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妄惊呆了。 他出门的时间绝对算早,就算抢不到第一排的座位,前三排也该是绰绰有余的才对。 过去的十年里,他曾路过无数次弟子堂,从未见过这样加座加到外面的情况。 眼下这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今日来讲课的,是内门长老? 南妄纳闷地找了个加座蒲团坐下,正好旁边的蒲团上也坐上了个人,于是他便敲了敲那人面前的矮桌,小声问道: “这位道友,你可知今日来讲课的人是谁?” “什么?你不知道谁要来?那你来干嘛?” 那弟子瞥了南妄一眼,奇怪地说道。 南妄:“……” 他就是单纯出于好学来听个课不行吗? 道友的态度似乎不怎么和善,南妄一时间也不敢再问。 不过,即使南妄不特地打听,周围窃窃私语的交流声也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太厉害了,我还是一次见弟子院坐满人。” “真不愧是那位师兄啊……” “不是说真传弟子不会来外门授课吗?” “比起术法,我更想学炼丹。” “就连内门弟子都见不到他几面,怎么今日到外门来了?” “我要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被看上呢!” 听着听着,南妄心里有了数。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今日来给他们授课的,是整个青云门、乃至整个修仙界年轻一代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天才修士—— 丹、法双修的法宗首座,青云门二师兄,楚松屏。 如果有人在青云门内票选所有弟子最想讨好的师兄,最后优胜的名字既不会是大师兄祝天阙,也不会是大师姐杜雪泠。 楚松屏的名字一定会以绝对的票数,占据榜首。 在修仙之路上,任何一个强大的修士都绕不开两样东西,一样是法器,另一样是丹药。 青云门剑宗强势,门内修士人手一把本命灵剑,但本命灵剑从哪儿来呢?还不是得仰仗器宗弟子来给他们铸剑吗? 比起法器,丹药则更加重要。 修行至大成后,一花一叶皆是武器,就算没有本命灵剑也能成为一方大能,但是,谁敢说自己修行个上千年,一次意外都遇不到呢? 丹药这样东西,进能起死回生,退能辅助修行,没有一个修士会嫌多。 修仙界中,丹修的地位非常之高,以至于拥有一套独立于修为境界之外的进阶体系。 一般的修士仅有炼体-炼气-金丹-元婴-化神的修为境界之分,而丹修却会根据炼丹能力,额外分成下品-中品-上品丹修三个大境界。 有些丹修虽修为不高,但炼丹天赋绝佳,能以极低的修为炼出绝佳品质的丹药,这样的丹修不论修为如何,都能享受门派最好的资源。 除此之外,丹修之间还存在互相庇护的情况,而这种庇护在极端情况下,甚至可以突破门派的限制。 用祝天阙来举例,如果有人谋害祝天阙,那个人最多也只会受到青云门剑宗一脉的追杀,然而,要是有人动了楚松屏,那么,从此以后整个修仙界的丹修,都不会再给那人提供任何丹药。 惹谁都不能惹丹修,是整个修仙界的潜规则。 青云门内,凡是有火灵根的弟子,无论其他方面的天赋有多强悍,最后都会选择入丹宗或是器宗。 唯有一人例外,那人便是楚松屏。 楚松屏年纪轻轻就是上品丹修,经他出手的九转还魂丹挽救过无数修士的性命。 炼丹一途对楚松屏而言就是康庄大道,青云门几乎每日都会收到来自其他仙宗的拜帖,无数修士奉上奇珍异宝,跪请楚松屏起炉炼丹。 但是,这么擅长炼丹的楚松屏,今日来外门,给外门弟子们上的是什么课呢? 术法课! 不是丹法课,而是术法课。 一个丹修同时兼修术法,那一定是因为此人在术法一途上的天赋,远远高于炼丹。 这个规律在楚松屏身上同样成立。 楚松屏身怀异火、异水双重变异灵根,并且可以通过这两种灵根模拟其他灵根,即使是水火属性以外的术法他一样可以使用,而且他的术法天赋超凡脱俗,凡是修仙界记载在册的术法,他只要看上一遍就能学会。 放眼整个修仙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楚松屏更惊才绝艳的修士,即使是宗门内的诸多内门长老,也大都在楚松屏面前甘拜下风。 今日楚松屏纡尊降贵地来外门上课,令外门弟子们激动不已。 所有人都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二师兄说的每一个字都铭记于心。 南妄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最起码,在讲课开始之前,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讲课开始之后,事情就不受南妄控制了…… 楚松屏远在屋内,而南妄坐在门外,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脑袋,把楚松屏挡得严严实实,头顶是暖洋洋的太阳,照得人神智不清。 讲课的内容是最基础的清心决,并非南妄心心念念的帅气隔空取物。 青云门上上下下就没有不会清心决的人,然而,即使是最基础的东西,大佬们也能玩出花来。 用数学课来做类比,南妄以前学的清心决是小学数学,而楚松屏教的清心决,就和大学的高数差不多。 不仅概念上差不多,形式上都差不多。 就是上一秒还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下一秒黑板上就全是乱码的那种形式。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 阳光温暖却不烫人,像是早春时分盖在身上的一床被子,轻薄,柔软。 风也和煦,温柔地在耳边吹奏缱绻的安眠曲。 南妄觉得自己一定是整个外门数一数二的、勤奋的好学生。 ——勤奋到即使在梦里,依然在默念清心决法诀。 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南妄无从得知的是,那个他从上课开始后就没有看清过的身影在他失去意识后,却突然动了起来。 走过一个又一个蒲团,走过认真记着笔记的弟子们,最后来到了—— 来到了—— 他的桌前。
第12章 弱小就要挨打 紫领白衣的二师兄逆着日光,站在南妄桌前。 红灰异瞳居高临下地看着南妄嘴角留下的口水,薄唇轻启,吐出一句: “朽木不可雕。” 随后,挥袖而去。 满座外门弟子面面相觑,久久无法回神。 二师兄这是、这是上课上到一半,跑了? ……被朽木气跑了? 南妄被从桌上揪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困意,迷迷蒙蒙的,整个人都处于半梦半醒之中。 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在他直面师兄弟们的怒气、挨了力量十足的一拳后,他彻彻底底地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沙包大的拳头,南妄发出了极其不解的声音—— “啊???” 师兄弟们根本不听他说话,持续拳打脚踢。 “不是,等等,我错了我错了,等一下,救命啊!” 南妄连声求饶。 疼痛倒是其次,重点是—— 为什么啊? 为什么揍他啊? 修仙门派也搞校园欺凌吗? 丝毫不给南妄丝毫思考和忏悔的时间,更多的拳头挥了上来。 在场的所有弟子都比南妄修为高,揍南妄就和揍孙子似的。 南妄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全程只能被动挨打。 这不一定是南妄这辈子挨的最痛的一顿打,但一定是他这辈子挨的最不解的一顿打。 “叫你睡,睡,睡!” “二师兄难得来一次,被你气走了!” “废物修什么仙!” “哪儿来的生面孔,这么不懂规矩!”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我呸!” 这场单方面因引起众怒而引发的群殴直到被路过的外门长老阻止才终于告一段落。 夕阳西下,鼻青脸肿的南妄终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的居所,口齿不清地对着趴在蒲团里看杂书的安诺说道: “糯,糯糯,我肥,肥来惹……” 安诺:“???” 不是说上术法课吗,临时改成拳法课了吗? “呜呜呜—— “二师兄走了,他们说是被我气走的,所以就揍我出去,他们太过分了,明明睡着的不止我一个,呜呜呜,看我修为低,又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都怪在我头上……” 南妄一边盘腿坐下打坐疗伤,一边哭着向安诺抱怨。 安诺:“叽叽叽!叽叽叽!!” 废什么话,好好打坐! 知道自己实力弱被欺负,还不好好提升修为!? 强到别人都打不过你不就行了吗? “说得容易,哪有那么简单啊……” 南妄结束了打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揉揉坐麻的小腿,唉声叹气道: “你看那些天才们,提升修为就和吃饭喝一样简单,你再看看我,我打坐也没少打,功法也没少练,我的修为动过吗,根本没有!” 安诺:“叽……” 其实也不怪你,越是天资不行的人,提升修为需要的灵气和天材地宝就越多。 “叽叽叽。” 按照你的天赋,想要到炼体五层,最快的途径是泡一个月的药浴,炼气就更没戏了,起码要吃一整瓶上品丹药才行。 其实,南妄这么多年的修行,安诺一直都看在眼里。 平心而论,南妄真的已经尽力了,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 在术法课上睡着也不全是他的错,术法这样东西比提升修为更吃天赋,就算南妄头悬梁锥刺股、昼夜不停地学习,依然无法学会超出他能力范围的术法,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心生偏执而走火入魔。 天资如此,不可强求。 “就是啊!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南妄说道:“这具身体没天赋也不是我的错,那是原……” 话说到一半,南妄自己住了口。 穿越的事,即使当着安诺的面,他也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 修仙世界中可没有穿越的事,他这种情况,在外人看来,那叫夺舍重生。 夺舍重生,那是只有最恶毒的魔教中人才会干的事,一旦暴露,他的下场必定惨不忍睹。 原著中,女主白芙涂的弃尾夺舍也在发展到后期的时候被作者打上了补丁,说是弃尾夺舍并非她杀死原主夺舍,而是和原主达成交易,通过完成原主临死前的心愿,让原主心甘情愿地将身体交给她。 这样解释,才勉强平息了修仙界对女主的口诛笔伐。 穿越也好,夺舍也好,知道原著剧情也好,南妄背负的秘密实在太多,而安诺又是青云门的仙兽,南妄实在不敢在安诺面前说出他的过去,比起担心安诺背叛他,他更担心的是这些秘密会为安诺带来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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