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微敞,里面有人跪在地上,似在敬拜一尊崇高的神像。 徐有川没见到秀婆婆,因为外面有人发现了他,警惕地拦住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 他们不允许外人干涉其中。 徐有川表示理解,老实将包袱交给了对方。 然后,转身径自回去。 片刻后,那只包袱被送进了山神庙。 秀婆婆身着奇异服装,脸上抹着朱砂,描绘出古老的图文,头上戴着一顶羽毛冠。 身后则跪满了乡民,他们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秀婆婆打开了檀木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只布偶人。 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它的模样与徐有川相似,只是脸上笼罩着一道白雾,那是完全不同的第二张“鬼脸”。 “四柱八字,五行相性,万物皆有迹可循……用这个人不会有差错。” …… 当徐有川走出一段路后,突然加快了脚步。 他心脏砰砰直跳,脑门的汗都流下来了,直到走到了村子里的大道上,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其实,去的路上他鬼使神差打开过那只盒子。 看到了那个与自己相似的布偶人。 想到婆婆每日用它去祭祀,徐有川就觉得后背汗毛直竖。 等完全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可能只是当地的“特殊”风俗。 他用外地人的眼光来看,才会莫名心里害怕。 这么想着,徐有川已经走过了一条巷子,忽然看到路边有个熟人,居然是杜蓉蓉。 杜蓉蓉穿着蓝粉色衣裳,长发编成一股辫子,却低着头拿手背抹眼角。 徐有川犹豫了会儿,然后走上前,问: “你怎么还不回家?” 村里民风淳朴,但是大多数人天黑就不出门了。 杜蓉蓉眼睛微红,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说: “我不回去了。” 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徐有川往她身后看去,发现巷子里头有另一户人家,隐约还能听到杜燕谈笑风生的声音。 他略作思索,这是又换了一家说亲。 可能是过程发生了矛盾,这姑娘才自己跑出来了。 徐有川想到早上的事,又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他现在说不出让人家回去的话。 “那是我姊丈的家,他们才不会管我的死活,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现在只能自己回家了。”杜蓉蓉闷声说。 然后,她看向了徐有川,“你现在也要回去吗?” 徐有川顿了下,说: “嗯,我送你吧。” “好啊。”杜蓉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之间没什么情感纠葛,前面都沉默不语,徐有川发现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随口问道: “你自己有心仪的人选吗?” 杜蓉蓉摇了摇头。 她其实不想嫁人。一辈子留在这个旮旯小村子,相夫教子,洗衣做饭,而是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见徐有川没有说话,杜蓉蓉尴尬地笑了下,“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好笑……” “不,你的想法没错。” 杜蓉蓉惊讶地看着他。 “我来到雨水村的时候,也常常想着去闯荡天地,这可能是人类天性里追寻自由的原因。” 徐有川神情带着几分意气,没有说出追求星辰大海这样中二的话。 而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她表达赞同之情。 不过,徐有川已经出去过一趟,如今心头热血凉却了。 他在乡土田间找到自己的归属感,打算安度余生,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杜蓉蓉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许久陷入了思考。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心情也愉快起来,和徐有川聊天也逐渐熟络。 “那你呢?我姐说他和你住一起,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 徐有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秦觉。 但是他属实有点听不明白。 杜蓉蓉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很在意你,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太炙热了,简直令人害怕。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他操心,徐有川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等送杜蓉蓉到了地方,两人告别,他自己继续朝着前面的路走去,距离到家门口还有一小段路。 附近已经没人了,晚风吹过远处的高草地。 突然,他的余光里瞥见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见旁边一片高草地里,站着一个穿着蓑衣的人,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当发现他的视线便转身跑了。 徐有川心中似有所觉,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已经拔腿追了上去。 这个人是…… 他上次见过,一定不是巧合。 可是,当他追进一条胡同时,发现尽头是面红砖墙。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徐有川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蜿蜒曲折的小道,月光如细盐般铺撒在路面。 前方有人朝他走来,身影修长挺拔,沐浴在幽幽的月光下。 “你这是要去哪儿?”徐有川停下脚步,诧异地问。 秦觉神色沉着,打量了他一会儿,道: “你迟迟未回,我自然要出来寻你。” 但凡徐有川出现的晚一点,秦觉现在已经找到了山神庙里,亲自将这个人接回来。 徐有川挠了挠头,“路上发生了些事情,所以耽搁了。” 现在秦觉竟然出来找他,难道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 “咕——” 突然,徐有川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秦觉垂眸望着他的腹部,心里燃起的一簇火苗也熄灭了。 “我们回去吧,进屋里聊,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徐有川打着哈哈,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回走。 屋里仍然亮着油灯,只是一桌的饭菜都没动。 秦觉一直在等他回来。 徐有川连忙拉他坐下来,给他又是赔不是又是加菜,然后开始埋头狼吞虎咽地干饭。 最初家里还是他做饭,后面就变了秦觉在做,味道很不错。 “我路上看见一个怪人,怀疑他在跟踪我,但是追了一路也没看清是谁……” 徐有川喝了口紫菜蛋花汤,说。 听完他描述的嫌疑人特征,秦觉微不可见的皱起眉,明显重视这件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找到他。”秦觉说。 “他故意掩藏面容,伪装行为习惯,这么做是担心被你认出身份。” 闻言,徐有川也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在村子里人缘挺好,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所以完全没有一个可以对号入座的印象。 不过他同意找出这个人。 徐有川差不多吃完,看向空荡荡的院子,“你看到婆婆了吗?” “不久前有人过来传话,说婆婆明早才能离开山神庙。” “……” 徐有川没有再追问,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秦觉眸光微动,低声说: “有人来了。” 徐有川目露疑惑,仔细地聆听会儿,似乎篱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他心中微凛,跟秦觉对视了一眼。 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跑掉,徐有川自己先出去查看,隔着一道篱笆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灌木丛里黑黢黢的,更远的地方也蒙着层朦胧的影子。 他紧紧盯着前面一个方向,草丛遮掩的位置像是蹲了个人,徐有川抄起身边的铁锹缓缓靠近。 忽然,附近的草丛微颤。 徐有川的心也跟着跳快了一拍,那个人竟然跟的这么紧? 他伸出手按在篱笆上,轻轻将其推开,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再继续悄悄地走近。 此时,他没发现身后秦觉也出来了。 徐有川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然后用铁锹掀开周围的杂草,看到了背对自己抱着膝盖的人。 对方浑身酒气,身体颤抖得厉害。 “二麻子?”他惊讶地说。 二麻子浑身一震,看也不看就举着双手求饶道: “大哥,我一文钱都没有了,再宽限两天,我一定把钱都还给你们……” 二麻子嗜赌如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追债找上门,就只能像老鼠一样到处躲躲藏藏。 听说他的妻子不堪忍受吊死了,儿子也送了人。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徐有川放下了铁锹,说。 二麻子眼神惊恐又蒙昧,见到不是追债的顿时长出口气,只是他的一条腿被硬生生打折了,小腿呈现一个不自然的弯度。 而且衣襟上还染着血迹,刚才应该跟别人搏斗过。 徐有川不禁皱起眉,他不同情这人,而是担心对方死在这里。 突然,余光里瞥见一道影子掠过。 他顿时警铃大作,对身旁的秦觉说:“你先看着他,别让他死了,我到那边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徐有川的背影就窜进了树林。 秦觉迈开步子经过二麻子,准备也跟上去,却有一只手忽地抓住他的脚踝。 他微微侧过脸,幽冷的月光落进眼底,冷漠不屑地看向地上烂泥一样的家伙。 “救我……救救我啊……” 二麻子忘记了曾经被用刀抵着脖子,此时满脸都是求生欲,“他走了,但是你不能走啊,我现在腿也断了,留在这真的会死人,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赌了,一定洗心革面当个好人,否则……不得好死!”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可怜可怜我吧。” 秦觉略作思索,他能感觉附近没有危险,而徐有川也足够应付那个人。 再想到徐有川最后的嘱托,便放弃追上去。 秦觉半蹲下来,看着二麻子的腿,然后伸出手动作利落地复位,骨头发出“咔擦”一声。 “啊!”二麻子脸色涨紫,涕泪横流。 他脸上露出狠辣之色,接着就发现自己腿骨复原了,顿时又惊又喜,视线不经意越过秦觉的肩膀,看到了那间小瓦房。 红木的家具圆润光亮,至少值十两银子。 听说徐有川最近赚了不少钱。 如果这钱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啊……儿子也不至于看不起自己,等拿去还债后,还能给儿子买糖吃。 人心中的贪欲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遏制。 二麻子眼里闪过恶毒之色,然后在身后握住匕首,打算从秦觉的后背来个一击毙命。 “小王八蛋,还敢要挟我!” 半空中掠过寒光,刀尖却受到无形阻力,无法再前进一寸。 “这……”二麻子迷茫恐惧地看着这一幕。 秦觉缓缓抬起头,眼眸如黑雾翻涌褪去,最终被妖冶冰冷的赤红竖瞳取代。 “你也想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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