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去少年唇边的一点碎屑,用纸巾沾了沾他的唇瓣,看着沈缘将筷子上这只小包子完全吃下,又去夹第二只,他沉默着喂了少年许久,又拿水来搁到他唇边,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甫一开口声音却是一片嘶哑。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沈缘愣了愣:“哥不带我吗?” 付灼点头:“不带。” 沈缘推开他放过来的杯子,片刻间眼睛已经红了大片,晶莹的一层水膜覆在少年瞳孔之上,让眼睛里的颜色都仿佛被浸染,变得无比模糊,他哽咽开口:“哥不要我了?” 付灼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不要了。” “……” “你走开!”沈缘用力推了他一把,这双手落到付灼身上却没什么力气,轻飘飘的,完全不能撼动付灼半分,他从床上爬起来,再次用双手狠狠地推付灼:“那你走好了!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你走!” 付灼任由他推搡捶打,心头仿佛千万根针齐齐扎入,刺得他疼痛无比鲜血淋漓,他低头看着杯子里因他指尖颤抖而晃晃悠悠的半杯温水,听着耳旁少年的声音,第一次不敢抬头看他。 少年灼热的眼泪是他心软的催化剂,付灼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沈缘什么模样他会最心疼,他知道沈缘在这世上最依赖他,以至于成为一只乖乖缩在他怀里的一只毛绒小猫挂件,他也知道沈缘这话明明和他的本意完全相反,可是…… 可是……千言万语一声叹息。 付灼握住了沈缘的手腕,将他的脸捧起来用力吻下去,少年哭声未停,眼泪模糊地挂在睫毛上,像一颗颗清晨的露珠,他被迫张开嘴巴,任由付灼舌尖探入疯狂在他口中搅弄,胸腔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哥不该让小圆伤心,”付灼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对不起。” 沈缘断断续续喘息着,好久后才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抱怨道:“哥之前说永远不会抛下我的,你要是不要我,就是食言,撒谎,骗人。” “对不起,”付灼屈指抹去少年眼角泪水:“小圆听我说,乖乖的。你的病已经不能再等了,现在发急症的频率越来越高,药也不太能压住了,必须要做手术才行,所以哥才带你来京都,秦昼这个人虽然脾气不行,但对小圆还算不错……以他的背景来说,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样,哥也放心。” 付灼一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开口说话,另一只手摸进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卡片塞进沈缘手心:“我刚刚去下面把几张卡的钱集在一起了,算起来一共是二十四万九千六百多,卡的密码小圆知道,万一有紧急要用钱的地方,就用哥给你的卡。” 沈缘扒开他的手:“那哥为什么一定要走?陪我不行吗?” 因为这是一场交易。 付灼沉默片刻,道:“只是暂时离开,哥也该去多给小圆攒一点钱,把所有的东西都备好了,往后就算病情再复发也不用担心,也不用……” 也不用求别人了。 付灼叹了口气,再次捧住他的脸,低头吻在他鼻尖上,男人低声道:“小圆,活着最重要,是不是?” 沈缘不懂,他眼泪糊了满脸,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他不明白付灼这些话里更深层的含义,以他的学历,他只能读懂浅显的意思,那就是付灼要走了。 “可是哥也很重要。” 付灼瞳孔微微颤动,良久后才回答道:“小圆最最最重要。” ---- 付哥会回来的(点亮),他赚钱去了 打算写个明面和秦在一起(为了符合主题),但实际oe结局的结尾,番外就美美写圆宝病愈日常啦 没有秦昼这一茬,小圆会死(番外写前世)
第70章 海王渣男是小可怜21 落叶被秋风扫起, 在窗外盘旋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沈缘穿着被他蹭得凌乱的病号服跪坐在病床上, 垂着脑袋紧紧捂住耳朵不听他讲话,付灼说了这么多, 这么长,没一句好听的,他也不大能记住, 那干脆就不听了,听不见就是不知道。 “小圆。”付灼将他的手拉下来,低头用指腹揉搓着他手背上打针泛青紫色的针眼,动作间轻柔缓慢,含带着无数耐心,他垂着眼睛低头吹了吹少年手背上的细小伤口, 凛凛刀锋目光也成铁骨柔情:“呼一呼, 不疼了。” 沈缘轻轻愣了一下, 又挪着膝盖靠近过去, 抬起另一只手搁到他面前, 轻声撒娇道:“这只也要。” 付灼看着少年这只手白嫩无暇的手背, 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低头下去在指骨间落下一个吻, 而后起身将他的发丝整理好, 问道:“小圆还要呼呼哪里?” 沈缘眨了下眼睛, 得寸进尺地将脚尖伸过去, 两只脚交叠在一起轻轻踩了踩男人的胸口, 又朝上触碰到他结实的臂膀, 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几乎将付灼整颗溢满不舍的心脏彻底踏碎, 他一手握住沈缘两只脚腕,掀起衣裳搁在胸口处给他暖着:“哥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小圆乖乖地听。” 沈缘道:“不听。” 付灼无奈道:“不听也要说。” 沈缘现在年纪还轻,十几岁正是不知世事的时候,如果把他与秦昼之间的交易内容掰碎了细细地讲,他也不一定能听得懂,三年时间其实可以转瞬即过,没必要把留言当成小作文来叙述,但是沈缘……实在叫他不放心。 对于秦昼,他也没那个百分百的底气去相信,但一切都终归会回到那句话——活着,活着最重要了,疾病散去,再谈感情。 付灼想了想,手指在少年脚腕处揉捏着道:“哥离开以后,小圆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三餐必须按时吃,饭后的药看清数目,用温水喝……别再躲着拿饮料兑进去。” “我没有!” 沈缘嘴角抿了一下,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付灼训话,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付灼一定要离开,就像是付灼清清楚楚地明白少年根本不懂得感情一样,他只是太需要依赖一个人了。 像蒲公英,像浮萍野草,可不论其中的那颗小种子落到哪里,依托哪一片河滩海岸,只要有肥沃泥土,精心浇灌,最终不论在谁的手里都能长成一颗郁郁葱葱的小树苗。 付灼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听话。” 沈缘摸了摸额心,问他:“哥什么时候走?” 付灼道:“今天。” 沈缘看着他:“明天,哥还要陪我一天。” 付灼改口:“明天。” 沈缘轻轻笑了笑:“那哥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明天?后天?” 付灼低头碰了碰他的鼻尖:“很快就回来了,小圆别担心,也别害怕。” 他语焉不详,话语里没有确切的日期,沈缘有些不满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眉眼垂下去,又发泄似的握起拳头狠狠地捶打了几下他的胸口,付灼握住他的拳头,展开少年的手指来挨在唇边碰了碰:“哥哄你睡觉,好不好?” 沈缘往旁边靠了靠,腾出病床上一块地方来:“你上来,付灼哥上来抱我睡,不然我睡不着的。” 少年的脑袋靠在他胸口处,付灼的心脏砰砰跳着,声音震耳欲聋,他在沈缘的耳边轻轻讲着话,一边讲着仿佛说不尽的的嘱咐,一边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两人最缠绵的那个时候。 “哥。” 沈缘闷在付灼的怀中开口抱怨道:“这里的床不舒服,我不要睡床。” 付灼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双臂轻轻一揽,将身旁的小少年抱到了他的身上紧紧搂着,又用被子遮住他瘦弱肩膀,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小圆快快睡觉,哥抱着你。” 在熟悉的温暖之下,沈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轻缓下去,付灼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将少年模样映入眸中,铭刻在心底,一寸又一寸细细描绘,眼底久久地泛起丝丝酸涩之意。 少年的成长与通悟道路上铺着过往记忆的骸骨,带着他走过虚妄与迷茫,那颗小小的种子终于有了可以依托的更好的一方海岸,细细雨丝冲刷阴霾,将他的绿叶子洗得明亮如新。 秦昼用他一生的自由与自尊换取沈缘三年时间,而付灼用三年离别和未知的前路,换取沈缘得以新生的机会。 “我不走,秦昼大约也不会对小圆的病情坐视不理,”付灼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轻声道:“但我不能永远这样妥协。” 小圆最最最重要,没有谁能越过他。 “我把你捡回家里,可是你救了我。” 少年朗朗如日光,在冬夜里缩进他的怀中,温暖了付灼那颗早已经灰败五年的心脏,他过往的成绩烟消云散,只留下颓废和失败,可沈缘在他怀里的那一天,付灼找到了真正活着的目标。 如果在这三年中,小圆真的爱上了秦昼怎么办? 付灼想:那就是我的命了。 天光熹微,沈缘模模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他下意识伸手往身旁探了探,却只触碰到一片空空荡荡,被子里还带着暖意,他翻了个身,在枕下摸到一个信封。 打开来,里面的纸币有新有旧有零有整,规整地叠放在一起,一百,五十,二十,甚至五块钱……什么面额都有,鼓鼓囊囊地将整个信封装满。 …… …… 秋冬交接季节,外头风吹得呼啸作响,秦昼回家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他进门便一声不响地双膝触地,俯身跪在了他父亲面前磕了个头:“爸,我知道错了。” 作为秦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叛逆儿子,秦昼最了解他这个大男子主义又好面子的利己主义者父亲,他嫌弃自己的儿子是个疯子,便能狠心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好几年不闻不问,秦衍车祸断了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儿子未来的生活,而是问他在外有没有私生子可以培养。 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才又想起来自己那个小儿子,于是又将压力施加到秦昼身上,有一个太精明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事,前世秦昼和他斗了那么多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到最后沈缘音讯全无,秦昼那阵心气儿散了,才终于妥协。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为沈缘低头,这件事不丢人,传到外面别人也只会说秦二少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就算真的把脸丢尽了叫同辈儿笑话,朝这个曾经对他不管不顾的男人磕这个头,但能用秦家的资源叫沈缘得到最好的治疗,那也算值了。 秦父刻意地晾了他一会儿,把杯子里的浓茶喝完才轻哼一声,语气间有些阴阳怪气:“怎么?没钱了知道回来了?” 秦昼低头“嗯”了一声,道:“我错了。” 秦父又是一声冷哼“我早就告诉过你,离了秦家你什么也做不了,哪个没翅膀的鸟能单飞?你在外头搞生意想和家里作对,哪回成功了?一次都没有吧?” “外头没人会当你的伯乐,你能力再优秀,他们都得看你爹的眼色,没有谁跟精神病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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