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小瑾?” 呼唤声从身侧传来,将夏瑾拉回现实。 他还有一些心不在焉,随口回答道:“什么?” 纪渠担忧地看了他两眼,见他没有提起自己精神状态的意思,就小心地转开话题:“那个盛羽风应该快到了。” 夏瑾打起精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状况,纪哥你一会儿也多小心。” 纪渠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激动和愉悦的表情,连连保证自己会注意,也会保护夏瑾。 夏瑾敷衍地哦了一声,向后退了退,在更开阔的地方停下脚步。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郊区树林,附近就是他们上次做委托的废弃别墅。 原本夏瑾是想约盛羽风在饭店或咖啡厅见面的,但考虑到盛羽风立场不明,可能会和他们发生比较激烈的冲突,他最终还是把地点定在了不会影响别人的地方。 盛羽风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在他们递了话以后,干脆地同意了这个一看就不算温和的见面地点。 夏瑾因此对他更加警惕,干脆提前三个小时赶到,检查并布置了一下场地。 在这期间,纪渠一直在警惕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任何人靠近,直到刚才夏瑾开始恍惚。 夏瑾忍不住地想,盛羽风都不提前过来看看情况,到底是胸怀坦荡呢,还是有恃无恐? 他很希望是前者,但可惜,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纪渠说过的事情,都隐隐指向了后者。 夏瑾的神经一点点揪紧,呼吸也急促起来。 纪渠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极其警惕地躲开。 纪渠见状,脸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垂在腿边的手却紧紧握起,盯着夏瑾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扭曲和迷恋。 他当然知道夏瑾对他使用过特质。那时候做交易,他们也说好了报酬,但,如果不是喜欢夏瑾,他凭什么答应夏瑾的交易? 他可以把报酬还给夏瑾,可夏瑾就这么将他弃之不顾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这不能怪他。 纪渠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提醒道:“盛羽风到树林入口了。” 夏瑾更紧张了。 他握紧手,向着小树林外张望,果然没过一会儿,树叶都落光了的林子里就出现了隐约的人影。 那个人速度不慢,半分钟后,就走到了夏瑾面前。 是盛羽风。 单枪匹马,一个人来的。 对方漆黑的眼睛扫过他们,一股极度森寒的冷意爬上后背,令两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盛羽风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两人这动作,只是冷冷地嗤笑一声,又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夏瑾身上。 “你就是夏瑾?”他语气不太好地问。 夏瑾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明明对方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帅哥,但他就是觉得对上身上溢满了让人不适的力量,就像他曾经在地宫的黑暗中看到的那些影子一样。 他莫名地感到畏怯,有些想要逃离,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被站在他身后的纪渠推了一把。 夏瑾瞬间反应过来,咬着牙点了下头:“是,我就是夏瑾。” 盛羽风扯了扯嘴角,凉凉道:“就是你给我写的威胁信,让我离重朝远一点?” 什么威胁信? 夏瑾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想要转头询问一下站在他身后的纪渠,视线触及盛羽风的面孔,脑中就像猛地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扑通——】 他好像又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深邃的幽暗之中,有炫目的银光从眼前闪过。 那是什么呢? 是这个世界应有的主宰吗? 夏瑾眼神涣散,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否定忽然就变成了:“是啊,是我写的。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想法,至少给我离他远一些,不要去刺激他。” 正皱眉的纪渠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看过去,清晰的意识瞬间离他远去。 他身躯晃了晃,呆滞的面孔瞬间引起了盛羽风的警觉。 “你在做什么?”盛羽风猛地后退几步,戒备地打量着夏瑾和纪渠,“你连你的同伴都不放过?” “我不允许任何人妨碍我。”夏瑾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转头直视盛羽风的眼睛。 目光相撞的刹那,盛羽风明明没有感知到任何灵源的波动,就立刻陷入了夏瑾的特质中。 他听到了鲸鱼的鸣叫声,大脑一阵刺痛。 仿佛有烧红的刀子伸进他的颅骨中,不断翻搅着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惨嚎起来。 有那么几秒钟,他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开始沸腾了。 濒死的错觉激发了他的恐惧,他本能地想要求助,又激活了作为鲛人的自保手段。 【哗啦——】 巨大的水声响起,下一刻,他只觉得沉入了熟悉的海洋,剧烈的灼烧感随之消失。 盛羽风闭上眼,任由自己往鲛人的城池因赛斯沉去。 他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受到如此严重的袭击,夏瑾又是怎么发挥出远超常理的实力的,只是本能地感觉这件事很重要,需要尽快告知有能力处理它的人。 ……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知道,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宗应谕,这件事,必须让宗应谕知晓。 如果他能更早一些重生和觉醒就好了…… 盛羽风恍惚地想。 流淌在他身上的时间忽然凝滞。 世界变得异常缓慢和安静,能够感知到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中被刻意拉慢的镜头。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这样真的可以吗?即便是神志不清的外神,也会觉得敷衍吧。” “这个嘛,就算敷衍也不要紧,毕竟大家是有些默契在的。” “难道祂们另有打算?” “嗯……我不知道哦。幻梦境隔绝了祂们的注视,也隔绝了我的感知。” “如果祂们察觉到不对?” “那也没关系。我和那位算是心照不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祂们必须来,我也必须去。” 是重朝的声音。 盛羽风又惊喜又茫然,竭尽全力,不知道花了多久,才稍稍转动眼珠,用余光瞥见了让他为之向往的人—— 重朝微卷的短发下,一双银色的眼瞳泛着明亮的光。 世间难以描述的色彩在他眼中闪烁,又随着泛起涟漪的光芒一同消失,他眼角下的红色泪痣分外明艳,就像一只被隐藏的猩红眼珠。 穿透时空和意志的注视从高处落下,像是俯视,又像是怜悯。 “辛苦啦。”盛羽风听到重朝说,“再稍微坚持一下吧,一切就要结束了。” 盛羽风想回答,可是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陷入沉眠之中。 海水从他的身周褪去,重朝解开衣领的扣子,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宗应谕”。 “准备完成,现在我们也该去地宫了。”他笑着拉起重瞳那位,对另一位挥了挥手,“守好沉渊海,我很快回来。”
第169章 风雪载途(44) 天空的光线逐渐暗淡,夜色缓慢降临。 细雪从空中飘落,纷纷扬扬落下,稍一接触到铜盆里的火焰,就化作蒸气消散。 鸿雪山的深处,渡生会副主教江莱身披白色长袍,双手浸过新鲜的人血,举起权杖,开始催动位于地宫中的本源核心。 曾属于神明的力量核心短暂抗拒片刻,就向幻梦境外架起一条一点都不稳定的通道。 铜盆里的火烧得更旺了,橘红的火舌转为接触铜后正常的青绿,江莱见状,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转过身,从倒在地上的两名信徒身上跨过,目光扫过他们还在流血的手腕,招手叫来其他信徒打扫祭坛。 朦胧的说话声通过仪式的通道传来,但几位伟大意志似乎不是在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对话,江莱只是无意中听到几句,大脑就一阵刺痛。 他脸色一白,连忙收敛了小心思,断开了仪式的通道。 天外的伟大意志们察觉到仪式的小小变动,有几个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裂星奏响之风,你选中的这个小生物胆量很不小啊。” “这么向往外面的世界,要不是幼苗架起了幻梦境,我们可以直接通过他抵达蓝星。” “倒是比隙中火看上的那个小东西强一些,意志足够打开通道。” “可惜不能吃。” “是啊,好可惜,是裂星奏响之风预定的,不能吃。” 被祂们议论的隙中火和裂星之风语气都淡淡的。 “这些不重要的事不必再提。还有准备去幻梦境的吗?” 正在嬉笑的小神明们稍微晃了晃身体,飞快停止了交流。 这么轻易就打开了通道,幼苗的动作和他的眷属又都不怎么正常,这次的行动一看就是个陷阱。祂们并不是什么实力强大的外神,当然没有一个想去蹚这趟浑水的。 隙中火冷淡地点评道:“懦弱。” 被祂嫌弃的外神们依然没有吱声,倒是裂星之风回应道:“留在外面也不错。幼苗的手段还是太粗糙了,一切都这样的顺利,祂们有所怀疑是正常的。” “连幼苗都不敢面对。”隙中火毫不客气地将原话返还,“论胆量和智慧,倒是幼苗更强一些。” 几名外神还是没有说话。 祂们确实很弱小,捏起来也不是隙中火的对手,因此既不愿意去幻梦境冒险,也不敢真和隙中火对上。 隙中火收回注视,对裂星之风语气就平和多了。 “这就是现实。无论幼苗想了多少办法、做了多少计划,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不过是幻影。” 祂当然知道幼苗在算计祂们,但祂不介意去赴这个约。 就想曾经压制过无数个星球与世界一样,祂会让幼苗知道,在祂不可撼动的力量面前,任何小心思都不值一提。 “走吧,通道打开了。”隙中火这样说,“祂们不去正好,太弱了,只会拖后腿。” 裂星之风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隙中火这样的态度的言辞,莫名地让祂回想起了自己还在抵抗外神的时候。 祂有短暂的不快,可想起曾经与万千草木之主的对峙,祂又很快愉悦起来。 哎呀,真想看一看啊,这个和祂相似的幼苗会落到什么地步。 是如同上辈子那样,被他自己的信徒杀死,还是彻底明白眷属并不可信,从此被疯狂与信仰浸染,成为祂们的同类呢? …… “地宫中心的核心开始震荡了。” 宗应谕一边观察着核心的情况,一边利用自己阴影的权柄偷偷抽取核心中积累的能量。 “祂们要到了?” 重朝站在不远处,伸手向前探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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