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看着杯里的茶水,心想这一口顶他几个月薪水。 “那我得多喝两杯。” 白赚几万块。 裴聿川余光里注视着林缺的一举一动,似是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又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林缺一早上什么也没干,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往洗手间跑了一趟。 他从洗手间出来,裴聿川正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一本书,英文原版的,林缺离得远,没看清。 “董事长,我待会儿要回家一趟。” 听到这话,裴聿川眉梢微动,放下手里的书本看过去。 “决定回家住了?” 林缺嘴角微微一抽,“不是,我只是回家收拾东西。” 他声音小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我怕再不回去,我爸妈就得把我的东西全扔了。” “那我先走了,董事长。” 裴聿川继续看书,“嗯。” 殊不知,他的注意力却只有三分在书本上,剩下的七分是那天林缺孤零零走在雨夜里的画面,以及脸上的伤。 他不想再看到小保安身上又添新伤,麻烦,也有碍观瞻。 林缺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无起伏的嗓音:“我送你去。” 林缺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这是不是太麻烦您了……” “确实,”董事长有时候不按常理出牌,就比如现在,“那就算了。” 林缺:“……” 当然,他最后还是成功坐上了裴董的迈巴赫,没有司机,裴聿川亲自开车。 林缺家住得远。 一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昂贵的轿车与周围破旧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缺下车之前再次道了谢,并问:“那您在车里等我,还是?” “和你一起。”说这话的时候,裴聿川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这边的区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破旧筒子楼,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极近,照不到阳光。 道路也都是些弯弯绕绕的小巷子,汽车是绝对开不进去的。 如果第一次来这里,大概进了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裴聿川一身休闲的衬衣长裤,身形挺拔,气质斐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气息,与这里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朝他和林缺投了过来。 “那不是林家的大儿子吗?他后面跟着的大帅哥是谁,看着真有钱。” “看来是傍上大款咯,他爸前些日子不是还拜托老李介绍林缺去那什么会所当服务生吗,那哪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瞧瞧,这不就傍上有钱人了。” 裴聿川跟在林缺身后,走在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那些闲言碎语全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男人脸色依旧平淡,没有显露出别的情绪,只是看了走在他前面的少年人一眼。 林缺像是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侧脸线条柔和又冷清。 周围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这林缺也是可怜,哪有爸妈这么对亲生儿子的,不是打就是骂,天天当下人使唤,哪有老子让儿子去那种会所上班的。” “听说林缺还考上了京大呢,那两口子不让他去读。” “真是造孽,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考上京大,老娘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 …… 在听到这些话后,裴聿川终于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目光微沉。 前面的林缺在一栋楼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清雅俊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我就住在这栋楼里。” 他像是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讨论,笑得实在好看,温柔又明媚,与这里终日见不到太阳,阴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裴聿川:“嗯,上去吧。” 这里的楼梯极其狭窄,甚至不能并肩而行,楼房的隔音也不好,甚至还能听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吵架声,婴儿啼哭声。 裴聿川跟在林缺身后往上走,好一会儿才停在了一扇生了锈的绿色铁门前。 林缺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刚打开,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这房子是栋二层小楼,只是实在有点小,陈旧,还隐隐散发着一种霉味。 裴聿川抬眼望进去,便看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浑身肥膘的中年男人,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花生米,满脸醉态。 林有财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扭头看了过去。 在看到林缺后,他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拿起脚边放着的一个空酒瓶便恶狠狠地往林缺身上砸去,同时嘴里口齿不清地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还有胆回来,看老子不揍死你!” 那酒瓶没砸中,砸在了林缺旁边的墙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娘的!” 林有财咒骂一声,又弯腰捡起一个空酒瓶再次砸过去。 林缺似是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眼看着那酒瓶就要砸到他的肩膀,腰上突然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往旁边带去。 “砰”的一声,酒瓶砸在铁门上,碎了一地。 林缺被裴聿川护在怀里,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将他包裹,丝丝缕缕甘甜苦涩的清茶香味在他的鼻腔里蔓延。 林缺仰头看着比他高了十几公分的高大男人,看着对方的凌厉优越的下颌线条,随后缓缓眨了眨眼,“谢谢……” 裴聿川垂眸,扫了怀里的人一眼,口吻波澜不惊:“没事。” 他的手臂还圈在林缺的腰上,掌心之下掐着的触感纤细柔韧,仿佛一只手掌就能掐住半个腰身。 裴聿川神色微敛,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指腹无意识地轻捻了一下。
第32章 什么药 林有财不扔酒瓶了,他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起来,醉意朦胧地看向了林缺身边的陌生男人。 “你他妈又是谁,老子告诉你小子别多管闲事!” 裴聿川脸色微沉,看向林有财的目光依旧无波无澜,却充满了无形的压迫力,黑沉沉地压过来,叫人心惊胆战。 林有财是个欺软怕硬的,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心里也犯怵,刚要脱口而出的叫骂被他硬生生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林有财你好端端的又在嚷嚷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周玉梅尖锐刺耳的骂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是蹬蹬蹬的下楼声。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林缺,脸色一变,指着他的鼻子就开始骂:“小杂种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不是很有能耐吗,有种你这辈子都不回来!” 毫无疑问,这两人就是林缺的父母。 一个刚进门就往林缺身上砸东西,一个看见他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小杂种。 与其说是亲人,倒更像是仇人。 裴聿川眉宇微拢,不动声色地站在林缺面前,将单薄的少年人挡在身后。 林缺微微一怔,像是没预料到对方的举动。 他看过去,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充满了……安全感。 “你这个不孝子,老娘养你这么大……”周玉梅的话语突然一顿,她光顾着找林缺麻烦,这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个人,还是位外表出众,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年轻男人。 周玉梅的表情收敛了些,“你是谁?” “他是我公司的老板。”说话的是林缺,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对面的夫妻俩,“我只是回来收拾东西。” 林有财醉得不轻,“你摆着张死……死人脸跟谁说话呢!” “行了,少说两句。”周玉梅赶紧打断丈夫的话,她冲裴聿川尴尬地笑笑,“林缺他爸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什么老板一看就不好惹,也不知道这小杂种是怎么跟人攀上关系的,真是长本事了。 周玉梅忌惮着裴聿川的存在,不敢再找林缺麻烦。 裴聿川只是神色淡淡地扫了中年女人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对林缺说了句:“去收拾你的东西。” 周玉梅的心里咯噔一下,怵得慌,甚至在林缺走过来的时候,她还下意识侧身让开了位置。 这小兔崽子最近真的变了,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裴聿川跟在林缺身后,往楼梯方向走去,他本以为小保安的卧室在楼上,却不料对方突然转了个身。 楼梯底下的小空间被封起来,还装了个门,大概是当作储物间使用的。 只是裴聿川没想到,当林缺打开那道门后,他往里面看到了一张单人木板床。 里面实在是小,除了一张床外,只能在床尾放得下一张书桌,类似于直角三角形的空间,连站立行走和转身都困难。 即便想到林缺在这个家里的处境困难,但看到这个所谓的房间后,裴聿川那双沉静的黑眸里罕见地闪过了一抹意外之色。 男人薄唇微抿,低声道:“你父母就让你住这种地方?” 这房子虽然小,但有两层,没道理连一个正常的房间都空不出来。 “嗯,”林缺走进他的小房间里,似乎猜到了裴聿川的想法,于是解释了句:“我还有个弟弟,家里剩下的一间空房是他的书房。” 听到这话,裴聿川更是觉得讽刺,他没见过这么偏心的父母。 已经不能用偏心来形容了,倒更像是故意折磨,看来林缺在这个家里的处境比那些街坊邻居讨论得更糟糕,怕是他那对夫妻捡来的。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林缺回头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里对着门外的男人笑了下,“董事长,今天让您看笑话了。” 虽然他脸上带着笑意,却满身都是落寞和孤寂。 裴聿川无声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脆弱得仿佛摇摇欲坠,却比任何人都要顽强。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很轻地撞了一下,那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没事。” 林缺打开了床头的灯,裴聿川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狭小的空间不通风,阴暗又潮湿,压抑到了极点。 难以想象,林缺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床铺很乱,书桌也一样凌乱,地上掉了几本书,像是被人刻意翻找过。 他眼尖地扫到床底下不显眼的角落里躺着一个药瓶,便弯腰将它捡了起来,随意扫了两眼。 药瓶的标签被撕了,不知道是什么药,在递给林缺的时候,他随口问了句。 林缺把药瓶扔进行李袋里,“只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 裴聿川直觉少年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再问什么。 他就站在外面等着,指腹漫不经心地摸索着腕上的佛串,晦暗不明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最后停在不远处的那对中年夫妻身上。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女人突然扭头看过来,眼神刻薄又充满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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