修炼到位。 家里也没镜子,消退差不多了的话,用水估计也看不出来,就不费功夫欣赏了。 “可能是解药起作用了?”尤霄伸出一根手指头,“是这样的伤口吗?” 一开始被蜘蛛咬的时候血也没变色,他就以为可能是无毒的,后来也是被蛇咬过之后,指尖的血才变色,并且长出黑线,他就一直以为是蛇毒引发的连锁反应,吃那草的时候也只惦记着解蛇毒…… 现在才知道肩背处也曾遭受过致命一击,顿时冷汗都要吓出来了。 “……不是。”唐元摇摇头,指尖上的伤口虽然有被尤霄自己咬过的痕迹,但也能明显看出到有两个相邻的小洞,“后面那个只有一个小黑点,有点像蜜蜂蛰过的那种。” 尤霄:“……” “这也是被蜘蛛咬的吗?”唐元在他指尖点了点,“怎么不一样?” “后肩那个估计是想先用毒麻痹我,手指上是在拍打时无意间咬到的。”尤霄暗自叹了口气。 他被唐元这接二连三的小动作搞得在心猿意马和心有余悸间反复横跳,都快分裂了! “那蛇咬到哪里了?”唐元一门心思全在关心他的伤口。 尤霄撸起裤脚,露出右脚脚踝,“这儿。” “肯定很疼吧!”唐元蹲下去伸手轻轻在两个小洞边上摸了摸,眼睛一红,泪珠子又滚了下来,“又是蜘蛛又是蛇,哥哥以后可别再往深处去了。” “不疼,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你别哭!”尤霄眼睁睁看着几颗豆大的泪珠子滴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小花,心都疼碎了,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哄,“别哭,真的不疼,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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